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進了小暖閣,小太監正将無煙的紅蘿炭加進已經燒起來的火盆中,室內的溫度也明顯比之前剛才升了許多。
一見傅九機進來,他連忙道:“奴才已經給國師大人換好了衣服,火盆也燒起來了。”
傅九機微微點頭,看了一眼躺在炕上的句忱。
此刻他已經換上了一件藍色的太監服,臉上的血跡和污跡也都清理幹淨,被淋濕的頭發還有些濕潤地散開來,旁邊放着火盆,要不了多久就可以烘幹。
“他身上有沒有傷?”傅九機随口問道。
“沒見着明顯的傷痕,但奴才瞧着胸口處青了一團。”小太監恭敬地回道。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此事莫叫別人知道。”傅九機道。
“是,奴才明白。”
“對了,這兩天你就候着這屋,注意別讓人接近了。”傅九機又道。
這小太監也是傅家名單上的人,是傅九機從負責雜事的雜務司要過來的,是值得信任之人。
“奴才知道了。”小太監答道。
說完,傅九機坐在了炕前,用手輕輕搭上句忱的手腕,稍稍使了一分靈氣進入了對方身體。
雖然眼下修出來的這靈氣還沒多大用處,但用來做查探卻是挺方便的,沒多久傅九機就把對方的情況查探得一清二楚。
傅九機暗暗心驚。
句忱體內的傷勢十分不容樂觀。胸口處那傷勢像是被什麽撞了上去,雖然表面上看不出嚴重,但其實這處傷直接将他內裏的肺腑都撞裂了開來。
若不是句忱自身體內有真氣護着,可能這口氣就沒了。
而且他現在體內淤血嚴重,在目前的情況下,可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治好的。
能造成這般傷勢的人,這世上恐極少。
雖然傅九機不知道句忱原本的修為,但必是不低。這樣算下來,那人極有可能是天境。
存在于世的天境也就幾個人。
傅九機她爹傅哲算一個,但她爹因為年紀大了的緣故,實力已經稍有下滑。
成國也有一個到了天境的将軍。至于其他人,目前直接将實力公布出來的還真沒了。
不過不公布不代表沒有,傅九機暗自估量晉國境內應該還是有四、五個到了天境之人。
傅九機自小也跟着她爹練過一段時間,不過這是個苦功夫,她大概也就只到黃境的實力,也就是比普通人好一點。
但等加封後位授鳳印後,她的養氣決修道第四層,靈氣就能凝實,到時候估摸着是能與天境勉力一戰的。
一時間傅九機的腦海裏轉過無數思緒,但時間也只過去不到半刻鐘。
收回手後,傅九機從懷裏拿出了傅家家主令遞給了莺月。
“莺月,我馬上寫個方子,你拿着這令牌到太醫院找個叫許弘的太醫将上面的藥抓來,注意去的時候小心些,莫叫旁人看到了。”
“奴婢明白。”莺月沒有多問,回道。
說完,傅九機就坐在了一旁的桌前。
沉吟半響,她才提起筆刷刷開出了一個方子。
“藥拿回來後,從我房間裏把那根千年老取三分之一加進去,煎好後端過來。”傅九機将方子遞給了莺月。
莺月又将方子接了過去。
傅九機開的藥方是吊命再加上輕微的修複用的,要想治愈,恐怕很難。
不過句忱眼下的情況也只能等第一劑藥下去,再看看病情。
處理完這些事,等莺月出了門口,傅九機稍閑了下來。
外面的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着,她坐在炕旁,微微回頭朝句忱看去。
只見他臉色發青,眉頭輕皺,似乎在昏迷中身體也十分痛苦。
傅九機看了一會兒,心裏輕嘆一聲,擡起手給對方渡了些靈氣。
靈氣進入句忱身體,輕輕地撫熨着傷處。
雖然靈氣不一會兒就在慢慢消散,對傷勢也沒多大的用處,但句忱眉頭輕展,似乎減輕不少痛苦。
欽安殿。
雨嘩嘩地下着,從欽安殿黃色琉璃瓦的屋頂上流下,沿着檐邊在殿外形成了一道水幕珠簾。
萬帝在殿內處理政務,殿門前候着的禦前太監用手擋在嘴前,百無聊奈地打了一個哈欠。
睜開眼的那一瞬間,突然發現欽安殿階梯下面有一人正撐着傘走了上來。
“三殿下!”
禦前太監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定不是他眼花後,連忙迎了過去。
等他走近了才發現三皇子此時一雙眼睛紅得可怕,臉色發黑,神情疲倦,似乎很久沒有休息的樣子。他腳上一雙黑色秀金紋的靴子濺滿了淤泥,就連身上的衣服都被沾上了不少。
禦前太監不敢多言,只道:“三殿下您回來了?陛下還在批閱奏折,我進去給您通報一聲?”
“恩。”晉無陵神情冰冷,微微點頭。
他這幾日來日夜兼程從津平趕回來,卻沒想到剛到荟陽北郊,就突然傳來了傅九機封後的消息。
進了荟陽城後,顧不上休整,直接就朝着荟陽宮來了。
欽安殿內,萬帝聽到太監的禀報,微愣。
按他估計,此次無陵前去辦理的差事至少要三個月,這還沒到兩月,人怎麽就回來了?
