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1)
一、
五年後。
淡紫衣裙拖地,手挽淺白軟紗,大氣沉穩,眉如遠黛,肌膚似雪,唇畔微微上挑,淡淡的形容。她擡手扶正頭上那根素淡的梅花銀簪,這才邁步向前。輕輕推開房門,望向榻上那個沉睡不醒的明紫衣袍男子,一時怔怔出神。
五年,他睡五年了,卻還是沒有一點醒來的征兆。他會醒來嗎?她還等得到他醒來的那天嗎?
眼底酸澀一層層漫上來,視線漸漸模糊,她簡直控制不住要哭出聲。
她沒有哭出聲,因為書羽從門外匆匆行來,慌慌張張道:“門主,門主,大事不好了,曹公子他們又打起來了。”
壓下眼中濕意,面上哀戚之色一瞬散去,她的面容平靜,舉止優雅,回首淡淡道:“怎麽又打起來了?有這麽多閑力氣,不如多研究研究修補防護陣一事。”
書羽向前,嗫嚅道:“門主,為的就是這事。程公子衛公子等人琢磨幾天卻沒有多少進展,曹公子認為他們不盡心。幾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秦嫣搖頭笑笑,無奈道:“這件事本就不易做,沒有進展亦是情理之中,曹胄太心急了。”她擺手吩咐道,“你看着點,小打小鬧沒關系,萬一鬧大立刻去請寧公子和大官人。”
書羽答應着退出去。
秦嫣擡頭望向天際,只見天高雲淡,大雁一字長飛。她望了片刻,輕輕閉上眼睛,這五年來,她的人生終于也如同這晴空,趨于平靜和緩。
北國、西戎、瀛國和南疆相繼劃清國界,再無領土紛争。曹胄坐鎮北國朝堂,寧微尋了個恰當時機交出手中權力,回未東專心陪她。程浮嗜酒如故,瀛國有難斷的朝政大事,由其弟傳書入未東,他批閱了再傳書回去。
米辭幾次欲辭官,崔焱堅決不允,兩人僵持不下。歐若吟遠在西戎大營,來回一趟兩月有餘,福利什麽的幾乎輪不上,非常有意見。這般下去總不是辦法,大家商量一番幹脆各自在未東外圍建起城池宮殿,把朝堂什麽的一股腦全搬了來。下了朝轉身就能回未東。
曹胄氣得瞪眼,但北國皇上不是他,做起事來自然不能随心所欲,導致曹胄一度謀劃着是否要奪皇權推翻個王朝什麽的。
寧微介入,不知跟他說了什麽,曹胄一臉怒氣進去,心悅誠服地出來,後來再不提奪皇權颠覆北國之事。
這些夫侍都不是善茬,聚在一起非常容易鬧出事端。有幽難求之前的約法三章在,衆人不能再背後使招,于是進行公開械鬥。秦嫣拉着一張臉,相當無奈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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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要想個解決辦法。她翻來覆去琢磨好幾天,眼珠一轉計上心頭。既然這些人如此有閑心閑力,那幹脆把修補未東防護陣一事交于他們,這可是一項浩大工程,耗盡了無數代未東人心血。縱使研究不出什麽成效,但至少能讓他們消停。而如果真的能搞出突破,對未東而言可謂天大好事。
曹胄聽聞此事,當即從北國一路趕來,親為表率夜以繼日,監督衆人不辭辛苦,十二分用心投入。原因無怪乎,他的兒子正是下任未東門主繼承人,未東陣法的缺陷補不上,他就只得眼睜睜看自己兩個兒子走上那條路。
但未東數代人嘔心瀝血都沒能補上的缺陷,他們幾人縱使天賦異禀各有所長,亦難以取得顯著成效。
曹胄心急,恨不得把幾位兄弟的腦汁都榨出來想辦法,衛淩等人被壓迫得扛不住,聯手進行武力反抗。只是打過之後,各歸各位,繼續埋頭苦幹。
彭古意嫌她一頭銀發不順眼,于是煞費苦心配出藥給她調理,一個是醫治,兩個也是醫治,于是彭古意順帶配一副藥給夏漠遲。夏漠遲卻是絲毫不領情,冷着臉讓人送回去,給了三個字:買不起。彭古意當即氣得吹胡子瞪眼。
素手撫上額頭,眉眼舒展,秦嫣笑了笑,又笑了笑,她的一衆夫君啊。
緩步行入房間,輕阖上房門。她在他床畔坐下,凝視他許久,纖纖十指撫上那張英俊面容。他的面容沉靜而安詳,唇畔清淺揚起,呼吸均勻平穩,睡得又香又甜。
他做夢了嗎?做的是美夢嗎?不然為何露出這般淡淡的笑容?他夢見了什麽樣的時光?那段時光裏有沒有她?
