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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ter 19

今日工作日,意外見到忙碌中的陸歡香居然沒有去上班,小包子甜甜喚了聲外婆早上好,便屁颠兒屁颠兒跑去吃早餐,小孩子的世界,總是無憂無慮。

到是楊菲好奇走到正在擦洗茶幾上水漬的舅媽身邊,探腦袋過去,“舅媽,今天怎麽沒上班?放假?”

她可不記得今天是什麽節假日。

陸歡香停下手中擦洗的動作,擡起眼皮,兜了楊菲一眼,“今天領導來。”

“家訪?”楊菲很順口的接下這句話。

換來的是陸歡香的另外一瞥眼,好吧,是楊菲當了那麽多年學生又當了一年多老師的後遺症,可是她形容得也沒錯呀,領導來員工家,通俗點,不就是家訪……

楊菲上下打量了陸歡香幾回,今日穿着果然不一般,原來是要迎接客人啊。

******

楊菲很好奇,陸歡香的上司會是個怎麽樣的人。陸歡香是L0公司銷售部總監,那她的上級,嗯,應該是什麽來着……

反正應該是個很大的官員沒錯。

楊菲是自大離開校園後,只接觸過校長年段長這些領導,其他商業上的大領導,除了柳墨家那個重量級別的爸爸,還有蘇政委這個兵頭兒,其他人,還真沒見過。

會是什麽樣的,會不會和電視裏演的那樣嚴厲又苛刻?

帶着獵奇的心情,楊菲和小包子吃完早飯,收拾碗筷時小包子數着那碗筷數目,搖着小腦袋想了想,戳戳媽媽的大腿,問道,“媽媽,姨媽呢?”

楊菲停下手中戳碗的動作,手上滿是洗潔精泡泡,被孩子這麽一問,她這才想起來,貌似都還沒看到蘇曉她的人影。

“她昨晚加班做了臺手術,沒回來,聽說和同學在醫院宿舍将就睡了一晚。”陸歡香進來洗抹布,順帶回答小包子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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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菲也沒多想什麽,點了點頭,繼續戳手上的碗筷。

小包子卻好奇的接着問,“手術是不是把肚子切開來啊?”

“那是剖腹産。”陸歡香在另一個洗手池裏戳着抹布,邊戳着邊回答,對于這個小娃娃的問題,陸歡香可是很有耐心應對。

楊菲只在一旁抽了下嘴角。她清楚小包子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精神。

“那什麽是剖腹産?”

……

一問一答,廚房裏聲音沒在斷過,楊菲則是默默不語在一旁當背景。

不是她不想回答孩子的問題,而是,這小包子就是這樣,在英國的每時每刻不都是被她纏着問這問那,現在看陸歡香喜歡,自然是讓陸歡香和小包子多待在一起。

說不定,過不了多久,她就要搬出這裏了。

當然不是因為要和柳墨在一起,而是,她畢竟不能一輩子留在這裏。小時候不能自力更生,得依靠親戚,現在長大了,也有一番成就了,寫作便能養活自己和孩子,那還有什麽理由再寄人籬下。

她不是傻子,其他叔叔嬸嬸親戚那邊,自己不是不知道,他們在背後說了自己多少閑言碎語。

只是自己不想去計較罷了。

******

陸歡香的上司來得也挺準時的,說好了九點到,挂在牆壁上的時鐘剛剛好指到九點整,那門鈴邊“叮咚”一聲,清脆的響了起來。

楊菲正在陽臺曬小包子的衣服,陸歡香還在洗水果,小包子經過這幾天觀看陸歡香蘇曉按門鈴的樣子,依樣畫葫蘆,在楊菲陸歡香忙着放下衣服和水果趕過去按門鈴時,小包子已經扭着那肥肥的小身子,跑到門後邊去,旋轉門把,卡茲一聲,輕輕把門給拉了開來。

門只開了一個小縫,小小的腦袋探了出去,圓圓的屁.股留在門後邊,楊菲和陸歡香看着,哭笑不得。

“請問你們找誰?”小包子那奶聲奶氣的聲音對着外頭的人問道。

楊菲還站在陽臺衣服堆邊,廚房離門近,陸歡香則是在小包子問出這句話時就趕到小包子身後,準備上去抱開小包子,自己來開門。

只是還沒行動,外頭就響起了一陣女聲,一陣楊菲在熟悉不過的聲音……

“喲,是小木木來給奶奶開門啊,木木真懂事!”

