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觸摸

我從未發現，你對我已經如此重要。

當辛玲和葉少到段玉家的時候，段玉依舊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沒有一絲生氣。

辛玲的心猛地往下一沉，愣愣地站在門口，甚至忘記了一切動作，就那麽靜靜地看着床上的少年，突然有了一種似乎叫做心疼的情緒。

葉少已經率先沖到了床邊，“小玉，你睜眼看看誰來了！”

段玉終于緩緩地睜了眼，眼神空洞無力，卻在某個身影映入眼簾的時候，瞬間有了神采，驚喜、悲傷，兩種極端的情緒在眼裏交錯着，讓辛玲的心再一次下墜，甚至有些微微的疼痛。

他們就那麽凝視着彼此，眼裏再無旁人。時間在這一刻被凍結，好像一眼真有一萬年那麽長。

葉少看兩人皆不說話，忍不住先開口，“小玉，辛玲來了，她來看你了。”

辛玲緩緩坐到床邊，依舊凝視着段玉，想要伸出手，卻又在沒有任何人察覺的情況下收回。“對不起”，她第一次覺得除了對不起這三個字，再沒有別的話可以說出口。

段玉卻慢慢擡起了手，好像有些不可置信，輕輕地撫上了辛玲的臉龐，是真實的，是她。

對于段玉突然的動作，辛玲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接着轉變為一種害羞，但并沒有回避，就那麽任由段玉的手摸着她的右邊臉頰。

段玉坐起身來，手依舊觸着辛玲的臉龐，用手指輕輕摩挲。“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是我讓你卷入流言，讓你承受壓力，對不起，我從一開始就不應該癡心妄想，對不起。”語聲微弱，緩緩放下了自己的左手。

辛玲搖頭，“不是這樣的，我，那天晚上我說的都是氣話，我沒有想到你會……我真的不值得你這樣。”

段玉終于露出一絲笑意，發自內心的笑意，“本來我也懷疑是不是不值得，但現在我可以肯定，一切都是值得的。”

辛玲不明白段玉這話裏的意思，只是驚訝地看着段玉，好半天沒有說話。

而段玉也靜靜地看着辛玲，怎麽會不值得？他沒有看錯，也沒有選錯，更沒有執着錯。經過這一次，他更加看清了自己的心，他好像更加喜歡她了，不對，是早已經愛到無可救藥了。他是真的瘋了，徹底地瘋了，可他瘋得心甘情願。

“纏綿夠了沒？夠了先把粥喝了。”葉少不知道什麽時候出了房間，還關照林阿姨做好了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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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阿姨這幾天看段玉這樣子，也吓壞了，想要給段玉父母打電話，但段玉又不肯，可這樣不吃不喝，她怎麽能不擔心？連葉少都勸不動，她是真的怕這樣下去要出事了。

可是今天葉少卻帶了個女孩子回來，林阿姨雖然不知道她是誰，但在門外看到段玉坐起身來，整個人也有了精神，大概也猜到了。不管是怎麽一回事，只要段玉恢複過來，她都是樂意見到的。所以當葉少讓她準備粥時，她很開心的就去準備了。

聽見葉少的話，辛玲臉倏地一下就紅了，段玉也抿嘴輕笑。

“呦，這可真是仙丹啊！小鈴铛，我建議你以後去開個醫館吧，都不用開藥，只要病人一見到你，立馬好了！”看着段玉已經“活”了過來，葉少懸着的心也就放下了，說話也恢複了往常的不正經。

辛玲也沒介意，“先把粥喝了吧，你三天都沒吃東西了，會把身體弄垮的。”段玉看着辛玲，微笑着，卻沒有動。

“我估計只有你喂他，他才會吃。”

辛玲瞪了葉少一眼，臉上更加火燒火燎起來，只好稍稍偏過頭，不去看段玉。拿過葉少托盤裏的粥碗，遞到段玉面前，再一次語氣輕柔，甚至帶着一絲絲寵溺的誘哄，“把粥喝了吧，嗯？”

段玉像個孩子，臉上笑意藏都藏不住。接過碗時指尖碰到了辛玲的指尖，瞬間像有一股電流傳遍了全身，剛才關于辛玲臉部的細膩觸感再一次浮上心頭，段玉心情似乎一下子從谷底沖上雲霄，像偷吃了糖的孩子一般，心裏被快樂脹滿。

看着段玉喝完了一整碗粥，整個人元氣恢複了些，辛玲才放心地離開了。雖說葉少幫她請了半天假，可她總還得在放學之前到學校拿一下書包，了解一下今天各門布置的作業，畢竟離小高考沒多少天了，現在可是一點也放松不得。

這邊葉少還守在段玉家，明顯是要留宿的樣子。不過這其實也很正常，反正葉少家和段玉家就隔了兩棟樓，葉少回去也就只他一人再加上保姆李媽。而段玉父母總在外面，林阿姨每晚都要回自己家，所以家裏經常也就段玉一人。因此葉少時常晚上就睡在段玉家，兩人正好搭搭夥。