淡粉薄唇輕抿,細細看去兩頰似有幾不可見的梨花酒渦。
猶如被蠱惑般,她俯身貼上那兩片薄唇,小心翼翼地吻着他,吻得那麽清淺,那麽溫柔。而他任她細細親吻,卻依舊是安靜地睡着,睡得又香又甜。
眼中忽然落下淚來,她傾身抱住他:“古意都說你已經沒事,你為什麽還不醒來?”
她伏在他胸膛前,泣不成聲:“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去劍冢,不該拉你來蹚這渾水,我不該想當然地禁锢你,又想當然地離開你,是我的錯。”
側臉貼向他的心髒處,任眼淚零落,濕了他心口的衣袍。
良久,待淚水止住,她握了他的手,十指相扣,啓唇輕聲道:“我想着你醒來,但又怕你醒來。我已經不能陪在你身邊,我也沒資格要求你留下來。你是那樣驕傲那樣自由的一個人,我不想你為我委屈,但也害怕你不會為我委屈,害怕你沒半點猶豫,轉身就走。”
她咧嘴笑了笑:“有時想想,能一直這樣下去亦算是上天對我的眷顧吧,至少你還在我身邊。每天都能看到你,吻到你,抱着你說說話。”
她吻了吻他的手指,目光恍惚起來:“有時想着如果當初我沒有一味逃避現實,沒有不負責任地敷衍了事,又會有怎樣的結局呢?我還會遇到你嗎?我還有機會愛上你嗎?”聲音喑啞下去,“或許那樣對你才是最好的。你不該遇上我的,我連累了你。”
“小時候學詩詞,很喜歡一句詞,‘念去去、千裏煙波,暮霭沉沉楚天闊’。跟你在魔教的那些日子,我時常想着,如果能有個孩子的話,男孩就叫楚沉天,女孩就叫楚沉煙,一直沒勇氣跟你說,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她長嘆口氣,握着那只手貼向自己的臉頰,輕阖上眼睛:“就這樣吧,這樣也好。有你在,有寧微在,我已經別無所求。”
靜靜地伏在他胸膛前,感受着他心髒的平穩跳動,她的一顆心也逐漸安定。倦意憊意襲來,她不知不覺阖目睡去。
她睡着了,于是沒看到那人眼角凝出的一滴淚。那淚蜿蜒流下,最終滴在枕頭上,濕痕一點點幹涸,一切歸于無。
二、
日頭偏西之時,秦嫣慢慢醒來,睜着惺忪睡眼打量片刻,這才意識到自己又睡了過去。有他在身邊,似乎總能輕易就安下心來。
直起身子,為他細細拭去額頭薄汗,又掩好薄被,這才轉身出了房門。
她在門口又立了一會兒,這時随身侍從提醒,“門主,你該去寧公子那裏了。”
秦嫣點點頭,昨天寧微着人來定了今天下午她去查閱本月收支以及其他賬目。寧微做事她有什麽不放心的,不過是以此為理由同他多待上一會兒。
出了院門,轉過幾道彎,終于行至寧微門外。她擡手正欲敲上房門,不料門忽然自內打開,寧微眉眼含笑,溫聲道:“你來了。”
