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走在從小暖閣出去的這段路上,傅九機不由想到了很多年前第一次見晉無陵的那天。

十年前,西南方的成國入侵晉國,傅九機的父親傅哲領兵十萬在西南邊關大敗成國軍隊,凱旋歸來。

萬帝龍顏大悅,在荟陽宮大辦宴席,邀衆朝臣、将士及其家屬共樂。

席間萬帝興致高昂,讓衆皇子和在場的十來個世家公子以此情此景為題,提筆作詩一首,待三曲歌舞完畢,評出前三甲,給予獎勵。

傅九機那時剛滿六歲,但養氣決卻已有許久沒進步了,正是物色合适的皇子幫她達成鳳命的時候。

正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她見到了剛滿八歲,衣着單薄,手上長滿凍瘡,個子才和她一般高的晉無陵。

看着因為手上的凍瘡握着筆疼得有些抖的晉無陵,當時的傅九機就心想,若是扶持一個母妃尚在,頗受重視的皇子,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等人家真當了皇帝,也不一定讓她做皇後。

若是幫現在如此不受萬帝重視的晉無陵登上皇位,那就是雪中送炭,求一個皇後位應是不難。

于是她偷偷跑到了晉無陵身後,抽走了他剛寫的詩。

細讀一番,不過是首很普通歌頌盛世的詩,想必殿裏大多數人都寫得與此差不多。

傅九機便将這紙折了起來,塞進了自己懷裏,然後與晉無陵道:“你把這首詩送我,我送一首給你如何?”

晉無陵滿臉詫異地看着眼前這個長得十分可愛的小女孩,不信她還會作詩,只當對方是在跟他鬧着玩。

傅九機不待他回答便提筆寫道:

東奏升平曲,西有士未歸。

但見今人笑,那聞前人哭。

在詩的最後,還題上了晉無陵的大名。

因為晉無陵的位置頗為靠後,從頭到尾沒有一人發現他們這裏都發生了什麽。

太監來收取詩文的時候自然而然地就把傅九機寫好的詩收了上去。

不出傅九機所料,大家交上去的詩大多是些歌頌太平的詩,好壞的評判不過是看誰取的意象更好,更新奇罷了。

直到念到晉無陵交上去的那首時,滿殿人俱是沉默。

當時在座的很多将士都剛在戰場上失去了兄弟,還有一些失了丈夫兒子的夫人,此時聽完,不禁垂淚。

如今衆人在大殿上飲酒作樂,歌舞歡唱,可卻有千千萬萬的戰士熱血灑在了戰場之上,甚至帶不回一具完整的身體,衆人倍感慚愧。

于是,從此晉無陵在很多人的那裏留下了德才兼備的印象,甚至傅九機的老爹傅哲也都因為這首詩對他好感頗深。

而高高在上的萬帝讀到這首詩卻是另一番思緒。

按說若是旁人寫出了這首詩,攪擾了萬帝慶功宴的心情,萬帝就算面上沒有表現出來,心底還是會有幾分不快。

可換做晉無陵就大為不同了。

晉無陵的母妃是個嫔,受寵過一段時間,後來生下晉無陵沒兩年就去世了。

萬帝每天忙于政務,早把晉無陵的母妃忘到腦後去了,對晉無陵這個小透明也沒太多印象。

此刻他看到身形淡薄的晉無陵遠遠縮在後面,便覺得詩中後兩句是如今晉無陵自身有感而發。

萬帝深感自己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職責,不由起了愧疚之心,對他開始多了幾分憐惜之情。

