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待陳公公走後,阿妤撐着身子回了正殿,身子萬分疲乏,可真當她枕在靠枕上時,反而沒了睡意。

她睜着一雙眼睛,目光落在床幔的精致花紋上,一動未動,在無人看見的地方,眸子裏染上一絲恍涼。

其實她身下很疼。

聖上并不是什麽憐惜人的性子。

她記得,昨夜裏,她哭過,求饒過,最後連刺激容嫔的心思忘了,可惜郎心似鐵,任由她如何,也不曾放過她。

半晌,她側過頭,阖上了眸子。

如夢方醒之間,她總是睡得不太安穩,精致的眉尖細細蹙起。

她不知睡了多久,外間傳來動靜,她倏然驚醒。

隔着床幔,阿妤無聲地睜着眸子,靜靜地看着外面周琪等人的走動。

她們輕手輕腳地,顯然并不知曉她已經清醒。

她淺閉着眸子,不知何時才又睡了過去。

——

坤和宮,謹玉讓人換了殿內的熏香,走近了榻前,她瞧着無事人樣的娘娘,有些遲疑地疑惑:

“娘娘,這钰才人的位份是不是有些高了?”

其實她想說的并不是這個。

畢竟才人的位份再高,也不過剛能入住一宮偏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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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玉憋了一日,最終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的原因是,聖上晉封钰才人前,并未先同娘娘商量過。

旁人不知,她身為娘娘身邊的貼身宮人,卻是知曉,這滿後宮的位份,都是娘娘親自挑選,最後給皇上過目的。

就算是當初聖上登基,大封後宮時,每一位的妃嫔位份也是由娘娘定下的。

至今為止,唯一的意外就是這位钰才人。

從始至終,她的榮寵和位份都與娘娘沒有一絲幹系。

皇後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将冊子阖上,放置在一旁,輕聲與她說:“本宮與你說了多少次了,皇上決定的事,自有他的道理,本宮聽着即可。”

“再說了,如今不過只一個才人,日後還會有更多,難不成皇上還要每次都同本宮說?”

謹玉:“可是——”

皇後有些不耐煩地打斷她:“沒有可是,你記住一件事,皇上會同本宮商議,是他看中本宮,卻不是必須要做的事!”

她輕飄飄地看了眼謹玉,知道謹玉這是心被養大了。

她低斂下眼睑,遮住眸子裏的神色。

她忽然問:“中省殿可送人過去了?”

謹玉低着頭:“奴婢正要和娘娘禀報此事,在請安未結束時,陳公公就親自送去了。”

皇後撚着冊子的手指似一頓,片刻後恢複自然。

日色漸晚,禦前傳來消息,印雅閣掌燈。

楊德一直在禦前伺候,卻從沒想過會一日這般難伺候。

聖上從瑜景宮出來時,臉色雖比往常冷了些,卻還算正常,後來容嫔的話傳來,算是搗了馬蜂窩,聖上那張臉直接就陰了下來。

今兒個無需上朝,聖上如往常一樣在乾坤宮處理政務。

傍晚的時候,聖上忽然就冷了臉色,毫無預兆的,讓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封煜此時很不高興,他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眸子裏深幽暗沉,他從沒有心情這麽不好過。

他忽然冷冰冰吐出幾個字:“今夜印雅閣侍寝!”

在楊德準備讓人去宣紙時,他冷着臉,半晌才又冒出一句:“從朕私庫裏的凝脂膏送些過去。”

傳旨的小劉公公将凝脂膏送來的時候,阿妤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皇上的用意。

凝脂膏是療傷聖藥,最主要的是可以祛疤除痕。

今晚為何是印雅閣侍寝,阿妤隐隐約約猜到些許。

天還未黑,聖駕就已經到了,阿妤領着人在門口接駕,離得遠遠的,她就彎下腰來行禮。

她未曾學過妃嫔如何行禮,所以還像從前那般。

封煜視線剛落在她身上,就微擰起眉,望着女子烏黑的青絲,心底那隐隐繞着的煩躁到底是消了去,虛扶了她一下:“起吧。”