楊菲彎腰準備拿起另一件衣服的動作,瞬間,僵硬。

Chapter 20

所謂權力

小劇場五

愛情三部曲,相識,交往,結婚。

對于以上程序,柳墨和楊菲算是已經經歷了兩曲,那麽最後一曲呢?

某日,某男風情萬種,從隊裏回來也沒先打聲招呼,神不知鬼不覺抱着一把紅豔豔的進口玫瑰出現在楊菲工作室大門口。

近期黨和國家都在倡導企業轉型,勞動者應當樹立正确擇業觀,多方位擇業觀。這不,寫小說都那麽多年了,楊菲走這條路也有些乏味,加上最近脊椎不好,長期對着電腦打字傷身體,于是,合着蘇曉一起參謀策劃,投了資金,自己開了家工作室。

網絡書版工作室。

工作室剛成立不久,楊菲的興趣也正濃,每天除了帶帶包子,就是忙在工作室裏。

對于聯系柳墨,楊菲沒什麽興趣,她寫小說好歹也那麽多年了,看得出來,這個柳上校是完完全全被自己拿下了,當然,拿下人後女方絕對不可太過主動,保持點兒距離,給他點調,不僅讓柳墨嘗嘗思念之味,也可保持點兒神秘感,現在一次性都豁出去了,以後拿什麽和人家抗衡。

她楊菲,打的是持久戰。

女方不主動,那只能是男方主動了,所謂,一個巴掌拍不響,那要是連一個巴掌都沒有,那連拍響的希望都沒了。

******

柳墨抱着鮮花傻乎乎在門口等了将近一個多鐘頭,也不知楊菲是不是故意的,磨磨蹭蹭過了下班點才出來,一出門,迎面就撞見柳墨那張笑顏如花的臉龐。

跟着楊菲出來的還有幾個排版編輯,楊菲停下前進的步伐,身後那些員工們自然而然跟着停下腳步,帶着好奇目光看着眼前這一幕。

一個駕着黑框眼鏡,手拿職業包的老板娘,一個,看上去風.騷妖嬈,穿着一身得體軍裝的男子。

還有那搶眼的紅色玫瑰。

這場面……

楊菲臉上的表情僵硬了幾分,不自然伸手推了下眼鏡框,餘光似是不經意的瞥了眼邊上的人群……

柳墨這風.騷.怪當然沒怎麽在意身邊這些無關緊要的人物,這些人對他今天的目的來說還可一用,他就不信,當着怎麽多人的面,楊菲會給他多大的難堪。

今日的求婚,只許贏,不許輸!

某男邁開腳步,向着某女前進。

楊菲眼睛一抽。

她對于今天的畫面,不是不熟悉,而是熟悉到爆了。自從兩人的關系孩子的關系曝光後,自從兩人的一切扯上了家庭長輩後,柳墨這個行動派不是沒有和楊菲求過婚,只是已往的求婚,都是低調萬分,唯一有些小情調的是在做完後,某男輕咬着某女的指尖,含情脈脈一句,“我們結婚吧,以後疼你一輩子。”

楊菲那會兒,可真是心頭一顫,竟差那麽一點就脫口而出,“好啊。”

可腦袋忽的又轉念一想,男人的話……尤其是在床.上的話……

不行,不能答應!她還沒讓他嘗過苦頭呢!輕易得來的感情,不行不行……

立馬回絕!

