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逆反?”葉蕭懿一挑眉,“若是說起逆反,孤以為,這頂帽子還是扣在太後頭上最為合适。在治罪之前,還勸太後自己将玉玺連同勢劍金牌一并交與孤,孤或許會念念舊情,從輕發落。”
“臣懇請太後退位,将大權還與陛下。”焰離鄭重道,不同于往日的吊兒郎當,此刻他的目光中滿是堅定。
“臣附議。”葉舟道。
雖說葉舟不再上戰場,可東源的大片江山都是靠他平定下來的,不僅如此,他還教出個當上了鎮國大将軍的“弟弟”,是以他在朝臣心目中仍占有很重的分量。
看眼下的情況,既然焰離如此有底氣,便說明這一定也是北顧的意見。而将軍府的葉舟既如此,那麽遠在邊塞的那位将軍的看法亦可想而知。
一些本擁護着太後的人開始動搖,輕聲議論起來。說陛下有這兩大勢力幫襯着,或許太後退位并不是壞事。
太後見此情景,盛怒道:“亂臣賊子,罪無可恕。來人,替哀家将他們拿下。在座凡有不臣之心的,一律處斬!”
話音落下,禁軍便将長桌團團圍住,手裏的武器直指除了太後以外的每一個人。宮女們從未見過這樣的場面,一時慌亂得打翻了杯盤酒盞,青瓷白玉碎了一地。
葉蕭懿卻依舊不慌不忙,“太後将夜宴設在離坤華宮最近的望雪堂,方便随時調動坤華宮內的禁軍,此舉确實明智。但太後可知,如今的宮中,有多少将軍府的定遠軍,多少國師府的玄龍騎,又有多少孤自己的赤麟衛?”
說話間,定遠軍、玄龍騎及赤麟衛已在最外層将禁軍包圍。他們的铠甲上分別繪着虎嘯山林、九龍騰雲及赤踏火麒麟的圖案,在燭光下幽幽地閃着寒光。
“你從始至終不過是個被哀家操縱的傀儡,何來的膽子對哀家一口一個‘孤’?”太後冷眼掃了一圈禁軍,“還不快将這些人給哀家拿下!”
太後的語氣雖嚴厲,禁軍卻無人敢動。
“該将哪些人拿下,看來太後還拎不清。”葉蕭懿嘴角始終噙着一抹笑,與之前的玩世不恭大不同,此時他的笑充滿了冷酷。“流放或是打入大牢,太後不妨自己選一選?”
“且慢。”一道熟悉的聲音在望雪堂門前響起,引得衆人紛紛向那處看去。只見來者一襲深紅衣袍,披着清冷的月輝與飛雪,帶了些許風塵仆仆的氣息。
葉蕭懿猛地一震,“南……南望?”
葉舟本想趁葉蕭懿與太後争執之際偷閑喝口酒,今日之事他早認為是勢在必得,并未有多放在心上,可酒杯剛送到唇邊便來了這麽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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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葉蕭懿不知所措地看向他,他便将杯子稍稍放下。
“諸位,許久不見,別來無恙?”南望緩步走近,圍着長桌的士兵們都自覺地讓開。
南望徑直走到葉舟身邊,看了一眼他手中那杯酒,突然笑了,“哥哥你也真是,随意尋了個借口将我騙出去,原是要幫着葉蕭懿做這事?”
葉舟并不回答,反倒問:“怎的回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
“本是要給你個驚喜,不想剛回到府中便聽人說望雪堂辦着除夕夜宴,把哥哥你請來了,我只得又趕到了宮裏,正好趕上這一出。”南望閑閑道。
“北顧呢?沒同你一道回來?”葉舟有些好奇。
南望有些猶豫,“北顧……”轉眼看見一旁的焰離,複又笑道:“哥哥不說我倒要忘了。一路趕回淩蒼,北顧說他累得很,實在不能同我再來這兒,還要我替他向諸位賠個不是,順便讓我給焰離帶話,說是府裏的棋盤已擺好了,待你回去便試試你,看看這些時日你的棋藝可有長進。”
南望悠悠嘆了口氣,道:“本以為進宮來能安心吃喝一頓,把我的胃在這兩月餘裏受的委屈給補回來,不想卻撞上了這等事,着實可惜。”說着,目光輕飄飄投向太後。
太後見了她,便更氣得昏頭,“葉南望,沒有傳召你便擅離軍營,可知這是大罪?”
“太後可先別急着治臣的罪,此刻放眼整個東源,除了我葉南望,還有誰能救得了您?”
“南望。”葉舟喚了她一聲,眉頭緊鎖。
南望看向她哥哥,眼中帶笑,“先前這事瞞了我,我也暫且不與哥哥計較。既讓我撞上了,便算是與我有關。我只問哥哥一句,哥哥确是想好了?”
她湊到葉舟耳邊,用極低的聲音續道:“若不收手,在太後眼中你便是個逆臣。天下人會如何看待你,我們先暫且不說。今日你既能幫着葉蕭懿這樣做,日後難保葉蕭懿會認為你能再幫他人奪他的權。”
葉舟緊握着酒杯,手指摩挲過杯上的龍紋,“你才知道這個事情,便急着勸我?”
