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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的管家跟着人進來。

見着沈崇茂趕緊的恭敬上前,給沈崇茂和華蓁見了禮之後,這才附在沈崇茂的耳朵旁,悄悄的說了幾句。

等話說完,就見着沈崇茂的眉頭緊皺,朝着他揮揮手“你且回去吧,讓娘放心就是。”

說着沈崇茂将人打發了,這才看向華蓁“我想你是誤會了什麽,我是你親舅舅,怎麽可能會害你,至于你爹和你娘的事情,就更與我無關了。蓁兒,舅舅待你如何你心中當明白,當初在京城,舅舅便是有什麽好玩的,好吃的,第一個着人送去華府,便就是你回京,你知香園裏的東西,一應都是府中最好的,舅舅如此的心意,你難道還能不明白麽。”

華蓁聞言看着沈崇茂。

就見沈崇茂面上露出一副悲痛的神色“我知道,定是有人在你面前挑唆了什麽,這才叫你誤會舅舅。定是那些在朝堂之上,與舅舅為敵的人,看着沒有旁的法子,便将主意打到你這裏。”

說着長嘆一聲,伸手擦了擦眼角。

變臉之快,便是華蓁瞧着也忍不住咋舌。

剛剛還一副怒意指責她,現在卻換上了一個慈愛無奈的長輩模樣。

若不是華蓁深知沈崇茂骨子裏是什麽樣的人,只怕也要為他這番話動容了。

“蓁兒,無論旁人跟你說了什麽,你莫要相信,真的,舅舅畢竟與你是有血緣關系的,怎麽會害了你呢。你是舅舅看着長大的,這麽大的時候我就抱過,我怎麽會害你,我怎麽忍心。”沈崇茂說着,伸手比劃着,試圖讓華蓁心軟。

華蓁卻是眼中的冷意更甚看着沈崇茂“舅舅不會害我,意思是不會要我性命麽?從我回京之後,沈家發生了什麽事情,舅舅莫不是不知道,兩次要将我送上公堂的,莫不是旁人不成?舅母如何設計我的清白,舅舅難道也不知道?”

“你!”

沈崇茂被堵得啞口無言,看着華蓁如此油鹽不進,自己都說出這樣的話了,她卻是半點不領情,面上終是有了一絲惱意“蓁兒,你怎麽如此固執,這些都是誤會,你難道還因為這些小事,記恨上了舅舅和你舅母不成,我們無論怎麽說都是你的長輩,便就是犯了些錯,你也不能與我們計較。就算當初你舅母對你有哪裏不足之處,現在人已經死了,還有什麽仇怨是過不去的麽。再說舅舅這也認錯了,你怎麽能如此冥頑不靈呢?”

“哈哈哈哈哈”笑聲帶着幾絲蒼涼,眼淚都跟着掉了出來,華蓁當真不知道,自己這眼淚,是因為沈崇茂的話氣出來的,還是因為心中終是覺得委屈,跟着笑聲流下來的。

只是覺得心頭特別惱怒的很,看着沈崇茂“真沒想到晉國公竟然如此歪曲道理,小事,你們算計我的性命是小事?你們算計我的清白是小事?那我倒是想問一句,什麽才是大事?”

“是不是我死在你面前,你都覺得是小事,便就是我的命如同蝼蟻一般,在你眼中根本就不值一提。晉國公,如此你還口口聲聲說是我舅舅,你就不覺得丢人麽?你對的起沈家的列祖列宗麽?你就不怕傳出去讓天下人恥笑麽?”