于此,某男漫漫求婚路,荊棘坎坷。

******

距離下班時間已經過去十分鐘二十分,可對于面前這種難得一見的求婚畫面,主角又是俊男美女.制服.誘.惑,員工們誰願意提前離開!

某男也不在拖延時間,他還真怕觀衆們跑了,沒人為他助威。

直截了當,再一步上前,某男手捧鮮花,單膝下跪。

男兒膝下有黃金,可這有什麽關系,再多的黃金,都抵不上一個楊菲。

“楊菲,你願意嫁給柳墨嗎?”

******

夜幕降臨。

一輛騷.包白蓮花跑車奔馳在寬大柏油馬路上。

開車的男子,脫掉了軍裝外套,裁剪精致的白色襯衫解開上排幾顆紐扣,衣衫下若隐若現的胸膛……

男子的下巴菱角分明,殷紅的雙.唇微微上揚,看着前頭筆直的馬路,眼裏,滿是笑意。

直達眼底的笑意。

身側,副駕駛座上,抱着一束鮮.豔.欲.滴紅色玫瑰的女子,把下巴擱在花叢裏,眼神有一下每一下瞥着身邊那樂過頭的男子。

其實自己心裏,也很高興不是嘛……

男子喜悅的氣氛看上去沒有因為時間的過去而有半分消減,男子獨樂樂夠了,也不管現在是在開車,單手一伸,按下前排手機接通按鈕,撥了竄號碼出去。

女子眼睛又是一撇,“柳墨你收斂點,我可不要什麽華麗的婚禮。”她要的,只是一場平凡的婚禮,婚禮只是個形式,只要有他在,有孩子在,就足夠了。

楊菲不用想也知道這廂是要打電話通知他那群狐朋狗友,保不住到時連他手下那一隊兵都來了。

“老婆,現在不是該給男方組織婚禮的權利嗎?”某男側臉,雙眼裏滿是裝出來的無辜。

楊菲撇嘴,“我喜歡女權主義。”說着便把懷裏的鮮花往後座一扔,而後看着專心開車的男子,“我覺得一個現代女性必須要維護自己的合法權利。對男人的行蹤,要有知情權,對于男人的財産,要有監督權,女人煩悶時,男人還要有充當出氣筒權。”

柳墨握着方向盤的手一抖,再次側臉看着身邊掰着手指數男人權利的小女人,扯了扯嘴角,不恥下問,“那男人的權利呢?”

楊菲面不改色,“你有勞動權。”

柳墨上揚的嘴角頓了頓,雖是知道對方在和自己調侃,還不忘狗腿地讨價還價,“男人的權利太少了……”

楊菲媚眼一挑,“你還可以有沉默權。”

“……”

******

當柳墨把那張印着他和楊菲名字的喜帖送到霍明揚手上時,某霍同志瞬間對這位上校肅然起敬:一個只有勞動權和沉默權的男人啊……

那日車裏,柳墨撥下後又忘記挂斷的,是霍明揚的電話……

Chapter 21

你知道什麽是真正的貴族嗎?

當然,柳家人丁家人楊家人蘇家人不敢大言說自己是真正的貴族。

真正的貴族,應該像瑪麗.安東奈特,即便被推上斷頭臺行刑的前一刻,踩到劊子手的腳,還不忘說一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真正有修養的人,從裏到外,不做作,不刻意,禮貌的地方,寬容諒解的地方,他們做得天衣無縫,從骨子裏流出來的氣質。

柳晴和丁振祥登門拜訪,一開口對着小包子就是一句奶奶一句爺爺。任憑陸歡香有多不精,也聞到這其中的貓膩,在她印象裏……楊菲和她上司,可謂是形同陌路,一點兒瓜葛也扯不上,可眼前的景象,倒像是認識了很久一樣……

小包子很懂事,見着了爺爺奶奶,開門讓他們進來,而後朝着處在陽臺上晾衣服的媽媽道,“媽媽,奶奶來了!”

