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護短
馬車華貴雅致,停靠漓江邊上。
窗帷半掀,露出一雙清澈的眼睛。
錦虞躲在簾幔後,窺探橋上,遠遠瞧見那人的身影還駐立原地。
随後,元青和元佑行至他身邊。
錦虞又望了會兒,只見元青一人返回,而某人完全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她黛眉微凝。
沒多久,便聽元青隔着門簾,于車外笑言道:“表姑娘久等了,屬下這就送您回去。”
他當真不走嗎……
錦虞低低一咳,看似随意地問了句:“我哥哥呢?”
元青解着馬繩,“将軍應是另有打算,表姑娘早些歇息,不必擔心。”
不知怎的,錦虞有點心煩,放下撩拂窗帷的手,冷淡“哦”了聲。
心裏輕嗤,夜風這麽涼,凍病了也是他自己活該。
元青誤解了她的反應,以為她是擔心和将軍不一般的關系落人口舌,于是嘿嘿一笑:“表姑娘無需在意,桃花流水,人之常情嘛。”
錦虞托腮倚着窗牖,聞言,眨了眨眼:“什麽桃花流水?”
車前,元青支吾了下,對姑娘家,還是得委婉着說。
于是他略一斟酌後,道:“就是……将軍年紀不小了,府裏也沒個妻妾,他自己卻心如止水的,半點想法都無,其實大家夥都替他急着呢。”
馬車平穩向前駛去。
車廂內,錦虞皺皺眉,雲裏霧裏,不知他所雲為何。
元青在前驅駕,不由又是一笑:“不過現在好了,以後王府就有女主人了!”
他話語間略帶一絲暧昧,錦虞一瞬恍然。
原來說的是兒女情長。
錦虞動了動唇,想要解釋,突然間又不曉得從何說起。
她就是金吾衛追捕之人的事,總是不能說出去的。
心裏衡量了下,錦虞最終還是沉默了,搭着手臂,伏在了窗邊。
在一品居時,有那麽多人在場,那人就明目張膽地将她抱進懷裏了,還捏她臉……
男人結實的身軀,和炙熱的體溫,當時的感覺她怎麽也忘卻不了。
一想到這兒,錦虞雙頰倏地浮上一抹嬌紅。
回過神,錦虞拍了拍自己不争氣的臉蛋,怎麽每次在他面前都這麽容易紅!
重重呼了口氣,她索性将臉深埋到臂彎裏。
漓江綿延千裏,岸邊商鋪繁華,車馬絡繹不絕。
元青駕着馬車駛過一品居時,謝懷安正好從樓內出來。
方世堯巴巴地跟在邊上說着什麽,但他顯然心不在焉。
一品居門口,謝懷安腳步忽頓,視線緊盯着那輛快行而過的華麗馬車。
他語氣略顯急迫:“那可是池将軍的馬車?”
方世堯望了一眼,忙答道:“正是正是,那确是下官……”
謝懷安無意再聽,直接大步邁出,上前想要追趕。
“謝統領留步——”
一道聲音突然自後方高揚入耳,生生叫住了他。
不遠處,元佑穩步走來。
見此,謝懷安眉宇間蹙痕漸深,他一眼便識出這是池衍的近衛。
拱橋兩端,有赤雲騎士兵站守,橋上依舊無人來往。
元佑帶引謝懷安走至橋頭後,便止了步,擡手示意他過去。
突然被召來此處,謝懷安心中稍有不安,但猶疑一瞬後,還是獨自上了橋。
寒夜晦暗,江面不知何時泛了層薄霧。
男人負手靜立,背影高大挺拔,哪怕一言不發,亦有股無形的壓力透來。
謝懷安走到他身後,低頭,“池将軍。”
良久不聞聲色,謝懷安屏息靜氣,未敢多言。
又過半晌,才聽他語氣不急不緩。
“自攻打東陵以來,赤雲騎便一直在外行軍,本王倒是許久未歸京了,宮中近況如何。”
謝懷安謹慎颔首:“陛下勤政,且有尉遲大人輔佐,宮中一切都好。”
“是麽。”
池衍語聲寡淡,一身錦衣月白似玉,朦胧月色下如公子雅貴。
然而再如何,都掩不住他迫人生畏的氣場。
水面随風汩汩流波,池衍目視着江河,“東陵舊部可都處理妥了?”
謝懷安冷不丁一僵,此問對他而言,難免諷刺。
但更多的是那人的話語,雖水波不興,卻讓他心生一絲忐忑。
“東陵百姓大多自願歸楚,部分不願順服的王族後裔……”
言及,謝懷安頓了頓,穩下心神:“皆已發配疆域及漠北。”
“哦?”池衍嗓音低沉:“既都妥了,金吾衛又是在奉旨緝拿些什麽?”