“我冥頑不靈?是不是在你眼中,只要我還沒死,便都算不得什麽事,我就不該與你們計較,你們是長輩,做什麽都是可以的,我若與你們計較便是我的不是,是我冥頑不靈,是我不守孝道。今日我倒是想要問問,天下間哪裏有這樣的道理!”華蓁說着,兩行清淚落了下來。

她許久許久未曾這般哭過,今日似是因為沈崇茂的話,終是叫她再也忍不住。

即便對付沈家的人,她有萬般手段,她能沉着冷靜,如同運籌帷幄的謀士。

可是終歸她還是個女子,心中也會覺得委屈。

前世自己所受的所有委屈,連帶着趙元康的死,将她的心絞的千瘡百孔,支離破碎幾乎要撐不住自己的身子。

疼的她再也忍不住,連着站在偏廳中間的身子,也顯得單薄蕭瑟,叫那些守在外面的侍衛看着心中生出幾絲心疼。

他們從未想過,清和郡主背後竟是如此委屈。

沈崇茂看着華蓁,似是氣的不願多言,只是坐在椅子上。

就聽着在門外傳來禮親王的聲音,帶着幾分怒意“蓁兒放心,從今日起,本王再不叫你受這樣的委屈。”

華蓁聞言回過頭就見着禮親王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門口。

當即收拾好自己的情緒,福下身子“蓁兒見過王爺。”

聞言禮親王看着沈崇茂,态度再沒有那麽好了,當即冷眼到“皇上聽聞清和郡主毒殺晉國夫人之事非常震怒,現在召你們入宮,趕緊跟着本王走吧。”

聞言沈崇茂身子一緊,看着禮親王親自出宮來領着他們進宮,怕是不放心自己。

想到老夫人叫管家說的那些事,咬了咬牙,他絕對不能叫一個華蓁毀了他的一切。

禮親王卻是不知道,只是帶着華蓁和沈崇茂進宮。

因為有禮親王開道,還有皇上身邊的侍衛總管曹公公,進宮自是順順利利。

皇上高坐在麟德殿中,看着衆人進來,面上的神色就冷了幾分。

從華蓁身上掃過,落在沈崇茂身上,再沒半點好臉色“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沈崇茂,你跟朕解釋解釋。”

聞言沈崇茂跪在地上都不敢擡頭看着皇上,只是趴在地上,聲音帶了幾分哭腔“啓禀皇上,一切都是臣之過,是臣教女無方,冤枉了蓁兒,還請皇上恕罪。”

皇上聞言,頓時眉心微蹙,剛剛他可是聽着禮親王和李钰将此事來龍去脈說了一遍的,對于沈崇茂什麽态度,禮親王和李钰,自然是沒有放過。

他可是聽得清清楚楚,說沈崇茂揪着清和郡主不放,口口聲聲說是郡主毒殺了晉國夫人。

原本他還以為,這沈崇茂進宮之後要如何辯解,卻沒想到竟是認罪的這般痛快。

想到沈崇茂暗地裏替自己辦的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心中的怒意便消了許多。

雖然有的時候很不喜歡沈崇茂,但是私底下卻也離不開他,眼下見着沈崇茂認罪認得如此痛快。

便生了心思想要放他一馬。

當即說話的語氣都變了“你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晉國夫人怎麽會被人毒害,這跟清和郡主又有什麽關系?”

聞言華蓁和禮親王李钰心中都忍不住一跳,他們自是明白皇帝的心思,聽着他這般說話,知道他是想要放過沈崇茂。

李钰瞧着沈崇茂,将一個女子逼迫至此,心中恨的很,可是眼下揣度皇上的心思,卻是不敢多說。

畢竟為臣之道,自保才是上策。

華蓁雖說沒有為官,前世為了替趙挺謀奪皇位,卻也在皇上跟前貼心伺候過幾年,加上她原本住在皇宮的時候,便知道一些,所以對皇上的心思,也很是明白。

心中清楚,今日想要接着這個機會除掉沈崇茂的可能性怕是沒有了。

只怕沈崇茂在皇上眼中還有利用價值,若不然他絕對不會是這個态度。

要知道眼前的皇上可不是什麽心慈手軟之輩,便是連自己的結發妻子,幫着自己奪江山的皇後都能毒殺的人,又怎麽會在乎一個臣子。

只有禮親王不想就這般讓沈崇茂逃脫了,見着皇上的态度,當即說道“皇上”

