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縱橫天下（二）/首戰告捷

第四十章：縱橫天下（二）/首戰告捷

刀刃幾乎貼上她的身體，卻沒有再進一步，反而降了下去。端木蓉倒在藤蔓上，已是一頭冷汗。沒有時間停歇，她急忙爬起，腳一踏，沖天而起。

樹陣還在移動，她跳上樹頂，還沒來得及穩住身體，就差點被甩了下去。緊緊握住最後抓到的枝條，她的身子随着柳樹的移動搖搖欲墜。

好在蓋聶來的及時，抓着她的手就把她抱了起來。他輕功絕頂，即便要護着她站在樹頂，也不過是件易事罷了。

一放下懷中之人，蓋聶就急忙檢查了一下，直到确定沒有任何傷痕才松了一口氣。剛想開口說什麽，卻見她輕輕搓着手。他一把拉過來，展開，才見其中一片紅痕。

她從小沒吃過苦，雙手嬌嫩，幸好柳條雖細卻柔軟，才沒有劃傷她的手。

端木蓉有些窘迫的抽出手，小聲道：“沒事的。”

蓋聶收回心神，淡淡道：“這裏太危險，這樣不知要持續多久，我們得離開。”

“陣法時刻都在變，”端木蓉疑惑的問：“我們怎麽走？”

“恐怕，只能靠直覺。”蓋聶仰頭一嘆：“蓉兒，……”他想說“相信我”的，可是怎麽也說不出口了。

她一直相信他，走到現在，可是這份信任除了一次次的将她帶進危險之外，什麽作用都沒起到過。

“分毫不值”莫過于此。

端木蓉應了聲：“嗯？”卻見他沒了下文。她不知他怎麽了，也不知該說什麽，想了想，她拉拉他的衣袖，“沒關系，我們走吧。”

鬼谷攻陣，千變萬化，蓋聶的直覺也只是大部分時間管用，總也還有不管用的時候。比如這次，他們被困在兩處刀刃中間，左右兩邊兩個藤蔓同時襲來。無處可躲無處可避，蓋聶護着她，以自己的背生生受住巨大的沖擊。

藤蔓打在身上，發出悶悶的聲音。蓋聶幾不可聞的悶哼了一下，有些支持不住，被推得向前去了一些。

前方是尖利的刀刃，而端木蓉正在他身前，也就是在利刃面前。“蓉兒……”他急急一喚，勉強咽回去的血又流出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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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根藤蔓已經襲來。

蓋聶劇烈的咳了幾聲，鮮血從口中流出，他急忙擦去，擡頭看她的情況。

小小的女孩正橫劍在身前，用力抵住前方的刀刃。她手中的是無名劍，連劍鞘都是上品，抵在利刃上卻沒有絲毫劃損。

她開口，聲音極其焦急：“你怎麽樣？”

他來不及回答，只快手快腳的抱起她，躲開瘋狂亂襲的藤蔓。

漫天漫地的“敵人”，略顯狼狽的蓋聶，藍天白雲一時間都遙不可及了起來。端木蓉安靜的呆在他的懷裏，有些眼花缭亂。

開始時，她竟以為這第一陣極為簡單。可如今看來，這第一陣，所謂的鬼谷攻陣，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形容。

他們到達空地時，蓋聶就是因為看到了中間一塊刻着“攻”字的石碑，才會氣息一滞，她當時以為他多慮，可如今看來——多慮？不如說輕敵。

蓋聶一邊抱着她躲開藤蔓和刀刃，一邊還要急速思考下腳之處，忙得根本沒有仔細思考的時間。

如果不是有她在拖後腿，他又怎麽會受傷，怎麽會如此狼狽？

可現在不是內疚自責的時候，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她去做。

一旦心中有了決定，連她的眼神都瞬間變得堅定了幾許。

她在思考，在蓋聶嚴密的保護下，全心全力的思考。

“你聽我說，既是鬼谷攻陣，應該是以鬼谷縱劍為基礎。”

以攻為守，化守為攻！熟爛了的劍訣又一次浮現在蓋聶的腦海中。

端木蓉終于有了些頭緒，可因為攻擊不止，她沒有時間安穩的說話，只能斷斷續續的。

話音剛落，她差點被飛來的樹枝襲面。幸而蓋聶及時出手，斬落了樹枝。她深深吸一口氣，又接道：“縱劍講究以攻為守，化守為攻。攻陣攻擊太過猛烈，不給別人反抗的時間和機會，可任何事物皆是有利有弊。”

蓋聶動作忽然快起來，好一會兒，她都沒有機會說話。待他身形稍緩，她又锲而不舍道：“攻擊太高必然導致防禦過低，所以，只要我們有機會攻擊試試……沒有機會也可以創造機會，我們被困在這裏一天了，到了晚上視線不好更是不利，不如我們冒險一次……”

