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醫務室離Beta寝室區不遠。

室內冷清得很,溫度不比外邊高了多少。林瞿拒絕了夏清許摘掉圍巾的請求,押着人的肩膀就拖進了其中一間診室。

校醫是一位中年Beta,戴着一副銀框眼睛。

林瞿把夏清許按到椅子上,說道:“發燒,39攝氏度,可能是昨晚吹風受涼了。”

夏清許撇過頭,小聲說道:“你好像我姆父。”

林瞿:“……”

校醫詢問了幾個基本問題,順帶又給夏清許量了一次體溫。或許是因着他先前是捂着被子的緣故,這一次測出來的體溫倒是要低上一點。

“吊個水吧,今天有課嗎?”校醫說道。

林瞿說:“請假了。”

“那行,那就吊水?”

裹成豬熊的夏清許艱難地點了點頭。

校醫起身去了旁邊那一間房,林瞿又把夏清許掉落的圍巾重新繞了一圈,“我去食堂看下還有沒有東西吃,你在這等我。”

“林同學真的好像我姆父。”夏清許擡着頭,悶悶的聲音從口罩裏傳出,“我是不是在你眼裏就是個三歲小孩兒?”

林瞿笑了笑,擡手穿過夏清許的發梢,在他的腦袋上輕輕揉了一把,說道:“生病的都是小孩兒。”

音落,便抽手離開了。

只是那個觸感似乎還殘留在夏清許的頭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口罩和圍巾悶得久了,他感覺自己的臉都開始燒了起來,熱得難受。被寬大羽絨服罩着的胸膛裏也隐隐地傳來躁動的聲音,像是幼時玩的小鼓,一下接着一下,砰砰地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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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清許還沒思索個所以然來,校醫就喊着他過去。他的血管細,護士握着針頭猶豫了好久,把他的手背都拍得通紅,才下了手。

休息室裏空蕩蕩的,夏清許随意找了個位置坐下,偷偷摘了口罩塞進兜裏,偏着頭靠在椅背上。沒過多久就被熱意熏得睡意上頭,閉了眼就墜入了夢境之中。

夢中的景象他記不太清了,只知道輸着液的右手傳來酸麻的感覺。冬天的輸液瓶是冷冰冰的,注射到體內的液體溫度也高不到哪裏去。夏清許想着自己在夢中也不得安生,想要睜開眼去把調整速度的撥片調低了,可下一秒手裏就被塞進了一個暖手袋。

夏清許詫異地撩起眼皮,只見林瞿蹲在他的生前,正拿着一片暖寶寶,把輸液管往上邊繞。

“你可真是我貼心的小棉襖。”夏清許調侃道。

林瞿似乎也沒想到夏清許會突然醒來,看過來的目光帶了些不知所措,但很快地就被掩蓋了下去。

“不是姆父了?現在變成小棉襖了?”林瞿頓了頓,“我看你就是我的祖宗。”

夏清許順了他的話頭,“那你給祖宗帶了什麽東西?我嘴巴很挑的。”

林瞿把手上的餐盒放到了旁邊的桌上,一字一句地說道:“青菜瘦肉粥。病號沒有挑嘴的權利,豬熊也沒有。”

夏清許咬牙切齒,“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敢揍你?”

“我是覺得你打不過我。畢竟上次某人也是理直氣壯地說‘信不信我能把你丢出去’。”林瞿笑道。

他這一說,夏清許才想起之前的那份恥辱來,害得他被隔壁宿舍嘲笑了一個星期,每每丢垃圾遇上了,對方都能戲谑地說上兩句:“今天不是林瞿抱出來丢了?”

氣得夏清許差點沒把垃圾丢到別的桶裏。

“你還敢提?”夏清許抓過自己右手下的熱水袋砸進了林瞿的懷裏。後者接了個正着,轉手就要給他塞回來。夏清許挪開手避開他的觸碰,握上了那個在半空中晃蕩的暖寶寶,說道:“你自個拿着吧,我都要熱死了。”

“行。”林瞿握着那個熱水袋坐到了他的身邊。

“你不去上課嗎?”夏清許好奇地問。

“我都陪你翹了差不多兩節課了,你才問我這個問題?”林瞿在他腰間戳了一下,不過夏清許今天穿得厚,也沒讓他讨着了多少好處,“請假是指,我給我們連個都請了假。我說我要留在宿舍伺候我祖宗。”

夏清許瞧了他一眼,把手往林瞿的腿上一拍,說道:“那給你祖宗捏個肩,再喂他吃個飯吧。”

他顯然是沒有注意到這個動作有多麽暧昧,也沒有注意到他把手放在了一個什麽地方。

林瞿把夏清許的左手揮開,“祖宗,我有權懷疑你在對我實施某種騷擾。你不能占着自己生病為所欲為,我可是好人家的Beta。”