秦嫣不覺有點臉發燙,垂了眼,輕聲道:“嗯。”
寧微神色如常,将她讓進房內。兩人在書桌旁坐下,寧微一本本打開桌子上的賬目,推至她面前。
秦嫣黛眉輕蹙,半撒嬌半開玩笑道:“哎哎,我最頭疼這些數字,密密麻麻的看得人心慌。你給我說說就成,別讓我看啦。”
寧微輕搖頭笑了笑,手臂一伸,将她撈入懷中,不松不緊地擁着她。
她面上一紅,輕推搡道:“查賬就查賬,這麽不正經做什麽。”
溫熱的唇游離于她耳畔,寧微溫聲笑道:“你坐得太遠了,不容易看清楚。”
秦嫣羞紅臉,低聲分辯道:“我能看清楚的。”
寧微輕笑一聲不再理會,直接翻開賬本,進行逐條說明。只是沒多久,他雖然講解依舊,但攬在她腰間的手開始不怎麽老實了。
她暗中拍開,不料他锲而不舍。不多時,她有點扛不住,輕喘息道:“寧微,別……”
再不顧及那賬目,寧微雙臂收緊,頭一側覆上她的唇,堵住她餘下的言語。
面頰泛起潮紅,美目氤氲出一層蒙蒙水霧,她玉臂輕擡,環上他的脖頸,任他索取不止,癱軟在他懷中。
手游移向上,寧微用指尖挑開她腰間系帶,探入她衣內,沿着她滑如凝脂的肌膚一路輾轉。
她輕挪着身子試圖躲避,但哪裏躲得開。杏眼柔成一汪水,她仰頭喘息道:“寧微,晚上,晚上我陪你。”
猛地她打橫放在懷中,寧微俯身吻她,吻得急切而深情:“嫣兒,我等不及。”語畢,手一揮,将桌上的賬本盡皆掃落地上。
正在他欲進行下一步動作之際,忽然有輕輕巧巧的腳步聲行近,爾後有人敲上房門,奶聲奶氣的女孩兒聲音自外傳來:“爹爹,你在嗎?《詩經》我背好了,爹爹請檢查。”
兩人身子一僵,寧微動作不覺緩下來,但依然于她唇舌間流連,不甘心就此打住。
女孩兒繼續敲門,撒嬌道:“爹爹,我知道你在,快來檢查嘛,酒酒可是背了好多天。”
滿頭黑線,無奈扶額,寧微忙為秦嫣掩好衣裳,又俯身去撿地上的賬本。
寧酒酒輕跺腳:“爹爹,你怎麽還不開門?你在做什麽呀。”
兩人大囧,只得相互離開。寧微忙将賬本重新在桌上放好,整了整衣袍,柔聲哄道:“爹爹馬上就來,酒酒等一下,乖啊。”
房門吱呀打開。一個粉雕玉琢的女孩兒跳入房間,只見她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面龐紅潤,玲珑翹鼻,櫻桃小口,俨然秦嫣的翻版,唯有眉眼溫潤和氣,像寧微。身着淡粉色紗裙,尚未束發,穿鹿皮短靴,眉目靈動,活潑又可愛。
擡頭瞧見秦嫣,寧酒酒立刻把自家爹爹抛在一邊,張開肉嘟嘟的小手臂,一下撲入秦嫣懷中:“娘親——”
秦嫣頓時眉開眼笑,一把抱起她,吻着她肉嘟嘟的小臉蛋:“酒酒最近乖不乖,有沒有好好吃飯?”