小孩子的世界很單純,也不多加思考為何對方要叫做“奶奶”,只知道只要順着大人的意思就好了,管他是什麽……

******

雖說在場的所有人不是貴族,但基本表面上的禮貌客套對于他們來說,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柳晴夫妻是來負荊請罪的,向來高傲的丁振祥為了孩子,為了孫女,當然也為了顏面,竟也低眉順眼的放下架子,同着在場的幾位女性,安安穩穩坐在沙發上。

但他不發言,也不插手,只這樣平淡的看着面前的場面,目光觸到乖巧窩在一旁的小包子,漠然的眼神瞬間柔和了下來。

楊菲這人丁振祥是老早就認識了,家裏那兔崽子第一次交往就那麽上心的對象,不得不讓人印象深刻。

楊菲是個乖巧純真的女孩,這點是不可否定的。

她身上所擁有的青春陽光,大概就是這樣吸引柳墨的注意力吧。

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以為柳墨自己經歷過單親家庭的痛苦不會像自己年輕時一樣做出什麽傻事,可,可,可……!

想到這裏,丁振祥放在腿上的手,不由得緊握了幾分。

柳墨這個兔崽子……

******

“柳總監……”

楊菲把沒晾好的衣服擱在一旁,進屋子和大夥坐下,小包子撒着小腿跑到媽媽身邊坐好,陸歡香進屋拿了上好碧螺春出來泡,一時間大家都不知該怎麽開場,直到茶泡好了,陸歡香親自把茶杯子端給柳晴,這才開口叫人。

柳晴連忙接過拿杯茶來,“香姐……”

柳晴和陸歡香私下也算是聊得來的朋友,憑着柳家和丁家的實力,老早之前就知道這個香姐是楊菲的舅媽,只是後來兩孩子分了,也不好意思在提起這件事。

今日他們會來,一則,說了吧,紙包不住火,招了自家兒子的罪行,二則,兩孩子聽說又好上了,那家長這邊在加把勁,把兒媳婦帶回家,保不住沒多久後就能再抱個孫子什麽……

“柳總監,無事不登三寶殿……”陸歡香把泡好的茶端給丁振祥,對于這個強勢的男人,陸歡香是不敢多看一眼,而是把目光轉移到看上去較為平易近人的柳晴身上。

這個男人陸歡香認識,新聞雜志上就常出現過,他是柳晴的夫,這個陸歡香再看到男人接柳晴下班時也知道。

而自己作為一個小員工,今日是何德何能,請得來這兩位大人物?

小包子有些不老實了,坐在媽媽腿上扭動了幾下,眼珠兒四處轉溜,瞥見柳晴進門時拿着的那袋東西,袋子上頭印着花花綠綠的圖案,小包子眼前一亮,對于花圖案,小孩子沒幾個不被吸引。

