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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你又不是沒見過,我們這樣要好,去一去怎麽了?”南望勸道,“況且我爹還念着你呢,說你懂事,還說你在宮裏肯定悶壞了,讓我別光顧着自己,得空也帶你出去玩玩。”

“他當真這樣說?”葉如初不太信。

南望确實有些添油加醋,但都是為了讓葉如初放寬心,便厚着臉皮道:“那是自然。你也不必擔心在宴會上被人認出來,我和我哥哥都不喜歡熱鬧,到時候我們在偏院裏玩我們自己的。”

葉如初還有些猶豫,卻耐不住南望一直磨着,便點頭答應了。

夏至這日,南望如約來找葉如初,輕車熟路地帶着她出了宮,也不曾惹人懷疑。

葉如初不常出宮,現在看什麽都是新奇的,連路邊賣草編昆蟲的攤子她都要去擠一擠,堂堂東源皇後竟在這時變得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孩子一般。直到南望無奈地說自己蚱蜢蜻蜓蝴蝶都會編,而且答應過兩天編一個送她,她才依依不舍地跟南望走了。

即便剛才在人群中擠着,葉如初也緊緊抱着一個布包,心護着它,生怕有什麽閃失。裏邊裝着的是她繡了好些日子的百壽圖,是準備送給葉啓的。南望去找她時看到了,也不得不佩服葉如初的這番心意。

葉如初還有些不好意思,“老将軍會不會對這個東西不感興趣?”

“不會不會,他肯定高興得很。”南望讓葉如初放寬心,“他還說過我和我哥哥呢,說我們每年給他挑的東西都太貴,覺着我們沒花什麽心思。你這個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他定會喜歡。”

正如南望所說,葉啓展開那幅百壽圖,就笑得合不攏嘴,直誇葉如初心靈手巧,還關切地問她繡得眼睛累不累,手有沒有被紮傷。北顧帶了一套親手燒制的茶具來,茶具質地細膩,做工精細,葉啓也是贊不絕口。

南望在一旁酸道:“爹,瞧您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北顧和如初才是您的兒子閨女呢。”

“你一邊去。”葉啓嫌棄道,“你們兩個對這些事什麽時候能有他們這麽上心,我就什麽時候誇你們。”

“您可別這麽說,我和哥哥不也一同給您雕了個壽桃嗎,這已經算改正了吧?”南望為自己和葉舟辯解。

“是啊,爹偏心得也太明顯了。”葉舟帶着笑意的聲音從門邊傳來。葉如初轉頭看到他,也不由得笑了笑。

“不過我們确實得一邊去了,再晚些客人就要來了,若是認出清隐和如初,恐怕不大好。”葉舟道,“我已經在後院擺了一桌菜,我們四個上那處去就是了。”

這還是他們四個人頭一次一起吃飯,氣氛有些微妙。南望和北顧自然地給對方夾菜,甚至剝蝦拆蟹,和諧得很,旁邊的葉舟和葉如初卻老實地吃着自己的。

北顧面前擺了盤龍井蝦仁,是葉如初最喜歡的菜,可偏在她對面,她夾不到,又不好意思開口,只默默吃着別的。

葉舟注意了她好一會兒,才拿起勺子舀了勺蝦仁,放到她面前的碟子裏。

葉如初拿筷子的手抖了抖,“你怎麽……”

“我看你一直盯着這個,覺得你可能喜歡。”葉舟解釋道。

南望拿筷子掏着蟹黃,還不忘來一句:“哥哥對如初還真是體貼得很。”

“你又瞎說什麽?”葉舟橫了南望一眼,“北顧給你夾這麽多菜你還有空說話?”

“實話都不讓說。”南望撇着嘴假裝委屈。

天色已晚,并沒人注意到葉如初微紅的臉頰。

吃飯時四個人都喝了些酒,葉啓也抽空來看了看他們,順便又勸了幾杯,飯後他們便都有些上頭了。南望吵着要玩骨牌,等到拿了骨牌上來,她才想起自己其實不會玩,其他三人又是一頓教,真正玩起來的時候還得讓着她。

骨牌玩膩後,他們又玩了酒籌和棋,最後直接劃起了拳。滿月在不知不覺間已爬上了夜空,月光柔柔地灑下來,覆在他們身上,四濺的酒滴如同散落的星辰。

葉如初的酒量是四個人裏最差的,卻不想掃興,比平時多堅持了半個時辰,才說自己喝不了了。這三人也不勉強,只道時候不早了,不如就在将軍府裏住一晚。

南望喝得有些興奮,走路卻不穩,北顧便扶着她回梧桐院。一路上聽南望喋喋不休地說胡話,北顧覺得好笑,她卻停下腳步,表情認真地看着他,“你笑什麽呢?”

“笑你可愛。”北顧道。

南望也跟着笑了,還伸手捏了捏北顧的下巴,像醉漢調戲姑娘似的,“我也覺着你可愛。你不但可愛,還聰明……你怎麽這麽聰明呢,把我留住了,還想法子折騰了那群狗東西……”

北顧看她這副毫無防備的模樣,突然問:“你從前在軍營裏也是這麽同他們喝酒的?”

