68 7.07 領主大人 & 吸血鬼封臣

蘇辰在睡夢之中，感覺到似乎有什麽在暗中窺視，一種寒冬的冷意席卷全身，仿佛血液都被凍住，心髒随之停止跳動。

蘇辰猛地睜開眼睛。

壁爐的火燃燒得正旺，石臺上擺放着的蠟燭快要燒完了，在臺面流下一道道白色的蠟油。蘇辰轉頭望去，只見睡前關得嚴密的窗戶不知何時打開了一條縫，冷風灌了進來。

難怪睡覺時感覺到冷，晚上的風向來比較大，領主的房間又位于城堡高處，所以窗戶被吹開了。

蘇辰披着厚厚的裘皮大衣下床，房間的地板上也輔着毛毯，赤腳踩在上面倒感覺不到冷。

外面的月光很亮，挂着半空之中仿佛只比城堡高一點，擡眼就能看到。城堡在月色的籠罩下顯得靜谧幽美，白茫茫一片，仿佛冬天已經到來。

正在關上窗戶的蘇辰忽然雙目一凝，視線在城堡兩側的守望塔的頂端定住。

無人能攀登上的塔頂，立着兩個人影，雖然隔得遠看不太清楚，但蘇辰能肯定，那确實是兩個人。立在尖尖的塔頂，身邊沒有任何支撐物，卻穩如磐石，只有頭發和衣袂被風吹得飄揚而起。

一個銀白如霜，一個赤紅如火。

那一瞬間，蘇辰想到了吸血鬼。只有這種超自然的生物，才能自如地站在塔尖吧。只是，如果這裏有兩只吸血鬼的話，為什麽會同時出現在他的城堡？

“奧古斯格，你的小獵物醒了哦，現在正站在窗戶邊看着我們呢。被他發現你的真面目的話，真的沒關系嗎？”加西斯裏往蘇辰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收回視線後戲谑地看向奧古斯格，挑眉問道。

加西斯裏外表看起來是一名二十來歲的青年，長相偏陰柔妩媚，尤其有一雙勾人的桃花眼，眼角一顆紅色淚痣，斜着眼看人時能将魂魄都吸去，是吸血鬼中著名的美人。很多上位血族都以與加西斯裏春風一度為榮，當然，也有例外。

奧古斯格皺了皺眉，眼中流露出淡淡的不奈耐和嘲諷之意，“加西斯裏，沒想到你的品味越來越差，什麽樣的人都能通過初擁将他轉變為吸血鬼。就是因為有你們這樣葷素不忌的吸血鬼在，才讓血族漸漸淪為人類眼中血腥兇殘專食人血的怪物。”

加西斯裏眼中閃過一絲惱怒，“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挑三揀四嗎？”一句話喊出之後，忽然又平複下來，臉上重新挂起笑容，“都已經成為吸血鬼了，還那麽在乎人類的看法做什麽？怎麽，難道這次的獵物跟往日有不同？也對，之前可沒見你這樣緊張過吶，難不成這次不只是‘食物’這麽簡單？”說着說着自己笑起來，他笑得時候用手指按着嘴角，仿佛怕自己笑得弧度太大，顯得不優雅似的。

奧古斯格的眼神冷下來，“我不管你以前做過什麽，總之，這次不準動這個人。如果再讓我看到你踏進城堡，休怪我翻臉無情。”

留下這句話後，奧古斯格身形一閃，已經從塔頂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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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西斯裏站在原地，笑容冷下來，沉着臉向那扇窗口看去，卻只看到已經關上的木窗。

“看來，果然是和之前的獵物不一樣呢。”

他冷冷低語道。

第二天，做為領主貼身侍從的奧古斯格，一早來到蘇辰的房間卻撲了個空，然後有女仆告訴他，領主一大早就去了書房。

奧古斯格來到書房時，就看到自己的領主站在高高的梯子上，伸手去夠最上面的書。但，書架太高，書又堆得多，少年的身形還未完全長開，個子欠了一截，所以即使爬在梯子頂端伸長了手臂也夠不着，反而不過一會兒功夫，就累得滿頭大汗。

“大人，讓我來吧。”奧古斯格看了半天，都覺替少年累得慌，見他還在锲而不舍地伸手試圖将書拿到，終于忍不住出聲。

冷不丁聽到一個聲音，蘇辰吓了一跳，回頭往下看去，見是不知何時進來的奧古斯格，便點了點頭準備下來。哪知他擡頭的時間太長，現在猛地低下頭有些沒适應過來，腳下便踩了空從梯子上摔了下來。

墜到一半，身體便跌進一個有些涼意的懷抱。

奧古斯格縱身接住蘇辰，半跪落在地上，低頭看着懷裏的蘇辰問道：“領主大人，沒事吧？”

難道他不僅暈血還有低血糖的毛病？這身體到底行不行啊，可別活到一半病死了又得重來。

蘇辰皺眉揉了揉額頭，聽到奧古斯格的話，搖了下頭沒有說話。

奧古斯格将蘇辰輕輕放在椅子上，然後也不用梯子，直接往上一跳便将最上面那本書取了下來，遞到蘇辰面前，“大人是要找這本書嗎？”

書的封面寫着：吸血鬼的傳說。

奧古斯格挑了挑眉，見蘇辰一邊點頭，一邊跳過前面的章節，徑直翻到最後面，章節題目為：論如何殺死一只吸血鬼。

奧古斯格的眉毛挑得更高，抿着嘴，沉默片刻，問道：“大人也厭惡吸血鬼？”

