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得勝

結果話音剛落, 楊喬沖了進來:“太好了謝風玉姓劉的說不讓你上沈柔成績就作廢所以這次就算什麽不求你你也得上了你賭輸了哈哈哈!”

他興沖沖沖進來,結果發現雅室內一片安靜,頓時跟被點了啞穴一樣, 聲音戛然而止, 顯得氣氛越發尴尬了。

謝風玉:“……”

沈柔:“……”

沈柔:“你們賭什麽?”

謝風玉咳了一聲:“這個你別管。休息一下, 我們上場吧。”

沈柔:“我還沒答應。”

謝風玉卻彬彬有禮:“你以為我還想做什麽嗎?錯了。我不過是在天香樓賭了一千兩你贏罷了。我可不想輸,打完比賽就走,大家好聚好散。”

沈柔半信半疑,這才應了。幾人休息些許, 謝風玉跟大家交代新的戰術, 而後一行人再次走出了雅室。

馬場上, 柳若已然等着了。她看着沈柔出來,打量了幾眼:“真受傷了還是假受傷?別是苦肉計, 故意讓姓謝的和楊喬兩個上場吧?”

“少廢話。”沈柔頭也不擡上馬,“打就是了。”

柳若看她上馬姿勢确實不太對, 這才微微斂了神色, 把嘴裏的刻薄話咽了下去, 哼了一聲走了。

雙方人馬重新對立,這一次,兩個馬奴被換下,換了一身胡服的謝風玉和楊喬取而代之,趙二回到了中衛位置和唐渡并肩, 楊喬和葉佳守住後方,而謝風玉則和沈柔站在最前,負責發動進攻。

這才是他們隊伍的完全體,是一直以來在進攻時突進奪勝,在防守時轉危為安的百戰之師。

想到這裏, 唐渡和趙二對視一眼,楊喬對身邊葉佳擠眉弄眼地笑了一下,而謝風玉和沈柔雖都目不斜視,卻也心中平靜下來。

六人微微俯身,如準備狩獵的豹子一般,盯着開毬的柳若,直到劉金吾銅鑼一響,便箭一般地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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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風玉白衣獵獵當風,眉眼冷定,瞬時從柳若手下截走氣毬,頭也不回地沖向了對方毬籠。

柳若方忙後縮阻擋,尤其幾個飛騎營的外援左右圍上前來,兩只月杖同時出擊,一下子堵住了謝風玉任何擊出氣毬的機會,甚至步步緊逼,眼看要撞上謝風玉。

此時戰況已經焦灼,大家都殺紅了眼,氣血上湧顧不得太多,看臺上衆人卻都倒抽了口氣,心中暗自擔憂若出事可怎麽是好?

想到這裏,衆人這時再看這場毬賽,那股熱烈的興奮感便褪去,只剩下了無奈、焦慮和一絲絲沉重。

甚至有人想直接叫停這場比賽,然而人剛站起來,便聽得前方高臺上衆人驚呼成片。

後方人忙看去,竟看到謝風玉為避開迎面而來的敵人,俯身側翻,整個人都挂在了坐騎“暮雨”的右邊,以此帶着暮雨拐了個驚險的弧度,險之又險地避開了來人,同時月杖揮起,氣毬如細銀線一般往後飛去。

後方的柳若這才反應過來,伸出月杖要去接,卻見一道紅影閃過,沈柔策馬飛奔而去,正好截住了謝風玉擊來的氣毬,而後隔着整整一個半場,一踩馬鞍騰空而起,把氣毬重重擊出!

時間仿佛瞬間靜止了,場上十來人,高臺上無數人,都下意識擡頭望去,望見那彩色銀邊的氣毬發出響亮而優美的破空聲,從衆人頭頂一路飛過,直直地落入了毬框之中。

那之後,有一瞬間的安靜,而後衆人爆發出一陣極具熱烈的歡呼:“好——!”