這次，即便出了意外狀況她也只是短暫停頓，終于說完了想說的話。

“把我放下，你攻擊。”她定了戰術。

蓋聶一直在分心聽着她的話，心中也自有一番計較。她說的話，他其實想過，可是卻擔心一旦放下她，她就會被攻陣猛烈的攻擊摧毀殆盡。

但也的确……別無他法。

如果他的速度足夠，便可以在她受到攻擊之前斬斷周圍所有的機關。這是最好的情況，他不能保證，只能盡力。

“保護好自己。”急速說出這句，他一踏地面同時已放開端木蓉。白色身影宛如一道蛟龍，沖天而起。帶着幾近極限的速度，不可思議的龐大劍氣分為幾道劃下，在擴散過程中，又漸漸擴大。

鋪天蓋地的攻擊，毀天滅地的氣勢，震耳欲聾的響聲，撲面而來的煙塵。

強烈的風吹得端木蓉有些站不穩。她一面彎下腰，身體前傾，盡力保持平衡；一面又擡袖半遮住自己的臉。狂風卷着衣袖撲在臉上，帶着無形的壓力，讓她完全說不出話來。

直到空氣流動漸漸緩和，她移開袖子，耳邊忽聞得些許聲音。一仰頭，只見衣着低調的少年如剛得勝的戰神一般，帶着耀眼的光環緩緩落地。

仍是往常的眉目，這麽大的動作也沒有絲毫的表情變化，好像他只是跳起來摘了個果子一般。

即便這樣，還是抓住了她全部的視線。寒光微閃，她這才注意到他手中還是那把不知名的破劍，而無名劍還好好的在她懷中。

她怔愣在原地，詭異的有一種剛剛目擊了神祗降世的感覺。

他唰唰舞了幾下劍，似是要清掉灰塵。伴着一聲清脆的劍吟，他收劍回鞘，空出的一只手對着端木蓉伸了出來：“我們走。”

如最初一般，堅定不移。

用這種近乎兇殘的“屠殺”般的戰術，他們終于在天黑之前走出了鬼谷第一陣。

在蓋聶的帶領下，他們尋了一處水邊的空地，生起了火。因為輕裝簡行，他們所帶食物不多，不過這裏多河魚，又肥又大，晚飯不成問題。

因為午飯沒吃成，整個下午他們都是餓着肚子在生死之間徘徊，這感覺相當的不好，至少端木蓉是這麽認為的。當然，蓋聶雖沒說什麽，卻以實際行動表達了同樣的意思。

他耗費了相當多的體力，故而食量大增，看得端木蓉目瞪口呆。

對着芳香四溢的烤魚，兩人餓狼撲羊一般的飛速解決了。

美美的飽餐一頓，端木蓉才覺得回到了現實。鬼谷攻陣距離并不遠，在他們離開之後已整個安靜下來。那裏仍是扶風弱柳，一片祥和，他們在陣中所歷的驚險，就像一場夢。

蓋聶分開火堆，在方才被火烘烤的炙熱的土地上鋪上一層樹枝，一層幹草。端木蓉躺在上面，覺得暖融融一片。

孤月殘星，天幕黑漆漆一片沒什麽生趣。端木蓉望了會兒，便失了興致，側過身，見蓋聶還在勤勤懇懇的打理行裝。

其實，若是他一個人，走出攻陣應該不算難吧？從頭到尾，都是她一個人什麽都做不了，還要各種拖累他。

他憑直覺都差不多可以走出去了，連思考都不怎麽需要，還要她做甚呢？

這樣想着，她愣愣的問出聲：“到底為什麽，非要找我呢？”

蓋聶整理東西的手微微一頓，繼而淡淡答道：“是師父吩咐說破陣必須兩人。”大概猜到端木蓉的想法，他又狀似不經意的補了一句：“可能有陣法必須要兩人才能通過吧。”

“你和你師弟難道從來沒想過，”端木蓉坐起身，語氣帶着不可思議：“這可能是要你們縱橫合璧意思？”

蓋聶一愣。縱橫合璧？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鬼谷向來崇尚競争，何時教導過師兄弟聯合？

“慚愧，在下的确從未想過。”端木蓉剛要開口說什麽，他卻不給機會，自己接了下去：“且不說師父只準許我們一人進入內鬼谷密地，就說我師弟小莊，他便……絕不會同意。”

端木蓉微開着口，對鬼谷的教育方式不能理解，驚訝的一時忘記該說什麽。過了許久，她才微微一嘆，似乎把什麽舒發出去了。

“按說，我們耽擱了這麽久，你師弟早該到了吧？”

“內鬼谷未關閉，就未被破解。”蓋聶微微皺眉，似乎也有些不能理解。

想到他們的骁虎山之行，端木蓉道：“他們不會也在半路遇到了阻擊，然後輸的很慘吧？”

蓋聶輕輕搖頭，鎮定道：“小莊并不比我遜色。”唯一的差別，應該是——視線掃過被端木蓉随便放在地上的無名劍——他并無這樣等級的名劍傍身吧。

這樣一想，他不由得有些擔憂。忽略掉與松珑子的那場對決，單說對上霧宸虹鸾那一戰，若他手中沒有無名劍，結果必不是現在這般光景。

端木蓉且不說，連他自己，都很可能命喪當場。

如果，小莊也遇到這樣的對手，該怎麽辦？

他擡頭，望向未知的方向，眼中帶着一絲憂慮。

不知道小莊如何了，不知道他現在何方……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