“此事對哥哥的壞處一眼便能看穿,哥哥并不傻,為何裝作不懂?我只不過是盡一盡做弟弟的責任,不讓哥哥因為一時糊塗而誤了前程。”
“若我堅持如此,你當如何?”葉舟看着南望的眼睛。
“我今日所言皆是為了哥哥。若哥哥堅持如此,那便當沒我這個弟弟罷。”
白玉杯已被葉舟的手捂得發熱,周遭一時靜極。兩任大将軍一向和睦,這樣反常的較量讓其餘的人不敢貿然打斷。
葉舟沉思許久,忽然擡頭問南望:“你這面具戴這麽久,累不累?”
南望一怔,笑道:“何人臉上無面具?真假是非,都虛僞得很。”
“我是說,你臉上那層真正的面具。”葉舟冷靜道。
南望的笑僵在嘴角。
“怎麽?”葉舟笑了,“你方才話不是挺多的,現在卻不能回答我?”
南望聞言,臉色漸漸沉下去。
太後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卻強作鎮定道:“群臣聚集的大宴豈是你兄弟二人說閑話的地方?這許多體己話何時說得完,不如待你們進了大牢再慢慢說。”
葉舟像是沒聽見太後的話,只緊盯着南望。他握着酒杯的手力道漸重,手指關節微微泛白,說話的語氣卻依舊沉着,“我倒覺得,你這弟弟,沒了就沒了罷。”
南望的表情有些不自在,“哥哥你這話說的……”
“我這話說的可有半點錯?這東源的每一寸土地,是我将軍府幾代人和軍中的千萬将士用血肉鋪出來的,我豈能容你們在這上頭放肆!”
語畢,葉舟便将白玉杯狠狠砸到地上,碎玉四處飛濺。這一氣勢讓許多人都愣住了,仿佛又看到了當年那個叱咤風雲的大将軍。
随着杯子碎裂的聲響,定遠軍、玄龍騎、赤麟衛皆迅速朝禁軍出手,望雪堂中一時充滿兵戈之聲。
衆臣和宮女們驚慌得四處逃散。混亂中,方才力挺太後的臣子竟無一人惦記着她的安危。太後緊捂着胸口,胸前挂着的綠松石項鏈被她扯得散落在地,頭上的步搖流蘇也不安寧地晃動着。
南望亦想抽身,不料焰離幾招将她制服,一手扳過她的手臂,緊扣住她的雙手,一手壓在她背上,就這麽按到了桌上。
葉舟在她臉上摸索了幾下,用力一撕,薄薄的面具便捏在了手中。再看去,卻見“南望”是個長得清秀的白面生。
焰離似是松了口氣。太後這出早就被葉舟預料到,可這個“南望”着實太逼真,看樣子起初也是險險騙過了葉舟。更別說焰離與南望不大熟悉,要唬住他簡直輕而易舉。若不是那句“北顧要我替他賠個不是”,或許還能将焰離騙得久一些。
畢竟北顧不來就是不來了,他從不認為自己這樣有什麽不是可賠的。
焰離再低頭看一眼這白面生,不知他是太後從哪兒尋來的戲子。焰離想着他有這般好的技藝,或許改日可以約北顧去看看他的戲——念頭到這裏便打住了。他能否活過今日還得看運氣,談何改日。
禁軍人數不足,很快敗下陣來。而望雪堂早已被赤麟衛封鎖,任何消息都傳不出去,太後也等不來援軍。
眼見局勢無法挽回,太後一邊哭喊着先帝,一邊推開身周的人,朝旁邊朱紅的柱子上撞去。葉蕭懿眼疾手快地攔下,令士兵将她押好。
看着太後絕望的神色,葉蕭懿的笑依舊冰冷,“先帝?你将朝政霍亂數年,如此辱國,如此欺我,你以為,先帝是會救你,還是會恨你?”
太後的眼神灰敗下去,不再言語。
深夜,坤華宮中燃起的熊熊烈火映亮了皇城的天空,将雲燒成霞,叫人乍一看還以為是傍晚時分。葉蕭懿在面向萬物的玄極殿前負手而立,眼中似有沖天火光,似有紛揚大雪,又似有他的萬裏江山。
一滴眼淚重重落地,迅速凝結成冰。
待宮裏的事情打點完畢,葉舟與焰離結伴回府,兩人走在梅園徑上,一時無話。方才那場大火将周遭的雪化去了不少,地上一片泥濘。梅花花瓣紛紛落下,替了原先那層厚厚的積雪,似是要将什麽給葬了。
葉舟看着這梅花雪,眼前浮現葉蕭懿那滴狠狠砸下的眼淚,心情複雜。焰離不時轉頭看葉舟一眼,躊躇半天,欲言又止。
葉舟倒沒看他,卻了然,“你可是想問,我如何确定了那不是南望?”
寒鴉的哀鳴遠遠傳來,焰離卻是一笑,“果真是什麽都瞞不過你。”
葉舟擡頭看了眼暗紅色還未褪盡的天空,“南望知道,只要是為了東源,天下人如何看我,我其實是不在意的。換句話說,今日若是她站在這裏,這樣的情形,她一個勸我的字都不會說,反而早就拔劍砍人了。”
二人又扯了些閑話,很快便來到長安街上。在路邊分別的時候,葉舟交待焰離:“明日一早,太後崩了的消息會傳遍東源,我們還得盡力幫陛下穩定人心。趁着下半夜暫且無事,你盡快修書一封派人送去給北顧,讓他們早些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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