寧酒酒點頭如搗蒜:“乖,酒酒最乖了。娘親,我讀完了《詩經》,背給你聽。”說着,驕傲地揚起小腦袋,咿咿呀呀道,“關關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被兩人同時忽視,寧微相當郁悶,向前欲從秦嫣手中抱下寧酒酒:“酒酒,爹爹和娘親有點事,明天再來檢查你的功課,酒酒聽話,先回去跟寧次哥哥玩。”
寧酒酒摟住秦嫣脖頸不撒手:“我要娘親,我要給娘親背詩經,酒酒不回去。”
頭一個變做兩個大,寧微誘哄:“酒酒聽話,爹爹明天帶你出去買糖人。”
寧酒酒口水流出來,但仍舍不得秦嫣,嘟着小嘴,望望自己爹爹,又望望娘親,表情很是糾結。
寧微加大誘哄力度:“想要幾個爹爹就給你買幾個。”
寧酒酒終于在糖人的誘惑下妥協,任爹爹将自己從娘親懷中抱下來,其間還不忘加重語調确認:“爹爹,我要四個,四個糖人。”
寧微将她送至門邊:“好好,買四個糖人。酒酒先回去跟哥哥玩。”
寧酒酒一步三回頭,邁步出門,又忽然停住,眼珠一轉,大聲對秦嫣與寧微道:“爹爹,我讓你一次,你也要讓我一次。晚上酒酒要跟娘親睡。”粉拳握起,下定決心,她又道,“爹爹,我可以分你兩個糖人。”
寧微:“……”被自家蘿蔔大的女兒忽悠了嗎?
轉眼瞧見寧微那大吃悶虧的抑郁模樣,秦嫣掩口,噗地笑出聲。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完結,撒花~~~~感謝大家的一路支持,期間南傾幾次花樣作死,能從開始追文到現在的妹紙們真是不容易啊。
于此,特別感謝尋你千百度妹紙章章留評的支持;感謝ylem妹紙的更新抽打;感謝初始故人妹紙(哦,這個是基友)一哭二鬧三停藥拼命為南傾正三觀的努力,該妹紙屢屢表示追不下去要跟我友盡,然後轉身再給我打個正面評論,突然發現故人妹紙有點萌呢;最後,鞠躬感謝其他妹紙對本文對南傾的支持,祝大家天天開心,看文愉快。
七夕快到了呢,祝大家都能成雙成對。門主這等作死法,簡直就是反面教材。腳踏多只船,吃力不讨好,最重要的是非常容易從船上掉下去,一個都撈不到。N起來有風險,請慎重模仿。。
☆、番外一
對于有十個夫侍的秦嫣而言,最糾結的莫過于今晚睡哪個。目前有三種選擇,第一、翻牌子;第二、從大到小按順序依次寵幸;第三、前兩種相結合。
大家圍坐一桌,一臉正色地商議良久,定下了第二種。不偏不倚,省得某些夫侍有意見,以致家庭不和睦不團結。
【第一日。幽難求】
寵幸男人這種事情,聽起來很豐滿,做起來太骨感。因為一個不小心,就不知到底是誰寵幸誰了。
是夜,月色溫柔,微風和暢。
秦嫣仰頭灌了一碗烈酒,給自己壯膽。爾後輕拂衣袖,優雅邁步,佯作鎮定地向幽難求院中行去。
揣摩門主心意,書羽向前道:“門主,弟兄們都在外面候着呢,只要你一聲令下,我們馬上沖進去救人。”
秦嫣瞥他一眼,面有不悅:“救誰?”
揣摩錯了心意,書羽大驚,但随機應變,朗聲道:“門主你神明勇武,一夜十郎都沒問題,當然是救大官人。”
虛榮心得到滿足,秦嫣微微颔首,氣勢十足,徑直行入院中。
有驚無險,書羽摸一把冷汗,忙退身離開。
一步步行近,一顆心跳得越來越快。深呼吸,秦嫣舉手正欲敲上房門。當時她的手指離那扇門只有0.01公分!但是,四分之一柱香以後……
秦嫣忽然掩面淚奔:“嘤——”
【第二日,曹胄】
之前就睡過一次曹胄,再睡一次應該沒什麽難度,秦嫣暗暗思量一番,覺得不會再犯昨日那般錯誤,臨陣脫逃什麽的太丢人了。幸虧幽難求人好,幫她暫時遮掩了過去。
房門驀地打開,曹胄打量着沿牆角貓腰行來的秦嫣,朗聲一笑:“夫人,你這是捉迷藏呢。”
被發現行蹤,秦嫣索性直起身子,輕咳一聲:“換種走路方式,換種姿态看人生。”斜眼看他,她道,“怎麽?平陽侯有意見?”
