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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離?”葉舟在留給他的位置上坐下,“我正想着怎麽向你和北顧賠不是呢。”
焰離把點心推到葉舟面前,“本來我們家北顧那張嘴也不饒人,要說賠不是,也得是我先替他賠。”
葉蕭懿拎起茶壺給他們倒水,“別賠來賠去的了,先說說太後。”
“我早料到她不會聽你的勸。”焰離吹開浮在杯沿的桂花,輕啜一口,“卻沒想到她會那樣說你,雖然說的倒也沒錯。”
“……”
葉舟就笑,“還說北顧的嘴不饒人,你同他處得久了,倒變得和他一樣。”
“過獎過獎。”焰離倒是謙虛。
“我們還能如何?”葉舟看向葉蕭懿。
葉蕭懿的視線落在映着月光的桌面上,“助我奪回大權。”
焰離嚼着栗子糕,葉舟把玩着茶杯蓋,兩人對此似乎都不意外。
葉蕭懿便又道:“這次讓你們來,就是想借你們的力量。”
“國師府哪有什麽力量,一切不過順應天意罷了。”焰離咽下嘴裏的糕,端起了茶杯。
葉蕭懿翹起二郎腿,“你們的玄龍騎,也是上天所賜?”
焰離剛把茶喝下去,就被這話嗆到了。一陣撕心裂肺的狂咳過後,他顫抖着接過葉舟貼心遞過來的帕子,看向葉蕭懿,“你怎麽……”
“我自然知道。只不過國師府藏得深,我也僅是‘知道’罷了。将軍府的定遠軍,我才算了解一些。”葉蕭懿說着看了葉舟一眼,“定遠軍平日裏雖任朝廷差遣,但只要你們兄弟二人一聲令下,他們便立馬變回只受你們掌控的群虎。”
葉舟并不辯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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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蕭懿續道:“你們手握重權,養着自己的人我也插不了手。我憑一己之力扳不倒她,才想到你們。”
“前兩日南望才同我提過幾句。你要如此,她自然不會反對。”葉舟道。
“我要跟你說的便是南望。”葉蕭懿躊躇片刻,又看了看焰離,“兩年前西淵給我們的重創并未好全,如今東源兵力并不強盛。我想找機會把南望遣走,以兵力不足為由借調太後的人馬。太後身邊少了支撐,我們三方再聯手,勝算就大出許多。”
“話雖如此,但……”葉舟猶豫着。
葉蕭懿的手在桌下碰了碰葉舟的膝蓋,示意他不要多話。
“聽起來倒是可行。”焰離喝着茶吃着糕,看上去惬意得很。他要不這麽說,其他兩人還以為他根本沒聽進去。
他掃幹淨最後一塊糕點,“那就這麽定了?我回去和北顧說說。”
葉蕭懿目送焰離走遠,才看向葉舟,“此事還得詳細謀劃,但南望不能插手。我怕太後識破我們的計劃,拿她來做質子,我們豈不尴尬?這話在焰離面前不能說,否則容易讓他們疑心。”
葉舟有些驚訝,“你竟能考慮得如此周全?”
葉蕭懿無奈,“在你們眼裏,我就該是個什麽都不懂的昏君。”
葉舟幹咳一聲,喝了口茶略作掩飾,“你為何不直接告訴南望?”
“要告訴她,她能安心看我們置于險境?”
“你對她的私心還是太重。”葉舟一針見血。
“是。”葉蕭懿大方承認,“可你該和我一樣,想護好她。”
葉舟不再多言,就當默認了這回事。
焰離回到國師府,把事情同北顧說了,換回一聲“哦”。
“……你就這樣?”焰離有些心疼自己費的口舌。
“我能怎的?”北顧反問,“随他折騰。”
“你這大國師當得還真是自在。”焰離無奈道。
“倒也不是太自在。”北顧擦拭着手中的桃花斬,“過幾日我們還得回一趟上清峰。”
焰離一下子垮了。雖然上清峰離皇城不過百裏遠,但跑一趟總免不了颠簸勞累。清徽道觀又在山頂上,兩萬多個石階,爬起來着實不易。
北顧瞧了焰離一眼,“少擺出這副不情不願的樣子。難不成上清峰沒有你想見的人?”