話還沒說出口,就被皇上冷臉擡手給打斷了“皇弟莫要開口,朕倒是要聽聽晉國公怎麽說。”

剛剛還是沈崇茂,此刻已經變成晉國公了。

可見皇上的态度如何。

禮親王自是聰明的,當即明白皇上的心思,只得看向華蓁,眼中多了兩分無奈。

“啓禀皇上,一切都是臣之過。因為清和郡主回京住在府中,臣念着當初二位姐姐對臣的恩情,念着蓁兒如今孤身一人,便更心疼與她。所以府中一應的東西,都是依着她先選,凡事好的東西都緊着蓁兒,便就是這樣,引得臣的幾個女兒生了嫉妒。”

“是臣之罪,平日裏教女無方,将她們嬌慣的無法無天的,這才讓三女兒生了膽子,竟是讓丫鬟買了砒霜,想要謀害清和郡主。沒想到陰差陽錯,這芙蓉糕送到了賤內的屋子裏,這才讓賤內意外被毒死。發生這樣的事情,臣一直被蒙在鼓裏不知道到底是誰下的毒,三女兒便是利用臣這一點,讓丫鬟誣陷清和郡主,試圖陷害郡主。臣因為痛失愛妻,一時間失察,聽了丫鬟之言竟是被這鬼話蒙蔽,竟然懷疑了郡主。是臣之過,一切都是臣的罪過,還請皇上責罰。”沈崇茂一邊說着,老淚縱橫。

一百三十一章:逃過一劫另擇府邸

哭的竟是比一個女娃哭的還要傷心。

幾乎哭的要失力了一般。

華蓁跪在一旁聽着沈崇茂的哭聲,心徹底的靜了下來。

她了解皇上,沈崇茂比她還要了解如何對付皇上。

皇上本就不想殺他,他再這麽一哭,皇上定會就勢和稀泥,将這件事情給囫囵過去。

心中泛起一絲冷意。

果然就聽着皇上開口“原來竟是這樣。”

說着語氣一便,帶着三份怒意怒喝沈崇茂“沈崇茂你當真是好糊塗啊,連一個女兒都管不住,竟然對清和郡主生了這等歹意。這清和郡主可是朕親封的郡主,你的女兒竟然敢謀害清和郡主,這可是謀害皇室,你可知道是什麽罪麽?”

聞言沈崇茂跪在地上“皇上息怒,臣知罪,臣懇請皇上責罰,只是求皇上饒恕臣的女兒,她還年幼,只是被臣給嬌慣壞了,這才犯下這樣的罪過,子不教父之過,一切都是臣的錯,還請皇上能饒她一命。”

說着以頭搶地,将一個慈父的模樣,做的是淋漓盡致。

三言兩語就将這件事情給從白說成了黑,把所有事情都推在沈玉靜的身上,将自己摘了個幹幹淨淨不說,還當着皇上的面,擺出一副疼愛女兒的慈父模樣。

禮親王見此,忍不住從鼻子冷哼一聲“沒想到晉國公竟是如此慈父,到真的叫人刮目相看了。”

皇上聞言看了眼禮親王,眼中帶着三份警告。

禮親王瞧着心中猛地一驚,只得将話給咽了回去。

皇上這才看向華蓁“今日之事,你受委屈了。”

華蓁知道皇上這句話的意思,是想讓她放過沈崇茂,借着委屈的話下臺。

自己若是此刻揪着沈崇茂不放的話,勢必會惹怒皇上,這不是什麽明智之選。

既然皇上想保住沈崇茂,自己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那不如順勢讓皇上欠自己一個人情。

看着沈崇茂在皇上面前哭的老淚縱橫。

當即盈盈拜下,面上也多了兩道淚痕“有皇上這句話,蓁兒便是不委屈的。這件事情既然舅舅已經查明真相,還了蓁兒的清白,便是最好的,蓁兒一向真心待舅舅舅母,想要在舅舅跟前奉孝,沒想到卻招惹了表妹嫉妒,今日之事也怪蓁兒,若是蓁兒沒有住進舅舅家中便也不會生了這麽多的事情。是蓁兒的錯,害的舅母無辜跟着殒命,蓁兒對不起舅母。”