“大爺現在徹底活過來了？”葉少其實心裏那個氣，那個鄙視，自己昨晚跟這家夥磨破嘴皮子，段玉硬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直到今天中午他再次特地來找段玉，段玉才肯說了事情緣由。葉少當時腦門一熱，心裏怒氣騰地一下竄上來，所以立馬就回到學校想找辛玲算賬，結果看到辛玲還和別人嘻嘻哈哈的，他當然更加怒火中燒，這才一下子用可樂瓶砸了過去。事後想想，幸好沒真砸到人，否則小玉知道他砸了他心愛的人，他怎麽死都不知道。

段玉目送着辛玲離開後，整個人還處于神思游離狀态……

段玉本來只是心裏太難過，所以吃不下東西，想要一個人靜一靜，想着或許自己什麽時候想開了或者至少不那麽難過了，也就回學校了。卻沒想到辛玲親自來了，還跟他解釋，這是不是意味着還有機會段玉是真的覺得自己臉皮越來越厚了……

“可不是，能不活過來嘛！這話也說了，臉也摸了，話說這手感不錯吧嗯？”見段玉不說話光傻笑，葉少繼續調侃。

段玉只笑了笑也沒回答，忽然目光落到葉少的左手上，趕忙問道，“你手怎麽了”

“你可終于想起我來了！”葉少嘟着嘴，模樣十分可憐。

“到底怎麽了，啊？”

“還說呢，還不是你們家辛玲的飛毛腿給弄的！你以為她今天為什麽來看你，你知不知道我做了多大的犧牲！”

葉少說來說去都沒說到點上，弄得段玉一頭霧水，于是打斷他的胡亂延伸，再一次焦急詢問，“到底怎麽回事辛玲弄得是什麽意思”

于是接下來的時間裏，忽略葉少無數誇張的形容詞，段玉總算弄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不過把所有的事聽完，段玉卻撲哧一聲笑了。葉少大驚，“你竟然還笑？！你到底還有沒有良心？！”

“很可愛啊，不是嗎？”

“可愛？告訴你，你現在別樂得太早，要是以後你真和她在一起了，把她惹急了，飛毛腿說不定就在你身上了，看你到時候還笑不笑的出來！”葉少氣得死死盯着段玉，這家夥實在重色輕友到人神共憤！

“誰讓你先找她麻煩的，她也是太生氣才會那樣的，不然一定不會的。再說，我看你也沒什麽大礙嘛！”段玉說着還仔細打量了葉少一番。

“看你那樣都快駕鶴仙去了，我能不急，我能不氣？還有，誰說我不嚴重的，我渾身都是傷，不信你看！”葉少說着真要去解衣服。

段玉：“……”

晚上辛玲回到家，做作業的時候卻總是不自覺走神，想到白天發生的事，依舊覺得不可思議。不自覺的用手觸碰了一下自己的左邊臉頰，然後臉又一下子熱了起來。

心裏實在有點亂，所以放下筆用電腦登起QQ，卻發現了柳扶蘇的消息留言。“還好嗎？好像因為我讓大家對你有些誤會，對不起。”

辛玲想着該不會白天的事已經傳開了吧……下午她回學校取書包的時候，就看到各種異樣的眼神，明天去學校還不知道會被怎樣議論，不過，她好像已經慢慢習慣了。

于是辛玲趕緊回複道，“沒事啦，現在想想也無所謂了。對了，我《文心雕龍》的上部已經看完了，要先還給你嗎？”

柳扶蘇：“那就好，別人的想法是沒辦法阻止的，做自己就好。《文心雕龍》你先看着吧，等下部看完一起還給我就好，反正我也不着急用。”

沒想到柳扶蘇竟然在線，辛玲：“嗯。那我等下部看完再一起還給你，不過可能要過一段時間了，最近要忙小高考，沒什麽時間看。”

柳扶蘇：“嗯，沒關系的。”

兩人又閑聊了一番，之後辛玲就下線繼續寫作業了。

第二天段玉來上學了，精神不錯。葉少跟着一起來的，照樣一瘸一拐。

果不其然，大家看着三個人的眼神都不一樣了，辛玲所過之處的非議也更加多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昨天的事似乎真的傳開了，不知道又被傳成了多少版本，又添油加醋了幾何？現在她的名字似乎已經和葉少、段玉緊緊聯系在一起了。

不過辛玲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正所謂“萬箭穿心，習慣就好。”

柳扶蘇說的很對，別人想說什麽，做什麽，都是無法阻止的。不了解你的人，解釋再多也無用。既然這樣，又何必自尋煩惱呢？做自己就好了。

段玉當然也不會在意那些流言的，反正他從來關心的只是辛玲的态度。雖然一開始也擔心辛玲會被流言再次傷害，但看着辛玲今天也不甚在意的樣子，照樣專心學習，開心的笑，也就放心了。

葉少呢，當然是更不會在乎這些東西的……用葉少的話來說就是——“他們說他們的，浪費的是他們的口水和時間，反正我又不會少塊肉，照樣吃嘛嘛香身體倍兒棒！”

可是日子不曾平靜幾天，就在小高考前十天的當口，再次節外生枝，不過卻好像也成為了辛玲和葉少之間關系的轉折點。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都沒什麽點擊呢，略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