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翌日,沈栀栀早早就收拾好了行李。

她行李也不多,就兩套衣裳和日常洗漱之物。倒是給阮烏的零嘴準備了滿滿當當一箱子。

天氣晴空萬裏,連晨間的風都是清涼舒爽的。

沈栀栀挎着行李來到大門口,本以為會看見壯觀的随行隊伍,殊料,裴府大門前就停了兩輛馬車。

一輛奢華精致的是裴沅祯的,還有一輛普通的,管家說是準備給她的。

她是府上一等大丫鬟,又是女子不能騎馬,如此安排倒也算合理。

沈栀栀探頭四處瞧了瞧,沒發現裴沅祯的身影。

方月低聲說:“咱們還得等一會,大人還沒到。”

沈栀栀看了看漸漸高升的日頭,嘀咕:“太陽都曬屁股了,大人難道還在睡懶覺?”

管家聽了,咳了咳。

沈栀栀茫然轉頭,就見裴沅祯一身玄色長袍,玉帶金冠,款款而來。

他胸前的發梢有些濕潤,像是才沐浴過。

管家迎上前去行禮,然後恭送裴沅祯上馬車。經過沈栀栀的身邊時,他停下,低聲吩咐:“好生伺候大人。”

沈栀栀忙點頭。

“再有......”管家突然解釋了句:“大人每日有早起練劍的習慣。”

“......哦。”

Advertisement

沈栀栀抱着行李上了自己的馬車,沒過一會,車輪緩緩啓動。

但很快,車身猛地一晃,有個雪白的龐然大物躍上來。

沈栀栀嫌棄,抵着阮烏的大腦袋:“你怎麽不去跟你主人擠一輛?我這地兒不寬敞。”

原本馬車坐了沈栀栀和方月還算有餘,可阮烏整個身軀擠進來,幾乎連呼吸的空隙都沒了。

阮烏嗷嗷嗚嗚不肯走,跟她們擠了一路。

約莫過了兩個時辰,馬車到地方。

沈栀栀抱着行李下車,發現四周突然多出來許多侍衛,也不知是何時跟過來的。

她把行李交給方月,揉了揉被阮烏擠得發麻的胳膊和腿。

“姐姐,這裏景致真好。”方月說。

沈栀栀點頭,甩着胳膊,邊打量環境。

不得不說權勢滔天真好,就裴奸臣這個別莊吧,方圓幾裏地都十分幽靜。

遠山如黛,湖波碧綠,亭臺樓閣隐在紅花翠綠之中,恍如仙境。

她視線轉了一圈,最後定在裴沅祯身上。

裴沅祯才下車,織金錦袍袖擺寬大,随風輕揚。他本就身姿颀長,這麽随意而散漫地站着,無端露出幾分風流。

他正側頭吩咐事情,少頃,結束後喚了聲“阮烏”。

阮烏一下馬車就撒丫子跑,到處嗷嗷嗷,聽見主人召喚又趕緊跑回來。

沈栀栀目送裴沅祯進門後,也趕緊收拾東西跟上去。

許是為了方便伺候裴沅祯,管家把沈栀栀安排在裴沅祯院落後頭的廂房。

此刻不過巳時,離伺候膳食還早,沈栀栀放下東西,站在院子裏伸懶腰。

過了會,阮烏跑進來,搖着尾巴拉扯她裙擺。

“去哪裏?”沈栀栀道:“我行李都還沒收拾呢。”

嗷嗚嗷嗚~

其實沈栀栀也心癢,她第一次出來玩,還挺想到處逛逛。

猶豫片刻,她摸了摸狗頭:“行,那你等我換件衣裳。”

正要出門,方月端着碗東西進來。

沈栀栀聞到那股味道就皺眉:“我病已經好了,怎麽還喝藥?”

“栀栀姐姐,”方月說:“常言道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姐姐病了兩日,哪有那麽快就痊愈的,病根子還得仔細除一除呢。”

她說:“況且咱們這些做下人的,最是得謹慎,免得過病氣給主子不是?”