“還真沒有。”焰離答得快。不等北顧再開口,他就哼着曲晃晃悠悠走了。
北顧回去前想着買些師父最愛的梅子糕孝敬他老人家。一大早剛出門,就聽見街對面将軍府的關門聲與他這邊重合。
南望頗不穩重地從石階上蹦下來,險些滑一跤。一聲輕笑飄進耳中,她擡眼看去,瞧見那身黑衣,不由得道:“啧,晦氣。”
葉舟一掌拍在她後腦勺上,“怎麽說人家大國師呢?”說罷對北顧抱歉地笑笑。
大國師也沒往心裏去,同葉舟打了招呼便走。
南望跟着葉舟走了一段,卻發現不大對,“怎麽他也去西市?”
葉舟比她更不明白,“你當這淩蒼城全是你家的,你不答應別人就不能去?”
“晦氣。”
“……”
南望天剛亮就拖着葉舟出門,為的便是湊這趕集的熱鬧。偏偏北顧與他們一路,集市上人多且擠,甚至有不少姑娘是為了看他們來的。這兩人不知怎的,被擠得挨到了一塊兒。
一陣清幽梅香傳入南望鼻中,她餘光瞥見身旁那抹玄色,便皺眉往葉舟那邊躲。前面偏有個賣畫眉鳥的提着籠子追那只跑了的畫眉,在人群中一頓沖撞,竟把南望撞得朝北顧懷裏倒。
北顧雖心不在焉,但也有所反應,擡起了手。
卻是推南望一把,剛好讓她站穩。
南望擡頭看向北顧,開口想說些什麽,又作罷。北顧輕咳一聲,似有些不自在,“我怕你又打我。”
“……”南望好半天才憋出一句:“那你倒是長教訓了。”
葉舟光顧着替南望看些吃的用的,怕她再突然出去個兩三年,在外邊委屈了。走了幾步看見新奇的東西,他才開口問南望,卻半天得不到回應。
南望正看着百寶閣的鋪面發呆,額頭突然遭了重擊。她倒吸涼氣,瞪向葉舟,後者給她遞上方才用來敲她的糖葫蘆,“問你話呢。”
南望撕開糖葫蘆上包着的紙,邊吃邊含糊道:“你看着買。”
“你喜歡那些東西?”北顧随口問了句。
昨日他在府中好一頓折騰,砍了院中的桃樹又改了風水,還找出幾件法器。焰離後來還笑他,說“我看你不是犯了煞,是犯了病”。可再見到南望,他又不知怎的,總忍不住想與她扯些什麽。
他的聲音輕輕響在耳邊,如山間清泉。溫熱吐息拂過耳根,惹得南望一個激靈,“誰說我喜歡了?”說話的氣勢因心虛而弱了許多,她卻仍撐着,聽起來有些發顫。
恰好到了路口,人群松散了些。南望頂完這句,便拽着葉舟匆匆走了,剩北顧站在原處看着店裏那些粉的紫的珠玉首飾,不知想些什麽。
店主倒樂呵呵瞧了他們許久,此時終于開口,“可要買些送他?裏邊有幾件玉簪和發冠,都是素淨樣式。”
“送他?”北顧簡單二字便滿透着難以置信。
“鬧了脾氣自然是要哄的。這說的可不單是姑娘家,公子爺也一樣……”
聽這店主越說越離譜,北顧不得不出聲打斷,“我哄他做什麽?”
店主一臉了然,“我家有個親戚在朝中做官,說您對大将軍……其實這些倒也不稀奇。您放心,我不會再往外傳。”
北顧默了默,“您該不會是焰離那失散多年的父親?說起這些話來怎同他一個模樣。”
“不敢當不敢當。”
北顧不與他多話,擡腳走了。想想或許這事已在城中傳遍,毀了他一世英名,不由有些郁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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