楊菲手上的力道緊了緊,想把這孩子抱好來。

楊菲的心思也亂了,在見到柳墨的父母後。她不知道原來舅媽的上司是他們,她更加不知道,兩位大人物親自光臨,還帶了禮物,昨晚柳墨的懲罰……

有些小慌亂,這個場景,多麽像幾天前看的狗血臺劇劇情……

“奶奶,那是什麽東西?”一只小肥手伸了出來,指着那帶禮物。

場面有些詫異,對于在場的人各懷心思,小包子卻能戒心,一心裏,只想着那包裝得花花綠綠的好東西……

沒有小包子之前,楊菲對于柳墨父母的态度尤為謹慎,有了小包子後,這份謹慎之心,越發濃烈……

明明知道柳晴不是那種壞婆婆,明明知道要是對方家裏知曉了小包子的身份,定會八擡大轎把她娶進家門。

可這些……

都是楊菲忌諱的。

不是她多心,只是目光放遠點想,她能進豪門,不就憑着個才一丁點大的孩子,把思想放深點想,這樣的兒媳婦,即便婆婆公公在寬容,心裏,也有些不自在吧……

她真的不相信,這世界上,還有那麽多的瑪麗.安東奈特存在。

因為不是真正的貴族,所以,不可能有真正的寬容……

Chapter 22

人的情緒多種多樣,驚喜,驚訝,驚嘆。

陸歡香抱着小包子,并着楊菲三人站在陽臺上,看着樓下那兩位大人物的車子緩緩離開小區,心裏的那份驚恐,還沒緩過來。

她陸歡香平平淡淡一輩子,嫁了個軍人做軍嫂後也是安安分分的,不擺架子不靠關系,平平淡淡的一生不求轟轟烈烈。

只是沒想到,她那個女兒已經很不讓她安分了,沒想現在她這個侄女……

“香姐,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別再什麽總監總監的叫了,怪生疏!”

這是柳晴的原話,單單一句話,着實讓陸歡香全身.顫.抖,冷汗直冒。

一家人?

誰敢想啊!

“我們家那臭小子不争氣,辜負了小菲怎麽久,真的很抱歉……”

陸歡香看着那輛走遠了的邁巴赫,柳晴那餘音繞梁的柔聲道歉不時還回蕩在耳邊,即便柳晴的聲音多麽無害,多麽柔情真摯,可陸歡香啊,還是沒法心情平靜下來……

丁夫人的道歉……

她怎麽接受得起!

好在柳晴夫妻沒多待太久,起身離開時陸歡香頓時呼了口氣,一旁默不作聲的楊菲也才稍微緩了下緊繃的神經。

不是她們有多趨于權勢,只是這突如其來的拜訪,突如其來的道歉,換做是他人,也多多少少緊張兮兮的。

******

“想好了嗎?”樓下的車子已經不見蹤影了,三人卻依舊站在陽臺上,烈日的太陽暖烘烘照在三人身上,小包子趴在陸歡香懷裏,肥手是不是摳着陸歡香衣服上的裝飾。

楊菲收回眺望的目光,沒有馬上回答,垂下眼簾。

“三年多了,你也累了吧?”

陸歡香的聲音繼續傳來。

累了吧?

三年的時間,楊菲不是許仙,可以那麽有耐心等到雷峰塔倒西湖水幹,她也有雜念,也想過放棄。

“他媽不是說他膝蓋受傷了,要不要去看看他?”陸歡香側臉,把懷裏的孩子往上抱了抱,眼神直直盯着楊菲。

太陽光此刻分外刺眼。

打在楊菲身上,斑駁倒影。

他膝蓋受傷了,跪了一整夜的鵝軟石,早晨丁可藍拉他起來,仿佛不倒翁似的站都站不穩,可他只請了一天的假,軍規不能違,倔強推開攙扶他的妹妹,一步一步,移回房間,收拾好東西回隊裏去。

丁振祥看着心軟,丁可藍看着心痛,可柳晴卻無動于衷。

是她太寵孩子了,才會讓他傷了人家女孩子的心。一個女人的青春有多寶貴,柳晴十分清楚。你耽誤了人家的青春,讓你跪一宿算是便宜你了。

柳墨不知道母親心裏的想法,但他知道,這對他的懲罰算是輕微的了。

他清楚的記得十幾年前的父親,辜負母親四年青春,最後要不是被長輩打得半死不活,怕是無法原諒父親當年的罪行。

而如今,故伎重演,該要承擔的,他會承擔,他不會再去浪費楊菲的青春年華,他要保護好她,呵護好她。

還有他們的孩子……

******

一輛天藍色海峽的士停在三十一軍區大門口。

車門推開後,下來了一位婦女,抱着孩子。

是的,楊菲又來了。

眯起眼來,看着面前這個地方,心裏沒來由感嘆,這種戒備森嚴莊重莊嚴的地方,才一個月不到,自己就來了三次。

也許是楊菲抱着孩子來軍區的形象尤為特別,站崗看門的小兵還是上次那個,見着了楊菲又來,咧着一張嘴,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嫂子好!”

