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家屬

最終,溫晚還是連哄帶勸地讓魏淑雲消了氣。

無奈,溫晚聯系了劇組負責人,明面上說是三天後再回去,實際上也只請了一個晚上的假。

魏淑雲看了總算放心。溫晚怕她辛苦,晚上于渺來換班的時候,就讓她先送魏淑雲回酒店休息。

等病房裏沒人了,溫晚換下病號服準備撤。

卻不想,她的小心思還是瞞不過某些人的眼睛。

“又準備消失了?”

剛從洗手間收拾好出來,溫晚迎面就撞上了一位身穿白大褂的男人。

他胸口左側的名牌上寫着“主治醫師”的頭銜,照片上的樣貌五官端正,氣質儒雅,姓沈名随。

溫晚最怕的就是在這個時候看見他,“你怎麽還沒下班?”

“臨時加了兩臺手術。”男人晃了下手裏的病歷本,“順便過來抓人。”

“......”溫晚洩氣地往床邊一坐,向他打包票,“我沒事了,真的。”

“患者是否能夠出院,具體得醫生說了算。”沈随将手插入衣袋,“鑒于你有幾次‘前科’,這次我會找人在門口寸步不離地盯着你,等明早辦理完住院手續後再走。”

“‘前科’?”溫晚瞪他,“我勸你換個詞。”

“很晚了,休息吧。”沈随沒應,兀自離開病房,走前還順便幫她關好了門。

溫晚悶悶地盯着房門,接着頗為惆悵地往病床上一躺。

突然被抓包不說,現在還被看死在病房裏,她開始懷疑是不是一進醫院就被沈随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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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有事還是得讓于渺換家醫院。

溫晚和沈随是高中同學,到如今,也是她為數不多還在聯系的好友之一。

其實也不是她主動跟他聯系,但因為沈随就是本地人,大學畢業後又在市裏的醫院做了醫生,這家條件還不錯的私立醫院正好就在影視城附近。

拍戲時候有個頭疼腦熱,大家都會上這家醫院來。

溫晚也是在兩年前拍戲受傷後,才跟沈随再次熟悉起來的。

每次受傷她都覺得小事,醫院讓她修養幾天,溫晚惦記着不能誤工,好多回都是趁晚上沒人的時候偷偷溜走,沈随也就這件事跟她說過很多次,可她卻一次都沒放在心上。

這下倒好,徹底被抓個正着。

直到晚間醫院熄了燈,溫晚還在因為這個事睡不着。

她在床上翻來覆去幾趟,最後還是打算就這個事跟沈随好好聊一聊。

發完微信後,溫晚就起來了。

沒多久,沈随應約前來。

天幕曠遠,皓月當空。

入夜後的嶺城比其他城市的夜晚要喧鬧得多,連接影視城的主幹道上燈火通明,各色商販、穿着戲服來回穿梭的務工者,如一場虛幻倒影,經久不散。

海嶺高速上,一輛黑色的邁巴赫從夜色中穿梭而過,駛向燈火盡處的城市。

近期,華裕跟海盛有一個商務合作的電影開機,梁馭在A市停留了半月,回來後又跟投資部的同仁們開了幾個會,确定了公司明年參與的幾個重要項目。

直到半小時前,他才從會議室裏脫身。

午間休息時,魏淑雲因為溫晚進醫院的事跟他打了一個多小時的電話,他站在明淨的落地窗前,聽完那些念叨的車輪話,心情實在算不上好。

所幸溫晚只是偶發的生病住院,并沒有什麽大礙,他又實在有事走不開,本想讓秦聞先去醫院看看,再同魏淑雲說明一下情況。

奈何,魏女士根本不買賬。

梁馭只好在狂轟濫炸的電話裏妥協,答應等工作忙完,一定會親自去一趟。

好在海城和嶺城隔得并不遠,平時開車兩三個小時就能到。

司機不知其中關竅,只聽說是老板夫人進醫院了,又見梁馭并不松快的神情,一腳油門踩到底,只用了兩個半小時,就将人送到了醫院。

大門口,秦聞已經接到通知,等候多時。

梁馭解開束在脖頸的兩顆紐扣,長腿邁進電梯,反光板上映出那張英俊的臉,薄唇低抿,眉眼間蓄庡?着濃濃倦意,他擡手按揉兩下眉心,過不久,電梯門應聲打開。

安靜地走道上只餘兩人走過的動靜。

随着病房臨近,裏間傳來的一些朦胧的話音才得以清晰入耳。

梁馭拉住秦聞,示意他一旁待命。

“我說過了,要出院得醫院開了住院證明才能走。”

“你是不是故意為難我?這麽晚了我去哪開證明,你先放我走我明天來補辦不行嗎?”