他深長的語氣,聽得謝懷安整顆心提了起來。
片刻,池衍微一側首,露出完美又冷厲的下颔線條。
他語色冷了幾分:“還不說嗎?”
謝懷安一震。
他知道宴席上,池衍身邊的女子,便是錦虞。
他也知,此事他們心中都互相明了。
何況自己暗中一路随行入城,池衍如此心思深徹之人,又怎會不知,不過是之前他沒戳破和阻攔罷了。
其實從在九夷山,他決定求見他的那一刻起,皇帝背諾強留九公主的事,就瞞不過去了。
謝懷安的心沉了下去,垂下頭:“陛下之命,卑職不敢違抗,還請将軍莫要為難。”
池衍幽靜的眸心隐見陰鹜:“看來,是不将本王的話放在眼裏了。”
自他領兵起,便多出一條楚律——楚民定要甘願臣服,不服者不傷性命,只遣至邊疆北域。
嘉延元年以來,他攻晉伐宣,歷來如此。
故而皇帝相中美色,可沒得逞之前又不敢被池衍知曉,這才派了金吾衛秘密将人抓回。
事到如今,也無需掩藏了。
謝懷安認命深吸了口氣:“将軍立律,本意是為無辜者謀得生路,然九公主金貴,倘若被流放,與死無異,請将軍網開一面,允卑職将公主帶回。”
池衍眼底閃過一道暗瀾:“只要她不願,就得按着律例來,沒人能逼她。”
“可是陛下……”
“就算是陛下也一樣!”
謝懷安在他的肅冷中頓住了話語,霍然擡眼,對視之間,生生打了個寒戰。
緩過神來,謝懷安咬了咬牙:“将軍如此,恐惹人非議。”
這話暗指他此舉是和皇帝作對,謝懷安那點心思,池衍如何不透徹。
池衍神色沉冽,“謝懷安。”
他淡淡側身,語氣不帶任何情緒:“叛變之人的忠心,最難讓人信任,只肖如是一言,便能身名俱廢。”
他□□的威脅,令謝懷安心中大駭。
又見他狹長的眸子掠來攝人的目光:“你且記住,不該管的事,別想。”
謝懷安自然知道,自己的命在那人手裏是連草芥都不及的,即便他統領親兵衛,也難免有一天皇帝對他生疑。
只要池衍不容他。
謝懷安臉色僵白,他擰眉,略微局促道:“如果,公主她願意入宮……”
池衍并不想聽他多說,輕冷一笑:“你大可一試。”
夜間浮霧渺茫,風大了,江岸邊行人漸少。
兵衛仍守在橋頭。
其中一人止不住冷顫了下,探頭探腦地問:“元大哥,你說是不是在一品居的時候,謝統領沖撞了表姑娘,才被将軍喚到這兒來的?”
元佑兩手交叉縮在胳肢窩裏取暖,朝橋上張望了眼,言淺意深地點了點頭:“嗯……我看是。”
他話音墜地,便有人起了哄。
“總算見着将軍和女子親近了,我差點兒真要以為将軍是清心寡欲了。”
“哎你別說,表姑娘這麽好看,這兩人站一塊兒,還挺登對!”
“就是年紀小了點兒……”
“這有啥,将軍喜歡就成,你瞧這才幾天,就如膠似漆的了。”
“那咱們以後,得改口叫夫人了吧?”
越說越離譜,元佑反手就賞了他們幾記爆栗,“去去去,都還沒成婚呢,別瞎喊啊!”
“遲早的嘛……”
有人想到什麽,話鋒一轉:“元大哥,你不是有個打小定了親的小娘子嗎,何時結親呀?”
“對啊對啊……”
聞言,元佑豪爽的臉上浮出微微赧紅,掩飾般低喝道:“都站好了,再閑談,當心軍規伺候!”
就在這時,一人自橋上踱步而來,越過他們,白衣迎風翩然揚起。
衆人立馬站規矩了,齊齊垂首道:“将軍!”
方行過他們,池衍忽而頓足,深湛的眸子斜睨而來。
大抵是心虛,他們下意識挺直腰背,站成一列端端正正。
只聽他語氣沉冷:“明日起,別讓我在城內看到一個金吾衛的人。”
此話之意是要逐金吾衛出城。
衆人皆愣住,都以為是謝統領在宴席上冒犯了表姑娘,故而将軍動了怒。
“是!”
領命後,他們不由想着,看來今後得注意着些,萬不能招惹到表姑娘……
作者有話要說: 阿
衍
哥
哥
太
棒
啦
!
☆ * . ☆
. ∧_∧ ∩ * ☆
* ☆ (≧▽≦)/
ど笙笙丿 *☆
☆ (つ丿 ☆
(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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