小兵自然不知道楊菲是哪連兵的媳婦,但叫嫂子總該沒錯。

楊菲投于微微一笑,小包子跟着也咯咯直笑,兩顆小虎牙和小兵那排白牙齒昭相輝映。

Chapter 23

梭倫當年和女友都準備訂婚了,沒想女友會突然牽着其他男人的手來和他說抱歉,她愛上其他人了。

世人或許以為梭倫會因此怨恨女友終生,一個在訂婚宴上讓自己難堪的女人,男人的尊嚴哪裏擺放?可令世人驚駭的竟是,多年後梭倫重回故地,聽傳女友生活艱辛,居可不計前行,出手相助。

慶許是他的大度,亦或者更多的是他還愛着她,愛情不僅是愛時的自私,離開後,愛情還是寬容,即便不能在一起,看着對方幸福,也足亦。

古人都能有這樣的思想,何況是寫了多年小說看慣世間千姿百态愛情的楊菲。

當年在醫院,在那種一念之間便是生離死別的情況下,柳墨也是出于人道,無心的說出那些違背他們誓言的話吧……

三年的時間歷練,三年身處發達國家,自己的思想,要不要再那麽幼稚了!

青春沒有多少再讓她消耗。她要柳墨,要楊木木,要他們一家人永遠在一起,是的,一家人。

******

“媽媽,我們要去找外公和霍叔叔嗎?”小包子轉着腦袋,四處觀望。軍區裏的景物似曾相識,外公那慈愛的臉龐和霍明揚的燦爛笑容着實讓小包子印象深刻。

可獨獨對柳墨那日的冷漠态度,小包子是不太喜歡的,聽媽媽說那是她爸爸,是要和他們生活在一起的爸爸,小包子的心情曲線,撲通一聲,急速降落。

楊菲一手牽着小包子的手緩步前行,騰出的另一只手則是擡了起來,扶額,低下頭對着才到自己膝蓋不遠處高的女孩兒,“包子,咱們去見爸爸。”

柳墨今天大概行動不便吧,跪了一晚上的鵝卵石。

為了她……

“那要去找霍叔叔他們嗎?”小包子仰頭,堅持不懈追問。

“……咱們先去見爸爸。”某女繼續扶額。

霍明揚那禍害,到底是給她女兒下了什麽蠱!

******

楊菲上回來過柳墨辦公室,這次憑借自己的記憶,三兩下子便找到那棟樓房,帶着包子上樓去,見孩子她爸。

可是才到五樓,剛想走去敲那扇門,暗紅木色房門就被裏頭一股力量拉了開來,而後立刻映入楊菲眼簾的,是柳墨那張熟悉無比的臉龐。

很明顯看到對方有些腫大的眼睛,挂在精致的臉上很是突兀,這一副樣子,很明顯是睡眠不足導致的後果。

急急忙忙開門的柳墨同樣很是詫異的看着突然出現在自己辦公室門前的楊菲,這個小女人,懷裏抱着個背對着他的孩子,眼珠子直直盯着自己的臉瞧來瞧去。

兩人無聲的對視幾秒,直到柳墨臉上從驚訝轉為會心一笑後,楊菲跟着也回神,拍了拍趴在自己肩膀上的孩子,“包子,叫爸爸。”

柳墨眯起眼來,雖是急匆匆瞥了下手腕上的時間,但依舊很有耐心的看着她們母女倆。

可小包子就是不解風情,扭了下胖嘟嘟的身板,卻生生的轉過臉來,睜大那圓嘟嘟的眼睛,迎上柳墨那在孩子眼裏看來貌似慈愛無比的眼光。

小巧的.嘴.唇兒動了動,但就是不開口,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委屈起來,秀美緊緊皺在一起,兩雙大眼睛漸漸變成月牙形彎曲,即可便像是要馬上哭出來的樣子。