最後毫無意外,晉無陵得了第一。

被萬帝叫到了身邊的晉無陵一臉茫然。

但自那以後,晉無陵被萬帝調到了離自己寝宮最近的宮殿,在宮裏開始受寵起來。

而晉無陵從萬帝手裏求到了出入宮禁的令牌後,就時常來找傅九機。

傅九機每次便會給他說些比較超前的見聞,然後與他分析如何扮作一個依賴又仰慕父親的兒子,去與萬帝相處。

偶爾還會順便幫他猜猜萬帝每次考察皇子可能會出到的題目,給他代代筆啥的。

晉無陵也沒有辜負傅九機的期望。

她說的每一點都做得極好,她寫下的每一句話都牢記在心裏。

從此他在宮裏越發得萬帝寵愛,一時風光無兩。

只可惜她傅九機聰明一世,算到了開頭卻沒有算到最後。

或許是因為她對晉無陵太好了吧,讓他覺得一切都理所應當。

也不知道上輩子當上了皇帝的晉無陵,會不會偶爾回想起自己命運改變的那一天,會不會想到那句“但見今人笑,那聞前人哭”,會不會想起太央宮裏還有一個傅九機。

應該是沒有吧,否則怎麽連一眼都懶得看她,由她在太央宮中自生自滅呢。

太央宮外。

晉無陵站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心裏空落落地有些茫然。

太央宮守門的太監撐了把傘,給晉無陵遮住了正淅淅瀝瀝滴落下來的雨。

“三殿下,已經叫人給您通報了,您怎麽弄成了這個樣子?”——渾身都濕透了,臉上血、雨水和頭發粘連在一起,活像一個厲鬼。

晉無陵回過神來,轉過頭去看着給他打傘的太監,像是想到什麽一般問道:“我的樣子很可怕嗎?”

“沒有,沒有。”

晉無陵在宮裏就素有“冷面皇子”的稱號,小太監此刻自然不敢說出實話,連連擺手後,委婉道:“只是您臉上都是血,是不是傷到哪裏了,要不要給您叫個太醫?”

“不必。”晉無陵回道。

随後他連忙擡起手用袖口仔細地擦去了臉上的血污和雨水,又稍微整理了一下頭發,輕輕遮住了額角處明顯的傷痕。

“您用奴才的手帕吧,今日才換上的,嶄新的。”小太監連忙遞上了一塊潔白的手帕。

晉無陵接過來後,又将臉擦了一遍,整個人這才露出了他原本堅毅俊秀的面容,瞧着也精神了些。

“我受傷的事不許說出去!”将手帕遞回給小太監後,晉無陵厲聲警告道。

“奴才不敢。”小太監連忙道。

晉無陵微微點頭。

不經意間他又看見袖口處剛沾上的鮮血,想了想便将這只手悄悄收到了背後。

傅九機走出來的時候,就看見晉無陵好像一只落湯雞般,帶着些青澀地站在那裏。

隔了一世再看到如此年輕的晉無陵,傅九機覺得有些恍惚。

她都快忘記此時的晉無陵是什麽模樣了。

另一面,晉無陵看到傅九機走出來,只覺得一顆心在胸膛裏猛地提起來,又狠狠地摔落下去。

他垂在身旁的那只手有些緊張地捏了捏衣角。

“九機。”晉無陵喃喃道。

只與她兩月未見,此刻看見她卻彷如隔世。

傅九機定了定神,走上前去。

“見過三殿下。”她身體微微彎曲,朝晉無陵行了一個福身禮。

晉無陵的臉上閃過一絲錯愕,聲音沙啞道:“何時同我這般見外了?”

傅九機微微垂了垂眸。

晉無陵似乎也不太在意,随即又道:“我今日剛回來,先去見了父皇,我聽說……”

說到這裏,他突然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哽咽,連忙閉了嘴,将自己有些控制不住的情緒壓了下去。

傅九機知道他要說什麽,便道:“三殿下這麽快就回來,出去辦的事都辦好了?”

“九機放心,一切都安排妥當。”晉無陵放在身後的手有些緊張地捏着衣裳。

“是嘛……”傅九機猶記得上一世,晉無陵因為私自回荟陽的事還被萬帝責罰。

當時他對她說的,也是讓她放心。

“自然。”晉無陵輕輕低頭。

接着他眼神閃爍地避開了傅九機目光的,臉色微紅,又道,“剛才見了父皇,還得了父皇的稱贊。”——若是說了實情,必定引得九機失望。

“那就好。”傅九機心底冷笑,上一世怎麽沒看出來晉無陵其實是個大騙子呢?