皇上聽着華蓁的話,輕嘆一聲,心中想着,多麽懂事的一個丫頭。

這般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眼下看着她既然不追究沈崇茂,那也不能叫她一個人受盡委屈,便安慰了一句“你也別自責了,這件事情與你無關。”

說着看向沈崇茂“你教女無方,讓自己的女兒做出這樣的事情,今日便就蓁兒不是清和郡主,這件事也不能就這麽算了。你三女兒對意圖毒害郡主之事,不能因為你的幾句話便就能放過。李钰!”

“臣在。”

“朕命令馬上捉拿沈家三女至刑部,意圖毒害清和郡主一案,必須查個水落石出。不能叫郡主白白受了這等委屈和冤枉。”說完這才看向華蓁“既是你在沈家住着生出這麽多的事情,太後也與朕提過了,畢竟是華家獨女又是清和郡主沒有一直寄居在舅舅家的道理,讓朕賜予你府邸,如今看來卻是個不錯的法子,朕給你尋一處府邸,你另外搬出去住吧。”

華蓁沒有說話,倒是一旁的沈崇茂神色很是複雜“皇上臣在城外還有一座宅子,若是郡主在京中多有不合适,可以讓她搬到城外的宅子,臣自當盡心盡力好生照顧,萬不會再出任何纰漏。”

皇上聞言看向沈崇茂“晉國公,蓁兒無論怎麽說都是你的外甥女,也是朕的外甥女,堂堂的清和郡主,住在你晉國公在城外的宅子。這是要叫天下人恥笑朕麽?連一處合适的宅子都賞不了,便就讓她在西城尋一處府邸,若是沒有合适的,讓工部着人現在重新蓋也得叫她住在京中。太後喜歡清和郡主,她自是要住的離皇宮近點,好方便進宮為太後抄寫經書。”

皇上說的意味深長。

沈崇茂聞言頓時噤聲“皇上說的是,臣知錯。”

“這樣吧,現在你府中發生這樣的事情,蓁兒繼續住下去怕也不合适了。你回去在京中你好生看看,可有什麽合适的府邸,若是尋着合适的,告訴朕。便就賜給她做個郡主府,從金吾衛中抽調二十名護衛,負責蓁兒的安危。”

金吾衛是保護皇上的侍衛,抽調金吾衛的人保護華蓁,這可是無上的榮譽,但同樣的,也是皇上對華蓁的監視和限制。

華蓁知道自己不能拒絕皇上,只得恭敬謝恩。

沈崇茂也當即領命。

沈崇茂剛剛是故意說話便就是要試探皇上的态度,既然皇上不讓她住到京郊去,便就是要将她留在京中。說明心中還是在意華蓁的,若不然他根本不會去管,一個孤女住在何處。

得知皇上的心思,沈崇茂心中也開始算計。

好在皇上最終還是讓他去尋宅子,便是将華蓁的生死還交在他的手上,他自是高興的領命。

畢竟這宅子是個什麽樣的,裏面有什麽東西,經過他的手,旁人可就不知道了。

華蓁在沈家惹出這樣的事情,害的沈家至此,他自是不能讓她這般輕易的就搬出去。

一想到大夫人的死,和沈玉歆掉了的孩子,沈崇茂只覺得心頭恨得很。

一旁的禮親王自然也知道他們的心思,看着華蓁,當即說道“皇兄,臣弟在京城空了一出院子,原本是王妃陪嫁之物,空置了許多年,與當初的華府不相上下,便就将那座宅子賜給蓁兒吧。”