“好毬——!”

甚至有年輕的少年少女尖叫起來,揮舞着手帕扇子道:“沈柔、沈柔、沈柔!”

先前有些沉重和擔憂的氣氛一掃而空,驟然恢複了熱烈,并一下子推向高潮。

衆人盡興地尖叫歡呼,擊掌吶喊:“沈柔、沈柔、沈柔!”

也有人喊:“明明是沈謝!沈謝!沈謝合體,天下第一!”

“謝風玉啊啊啊啊啊!好帥啊啊啊啊啊!看我看我看我!”

“臨危受命!力挽狂瀾!沈謝合體,天下第一!”

“臨危受命!力挽狂瀾!沈謝合體!天下第一!”

一群人瘋狂吶喊着,場上沈柔微微喘息,只覺這一毬過後,血液飛速湧動,沉睡的激情被喚醒,一下子把她的狀态推向了巅峰。

沈柔回頭看一眼身邊的謝風玉,謝風玉本在安撫自己的暮雨,若有所覺地擡起頭來,兩人對視一眼,而後不約而同的伸出月杖,輕輕互相敲擊。

這一擊,是和馬場上的最佳拍檔打招呼,是和能激發魂魄中激情的隊友擊掌,而不是回應那些瑣碎而瀕臨破裂的感情。

兩人都沒有把這話說出口,但一切盡在不言中。

兩人各自收回目光,繼續比賽,這一次,柳若顯然也被高漲的氣氛激發出了澎湃戰意,在沈柔預備擊毬時,直接月杖和她相擊,兩人四目相對,手下角力,白皙纖細的手腕用力到骨節分明,卻誰都沒有後退。

半晌,還是柳若低喝一聲,靠蠻力勝過了沈柔,沈柔踉跄着後退,柳若趁機帶毬深入,卻被謝風玉和唐渡一左一右,迎面封住了去路。

謝風玉和唐渡從未一起訓練過,此時兩人更連互相看一眼都無,但卻很微妙的有了出奇好的配合,柳若為躲避追擊,翻身後退,幾乎是在馬上翻騰了一圈,才找到一個刁鑽的角度,把毬傳給了自己的隊友。

隊友正是飛騎營外援,剽悍的男人接到毬,一夾馬腹便往毬框狂奔,卻驀地聽到一聲斷喝:“喂!前面的!你褲帶松了!”

外援下意識一頓,就這麽一剎那,背後人找到了機會,咻的一聲截走了他的毬,反手就傳了出去,末了還對他挑釁一笑,笑容賤賤的欠打,正是楊喬。

外援頓時一口氣悶住了,卻來不及和他計較,轉身就追着毬而去。

可惜接到毬的葉佳并不給他機會,見他跑到跟前了,才微微一笑,重新把毬傳給了楊喬。

就這樣,葉佳和楊喬幾乎是把那外援戲弄于鼓掌之中,待那外援終于反應過來,差點抓住兩人破綻時,葉佳又一個傳毬給了趙二,随後趙二帶毬撒蹄子狂奔,一杖擊出,毬中!

高臺上又是歡呼一片,趙二笑得牙不見眼,沖高臺揮手致意,楊喬和葉佳月杖相擊以示鼓勵,唐渡見了,猶豫着看了和自己合作的謝風玉一眼,月杖伸出,卻見謝風玉微微一笑,并不伸手。

唐渡頓時打消了念頭,比賽繼續,這一次,沈柔和謝風玉一左一右,一個紅衣如火,一個白雪奔襲,兩道光影劃出銳利的弧度,相交于場中一點,而後擊毬,毬中!

一時只能聽到劉金吾不斷敲響銅鑼:“第一場,藍隊勝,第二場,紅隊勝,第三場,紅隊勝,二比一,比賽結束,紅隊勝出!”

