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愛情

當天晚上, 在二寶打烊之前伊力瓦又來了,還給二寶送來了一袋珠寶。二寶沒收,請他去了咨詢室。

一家子都在等着打烊,一見這陣場又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去了, 便一個疊一個趴在了門縫上, 偷聽。

伊力瓦誠懇地說:“小老板, 我瞞着少爺出來,是想請您不要接他這一單。等明天我們再來的時候, 您能不能直接拒絕他?這些珠寶起碼能換五百兩,應當比手術費更豐厚……”

“五百兩哎!答應他, 答應他!”拿錢還不用幹活, 不答應就是傻,松鼠在外頭替二寶着急。

黃牛說:“是我我就答應, 等明天安瑟少爺來了, 我再假裝身世飄零被迫接客,賺他雙份!哼哼。”

老黃牛切着牙, 松鼠便從門把手上跳到了牛頭上, 撕扯牛耳朵, “你當別人都是冤大頭呢?出爾反爾, 人家轉臉就帶軍隊來掃你。還有,別傻樂, 太蠢了。”

黃牛:“這是火頭軍式獰笑!”

火頭軍:不,我沒有那樣笑過。

東哥兒還是頭一次見識這麽大手筆的交易, 被小老板家的客戶圈子震撼了, 問藏弓:“将軍,你覺得老板會答應嗎?”

“不知道,”藏弓在躺椅上惬意晃悠, 舉起軟兔,又彈了下毛茸茸的兔耳,“這得看安瑟少爺的愛情靠不靠譜了。”

咨詢室裏,二寶說:“其實你不用跟我說這些,我明白翅膀對安瑟少爺來說很重要,但他的個人意願同樣重要,我沒有權利替他做選擇。如果他知道你暗地裏找我,可能要跟你生氣的。”

伊力瓦沒有立即接上二寶的話,遲疑了一會兒,又輕輕嘆了一口氣,“其實少爺喜歡的那個人并不喜歡少爺。他用種族壁壘做借口,只是不想得罪少爺,叫少爺主動知難而退。”

二寶問:“你确定嗎?”

伊力瓦應聲,“就算他有不想害少爺傷心的意思,那也不是真正的喜歡。我看得出來,偏偏少爺鑽進了牛角尖,總覺得他沒有明确表達不喜歡,就代表還有希望。”

二寶聞言也頓了一頓,說道:“這樣吧,明天安瑟少爺來,我再勸勸他,如果他堅持要做,我會幫他保管好翅膀,以後要是後悔了随時可以裝回去。”

“真的?”伊力瓦的聲音透着幾分欣喜,“我早就聽說過小老板的厲害,沒想到能做到這程度,真了不起!那少爺的事就拜托小老板了,這些珠寶請務必收下,否則我于心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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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寶說:“珠寶就算了吧,一臺手術不過十兩、二十兩銀子而已。要麽你回答我幾個問題,抵了這些珠寶,可以嗎?”

伊力瓦說:“當然,盡管問。”

二寶說:“你認識辛力瓦嗎?”

躺椅上的藏弓微微一滞,眼睛眯了起來。沒想到二寶這小東西還挺在意那茬,這就打聽起來了。

東哥兒問道:“辛力瓦是誰?”

“是個山匪!”舊事被提,松鼠怒上心頭,啐道,“可惡,怪不得聽着這麽耳熟,又是庫爾瓦又是伊力瓦,原來是一家子!這單不能接,将軍,你去勸勸二寶吧!”

誰知藏弓仍然漫不經心地晃悠着,還說風涼話:“我只是個夥計,灰老大未免太瞧得起我了。”

松鼠:“……”呵,啐!

這時伊力瓦答道:“當然了,他雖已經不是庫爾瓦家的人了,但每個月都會回來探望老爺。小老板也認識他?”

二寶說:“何止認識。他當了山匪,你們家老爺知道嗎?不瞞你說,我上回經過六翼族邊境就被他劫了,他還給我灌了藥。”

伊力瓦很驚訝,“這,那,難道小老板就是那個百毒不侵的人嗎?不久前他回來一次,向老爺訴苦說遇上了兩位……呃,兩位奇人,一位百毒不侵,一位武功高強。武功高強的號稱‘魯閻王’,手持江湖令,把他的寨子給燒毀了。我當他在吹牛,沒想到是真的。”

二寶說:“是真的,魯閻王就是我小舅。”

伊力瓦了然:“難怪了,我還道小老板怎麽會有這樣年輕的舅舅,原來只是樣貌年輕,已然在江湖上馳騁多年了。說起來,真得替辛力瓦向小老板道個歉。他也算是因果報應,受那個藥的連累吃了不少苦頭,還被老爺訓斥了一頓。”

二寶說:“他又沒喝藥,吃什麽苦頭?”

伊力瓦尴尬地笑了兩聲,“他是沒喝,但他的手下人喝了,所以……反正,他有好幾天都上不了茅房,說是痛得厲害。”

二寶:“啊?哪裏痛?”

伊力瓦:“……”

黃牛也問:“哪裏痛?”