禮親王的心思自是與沈崇茂一般,他也是想要控制華蓁。

雖說華蓁手中已經沒有天策令,沒有任何值錢的東西,可是她這個人就是最值錢的。

天策舊部那些将士,都是跟華岩出生入死的人,他們什麽都可能不會認,但是華蓁這個少主卻是沒有人會不認的。

皇上想要将華蓁握于掌心便是因此,禮親王自是也不想叫華蓁落入旁人之手。

一旁的沈崇茂見着,生怕皇上應允了禮親王的意思,當即道“皇上,臣乃是蓁兒的舅舅,這種事情,自該是讓臣來辦,若不然世人知道了,還不知道要如何罵臣。今日之事,臣已經是對不起蓁兒,便就求皇上恩典,容臣彌補一下,臣求皇上開恩。”

說着跪在地上不住磕頭。

禮親王見此冷聲道“你都能叫清和郡主受如此委屈,背地裏到底會如何誰也不清楚,清和郡主乃是皇上的外甥女,眼下另擇府邸就是為了遠離你沈家,既然如此這件事情,晉國公還是敬而遠之,莫要沾染才是。”

兩邊一時僵持不下。

皇上坐在龍椅之上冷眼在禮親王和沈崇茂身上掃過。

最後落在華蓁的單薄的身上“蓁兒,朕倒是想聽聽你的意見,你怎麽看這件事?”

華蓁跪在地上,心頭卻是忍不住一跳。

當即跪伏在地上“皇上,臣女懇請皇上讓臣女自己選一座宅子。”

“哦?”皇上聞言,面色變了變。

華蓁當即柔聲道“舅舅和禮親王都是好意,蓁兒心中明白,自也不想負了任何一方。禮親王待我不薄,加上我與昭陽的關系,若是依了舅舅,只怕是要讓禮親王失望,蓁兒自是不願如此。舅舅又是蓁兒的親舅舅,自是想為蓁兒好的,若是蓁兒接受了禮親王的院子,便就是側着向世人說,舅舅待蓁兒并非如他所說的那般,若不然怎麽會不聽舅舅之言。蓁兒自是不願意讓舅舅背負這樣的罵名,所以想既是如此,不如叫蓁兒自己尋了一處宅子,這樣既不叫舅舅傷心,也不叫王爺失望。還請皇上恩準。”

華蓁故意挑着二人争執的矛盾,絲毫沒有提及他們的目的。

任誰聽了都沒錯,便是皇上也不得不心中暗自稱贊。

當即笑着點點頭“既是如此便就依你,臣弟和晉國公你們也別再争執了,等蓁兒搬出去,你們二人,多準備一些禮送過去就是,莫要叫蓁兒失了面子,叫世人以為她在京中無依無靠就是。”

說着擺擺手“你們都退下吧,晉國公留下,朕還有事要說。”

聞言華蓁明白,這件事便算是就這麽被沈崇茂給混了過去。

雖然有些失望,鬧出這麽大的動靜,沈崇茂最終不過是哭了一場,推出個沈玉靜便将此事給躲過去了。

但是心中也明白,皇上留着沈崇茂有用。

如今沈崇茂的官職已經被罷免,現在還剩下的就是晉國公的爵位和一條命了。

除非當真叫皇上不得不辦了他,若不然皇上只會高高擡起輕輕放下。

她心中早就有數,所以随時失望,面上卻是沒表現半分。

恭敬的應聲,跟着禮親王和李钰一同退了出去。

出了麟德殿,李钰對着禮親王拱拱手“王爺,郡主,臣還得回去命人去捉拿沈三小姐,便先告退了。”

禮親王聞言朝着李钰點點頭,這才看向華蓁,見着四下無人,只有一個太監還是遠遠的跟着。

輕聲勸道“今日你受了委屈,本王知道,只是眼下你也看到了,皇上并不想處置他,只要皇上護着他便是誰也動不得他半分,饒是本王也沒用。”

聞言華蓁低着頭,語氣平靜不帶一絲波瀾“王爺可知為何舅舅今日能逃過一劫?”