楊菲和柳墨當然都看到孩子的這一反應,前者是無奈,後者是心酸。

孩子離開爸爸的時間太久,孩子的爸爸沒有第一時間見到孩子的來臨,孩子的爸爸在孩子生命的剛開始幾年就缺職,這第一次見到爸爸,爸爸就是一副欺負媽媽的兇樣子,媽媽是孩子這些年來唯一的依靠,是孩子的避風港,可這避風港被海浪拍打了,被臺風侵襲了,潛意識裏,孩子的第一認知裏,爸爸是個壞蛋,不是什麽好東西……

小包子接着又動了動嘴,把目光收回來,小腦袋轉過去,繼續埋在楊菲的肩窩子裏,腦袋上下動了動,楊菲瞬間感覺到,肩頭濕濕涼涼的。

孩子哭了……

不是平日裏那種磕磕絆絆後痛苦的大哭,而是無聲的,默默的掉着眼淚。

誰說兩三歲的孩子就什麽都不懂?其實這個年紀的孩子最為真實,他們能看到成年人無法看到的其他東西。絕大多數人長大後遺忘得最為幹淨的記憶便是三四歲前的記憶,不是因為記不到,而是那時的想法,與長大後的世界不符合,生活在滾滾紅塵裏,那些最初的純真,終是抵不過紅塵的磨練。

柳墨何等精明的人,怎會看不出來孩子正在委屈哭泣。

眼裏滿是心酸,滿是痛憐。

看着孩子的媽媽,楊菲朝他搖了搖頭,“你是不是有事?要不你先去忙,我在這兒等你。”

被楊菲怎麽一提醒,柳墨忙着又擡起手腕看了下時間,剛才的急忙勁立刻又回來了,皺着眉頭,柳墨無奈道:“三隊那邊有事讓我去幫帶回兵,我先過去,你帶孩子進來。”說着把門拉開到最大,意識他兩進來,“櫃子裏有些水果,茶幾上有水有茶,我去去就回。”

時間不等人,軍規依舊不可違,柳墨上前去拍了拍楊菲的肩膀,而後匆匆忙忙動身離開。

楊菲抱着孩子,靜靜觀望着他離去的背影,腳步有些踉跄,她能看得出來,走路的那個人,中心前移,試圖在盡量減少對膝蓋的用力……

這樣的柳墨,和以前真的不同了……

成熟了,穩重了……

******

柳墨離開後,楊菲抱着孩子進入辦公室裏去,把小包子放在沙發上,自己則是坐在孩子身邊,随手抽了幾張紙巾來幫孩子擦掉臉上的鼻涕和眼淚。

這孩子,哭得無聲無息的,眼淚默默掉了那麽多,一副無比委屈的樣子。

哭得比她當年離開醫院時還洶湧,孩子,你到底都在委屈些什麽?

“包子,不喜歡爸爸嗎?”楊菲輕輕擦掉孩子繼續掉下來的眼淚,還是溫.熱的.液.體。

小包子吸了吸鼻涕,狠狠點了點小腦袋,是的,麻麻,偶不喜歡兇兇的粑粑,粑粑好壞,他罵麻麻,偶只要麻麻就好了……>.<……

Chapter 24

有時候,等待一個人,是需要有足夠的耐心和信心。

楊菲對柳墨的東西毫不客氣,翻箱倒櫃找了些水果點心給孩子吃,安撫孩子不哭期間不忘幫柳墨挽回點兒好爸爸的形象。

“這些都是爸爸賣給包子吃的,包子不是很喜歡吃橘子?”楊菲拿着顆黃橙橙的香橘在小包子面前晃悠幾下。

小包子投來疑惑目光,眼底還有擦拭不去的淚痕,“爸爸給我的?”軟綿綿的聲調,依舊是不相信爸爸是好人的小包子。

楊菲很有耐心的為柳墨辯解,“爸爸最疼包子了,等爸爸有空了再叫爸爸帶你去吃城裏最大的包子鋪。”