夏清許心下疑惑,轉頭去看,才發現自己剛剛差點就把手搭在了人大腿根上。他尴尬地挪回了手,側身靠着椅背裝起了鹌鹑。

然而林瞿卻沒有放過他的意思。

“喂飯倒是可以考慮,你再不吃的話它可能就涼了。”說着,便越過夏清許去拿那碗瘦肉粥。

夏清許中途截獲了他的手,把人輕輕推回了位置上,“還是不麻煩小棉襖了,我覺得我自己可以。”

林瞿本打算再和他開幾句玩笑,但口袋裏的手機卻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他摸出手機,夏清許明顯地感覺到他在看到屏幕的那一刻臉色都變得僵**起來,也不知來電的是個什麽洪水猛獸。

“我去接個電話。”他的語氣也冷了下來,然後也沒等夏清許回答便匆匆起了身。

門外隐約傳來了林瞿的聲音,但并不真切,也不知道在講些什麽。夏清許沒有打聽別人隐私的癖好,拆了旁邊外賣盒的蓋子,便用僅“存”的左手奮鬥起來。他也得慶幸林瞿給他買的是粥,要是換成什麽需要用到筷子的食物,他肯定得在這裏聞着食物的香氣餓死。

林瞿進來的時候夾雜着一身的霜寒,坐到夏清許身邊的時候,後者甚至覺得熱水袋都得被他捂涼了。對方的神情并不算好,眉頭緊緊地繃了起來,雖沒有那麽誇張地擰出一個“川”來,但瞧着是不太愉快的模樣。

應該和電話對邊的人鬧了矛盾。

“林瞿,我有點無聊。”夏清許動作滑稽地用左手從右邊口袋裏摸出了自己的手機,“你陪我看部電影吧。”

林瞿接過他的手機,說道:“你想看什麽。”

“找個鬼片看看吧。”夏清許語氣平淡地說道。

林瞿轉過頭,眼中晦暗不定,“你又嘲諷我呢?”

“我沒有。”夏清許若無其事地說,“怕鬼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啦,多看看就好了。”

林瞿應了一聲“好”,轉手就在夏清許後腰上一撓,這一回是中了标的,直把夏清許逼得渾身一顫,眼淚都給逼出來了。

最後看的也不是鬼片,而是找了一部今年很火的綜藝。兩人占據了偌大的休息室,擠在一塊看完了長達一個半小時的綜藝節目。護士進來給夏清許換瓶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夏清許趴在林瞿肩上抖個不停,若不是手上還挂着一注射器,他可能都得直接滑倒椅子底下去。

等三瓶水都挂完了,夏清許才被林瞿拖回了宿舍,塞進了被子裏,又睡了個天昏地暗。

夏清許的病來得快去的也快,第三天又是生龍活虎的一條好漢,他本來還怕瞿牧牧在這兩天裏找他去練舞室,但巧的是瞿牧牧每次都只是簡單問候了一句,就沒有提其他的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生病的事被林瞿告訴了對方。

林瞿在照顧了夏清許一天後又沒了蹤影,但是那件黑色的羽絨服似乎就這樣被他遺忘在了夏清許這裏。後者有一次趕着上早課,在冬寒中踉跄起床的時候,還因為腦子混沌直接套上了這件衣服。他裹着寬大的羽絨服走了一路,直到進了教室被阮林蔚一問,才恍然發覺自己穿錯了衣服,然而為時已晚。

羽絨服上沾着松林的味道,仿佛林瞿就貼在他身邊似的。

夏清許被自己的想法雷得不清,甚至還以為是那一場39℃的燒燒壞了他的腦子。

“你知道有什麽香水是松林的味的嗎?”夏清許捅了捅阮林蔚的手臂。

阮林蔚把下巴從手臂上擡起了一點,偏過頭掃了夏清許一眼,而後又趴了回去。

“你什麽時候也變得這麽騷包了。”不知道是不是還沒睡醒,夏清許總覺得他的聲音有點綿軟,像是雙打的茄子,離萎蔫就差了一步。

“我只是覺得那個味道的香水很好聞而已。”夏清許解釋着,“而且我也沒覺得噴那種味道的香水很騷包啊……”

林瞿身上的就很好聞。

“那行吧。我也不知道有什麽香水是那個什麽松林的味道,我現在只想知道謝巍的信息素是個什麽味道。”阮林蔚沒氣兒似的,聲音小得都快趕上蚊鳴了。

夏清許問:“他回來了?”

“回來了,還帶着該死的性別回來了!”阮林蔚再次轉過頭看着他,夏清許發現對方的眼下多出了兩團青黑,像是昨夜沒睡好的樣子。

夏清許想了想,也許是分化後的謝巍沒有像阮林蔚預想的那樣。

“他沒有分化成Omega,而是成了Beta?”

“不是。”阮林蔚握上了夏清許的手。

“那是怎麽了?”

“比這更可怕……”阮林蔚咬着牙,指着自己後頸上的牙印,“他娘的他分化成了Alpha啊!”

作者有話要說:

事實上小許也沒有這麽快分化的_(:з」∠)_我設想的分化時機比較刺激,比如兩個人光着膀子……然後……我什麽都沒有講。我又改了一個bug,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能把鹌鹑打成鹦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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