“怎麽?”禮親王聽着華蓁的話,眉頭微皺。

就見着華蓁擡起頭來,卻是沒有看他,只是瞧着眼前的宮牆“這其中自然有皇上不願殺他,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便是,舅舅太過于明白皇上的心思,知道如何利用皇上的心思轉危為安。是問一聲,王爺進宮的時候,皇上是個怎樣的态度?”

一百三十二章:貴妃召見宮女叛變

“這”

“王爺心中清楚,不僅是今日的事情,便是平日裏舅舅與王爺作對的事情,其實最根本的還是舅舅一直都比王爺更懂皇上的心思。”華蓁說着聲音更是輕了幾分,在只有她和禮親王能聽到的音調,輕聲道“說一句大不敬的話,如今的天下還是皇上的天下,王爺今日也該明白,王爺站在公理之上卻抵不過舅舅那一抹眼淚花。連一個晉國公都能控制皇上的心思,勝了王爺,讓皇上不去追究這件事的是非,舅舅之所以能勝,并非他有任何證據,也并非他當真有什麽可以翻盤的東西,不過是他比王爺更懂皇上的心思,抓着皇上的心思,叫他不忍心對他動手罷了。王爺位高權重,卻是在必勝的局面上,敗給了一個晉國公,只是因為王爺不了解皇上的心思。”

“不,與其說不了解,到不如說王爺性子倨傲,不屑去了解,不屑于去逢迎罷了。”華蓁說着面上沒有半點懼意。

禮親王的臉色卻是越來越難看。

她知道,今日禮親王之所以會插手此事,可不完全是為了替她主持公道。

禮親王的野心旁人不知道她卻是清楚的,他有謀奪大寶的野心,而沈崇茂一直都是皇上的心腹,明面上瞧着對禮親王也算得上是恭敬客氣,但是暗地裏卻是處處與他作對。

所以禮親王早就想要除掉沈崇茂。

若不然上次也不會借着昭陽的事情,當着文武百官的面,讓皇上不得不對沈崇茂下手。

這次他更是打定了注意,要除掉沈崇茂,所以拉着李钰急匆匆的進宮。

卻是沒想到,根本不知道皇上的心思,這才費盡心思折騰了一場,最後叫他哭一哭給躲了過去。

華蓁看着禮親王的面色,想着前世他最終被沈崇茂給害死的事情,心中輕嘆。

終歸是太過于自負了,覺得自己與皇帝身上流着一樣的血脈,覺得當初争奪這個皇位時自己付出的更多。

皇上便是為了天下悠悠衆口,也不敢拿自己怎麽樣,所以一點一點與皇上作對,終是引起皇上不滿,這才借着沈崇茂的手除了他。

雖說她這一世并不打算幫禮親王奪權,但是念在昭和的份上,也不想他死的那般委屈。

加上自己如今還需要他相助,所以不能叫他這個時候丢了性命。

這才借着今日這個機會,将話說了個明明白白。

“王爺對蓁兒是有恩情,也是蓁兒在京中唯一的依仗,舅舅三番兩次想要蓁兒的性命,沈家上下更是恨蓁兒入骨。如今就算搬出去,蓁兒也勢單力薄,此次王爺為了蓁兒的事情,也算是徹徹底底與舅舅交惡,如此蓁兒想要活命,便不得不與王爺聯手。也正是因此,蓁兒才要說這些,不僅僅是為了王爺,更是為了蓁兒自己。”華蓁說着,眼中露出幾分無奈。

叫人看着都忍不住心疼。

禮親王瞧着眼中的冷意也退了幾分“我自是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只要本王還在一日,便不會叫你再有半點危險。就是看在華岩當初與本王過命的交情,本王也絕對不會坐視不理的。這宅子你且先着人尋着,看看可有離禮親王府近一些的宅子,尋一個,到時候也好有個照應。”

華蓁恭敬的福了福身。

“蓁兒謝過王爺。”

二人一邊說話,一邊走着,眼瞧着要走出永巷,就聽着身後有位小公公喚着“勞煩郡主稍等一下。”