“真的?”聽到有包子吃,某熊孩子眼前一亮。

某女點頭……

柳墨這一去工作,足足是讓楊菲等到了天黑之時,夜幕降臨。

楊菲去開了電燈,小包子抱着她的手機玩游戲,自己則随手找了書架上的一疊報紙來看,說很無聊那是真心話,這裏一點娛樂項目都沒有,唯一有一臺電腦,可是楊菲不敢去碰,萬一上頭有啥國家機密,美國攻打伊拉克的作戰地圖(T.T,菲你想多了……)……人解放軍的生活哪裏像她這種寫小說混網絡娛樂的人比……

兩人在辦公室裏待了一下午,期間自然遇到兩三個來找柳墨的兵,只是每個兵推門進來見着楊菲和孩子,無一不是先驚訝而後45°鞠躬——嫂子好!

=.=楊菲這才待了一下午,就體會到了所謂軍嫂的榮譽……

其實嫁給這貨,感覺不咋吃虧嘛……

******

一直等不到人回來,楊菲掏出手機來要聯系他,可馬上又意識到身為軍人的他,正在訓兵,自是不可能帶着手機上陣。

只能默默等待。

小包子有得吃有得玩,也沒多大吵鬧,這點楊菲還算舒心。

也不知等了多久,直到楊菲手機響了起來,從孩子手中拿過手機來一看,是陸歡香。

大概是叫她回去吃晚飯了,帶着孩子出來怎麽久,天一黑,這郊外軍區的,打車确實有些困難。

只是沒想一接起電話,陸歡香那頭只涼涼道出柳墨此刻的下落,“他在你舅舅那,你舅舅脾氣不太好,不知下手輕重。”

******

楊菲的母親蘇啓芸,和楊菲舅舅是同胞姐弟,得知姐姐空難去世,還在牙牙學語孤苦伶仃的楊菲,親戚那邊你推我擋,沒人是真心原因撫養這個小累贅,也許世人說得多,危難關頭,才能看出誰是真心的。

蘇政委對待姐姐是真心的,對待楊菲當然也是真心的,真心實意把她撫養成人,從不偏袒蘇曉,一視同仁。以至于如今聽聞柳墨便是那個始亂終棄的男人,一想兩個兔崽子滿了自己真麽久,真是,氣到腦充血!

什麽讓柳墨代理三大隊的話也只是蘇政委怎麽随口一說,把人召過來,好好教訓下這個兔崽子!怎麽可以這樣對待她侄女!

可說教訓也不能真槍實彈的教訓,人柳上校上頭還有人在,牽一發而動全身,動了上級的寶貝孫子,最後吃虧的還是他們蘇家。

但一切先別說什麽要教訓柳墨了,現.役.軍人未.婚.先.孕,這個情節……

Chapter 25

楊菲抱着孩子趕到蘇政委辦公室時,連敲門都來不及,直接推開門,往裏頭張望。她已經做好見到傷痕累累樣的柳墨。

深呼吸一口氣,伸頭往裏看。

一切卻和楊菲想得不一樣,裏頭,只有蘇政委端正坐在那兒,手裏拿着茶杯,一口一口淺嘗,擡眼平靜看着門口的人,一點意外她會出現在這裏的吃驚樣都沒有。

“舅舅……”

楊菲把門推開,抱着孩子,端正站在門口,弱弱開口叫人。

蘇政委把茶杯子放下,上.身往後座靠上去,雙手交叉放在胸前,翹起二郎腿來。蘇政委看着楊菲,眼裏是楊菲從來沒見過的冷冽。

蘇政委生氣了……

“進來。”蘇政委涼涼命令一句。

楊菲邁着小步子,輕手輕腳走到蘇政委面前。懷裏的小包子有些不老實,扭動着小身板,想要下來。

楊菲把孩子放下來,小包子早在進門前就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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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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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