曹胄忙擺手笑道:“沒有的事。”
拂了拂衣袖,秦嫣面色如常,徐徐步入房內。
曹胄細細瞧着她,目光輕縮,下意識地輕撫上那幽冷的銀色面具。
舉止如常,秦嫣于桌旁淡定地坐下,淡定地招手,淡定地開口:“曹将軍,來……”
曹胄目光一緊,唇角勾起。
這時聽得秦嫣又道:“喝杯茶,談談人生和理想神馬的。”
曹胄:“……”
月入中天,夜色如洗,四下阒寂,人們相繼上床歇息,以備明日養足精神做事。
将那幽冷面具撫過一遍又一邊,曹胄終于忍不住打斷她的侃侃而談,意有所指道:“夫人,不早了,該歇着了。”
呲牙笑了笑,秦嫣轉眼瞧門外,霍地起身,驚道:“門外是誰?!”
聞言,曹胄足下一擰,飛身躍出門外,神色戒備地環顧。
“哐當”一聲房門阖上,随即落了鎖。門內,秦嫣甩着手絹兒,得意道:“曹将軍,你連兒子都有了,其他的就省省吧。今晚夜色不錯,你四處轉轉也別有一番情趣。”
門外,曹胄佯作無奈,搖頭嘆道:“夫人,你……”門外是否有人,以他的武功豈會不知?不過既然她還沒有準備好,他不介意再等等,自己的女人嘛,總要寵着一點。
搖頭輕笑,曹胄負手離開。
【第三日,寧微】
還有什麽好說的呢。關門,熄燈,被翻紅浪,被翻紅浪,被翻紅浪……秦嫣一覺躺到翌日下午,方才睜開惺忪睡眼。她嘟着櫻桃小嘴,半不滿半撒嬌地看着他。
寧微悶聲一笑,俯身又吻上那丹唇。唇舌相纏,半晌他才退開去,眼底笑意滿溢,捏着她的鼻頭,笑道:“起床吧,不然我可壞了那約法三章。”
秦嫣面色一紅,拉薄被掩了一室春光,咬唇道:“你,轉過身去。”
寧微笑望她片刻,轉過了身。
【第四日,程縛
對付程浮這種人,一定要投其所好。于是,當晚秦嫣一手拎一壇酒,重重放在桌上,豪情萬丈道:“今個兒心情好,我陪你喝兩杯。”只要灌醉他,什麽都好說。
抹了抹兩撇小胡子,程浮掃一眼那兩壇酒,笑道:“就這些酒嗎?”
秦嫣揚眉,令道:“書羽,把未東窖藏的酒全都搬來,讓程公子喝個夠。”
搭上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攬在她腰間,五指依次不輕不重地拍打着,他嘆道:“夫人可是第一次陪我喝酒。”
心下有所觸動,秦嫣垂眼笑笑:“有的是機會,以後我陪你多喝幾次。”頓了頓,她強調道,“不過咱先說好,我一杯你三杯。”
程浮湊近她耳畔:“不不,一對三哪裏夠,有美人相伴,程浮酒興更好,至少一對五。”
秦嫣當即應允:“好,一對五。你先醉了可不許怪我。”
程浮笑道:“絕不怪你。”
兩個時辰後。
手中酒杯倏然滑落,秦嫣一頭倒在桌上,醉得不省人事。
緩緩飲盡杯中酒,程浮小心抱起她,為她褪了鞋襪外衫,放至床榻之上,覆好錦被。
秦嫣砸了一下嘴,呓語道:“程公子,五杯。”
程浮輕笑出聲:“好,五杯。”
揚起唇角,她含着淡淡的笑意,終于心滿意足,沉沉睡去。
程浮搖搖頭回至桌旁,斟一杯酒,望向窗外皎潔月色,一口一口地飲着,頹廢的眉眼間情緒浮浮沉沉,不知在想些什麽。
【第五日,米辭】
反思自我,秦嫣認為這般下去不是辦法,總要有所突破,不然對他們不公平。既然是夫妻,那就要有夫妻的樣子。自己不能再逃避下去,要面對現實,對,一定要正視現實。
沐浴完畢,她特地挑了件輕薄裙衫着上。待到歇息之時,行入米辭房中。
米辭正一手執筆埋頭批閱文件,好看的眉輕蹙,嚴肅而認真,似乎并沒注意到她。
秦嫣輕舒一口氣,于不遠處站定,只待他批閱完那份文件,她再開口。只是……你他喵的半天都停在那一頁上是怎樣?丞相大人,你到底有沒有在看文件?注意到就是注意到了,你他喵有什麽好裝的?裝也裝得像一點好不好,這種不入流的水平本夫人怎麽陪你演下去?