華蓁聞言不由的頓住腳步,回轉身來,就瞧着身後是秦貴妃身邊的劉公公。

當即停下就見着劉公公小跑着上前“郡主,我家貴妃娘娘聽聞郡主進宮,想起上次郡主讓貴妃娘娘幫忙尋的書已經尋到了,這才命奴才來請郡主,讓郡主随着奴才去一趟延禧宮。”

華蓁聞言看了看禮親王。

禮親王當即明白,輕聲道“既是貴妃娘娘尋你,你快去吧,本王還有事就先走了。”

華蓁這才福福身,恭送了禮親王之後,随着劉公公去了延禧宮。

延禧宮內秦貴妃靠坐在貴妃榻上,手中拿着一根銀針挑着香爐中的香料。

聽着身邊的宮女說清和郡主來了,這才擡眼看了門口,随後擡擡手。

宮女當即會意,請華蓁進去。

華蓁只是看着自己的腳面,進門恭敬的跪在地上“華蓁見過貴妃娘娘。”

“起來吧。”秦貴妃輕聲開口,随後看着身邊的人“你們都下去吧。”

一幹宮女這才恭敬的應聲退了出去。

屋子裏獨留了秦貴妃和華蓁。

“聽聞沈大夫人死了,昨個是吃了加了砒霜的東西死的。”秦貴妃開門見山,直接問了起來。

華蓁聞言也不覺有異,事情鬧得這麽大了,這後宮也該是得到消息了。

當即點點頭“嗯,是昨個半夜的事情。”

“沈家将這件事情賴在你的頭上?”

“此事刑部尚書已經查明,乃是三表妹沈玉靜,因為嫉妒蓁兒,原想着要毒害蓁兒,卻沒想到陰差陽錯送到大舅母的房中,這才叫大舅母誤食了有砒霜的芙蓉糕。”

秦貴妃聞言卻是笑了起來,聲音帶着幾分叫人猜不透的語氣“聽你這意思,這砒霜原該是給你吃的,這晉國夫人死的着實有些委屈。”

華蓁聞言沒有說話,只是低着頭,恭敬的站在一旁。

秦貴妃聞言看着華蓁,聲音也柔了下來,笑着道“你也別緊張,本宮沒有旁的意思,本宮今日只是想問問你可有什麽需要本宮幫忙的。今日之事可以得見,無論是沈玉靜也好,還是沈家人,只怕都容不得你在沈家。他們既然存了要害你的心思,你也該早日防範起來,若是有什麽需要本宮幫忙的地方,也無需客氣。寧老太爺将你視作心頭肉,便是寧家的小姐,也比不得你在寧老太爺心中的地位。這寧老太爺又是九皇子的啓蒙恩師,本宮自是不能坐視不管,不為旁的便就是為了九皇子與寧家,你是個聰明的該明白才是。”

秦貴妃說的很是直接,沒有半點的掩飾。

華蓁自也是聽得明明白白,當即恭聲應道“蓁兒謝過貴妃娘娘的好意,貴妃娘娘的心意,蓁兒自是明白,等日後見到寧外祖父,自也會如實告訴寧外祖父。”

秦貴妃瞧着自己都說的如此直白,華蓁卻還是這幅模樣,心中忍不住有些洩氣。

看着華蓁,很是無奈“當初是你尋上的本宮,怎麽今個瞧着,倒是你不放心。”

聞言華蓁跪在地上,低着頭“貴妃娘娘誤解了,只是隔牆有耳。”

