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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 馬車在一家酒樓門口?停下來。

許是侍衛早就來知會過,掌櫃的連忙出門相迎。

“貴客莅臨,是小店的榮幸, 還請公子?下馬。”

裴沅祯掀袍下車, 沈栀栀也跟着下去。就聽見掌櫃熱情地跟着介紹:“天字號雅間已經為?公子?準備好,膳食是咱們這最出名的清炖金鈎翅、碧蘿雞,還有花雕鲥魚。得知公子?從京城而?來, 鲥魚特地吩咐廚子?油炸金黃,用京城的百花釀加以焖炒......”

裴沅祯上樓梯, 揮了?下手, 侍衛立即上前将掌櫃的攔住。

“我家公子?喜清淨,盡快擺膳就是。”

“哎哎哎,小的這就吩咐。”

澶州富庶,因水系發達, 商業繁榮。且此處土地肥沃,田地碩果累累,被譽為?大曌東南糧倉。

全國各地來來往往的商人出入,這裏的酒樓自然也是最豪華奢侈的。

沈栀栀瞧着一大桌豐盛得叫不出名的菜品, 真是大開眼界。

她站在一旁殷勤地服侍裴沅祯用膳,暗想,尤小姐不來真是可?惜了?。

許是沈栀栀服侍得好, 裴沅祯賞了?她半桌子?的菜享用。

裴沅祯這人除了?嗜甜, 對其他吃食并不講究, 沈栀栀夾什麽他吃什麽。一大桌的菜也就動了?前面幾碟的筷子?, 是以沈栀栀自己也吃不完, 還想着打包回去也給其他人嘗嘗。

她從跑堂那要?了?個食盒,正美滋滋地打着包呢, 外頭就突然傳來陣嘈雜。

随即有人腳步亂哄哄地跑下樓。

她朝裴沅祯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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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沅祯吃飽後閑散地仰靠在椅子?上,緩緩摩挲手上的玉扳指。

似乎外頭的動靜與他無關,又似乎外頭的動靜與他有關。

很快,侍衛在外頭禀報:“大人,陳公子?攜寧二公子?前來鬧事,另外還有澶州府衙的官兵。”

侍衛說:“酒樓已經被官兵團團包圍。”

裴沅祯不鹹不淡地“嗯”了?聲,沒說話。

話說回半個時辰前。

陳公子?受辱咽不下這口?氣,當即找到與他志同道合的表兄寧珲來幫忙。

寧珲是澶州知府正妻之子?,頗有嚣張的資本,二話不說就用私權去府衙調了?一隊官兵,誓要?為?表弟出口?惡氣。

然而?一行人到了?碼頭時,得知裴沅祯不僅沒逃,反而?大搖大擺地下船來酒樓吃飯。于?是,又馬不停蹄帶着人來圍酒樓。

此時此刻,陳公子?和寧珲在酒樓門口?叫嚣。

“閹貨孫子?!有種你出來!今日若是給爺磕頭認錯,爺還能讓你死個全屍!”

裴沅祯的侍衛冷漠而?平靜地站在門口?,看陳公子?就像看個傻子?。

陳公子?無所覺,他額頭綁着紗布,嘴角腫脹,模樣?滑稽。

“閹貨孫子?,你莫不是怕了??呵!現在知道當縮頭烏龜了??表兄......”他轉頭對寧珲道:“咱們別?跟這狗雜種客氣,沖進去打死他!”

寧珲雖然平時犯渾,但?人卻不傻。原先?還氣勢高昂要?為?表弟讨公道,可?此刻瞧着門口?站着的侍衛,個個下盤結實都是頂級的練家子?,心裏也開始狐疑起來。

難道真是京城有頭有臉的人物?聽表弟說其長輩在皇宮當差,萬一是皇上身邊的人呢?

皇上雖然被裴首輔禁锢,但?潛龍也有出淵的時候。此時得罪,日後恐怕沒好果子?吃。

他思慮再三,猶豫不決。

那廂陳公子?不滿意了?,揮手讓自己的奴仆帶刀先?沖進去。

事态一觸即發,兩?撥人在酒樓大廳交戰起來。容不得寧珲多深思,不得不讓官兵也加入戰局。

酒樓大堂刀劍相擊,人群抱頭鼠竄,一片鬼哭喊叫。

沈栀栀在二樓雅間聽得膽戰心驚。然而?再次看向裴沅祯,卻見他仍舊漫不經心。

像是在等什麽人。

樓下的打鬥持續了?約莫一刻鐘後,突然停下來。

澶州知府陰沉着臉站在大堂,盯着不成器的外甥和兒子?,眼冒怒火。

“蠢貨!”他上前就是兩?個嘴巴掌。

打得陳公子?一臉懵:“舅父,你居然打你最疼愛的外甥?”

寧知府不想理?他,轉而?去看自己兒子?寧珲。

寧珲此時也清楚自己犯了?大錯,心下後怕不已。

他跪下來:“爹,兒子?......兒子?糊塗,兒子?聽說表弟被人欺負所以才......”

“你可?知你得罪的是何人?”

“爹!”寧珲昂臉,神色慌亂。

寧知府重重嘆了?口?氣,指着兩?人:“給我滾回去思過,不得我的命令不準出門!”