“厭惡？談不上。”蘇辰一邊翻看自己尋找的內容，一邊分心回答奧古斯格的問題。上次他差不多将有關吸血鬼的書全部找出來看了一遍，記得只有這本書中對如何殺死一只吸血鬼有比較詳細的描寫，雖然大概也是多半不靠譜。

“那大人為什麽——”聽了蘇辰的回答，奧古斯格不知為何覺得心裏有點松口氣，同時又有點不解。

書上記載關于殺死的吸血鬼的內容非常少，蘇辰掃了幾眼便看完。他的視線離開書本，看向奧古斯格，偏着頭想了想，不确定地說道：“大概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如果身邊存在能夠威脅到自己生命，又無法消滅的生物，總會有些不安心吧。不能掌握它們的弱點，感覺睡覺都睡不踏實。”

聽了蘇辰的話，奧古斯格更加沉默，好一會兒之後，他開口，輕聲而低緩地說道：“有一個很有效的方法。如果有一天吸血鬼愛上了一個人，用浸過他愛人鮮血的銀質匕首，□□他的心髒，他就會徹底死去。”

蘇辰聽他說得這樣認真，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語氣帶點疑惑，“看你說得這樣認真，我都要以為你就是一只吸血鬼了。”蘇辰當然是開玩笑的。幾乎所有記載中，吸血鬼都無法在陽光下活動，那只最近出現四處殺人而後又莫名消失的吸血鬼，每次作案的時間都在夜間，也側面說明這個論斷的正确性。奧古斯格除了皮膚白一點，身體溫度低一點外，可沒有一個地方跟吸血鬼挂鈎的。

奧古斯格再次沉默一瞬，說道：“我的先祖跟吸血鬼有些淵源，我看到過這樣的記載。”并且曾親眼見過。

蘇辰沒有去追究這個方法的真僞性，想了想後，問道：“那照你這麽說，吸血鬼最好不要愛上人，不然的話會死得很慘？因為有可能他的愛人要殺他，而另外那些要殺他的人，就有了能殺死他的致命武器。”

“是的，所以自古以來，吸血鬼從不會輕易愛上別人。如果愛上，要麽，親手殺死自己的愛人，不能讓他落在仇敵手上；要麽，就是将愛人轉化，變成和自己一樣的種族。”

蘇辰聽後，久久不語，末了，輕輕嘆了口氣，“聽你這麽一說，吸血鬼也是個可憐的種族。不僅一生都将生活在黑暗中，還不能光明正大地愛人，他們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麽呢？”

奧古斯格盯着他的臉，目不轉睛地看着，聞言跟着嘆氣，低聲道：“是啊，他們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麽呢？”

自從上次書房有關吸血鬼死法的讨論後，蘇辰便發現，奧古斯格總是有意無意地找來一些有關吸血鬼的書籍放在他床頭，讓他在臨睡之前可以看一會兒。

讓蘇辰奇怪的是，這些書他在自己家族的書庫中都沒有看到過，也知不奧古斯格是從哪裏找來的。偏偏從上面描述的文字和著作者來看，這些記載又顯得很真實可信，起碼比他之前看過的那幾本書都要可信得多。

其中一本講述真正的血族，是不會像低等吸血鬼一樣，将人類當作餐盤上的食物，做出吸血殺人的事情來。他們哪怕吸血，也是精心挑選對象，并做很多準備，幾乎很少直接用獠牙咬破血管進行吸食。因此往往被吸食過鮮血的人，甚至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曾失血過，還是被一只吸血鬼給吸走的血。

而血族所謂的“初擁”，即通過吸血并将自身的血灌進人類體內，将其轉變為吸血鬼，也不是毫無限制随随便便就能使用的。實際上，每一次初擁，都在消耗一名血族的精血，如果轉化的次數太多，他本身的實力将會受到很大打擊。

所以很多血族，尤其是高位血族，他們很少吸血，将普通人類轉化為同族的就更少了。

這本書的著作者，是兩百多年前的一位教皇，曾經與一名上位血族達成協議。這名血族助他登上教皇寶座，而他則回報對方最純潔幹淨的信徒之血。

這樣風平浪靜地過了一段時間後，整個王國有一件相對重要的事情來臨了。

騎士選拔。

對于絕大多數平民來說，獲得爵位是太過遙遠而且不可能達成的目标，但騎士稱號卻可以通過努力獲得。而只要獲得騎士稱號，他們的後代也能擺脫奴仆身份，受到更好的教育，以後甚至有可能成為一名爵士貴族老爺。

騎士的身份有兩種方法可以獲得，一是在戰場上立功；二則是通過教會的考核，被教會授予騎士這個尊貴的稱號。

前者在黑暗時代過去，戰争急劇減少的現在，機會大大縮減，且往往伴随着生命危險，所以後者才是大家心目中獲得騎士稱號最好的途徑。

城堡裏也是一片歡騰，雖然蘇辰今年能夠直接授予騎士稱號的名額已經用完，但他還有推舉騎士候選人的權利。于是這些天，各種人都在想盡辦法往蘇辰跟前湊，實在不夠格出現在領主面前的，也通過各種關系給蘇辰遞話。

所有人中，有一個人離領主大人最近，出現在領主大人面前的次數最多，但是他在領主大人面前，卻一字不提。

于是，城堡裏的人紛紛猜測，領主大人會不會把他定為騎士候選人之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