南望皺眉想了想,“沒有。我應該喝不過他們,就怕他們扛我回去的時候發現我是個可愛的姑娘,便不敢同他們喝。”

看北顧似乎松了口氣,南望又笑,“怎麽,差點就吃起醋來了,是不是?”

“我吃什麽醋?”北顧嘴硬。

“你騙人,要是你聽到我說和他們喝醉過,你肯定又不理我了。”南望說着,雙臂就纏上了北顧的腰,還踮起腳親了他一口,“是不是?”

南望說話間呼出的溫熱氣息拂過北顧的耳根,整個人也都軟綿綿地靠在他身上。北顧輕輕抱住她,道:“是。”

“我就知道。”南望蹭了蹭北顧的胸口,卻沒什麽力氣,似乎站着都能睡過去,“可我只想和你喝。”說着又費力地擡起頭看他,眼中漾着灼灼月華。

北顧一低頭就吻上了南望的雙唇,南望輕笑一聲,回應得漸漸熟練。北顧趁她不備,一把将她橫抱起來走向不遠處的梧桐院。他雖是沒喝醉,南望也不重,可他的步履卻不如平常那般穩健。

葉舟在宴會散了以後幫着打點了一會兒,再回來時發現葉如初不見了,忙去尋她,沒過多久就在鯉魚池旁找到了她。

她正坐在池沿借着月光看魚,整個人卻搖搖欲墜。葉舟真怕她掉下去,趕緊走過來伸手護住她,“快下來。”

葉如初跳下來,表情似乎有些不滿,“我等你等了好久。”

她這副模樣完完全全就是在撒嬌,葉舟竟有種摸摸她的頭的沖動,卻又忍住了,只解釋道:“有些客人難應付,便回來得久了些。”

“不。”葉如初又認真說了一遍,“我等你等了好久。”

葉舟猛地一震,竟不知如何答話。

好在葉如初似乎不大明白自己在說什麽,又問:“南望他們回梧桐院了,我怎麽辦?”

葉舟早就想好了,“府裏還有一處院子空着,我叫人打掃好了,今晚你就先住那裏。”

“那我們走吧,我困了。”葉如初說着就往前走,走得理直氣壯,一副自己認路的樣子。

葉舟哭笑不得地把她拉回來,“你走反了,在這邊。”

葉如初搖搖晃晃地走着,最後幹脆靠到了葉舟身上。葉舟身子一僵,還是猶豫着攬住了她,怕她摔倒。

好一番折騰才來到那處院子,葉如初都已經迷糊了,只由着葉舟把她帶進房間。

一沾到床,葉如初就閉上了眼睛。葉舟無奈道:“你好歹把外衣脫一脫,這樣睡怎麽舒服。”

葉如初含糊道:“沒力氣,懶得動。”

葉舟站在床邊看了她好一會兒,卻只嘆了口氣,“那你先睡,我走了。”轉身時卻感覺葉如初扯住了他的袖子,葉舟又回頭瞧她,“怎麽了?”

“你去哪?”葉如初問,好像他不該走似的。

葉舟莫名其妙,“我自然是回我房裏去。”

“不行。”葉如初猛地坐起來,把葉舟拽得也坐到了床上,“你不許走。”

“為什麽?”看着這樣的葉如初,葉舟很是無奈。

“你就呆在這兒,哪也不許去。”葉如初道,見葉舟有些勉強,她便盈了一眶淚,“難道連你也不願陪我?”

“你喝醉了。”葉舟只道。

“可能吧。”葉如初笑,“可我還認得出你啊,我還記得……”她低喃着,“葉舟,我還記得。”

天氣漸熱,葉如初穿的衣服也薄了許多,系帶又在剛才的拉扯中松開了。葉舟別過臉去,擡手替她把衣服拉好,葉如初卻順勢握住他的手,“你喜歡我吧,是什麽時候的事?”

葉如初醉眼迷離,看着葉舟的眼神卻更顯撩人。葉舟知道這樣下去似乎不合适,卻又不舍得推開她。

葉如初又問:“是第一次在玄極殿外見到我的時候,還是更早些?”

見葉舟不說話,葉如初便笑嘻嘻地道:“那我就當是那時了。”

說完就吻上了葉舟的唇,身子也軟軟地蹭上去。

葉舟費力地避開她的吻,“這樣不好。”

“為什麽不好?”葉如初的語氣像是在耍賴,“你不喜歡我?”

葉舟看着她的眼睛,知道此刻的她已經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後,而是葉如初。他騙不了她,“喜歡。”

“那還有什麽不好的?”葉如初心滿意足地笑,帶着酒氣的吻随着她柔柔的聲音落下,“我一直沒忘記,卻沒想到你……太久了,久到我以為這輩子就這樣……那天我好不容易鼓足了勁兒去找你說話……”

這番話斷斷續續,葉舟也聽得心亂,一個不注意就被她推倒。他被激得翻了個身,和她調換了上下位置,卻見她不知何時睡過去了,長長的睫毛顫動着,呼吸還算平穩。

葉舟一愣,随即失笑,嘆了句:“怎麽傻成這樣。”

他終是不忍,只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後,又坐在床邊看了她好久,才舍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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