輕咳一聲,她挪步向前,自他手中取下筆,放于一旁,絞着手低聲道:“時間不早了,折子明日再批,今晚先歇着吧。”
沉默,良久沉默。
米辭霍地起身,不料撞在桌沿上,差點帶翻書桌。秦嫣驚了一跳,蹭地竄至一旁。
四目相視,彼此都很窘迫。
米辭性子別扭,不是主動的人。兩人僵持半天,終于秦嫣咬了咬唇,緩緩走近他,素手輕擡為他寬衣解帶,聲音愈發低下去:“歇着吧。”
剛解下玉帶,米辭忽然抓住她的手。秦嫣擡眼去望,只見他頭轉至一邊,自面龐直紅到脖頸,竟然比她還害羞!
米辭磕絆道:“夫、夫人,你給我點、時間。”
秦嫣:“……”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翻了一下,發現衆渣心路歷程前面都已經涉及到了,于是就不多寫了。來搞點不純潔的~~新文作者還在琢磨中,具體信息會在下章番外時貼出來。。。
☆、番外二
【第六日,彭古意】
秦嫣和他分桌兩側相對而坐。
彭古意眯眼一笑,比出兩根手指。
秦嫣心中一喜:“兩千兩?”
彭古意搖搖手指:“兩萬兩。”
秦嫣怒:“吾靠,這麽貴?”
彭古意指指門外靜等的諸人,悠然道:“夫人,其他兄弟都已經出到兩萬兩千兩了,我這是看在你與我多年交情的份上,給你抹去尾數,只收兩萬兩。”
秦嫣黛眉緊蹙,糾結。
彭古意開始忽悠:“夫人,兩萬兩雖然貴了點,但可以幫你保住清白。未東門主不同常人,身價自然很高。夫人你想想,出去賣的話,一夜兩萬兩的女人與一夜兩千兩的女人完全是天上地下兩個檔次。夫人,你難道自認蒲柳,以為兩千兩就可賣身一晚?”
吸了一口涼氣,秦嫣有點暈乎。拍拍腦門,她總覺得哪裏有點不對。
彭古意再接再厲:“夫人,當斷不斷必受其亂,交上兩萬兩保你一夜無憂。你看外面兄弟們蠢蠢欲動,萬一沒把持住一股腦兒全湧過來,到時夫人你豈不是要吃大虧?”
秦嫣蹙眉點頭,他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素手輕擡,正欲着人送上銀兩,這時腦中精光一閃,秦嫣恍然道:“不對啊,明明是我寵幸你,我可以幸或不幸,而你只能被動接受,什麽時候輪到你賣我了?”
眼珠一轉,秀眉上挑,秦嫣道:“古意公子,要麽給錢保清白要麽賣身保錢財,你選擇吧。”
彭古意:“……”
秦嫣道:“彭大神醫不同常人,身價自然很高。一夜兩萬兩,就這麽說定了。”
彭古意:“……”
秦嫣微微眯眼,目露寒光:“不然,信不信本門主今晚強了你。”
彭古意當場哭了。
【第六日,歐若吟】
吾靠,這次一定要成功。夫侍數已經過半,半點進展都沒有,以後還怎麽在未東混?讓人家在背後指指點點說,擺了十個男人在面前,未東門主愣是一個都沒搞定,不是有隐疾就是有隐疾吧。喵的以後還怎麽擡頭做人?直接做喵好了。
若吟溫柔,雖然時常混在女人堆裏,但與她們往往是精神上的交流,沒做過什麽出格之事。那他該不會像米辭那般羞澀放不開吧。這可如何是好?難不成要她主動?