“三殿下天資卓越,聰慧過人,遇到什麽事自然能迎刃而解。”傅九機語氣冷淡地嘲諷道。

晉無陵沒有聽出傅九機語氣中的意味,他站在原地局促了半響,才繼續道:“九機你很少誇我的。不過我再怎麽優秀,也不及九機半分。”

“我不過區區一介女子,怎可與三殿下相比。”傅九機回答道。

晉無陵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有些不對勁,九機從來都是直接喊他名字,怎麽今天一直在喚他作三殿下。

“九機你之前從不這樣說話,怎麽了?”他手微微動了動想去拉傅九機,最後還是懦弱地縮在後面沒敢動作。

傅九機沒有回答,只冷笑着又道:“不知三殿下怎麽弄成這個樣子?”

“我,我出來時忘了拿傘。”晉無陵緊張道。

拙劣的借口。

傅九機沒有接晉無陵的話,深深吸了一口氣後,這才問道:“剛才一開始三殿下是想說什麽?”

晉無陵垂了垂眸。

過了半響,他才調整好情緒,說道:“九機,你曾與我說過,此生只想求皇後之位,如今也算得償所願了。”——是不是就算我坐上帝位,也沒有任何可以利用的價值了?

說這話時,晉無陵突然覺得有東西不受控制地在自己的眼眶中打轉。

他不願被傅九機看到自己窘迫的模樣,連忙側過了頭,将難受的情緒咽了下去。

“正是如此。”傅九機正色道。

“我……”晉無陵失神。

過了半響,他才咬着自己的牙關,痛苦地吐出了兩個字,“甚好。”

說完,便連忙轉身,腳步淩亂又匆忙地走出了太央宮。

冰冷的雨中,眼角不知是什麽東西滾熱,正沿着雙頰滾落下來。

守門的小太監見晉無陵出來,轉眼間就直接進了雨中,連忙喊道:“三殿下,您忘拿傘了。”

晉無陵微微閉目,心道此刻沒有傘更好。

太央宮中,晉無陵的到來并沒有給傅九機心情帶來太大的波動。

經過了整整一世,此時再面對他,她幾乎已經可以做到心平氣和。

而且她與晉無陵本就是利用的關系,上一世那般下場,或許也是她咎由自取。

香蓮從膳房取了晚膳回來,仔細用過晚膳後,傅九機領着香蓮到了小暖閣中。

“之前莺月去抓的藥還剩一副,還要去把它煎了嗎?”香蓮此刻已得知了前因後果,問道。

“我先看看情況。”傅九機道。

坐在炕邊,傅九機伸出手去輕輕握住了句忱的手腕,一縷靈氣又探了進去,沿着經絡進入了心脈肺腑。

不多時,傅九機的臉上浮現出了疑惑的神色。

怎會如此?

似有些難以置信,她又加了些靈氣,再次仔細查探了一遍。

“怪不得上次在普明寺受了那麽重的傷也能再恢複過來。”傅九機心裏暗暗贊嘆。

此刻句忱體內的傷竟已然好了不少,與之前傅九機查探時天差地別。

若說先前只是吊着一口氣,此刻也只是一個正常的重傷病人,只需要仔細調理,過不了一個月就可以再次生龍活虎。

也許還根本要不了那麽久。

之前句忱服下的那副藥傅九機心知肚明,決不可能有這般效果。

所以必是句忱的身體自身恢複極快,才會有這樣的結果。

“眼下天色也不早了,那副藥就将就熬了吧,不過不用往裏面加人參了。”傅九機回過頭去對香蓮道。

香蓮應了一聲,就出了暖閣去。

此刻天色已暗。

莺月點燃了旁邊桌上的一盞金絲镂空的油燈。

随後又到房間的各個角落,将屋子裏的落地花罩燈都仔細地點亮。

借着燈光,傅九機突然發現句忱眉心處似有什麽東西若隐若現。

她仔細去看,卻還是不甚清楚。

于是便将一旁的金絲縷空的油燈拉得極近,身體微微前傾靠在了句忱身上,睜大了眼睛仔細又看。

那圖案好似一個動物,四腿有角,若隐若現,好生神奇。

傅九機忍不住伸出手,輕輕地撫摸了上去。

迷迷糊糊中,句忱只覺得有什麽東西在自己的眉心輕撓,有些癢癢的。

随後他掙紮着微微睜開了眼,就看見傅九機妩媚的臉龐與自己靠得極近。

臉頰上細小的絨毛清晰可見。

帶着清香的呼吸撲在自己臉上,吸進了肺腑,又吐了出來。

許是在做夢?