随後萬帝像是突然什麽一般,臉色黑了黑。
“你讓他進來。”萬帝擱下了手中的朱砂筆,冷冷道。
半響,紅木的大門再次緩緩打開,晉無陵從門外走入,穿過門前的一扇巨大的落地山水屏風,進到了室內。
“參見父皇。”晉無陵對着禦桌前面容不怒而威的萬帝跪拜道。
“你在北隸的差事做好了?”萬帝使了眼色讓一旁一直站着的王仁下去,申請冷淡地問道。
晉無陵抿了抿嘴,微微垂眸沒有吭聲。
過了良久,萬帝還是沒等來回答。
他稍稍擡了眼,看着此刻跪在下方頗有些狼狽的晉無陵,不由嘆了口氣。
“罷了,你起來吧。”萬帝道。
“父皇。”晉無陵直起了身子看向了自己父皇,卻沒有起身。
高位上的萬帝看見晉無陵倔強的臉色,神色立刻又冷了下來。
“怎麽,差事沒辦好,你還有何話要說?”萬帝道。
跪在下方的晉無陵看着自己的父皇,腦海中突然想起了傅九機許久以前和他說過的話。
“你父皇高高在上,必不容許任何人冒犯他的威嚴。”
“所以如果你真的想要帝位,那無論你處于何種境地,有何求,都不能直接違背他的意思,只能想辦法迂回提出。若是不成也只能隐忍在心。”
“聽話的孩子才能得信任,哪怕是表面上聽話。”
這話一直以來他都做的極好。
只是除了此刻。
“求父皇賜九機予我為妃!”晉無陵俯身堅定道。
他不知眼下自己該如何迂回,才能得償所願。
“你在說什麽!”
萬帝震怒,臉色發黑,嘴唇微微發抖。
“求父皇賜九機予我為……”
此話未說完,他便感覺到眼前一花,不知什麽東西突然朝他飛了過來,接着額上便傳來一陣涼意。
用手輕輕往頭上一摸,就看見了滿手的鮮血。
再往那撞上了他額頭有跌落在地上的東西看去,原來是擺在萬帝桌上的紫金石硯。
晉無陵無力地閉了閉眼,把眼睛裏有些濕潤的感覺逼了回去。
天家帝王最是無情,九機無意間說過這話。
此時他卻是再次切身感受了自己父皇的無情。
“混賬東西,朕已經下旨,她如今已是朕的皇後,也就是你的嫡母。如果你再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休怪朕不客氣!”萬帝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走到晉無陵跟前冷冷道。
聽到這話,晉無陵只覺得胸膛裏的心被扳成了一瓣一瓣,徹底碎裂開來。
特別是那句“嫡母”,讓他感覺心髒如萬根針刺般痛苦。
過了半響。
萬帝看着晉無陵流得滿面的鮮血,心裏微微一軟:“皇兒,朕對你期盼甚深,朕希望你能成為一個合格的帝王。你不要被兒女情長之事絆住了腳步。這些你未來都會明白的。”
晉無陵痛苦萬分:“兒臣不想做這個帝王,兒臣只求九機。”
聽到晉無陵如此說,萬帝臉上失望之色甚濃:“朕一直覺得你是一個懂事的孩子,如今看來……”
懂事?
晉無陵嘴角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
都是傅九機告訴兒臣該如何懂事的!
“算了,你實在讓朕失望,回去好好反省吧。”萬帝無力道。
“父皇!求您!”晉無陵咬着後槽牙,身體微微顫抖地看着萬帝不願離開,掙紮着做最後的努力。
“哼!怎麽?你今天說了這麽多大逆不道的話,如今還要抗旨不尊嗎?”萬帝看着晉無陵,冷笑不已。
晉無陵心如死灰,顫抖着緊握住雙拳,猛地往地上磕了一個頭。
接着站起身來,腳步踉跄地朝欽安殿外走去。
萬帝揉了揉眉心,突然覺得有些疲憊。
欽安殿外。
候在門前的禦前太監低着頭,聽見一陣開門的吱呀聲後,便見晉無陵走了出來。
“恭送三殿下。”太監連忙下跪行禮。
等他起身時才發現三皇子傘也沒拿,直直就朝嘩嘩下着的雨裏走出去。
禦前太監連忙撐開門邊旁放着的油紙傘,追了上去。
“三殿下,您忘拿傘了。”他喊道。
前面的人卻仿佛沒聽到般繼續往前走。
“三殿下,三殿下!”他連忙提高聲音,又喊了兩句。
那人終于回過神來,停在了前面。
太監又往前追了兩步:“您忘……”
晉無陵回過頭來,太監立時僵在了原地。
只見前面那人容貌可怕,臉上沾滿了鮮血,在雨水的沖刷下伴着一縷縷頭發流下來,沾得滿身都是。
真是仿若厲鬼一般。
晉無陵神情恍惚,微微眯了眯眼,又回過頭走了出去。
太監只覺得胸膛裏心髒跳得極快。
剛才那是三殿下嗎?
太央宮。
暖閣中,莺月端着藥碗,輕輕吹了口氣,讓勺中的藥汁涼了涼,便仔細地喂給了躺在床上的句忱。
黑色的藥汁粘進入句忱的嘴中,不一會兒卻又順着嘴角流了出來。
莺月連忙用手帕沾去流出來的藥汁,接着又喂了幾口,皆是如此。
傅九機微微皺眉,嘆道:“我來吧。”
莺月将手中的藥碗遞給了傅九機,又讓出了位置。
傅九機坐在炕前,舀出了一勺藥汁,微微裹進了些許靈氣,接着控制着靈氣讓藥汁順着句忱的喉嚨流了進去。
莺月驚奇萬分:“為何換了小姐就能行,難道國師大人昏迷中還能挑人給他喂藥?”
傅九機失笑。
又仔細喂了幾口,原先守在門口的那小太監突然走了進來。
小太監禀報道:“大人,外面來報,三皇子求見。”
傅九機端着藥的手微微一晃,愣了會兒神,接着道:“就說我不在,你讓他回去吧。”
小太監站着沒動,又道:“三皇子像是不太對勁,可能見不到您不會罷休的。”
傅九機皺了皺眉,沉默半響道:“知道了,我這就去看看。”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