好吧,既然收了十夫,她少不得霸氣一點。山不過來,自己只好過去。
轉念一想,萬一若吟很羞澀一時拒絕怎麽辦?
好吧,那她就直接強來,以振女性雌風,另外可以享受一下□□的過程,還有點小激動呢。不過,若吟那麽溫柔,她強來的話也一定要溫柔地強來。對,就是這樣。
甩甩手中小皮鞭,未東門主大搖大擺地行入歐若吟院中,終于有點駕馭十夫的樣子。
只是她在房中坐了大半夜,歐若吟卻連人影都沒露。秦嫣不覺心急,正欲開口詢問。
這時門外侍衛來報:“西戎王途中耽擱,十日後抵達,請夫人自行歇息。”
秦嫣:“……”滾到床上,躺成大字,憂傷地望床頂。
【第七日,衛淩】
氣勢,一定要在氣勢上壓倒他。不然以後很難翻身。對于這種一出門就能引來一堆狂蜂浪蝶的主,務必把他吃得死死,管得服服帖帖。秦嫣心裏噼裏啪啦地打着小算盤。
之前沒認真對待過他,所以衛淩拈花惹草她不覺得有什麽,而一旦把他當成自己的夫,她頓生重重危機感。若管不好衛淩,不知今後要帶多少綠帽子在頭上。那種壯觀景象,想想都頭皮發麻。
比原定時間早至一刻,只為給他一個突襲,讓他措手不及。
一腳踹開房門,秦嫣一手叉柳腰,抽出一疊銀票甩他那張陽光的臉上,趾高氣揚道:“今晚你侍寝,這是小費,伺候好了本門主全賞給你。”
衛淩:“……”
直着眼睛盯了她片刻,衛淩終于反應過來,揚眉笑得燦爛:“請問夫人要哪種服務?我們這裏新推出一個時辰、兩個時辰和三個時辰三種服務類型,價格分別是五千兩、三千兩和一千兩。如果在接受服務三之後,又疊加二次服務,我們可以酌情倒貼,外贈你意想不到的驚喜禮包。”
這次輪到秦嫣直着眼睛盯他片刻,疑惑道:“不對啊,為什麽服務時間越長價格越低,疊加二次服務還倒貼,完全不符合常理嘛。總感覺你會把老底都虧幹。”
衛淩傾身附耳一笑:“這個夫人就別操心了,本公子身體好着呢,一時半會虧不幹。夫人,要不要疊加兩次服務三?倒貼一萬兩哦哦。”
怔愣須臾,秦嫣回味過來他話中的意思,一疊銀票砸他臉上:“你他喵還能再不純潔點嗎?”
衛淩粲然一笑,順勢握住她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吻上去,當場吻得她七葷八素神思不屬。衛淩擁着她,輕聲而笑:“夫人,還需要我再再不純潔點嗎?”