阿妤俏生生地仰臉望他,她睡了一日,神色早已恢複不少,白淨的小臉上紅潤似霞,她視線輕輕掃過男人的肩膀,似想問什麽,卻又不敢在衆人面前問,粉唇被她輕咬着,姣姣月光下,襯得越發嬌豔欲滴。

封煜眸子稍暗,只覺得被她掃過的地方又隐隐作疼。

他拉着人直接進了內室,阿妤驚呼一聲,驟然被拉進內殿,還沒有反應過來,看着聖上有些冷的臉色,她悄悄退後了一步,慢吞吞地說:

“皇上,禦膳房剛送來晚膳,您可用些?”

封煜掀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阿妤悄悄後退的步子頓時一止。

男人忽然冷哼一聲。

阿妤低垂下頭,臉上,脖頸,連帶着耳尖都羞紅一片,一緊張,粉嫩的指尖忍不住握緊。

她猜到聖上為何會冷着臉,所以有些不敢說話。

伺候的人都沒有跟進來,所以阿妤大着膽子湊近他,先是試探性地拉了拉他的衣袖,男人沒甩開她,她才敢攀上男人的手臂,不過沒碰他的肩膀,她輕聲細語地,帶着些許小心翼翼:

“皇上,你還疼嗎?”

許是她這話中暗指意味太暧昧,封煜愣是想起她今日醒來時因疼痛微蹙起的眉尖。

他臉色驀然一黑:“不疼!”

在那事之後問他疼不疼,怎麽就讓人渾身不自在。

阿妤眸子裏有些茫然,不知他為何又突然黑了臉,她癟着嘴,似有些委屈,又忍了下去,怯生生地松開聖上的衣袖。

封煜擰起眉,忽然看向她。

燈下看美人,自得一番滋味,更何況阿妤本身就生得好看,名眸皓齒,芙蓉映面,她此時低垂着頭,昏暖的燭光似給她側臉映上一層神光,讓人忍不住去擡起她的下颚,細看摩挲。

殿內忽然生了幾分旖旎,封煜身後發疼的傷似都隐隐有些變化,像是昨夜,雖是疼,卻終卻是還癢的。

“愛——”

封煜本想喊她愛妃,可話說出了一半就停了下來。

許是她與後宮後妃太過不同,讓他這聲愛妃如何也喊不出來。

封煜忽然又想起她剛剛行的禮,遂有些頭疼,她連宮妃的禮數都行不好,可已然成了主子,總不好再送去特意學習這些。

阿妤等了等,也沒等到他後面的話。

她不着痕跡地掃了眼珠簾之外的晚膳,已經漸漸不再散着熱氣。

她歇了用晚膳的心思。

頓了頓,她攀上男人的肩膀,因顧及着他的傷,力道格外輕柔,似羽毛落在肩上,不重,輕飄飄地,就是有些癢,封煜動了動眸子,偏生女子還未停下,她整個人跪坐在他身後,柔軟貼在他身後,他素來喜歡勾起的下颚抵在他肩膀,就在他耳邊輕輕地問:

“皇上,可要沐浴?”

她一雙手落在他身前,封煜斷了剛剛的思緒,握住了她的手,細細放在掌心把玩。

他眸色稍暗,女子的大膽且肆意,和白日裏那個怯生生的人似完全變了個人。

可偏生他還挺受用。

殿內暧昧氣氛突然燃起,可封煜卻沒回答她的話。

他雖動了想法,可身後的傷還在,他來之前沒想着這心思。

阿妤不知他心底何想,也沒想和他多說些什麽。

若是他早些來,可能還有與她聊天的心思,可這時天已經暗了,他來此是何心思,也一目了然。

阿妤任由他把玩着自己的手,側臉蹭了蹭他的肩膀,似疑惑地喊了聲:“皇上?”

但這一聲,在此時卻莫名有了些許催促的意味。

封煜的眸色陡然一沉,拽着人的手将人拉進懷裏,就這個姿勢,低頭吻上她的唇,他似不急不躁,只越吻越深,讓阿妤忍不住攥緊他的衣襟,無力地仰着頭,露出修長的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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