沈栀栀只好接過碗,憋着氣把藥一口喝盡,然後帶阮烏出門了。

阮烏跑得快,跟頭獅子似的在前狂奔,沈栀栀氣喘籲籲在後頭追,到了湖邊才終于停下來。

湖畔有一排矮柳,枝條垂落,倒映在水中。

沈栀栀實在是沒力氣了,一屁股癱坐在垂柳下歇息。

阮烏跑了幾圈,又回來扒拉她,毛茸茸的大腦袋一個勁地往沈栀栀臉上湊。

沈栀栀身子單薄,哪裏招架得住阮烏龐大的身軀,它一爪子搭上肩膀,沈栀栀猝不及防倒地。

她又熱又癢,推了幾次沒推開,惡向膽邊生,一個翻身撲過去,騎在阮烏脖頸上。

“狗大人!”她女霸王似的:“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不遠處的閣樓,裴沅祯坐在窗邊,透過薄紗帷幔,窗外景致一覽無餘。

他面前一鼎青爐,爐火上茶壺水氣氤氲。

“大人,”安俊良用帕子裹住壺把,邊倒茶邊禀報:“果然如大人所料,那兩名官員抄家有貓膩。”

裴沅祯接過茶:“查到了什麽?”

安俊良說:“我派人盯着常侍郎家中情況,抄家後,一衆女眷住在城外破廟。而今日淩晨,十數輛馬車陸陸續續從破廟離開,車牙子壓得深,恐怕裏頭不只有人,還有許多貴重之物。”

他繼續道:“常侍郎只是個四品官,家中四個幼子并三房妾室,即便加上奴仆也用不到十數輛馬車。如此說來,要麽是抄家抄得不幹淨,要麽是有人陽奉陰違故意做戲。”

裴沅祯沒說話,品了口茶,視線淡淡轉向湖畔的柳樹下。

那裏,一人一狗玩得歡快,連閣樓都能聽到笑聲。

安俊良順着他的視線望過去,笑道:“竟不想阮将軍跟這個婢女如此親近。”

說完,安俊良問:“大人,常侍郎女眷那邊可要繼續盯着?”

“不必了,”裴沅祯道:“把常侍郎叫來,就說本官請他喝茶。”

沈栀栀陪阮烏玩了一上午,累得不輕,所幸裴沅祯不知去忙什麽了,中午不用伺候他用膳。

她吃過飯後就歇午覺。

再醒來,闖遇大壯和幾個侍衛要去集市,沈栀栀閑着沒事,便同他們一起。

阮烏也跟着他們去湊熱鬧。

懷松縣是京城外的一座小縣城,離別莊也就十裏路。正好今日趕集,街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大壯和侍衛們在前頭大包小包提東西,沈栀栀跟阮烏一人一狗優哉游哉走在後頭吃零嘴。

沈栀栀沒錢,跟大壯借了二十文銅板,花三個銅板給阮烏買了籠肉包,又花一個銅板給自己買了串糖葫蘆。

一行人逛了幾條街後,在一座茶寮停下來。

大壯說:“咱們在這歇歇腳,一會買了米面就趕回去。”

茶寮人多,沈栀栀和大壯坐在最外邊吹風。一盞涼茶下肚,果真渾身清爽起來。

沈栀栀喝完涼茶等大壯去結賬,隐隐約約聽見旁邊有人談論裴沅祯,她邊撸狗頭邊放了只耳朵。

“聽說戶部左右侍郎李大人和常大人被抄家了。”

“這是怎麽回事?”

“你不知道?被裴奸臣逼的。”那人壓低聲音:“據說是當庭反對裴奸臣的政令,惹得裴奸臣記恨,逼迫皇上下旨将兩人抄家。”

“我一個親戚在朝中當官,最是清楚不過。那裴奸臣以權欺壓,罷官在家不肯上朝。而朝廷內閣受他把控,內閣撂擔子,朝堂上下裴黨也跟着撂擔子。皇上扛不住,這才不得不百般請他回朝。”

“李大人就不說了,但常大人家中上有老下有小,逼得一家十幾口人住破廟。常大人的幼兒才五個月,連口母./乳都喝不上,在襁褓中啼哭不止。其狀凄慘,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實在欺人太甚!”