秦嫣:“……”
玩笑開過,便宜占完,衛淩輕擁着她卻沒有一點松手的趨勢。他低頭笑看她,目光一點點灼熱起來。
秦嫣只覺被這目光炙得臉發燙,轉眼四處打量,視線就是不往他身上落。身子一轉,她往窗外随手指去,輕咳一聲道:“快看,今晚夜色真好。”
夜色漆黑,無星無月。
衛淩佯作不知她在轉移注意力,順着她的意思贊道:“是呢,今晚月色真好真迷人。”
聞言,秦嫣神色一滞。
她背對着他,他沉浸在一點點靠近她的欣喜中,所以衛淩沒有注意到她微變的臉色。
細細碎碎的吻自耳後緩緩蔓延開,滑至柔美的側臉,輾轉于溫軟的唇畔,他覆上她的唇。他吻得很深情,很溫柔,全不似平時張揚的作風。
她身子一僵,但在他細細密密的輕吻中又漸漸軟下來,軟得幾乎站立不住。她輕擡雙臂,攬上他的脖頸,靠在他懷中,阖眼承受着他的索取。
他被她的迎合所鼓勵,吻得愈發深入急切,手掌貼着她的腰際,緩緩移動,一點點探入她的衣衫之內。
美目籠上一層淡淡的霧氣,水濛濛的,臉頰紅暈欲滴,愈發顯得嬌豔誘人。她下意識地收緊纏在他脖頸處的藕臂,微微仰頭,嘤咛一聲,道:“楚江——”
【第九日,夏漠遲】
一路寵幸過去,一路窘況頻出,愣是沒有任何實質性進展。秦嫣很抑郁,抑郁地食不下咽寝不安席。
“門主,這都日上三竿你總該起床了吧,曹公子他們都已經探望三次,還在外面候着呢。”書羽語無情緒地于門外提醒。
秦嫣裹緊被子,躺屍,裝死。
書羽面無表情,又道:“門主,糖蒸酥酪、蓮葉羹、棗泥山藥糕、豌豆黃、元子糖蜜糕已經擺好,如果您沒胃口的話,屬下就着人撤去了。”
秦嫣即刻翻身坐起,一連聲道:“別,別,我馬上就來。”
侯在外面的曹胄等人:“……”
自衛淩房中出來,秦嫣一覺蒙頭睡到大中午。曹胄等人相繼拜訪衛公子,話裏話外都是取經之意。
衛淩矢口否認,指天發誓:別說吃肉,我連點肉湯都沒喝到。
大家當然不信:以你衛淩女人挨個推的本事,區區一個夫人你會搞不定?對于自己兄弟還這般藏着掖着,不好,不好。
衛淩有苦難言:夫人不好搞,你們一定要信我。
大家報以鄙夷的目光,冷哼一聲,轉身走了。轉來秦嫣這裏打探情況。
好容易打發走曹胄等人,秦嫣以手托腮,45度角仰望天空,目光很是幽怨。
還有一個夏漠遲,一個顏戈。只剩下這麽兩個人,秦嫣已經不抱希望了。進展到這個份上,此次寵幸衆夫侍之事,幾乎算是告一段落。
但事情還未發生,或便有轉機。秦嫣如是安慰自己。
沐浴,熏香,打起精神,重整雌風,秦嫣昂首闊步向夏漠遲院中行去。實在不行搬來應付若吟的辦法,直接強上好了。只是這樣對漠遲,真的好嗎?
果然不出所料,夏漠遲依舊是冷冷淡淡的态度,垂眼望着自己的雙手不言不語,不說睡也不說讓她先睡。
大半夜不睡,秦嫣困得受不住,剛說了句“漠遲,歇着吧”。她向前一步,還沒開始霸王硬上弓。不料這時無數機關齊齊啓動,當即将她困了個結結實實。
一個直愣愣地站着,一個幹巴巴地坐着,兩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地過了一夜。
臨出門之際,秦嫣回頭望向那機關重重的院落,幾乎哭出來。
【第十日,顏戈】
連續受挫,秦嫣精神不濟,上炕的心情比他喵上墳還沉重。黑眼圈都熬出來了,不知道情況的還以為是未東門主坐擁十夫縱欲過度。
明月東升,夜色無邊。疏影橫斜,水波清淺。
恹恹地行入顏戈院中,她垂頭喪氣,一步一步向前挪。秦嫣舉手剛要敲上房門。
房門忽然打開。顏戈沒頭沒腦地抛出一句話:“出門左轉,第二個十字路口左轉,直行三百米。”爾後關門,再無動靜。
秦嫣怔愣片刻,默念一遍他的話,一頭霧水地轉身出去。
出門左轉……第二個十字路口左轉……直行三百米。
依照顏戈的話一路行來,在目的地停住,秦嫣擡頭便見門匾上那 “相府”二字,威嚴醒目。
守衛們見是秦嫣便不攔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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