那一瞬間,柳若臉色都黑了,而與之産生鮮明對比的是,高臺上爆發出極為熱烈的尖叫,連雅室裏戴着奇怪面具的何梅子都沖了出來,連蹦帶跳地瘋狂錘幾人胸口。

趙二也忍不住激動地和何梅子、楊喬擁抱,又跑去用力地抱住唐渡,最後實在高興得昏了頭,竟然還一把抱住了謝風玉,沖他大吼:“我們贏了!我們贏了!操!我們贏了!你他丫的聽見了沒!”

“……”謝風玉勉強克制着沒把他一腳踹開,只微微後仰,企圖避開他噴出的唾沫,還是趙二覺得不對勁,定睛一看,看到自己抱着的是謝風玉,險些吓得背過氣去。

謝風玉看見他臉都綠了,也沒多說什麽,只最後看了一眼不遠處和葉佳開心擁抱的沈柔,而後默不作聲地離開了。

趙二萬萬料不到會是這樣,下意識挽留道:“诶?你就這麽走了?不留下來一起吃頓慶功宴?”

謝風玉看他一眼:“不必。我說了,我本就只是為了我在天香樓下的賭注而來。打完就走。”

他說着真的走了,頭也不回。趙二只知道他以往都是追在沈柔身後,不懂為什麽這次他變得如斯冷淡,人都看傻了,半晌才想起來磨蹭到沈柔身邊,戳了她一下:“那個,謝風玉走了。”

沈柔正被幾個隊友,還有高臺上沖下來的瘋狂的貴女們用力擁抱,臉上挂着盈盈笑意,聞言卻笑容一頓,轉頭看去,只看到人海茫茫,雖有一大群人對她笑着、為她瘋狂,可除此之外,連謝風玉一絲背影也無。

她心中湧起微妙感受,卻沒有說,而只是笑容不變道:“這樣的話,那就我們五個一起聚一聚吧。”

貴女們道:“我們也要來!一起一起!”

大家紛紛起哄,沈柔無奈答應,而楊喬聽到聚餐,吊兒郎當地過來,嘻嘻笑道:“我肯定也要去。不過話先說好,不去天香樓,什麽勞什子地方,敢下注壓姓柳的,誠心跟咱們過不去。”

大家便笑,一些人想起來什麽,往柳若看去,果然看到柳若臉色冷冷的,把月杖往小厮身上一丢,又見他們望過來,冷笑道:“看我作甚?”

一貴女道;“不作甚,只提醒你,記得到時候叫阿爺。”

柳若聞言,臉色更黑了,甚至一度想罵髒話,最後好容易忍住,哼了一聲便走了。

衆人望着她背影,都笑,笑了好半晌,還是沈柔道:“走罷,我又累又餓又渴,趕緊去找地方歇息。不去天香樓,我看就去——”

她第一反應是去王婆那,可是人數衆多顯然不合适,最後便道:“——去永樂坊的永樂酒肆罷,雖不如天香樓華貴,勝在清靜。”

衆人自然是依她,一群人拜別了劉尚書和劉金吾,沈柔又額外給了兩個馬奴豐厚賞錢,而後才帶着衆人風風火火往永樂坊而去,叫了好菜好酒,蒸羊羔、煮馎饦、燒鵝、豆葉湯、櫻桃酥酪、河東葡萄酒等等擺了滿滿一桌,最後店家貼心地喚來歌舞助興,又點上香燈,這才關門出去了。

酒香馥郁,佳肴味美,得勝歸來又好友滿座,沈柔高興得眼中亮晶晶的,簡直都有了星光。

只不過仿佛是魂魄的呼喚一樣,沈柔一盞飲盡,側頭看去,卻正好在樓下的王婆攤上看到了一個身着白衣的孤單身影。

是謝風玉。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應該是酸甜()

稍等稍等,謝總欲擒故縱,沈柔快要開竅了

然後……原本說日萬然後明天日三,但我家裏有事得回去一趟,所以很抱歉我得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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