“又能怎麽辦?如今奸臣當道,而皇上羽翼未豐受其擺布,實在是國之禍,百姓之禍啊。”

“唉!可恨可恨!”

沈栀栀聽到這,大壯回來了。

“栀栀妹妹,”大壯扛起東西:“咱們回去吧,太陽快下山了,還得趕回去做晚膳。”

沈栀栀點頭,心情複雜地起身。

她知道裴沅祯的名聲不好,沒想到這麽不好,連坊間百姓談論起來都是咬牙切齒。

當天傍晚,裴沅祯興致高昂游湖。

湖中停着座巨大的畫舫,裏頭卧室、小廳、書房應有盡有,宛如一座閣樓。

而裴沅祯坐在二樓花廳裏,飲酒聽曲。

珠簾後,跪坐着五六名伶人歌姬,撫琴的、唱曲的、跳舞的,個個百媚千嬌。

沈栀栀有幸跟着裴沅祯上畫舫,目睹了一番有錢人鼎铛玉石的生活。

不得不感嘆,有權有勢的人還真會享受。她以為來別莊賞景就是在山間小道上看看風景,摘摘野花。

沒想到,還有這麽些“人間美景”。

“愣什麽?”

這時,有人推了她,提醒:“大人的酒快沒了。”

沈栀栀這才趕緊回神,繼續幫裴沅祯倒酒。

裴沅祯慵懶地靠在美人榻上,長指捏着琉璃酒杯輕晃。鳳眼半掀,迷離優雅,惹得珠簾後的女子們紅着臉偷偷打量。

少頃,一名跳舞的女子,随着歡快的音樂旋轉而出,珠簾閃爍,劃過她如蛇一樣靈動的細腰。

她扭着腰肢緩緩欺近,大膽而妖嬈。

沈栀栀看傻眼。

突然,她手上的酒壺一空,被那女子奪了去。

“大人,”女子一把嗓子能掐出水來:“奴家來侍奉您吧。”

然而柔軟的身體正要靠近裴沅祯時,長刀寒光一閃,那女子錯愕地倒下去。

頓時,她的身體在地上分離,頭被侍衛砍下。

珠簾後的歌姬們吓得驚呼,音樂停下來。

侍衛收好長刀,上前将那女子的衣領撕開,在後肩處找到個記號。

“大人,此女子是紫星閣的人。”

變故就發生在一瞬間,沈栀栀大駭。

她視線緩緩看向美人榻上的男人。

裴沅祯依舊慵懶地靠着,眉頭都不皺半分。他擡手揮了下,珠簾後的歌姬連忙起身出門。

少頃,他開口問:“常侍郎到了嗎?”

侍衛回道:“已在樓下等候。”

“唔....”

裴沅祯起身,走了兩步又轉頭看向呆愣愣的沈栀栀。

淡聲問:“害怕?”

沈栀栀從驚駭中回神,下意識點了點頭,随後又搖頭。

裴沅祯招手,示意她過去。

沈栀栀覺得今晚的裴沅祯格外瘋狂,也不知是何原因。他只是簡單的一個動作,就令人心肝膽顫。

她不想過去。

裴沅祯還保持着招手的姿勢,氣息平靜而壓迫。

沈栀栀咽了咽喉嚨,挪腳過去:“大人,做......做什麽?”

“你想讨好我?”

他冷不丁問這麽句話,沈栀栀莫名其妙,又有種小心思被看穿的尴尬。

她強行解釋:“奴婢就是想好生伺候大人,好生當大人的婢女。”

裴沅祯不知信沒信,兀自點點頭:“跟在我身邊,這點膽子可不夠。”

“奴、奴婢.....”沈栀栀緊張:“膽子很大的。”

“既如此,再帶你看些別的。”

“......”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