于?是,兩?刻鐘前還雄赳赳的兩?人,此時灰頭土臉地出門了?。

寧知府望向二樓,理?了?理?衣袍,忐忑走上樓梯。

片刻,侍衛在門口?禀報:“公子?,澶州知府求見。”

“進來。”裴沅祯開口?。

寧知府進門後并沒見到裴沅祯面貌,而?是隔着一座屏風窺得他朦胧的身影。

他對着那身影跪下:“大人,下官教子?無方,闖下滔天大禍,下官領罪。”

裴沅祯:“坐下說話。”

“哎.....”寧知府忙起身,就近坐了?下來。

也不敢坐全,屁股只挨着三分之一的椅子?,恭恭敬敬問:“大人此次秘密來澶州,有何示下?”

浸淫官場多年,寧知府可?不像那兩?個小兒那般無知。裴沅祯先?是設計讓他們得罪自己,此時再輕飄飄饒恕賣他個人情。

可?裴沅祯的人情豈是那麽容易還的?

裴沅祯還未說話,寧知府就已經冷汗涔涔了?。

他等了?會,就聽裴沅祯開口?道:“确實有一事要?你去辦。”

“大人請說。”

“你澶州治下富庶,我此來便是要?你籌備十萬石糧。”

“十萬石?”寧知府臉色白了?白,為?難道:“大人有所不知,澶州雖富庶可?米糧皆在百姓手中。且去年的糧稅都上繳了?戶部,眼下澶州湊不出這麽多來。”

“能湊多少?”

“最多......”寧知府算了?下,道:“最多三萬石。”

“大人也清楚,”寧知府繼續道:“眼下秋收未至,即便是已秋收結束,催繳糧食也得要?些時日。況且......”

他小心翼翼觑屏風後的人,問:“大人此來要?糧可?有戶部的票拟?”

“沒有。”

“這就更難辦了?。若是下官現在私下把?糧給了?大人,年底戶部催繳,下官上哪籌糧去呢。”

屏風裏,裴沅祯冷笑:“寧崇元,你入仕二十載,倒是越來越懂官場扯皮了?。”

寧知府一驚,立即跪下:“大人,下官這些都是實話啊。”

裴沅祯道:“你澶州境內沒有,就不知去別?處借?”

“我聽說你妹婿在畈城可?是首富。陳家富甲一方,區區十萬石糧又算得什麽。”

寧知府聽得抹了?把?汗。

都說裴沅祯狡詐,果真如此,竟是在這裏等着他!

寧知府沉重地走了?,裴沅祯在屏風後怡然自得地讓小婢女剝葡萄吃。

若是以往,裴沅祯不大愛吃這些,葡萄雖甜但?總免不了?帶了?點酸味。不過他瞥見小婢女在一旁吃得歡快,等寧知府出門後,便面無表情地凝視了?會。

沈栀栀一對上他這個眼神就知道是何意,乖巧地剝了?兩?顆送過去。

主?仆倆在雅間吃葡萄,約莫吃了?一刻鐘,直到侍衛過來禀報說馬車已經準備好了?。

裴沅祯這才施施然下樓。

樓下大堂經過一陣打鬥,滿地狼藉,掌櫃的哭喪着臉躲在櫃臺下嘆氣。

裴沅祯走到門口?停了?停,吩咐道:“賠些錢給他,只多不少。”

“是。”侍衛領命,然後立即跟掌櫃的商量去了?。

酒樓門口?是條寬敞熱鬧的街市,一出門沈栀栀眼尖地瞧見對面有家幹貨鋪子?,是賣澶州特産的。

沈栀栀未曾出門游歷,但?也聽說過澶州特産遠近聞名。

她站在馬車旁猶豫不定。

“還不上來?”裴沅祯坐在車裏睨她。

“大人,”沈栀栀谄媚道:“可?否等奴婢一小會?”

“做什麽?”

“奴婢看見對面有特産鋪子?,想去買一些。”

“唔....”

裴沅祯今日心情好,不跟這小婢女計較。

沈栀栀提着裙擺歡喜地跑過對面。排隊等了?會,又挑挑撿撿,還跟老?板砍了?會價錢,最後才抱着一堆東西回馬車。

裴沅祯等得表情麻木:“這就是你說的一小會?”

沈栀栀讪讪:“東西太多了?嘛。”

“買了?什麽?”

沈栀栀給數給他看:“都是些澶州特色幹貨。尤小姐前日送了?奴婢一盒油膏,這包是給尤小姐買的。奚神醫幫奴婢診脈沒收診金,這包是送奚神醫的。另外這包是給郝侍衛的,郝侍衛經常幫奴婢提水,奴婢都沒好好謝人家呢。”

“哦......”她翻看最後一包:“這是給狗大人的,它愛吃肉幹。”

聽完,裴沅祯默了?默:“你是不是忘了?還有個人?”

沈栀栀擡眼:“誰?”

裴沅祯目光涼涼:“我。”

沈栀栀一愣,見他面色不像作假,分明?也想要?的樣?子?。

頓時嫌棄。

你堂堂首輔大人跟個婢女讨要?東西,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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