但他怎麽可以做這麽大逆不道的夢。

句忱連忙閉了閉雙眼。

再次睜開時,那絕美的容顏上還是在自己的面前。

“你……”句忱喉嚨微動,聲音沙啞地吐出了這麽一個字。

傅九機沒想到句忱會突然醒來。

此刻她與句忱離得極近,染了紅色花瓣的玉指還停留在對方的額上。

傅九機臉上不由閃過一絲失措。

不過只一瞬她便恢複了過來,并且立刻想到了讓自己不那麽尴尬的辦法。

玉指沿着句忱清冷蒼白的臉頰滑了下來,直到脖頸處才纏纏綿綿地離開。

随後她俯身在句忱耳邊:“國師大人真是生得極好,讓我忍不住……”

傅九機語氣魅惑,同時将後面的字語玩味地吞咽了下去,聲音直讓人心頭一蕩。

說完後她便立刻坐直了身體。

仔細看去,她眼中其實并不含任何的情愫。

句忱只覺得臉上被傅九機撫摸過的地方火辣辣地燙的厲害,有一種陌生的沖動湧進了腦海。

但很快他就把那股沖動壓住了。

“多謝相救。”句忱虛弱又不自然地說道。

“是國師大人自己命大,不用對我道謝。”傅九機正色道。

句忱明白傅九機的意思,道:“是我修的功法特殊。”

傅九機微微點頭,并沒有想要探尋的意思。

兩個人沉默下來。

此時香蓮從外面端着藥走了進來。

句忱見突然進來人,臉色一冷,目光好似一道利劍朝香蓮射了過去。

香蓮被吓了一跳。

“是我丫鬟。”傅九機連忙道,随後又想到什麽似的說道:“國師大人放心,你受傷的事我并沒有透露出去。”

“多謝。”句忱點頭。

香蓮将藥遞給了勉力支撐着坐起來的句忱。

接着香蓮又對着傅九機道:“小姐,我聽說三皇子和陛下起了沖突,如今陛下下了旨,斥令他在府上閉門思過呢。”

“是麽?”傅九機神色淡淡。

香蓮見自家小姐似乎不感興趣,便識趣地閉了嘴。

這時,句忱端着藥微微擡了眼,問道:“三殿下回來了?”

“之前就回來了。”香蓮眼睛一亮,笑道,“晚膳前就已經來找過我家小姐了。”

聽到這話,句忱垂了垂眼掩飾了臉上的神情。

他将碗中的藥一口喝下,只覺得這碗藥異常苦澀。

這時,傅九機回過頭去對香蓮道:“我與他再無關系,香蓮你以後莫再說這樣的話,免得再傳出什麽。”

“知道了,小姐。”香蓮悶悶道。

句忱心中驟然一松,鎮靜地将藥碗放在旁邊的桌子上。

此刻,站在一旁的莺月突然笑着道:“國師大人瞧着似乎比剛才高興了許多?”

句忱臉上極少有什麽表情,此話一出,傅九機立刻回過頭去看向了句忱。

“并無差別。”傅九機喃喃。——一樣是冷漠着臉,看不出高興來。

“可沒有呢,小姐你剛才一說完話,國師大人臉上就高興了許多。”

“我也瞧見了。”香蓮接着莺月的話道。

句忱坐在床上,眼角微微抽搐。

一旁的罩了燈罩的油燈燈芯中,輕微的炸裂聲響起。

燈光映得人臉色微紅。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ing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