沈随沉默半秒,嘆了口氣才問:“溫晚,你是不是太不拿你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了?”

“我知道你關心我。”溫晚抿唇,也想讓他明白,“但我手頭上的工作是真的耽誤不得。”

“沒什麽工作是耽誤不得的,這個世界離了誰都一樣轉。”沈随說,“你與其在這裏跟我讨價還價,還不如養精蓄銳,等明天一早辦了證明,照樣能飛奔回你的工作崗位。”

見他要走,溫晚連忙抓住他的胳膊,“沈随——”

也是這時候,她和門外站立的人四目相對。

正欲離去的沈随同樣看見了梁馭,放在衣袋裏的手有一瞬握緊。

梁馭先是不動聲色地打量兩人,随後目光落在溫晚拉住沈随的右手上。

被那視線一掃,溫晚很快收回手,垂在身側。

梁馭走進來,目光掠過沈随胸口的名牌,“沈醫生辛苦,這麽晚還來查房?”

他人要比沈随高出半個頭,多年混跡娛樂圈被浸染的矜貴氣場,似乎與醫院的冷淡素雅格格不入,話音漫不經心,卻帶着莫名的壓迫感,讓人無法忽視。

沈随不由挺直背脊,“您說笑了,我只是在履行醫生的職責而已。”

梁馭笑了下,順勢将溫晚攬進懷裏,“時間不早,我太太也該休息了,至于還有什麽要緊的事,跟我這個家屬說就好。”

太太?沈随的眼眸裏閃過一絲驚訝。

他看向溫晚,見她并未否認之後,神情才染上些微黯淡。

這種情緒變幻,使梁馭敏銳地察覺到什麽,“看來,沈醫生應該還有很多話想跟我聊,不如我們出去說?”

沈随沒接話,倒是一旁安靜許久地溫晚率先開口:“我沒事了,醫生該跟我聊的也聊完了,就不打擾他了吧。”

說罷,溫晚在背後扯他的白大褂,示意他說話。

沈随靜默兩秒,随即道:“是,該說的我都說完了,要出院的話明天一早辦完出院手續就能走,我還有點事,失陪。”

梁馭側身讓他離開。

待人走後,溫晚終于舒了口氣,也不管到底什麽時候能走了,重新将注意力放到梁馭身上,“你怎麽這個點過來了?”

問完發現他沒回應,不過仔細想想她也能知道原因,“是阿姨給你打電話了吧。我真的沒事,你回去休息吧,這兒地方太小兩個人也不好睡。”

梁馭看着她鋪床。

這兩個月,他們只在微信上偶爾有過交流。

有段時間不見,她看着的确瘦了些,腰身也比之前更加纖弱,瑩白的小腿在貼身的針織裙下晃動,整個人的氣質柔和又安靜,和她一開始給他的感覺一樣。

事實上,直到剛才聽見她和沈随争辯之前,梁馭也一直以為她就是那種性格安靜柔軟的姑娘,帶着點生人勿近的氣場,通俗來講就是有些高冷,不好接近。

但她和沈随交流時卻是如此鮮活。

好像那才是真實的她。

而這些,溫晚從來都刻意隐藏着,不願讓他窺見。

可話又說回來,他好像并沒有立場去要求她展現真正的自己。

畢竟他們現在的關系,充其量只是各取所需的合作夥伴,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

當溫晚再次看過來時,梁馭停止思考,試圖去接受這種現狀,“那位沈醫生是你朋友?”

溫晚:“嗯,高中同學。”

梁馭靠在一側牆面上,似乎在思考,“我記得,你高中也是在旌勝讀的。”

提起這個,溫晚整理床被的手有些微凝滞,眸光被睫毛垂下的陰影覆蓋,很輕地應了聲:“是。”

梁馭:“幾班?”

溫晚動作沒停,“十四班。”

還是文科重點班。

梁馭看她的眼神不由多了些贊賞,“成績不錯。”

“多謝梁老師誇獎。”溫晚收拾好床鋪,覺得這個話題必須到此為止了,她拿過放在床頭的病號服,下了逐客令,“我要換衣服了。”

那話裏的潛臺詞昭然若揭。

梁馭直起身打量她幾秒,随後唇角揚起一抹極淺的弧度,“行,你換好我再進來。”

這是什麽意思?

溫晚不理解:“這麽晚了,你還不走嗎?”

他笑意漸深,偏偏不想順她的意,“不走了,等會兒在沙發上湊合一夜。”

溫晚感覺周遭的空氣一下變得稀薄,“可是...這裏什麽都沒有,也不方便。”

頭次見她這樣略顯呆滞的神情,梁馭覺得有趣,故意沉下嗓音,顯得低啞性感又意味不明:“沒關系,你在就行。”

作者有話說:

來人啊,影帝耍流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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