“怎麽,你莫不是覺得我這延禧宮中還有異心人不成?”秦貴妃頓時柳眉微微揚起。

她能成為秦貴妃,雖說是依仗了太後侄女的身份,當然自己也是有些本事的。

若不然太後也不見得能将她擡到這個位置。

所以對自己宮中的人,秦貴妃更是有信心的。

聽着華蓁的話,心中便生了幾分不悅。

聞言華蓁依舊低着頭,語氣不變,可是說出的話,卻是叫秦貴妃臉色大變。

“上次蓁兒進宮去給太後娘娘請安的時候,瞧見一個宮女神色有些慌張的去了壽康宮。當時瞧着只覺得這宮女有些眼熟,卻是想不起來在哪瞧見過,因着有一年多沒有進宮,一時間也記不清是不是自己瞧錯了。剛剛瞧着貴妃娘娘身邊伺候的小宮女,這才想起來,這宮女便就是在貴妃娘娘跟前伺候的,上次蓁兒來見貴妃娘娘的時候,曾在娘娘宮中見過,所以在壽康宮外見到她才會覺得那般眼熟。”

秦貴妃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目光直盯着華蓁,冷聲問道“是誰?”

就聽着華蓁輕聲道“便就是剛剛在貴妃娘娘身邊,拿着香料的。”

“你說是秋葵?”秦貴妃一手抓着貴妃榻上的小幾,用力之深關節都有些發白了。

華蓁瞧着點點頭“蓁兒不知道她作何稱呼,只是瞧着是她沒錯。”

“不可能,秋葵乃是跟着我入宮的,打小便在我跟前伺候。”秦貴妃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華蓁聞言卻是微絲未動,也不多做辯解只是說了句“這件事蓁兒也不清楚,只是瞧見了是她,至于她是不是旁人的耳目,去壽康宮到底是做什麽,蓁兒一概不知。現如今這世道貴妃娘娘當是清楚,不是什麽人都可以相信,誰也說不好會發生什麽。今日晉國公府發生這麽大的事情,蓁兒也該是要回去了,還請貴妃娘娘莫要因此亂了心神,若不然蓁兒只怕要坐卧不安了。”

秦貴妃看着華蓁的神色,知道她不會騙自己。

也沒有必要騙自己,畢竟離間了一個宮女,對她來說并沒有什麽意義,她不是宮中的嫔妃也無需對付自己。

若當真秋葵與壽康宮沒有關系,離間了秋葵,讓她身邊損失一個得利之人,削減了她的勢力,便是對華蓁來說百害無一利,華蓁是個聰明人自是不會做這樣愚蠢的事情。

畢竟她們可是綁在一起的,唇亡齒寒,她沒有必要也不會這麽做。

但是想着秋葵跟在自己身邊依舊有好些年,秦貴妃怎麽也不肯相信秋葵會背叛了她。

聽着華蓁這般說,她如何能不亂了心神,此刻早已經是心亂如麻。

一百三十三章:太子久候張英之事

當即揮揮手“你先回去吧。”

随後單手撐着額頭,坐在軟塌之上。

華蓁自是不管秦貴妃的心思,出了壽康宮,便朝着崇文門走去。

往日進宮給太後請安,華蓁離開的時候都是直接朝着崇文門走,速度雖說不上多快但也絕對不會如今日閑庭漫步一般。

今個她似是走的格外慢,像是在等人一般。

跟在身後的小宮女瞧着也不敢問,眼瞧着快到崇文門了,就見着華蓁的步子停了下來。

宮女趕緊問道“郡主怎麽了?”

華蓁則是朝着她點點頭“前面便是崇文門了,你先回去複命吧。”

宮女這才瞧見太子的侍從站在崇文門旁的檐下,見着華蓁,面上很是恭謹。

當即噤聲應是,恭謹的離開。

看着太子的侍從,華蓁一點也不覺得意外,依着前幾次自己進宮都能見到太子,今日這麽大的事情,太子若是不派人在此候着,才會叫人覺得奇怪才是。

太子的侍從見着華蓁看向自己,趕緊收斂了心神上前,見着華蓁很是恭敬的行禮“奴才見過清和郡主。”

“可是有什麽事麽?”

聞言華蓁點點頭,看着侍從神色淡淡的。

“太子聽聞晉國公府發生的事情,擔心郡主恐會受了驚吓,特地讓奴才恭候在此。”侍從低着頭,擋在華蓁的面前,似是要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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