知情的松鼠:“……”

知情并且也着了道的火頭軍:“……”

老黃牛還在嘀咕,說他們真是不地道,回來都沒說二寶被人欺負的事,不然它老牛必定給二寶報仇去。

松鼠叫它不要再叨叨,繼續聽。

只聽伊力瓦說:“我們知道他當了山匪,也很嫌惡。但不知為什麽,一向治下嚴厲的老爺卻沒有懲罰他,只是随口說了幾句,又叮囑不要傷人作罷。”

之後又聊了幾句,咨詢室的門就打開了,奇形怪狀一家子瞬間作池魚散,接診室裏各自溜達。

伊力瓦感到驚奇,說二寶一定很愛自家的寵物。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兔子散養,松鼠騎牛的溫馨畫面。

二寶說只有垂耳是寵物,其餘兩個是牲畜,伊力瓦笑得溫文爾雅,告別了這一家子。

他們走後,黃牛喋喋不休地追問二寶,二寶只得把那天發生的事情講給它聽。

講到藥時還是不明白,辛力瓦的喽啰服了藥,頂多也就像火頭軍那樣發發.情吧,為什麽會讓辛力瓦不能蹲茅坑?

他颠兒颠兒地跑去問火頭軍,卻被火頭軍一張臭臉給兇回來了,還被威脅不許再提,否則就打掉肚子裏的東西。

二寶服軟了,只要涉及恩人的活氣,他什麽都能妥協。

這是豪華實木大床入戶的第一個夜晚——不,還沒入戶,它遭遇了挫折。原因是二寶家的門不夠寬,搬不進來。

藏弓原本因為這事不高興,一見床進不來又美了,勸二寶把床退回去,自己跟他擠一擠就湊合了。

二寶不同意,企圖卸門再重裝,問工人們可不可行。工人們怕被退貨,一個個全都變成了木匠本匠,說能幫二寶把門原樣裝上,于是某人的心情又不美了。

可惜二寶家的小屋不是土坯和磚瓦建造,拆的時候一個工人不小心敲重了,連帶窗戶位置的木架結構都跟着震了一震。二寶不放心,就叫他們停了手,暫先把大床擱在了院子裏。

在這起起落落的情緒裏,火頭軍迎來了短暫的勝利,也悄悄挪開了握在窗棂上的手。

他斜倚在窗戶裏側,沖外面的二寶說:“都叫你退貨了。這麽好的床,擱在院子裏不糟蹋嗎?風吹日曬木頭會朽。”

二寶嘟着小臉,“這是定制的,哪能說退就退。我已經決定了,明天就找人來蓋偏屋,蓋個磚瓦的,冬暖夏涼。”

火頭軍咔嚓一下掰斷了窗棂,“你就這麽不願意跟我睡?”

二寶:“哈??”

火頭軍:“正好,我也不想跟人擠!這什麽破窗戶,比筷子還不如,幹脆一道拆了重蓋吧,也要磚瓦的,我也要冬暖夏涼!”

二寶:“……”

火頭軍又發什麽瘋?

真懷疑第五軍的竈底下燒的都是黑火油。

安瑟庫爾瓦再來時,二寶如約對他進行了一番開解,但也如二寶所料,安瑟很堅決。

手術不難,二寶已經定好了計劃。

先切除後肋的一對用以調整方向的小翅膀,等創口複原,失去的血液補回來以後再分別切除另兩對。

但安瑟很想早點用新的身份去面對那個人,便叫二寶一次性切除,後果他自負。

二寶于是給他多吃了幾顆“能量彈”,小翅膀切除以後留他在手術室裏休息了一個時辰,精神飽滿了才開始解決第二對翅膀。

第二對翅膀比較寬大,剔骨時很容易傷到脊椎,因此手術比切第一對翅膀多耗了一倍的時間。

切完之後安瑟的臉色也不太好,因為失血,嘴唇都泛白了。伊力瓦全程陪在旁邊,臉色倒比安瑟更難看。

二寶說:“要不然你先出去吧,在這裏也幫不上忙的,白白叫自己難過。”

伊力瓦卻說:“沒事,我的手給少爺握着,他疼的時候可以用力捏我。”

二寶說:“他服用了鎮定劑,感覺不到疼的。”

伊力瓦說:“可他眉頭緊皺,我擔心他是感覺得到的,只是沒有辦法說出來。”

二寶說:“等他醒了你問問就知道了。”

伊力瓦此時也意識到,這麽說話仿佛是在質疑二寶的醫術,便向二寶道了歉。

二寶倒不在意這點,只是感嘆伊力瓦的忠心,如果自家夥計也能這樣就好了。

第三對翅膀是最寬大的,也是主要的馭風翅膀。靠它們,六翼族人可以翺翔天際,遍覽群山,日常巡邏連戰車都用不上,霹靂戰艦的作用也僅僅類似于盾甲和可移動的彈藥庫。

二寶不知道庫爾瓦家族正在替六翼王儲備黑火油,如果知道,一定會疑惑他們要那麽多黑火油做什麽,所以現在也只會豔羨,要是這些翅膀能裝在自己身上就好了。

他想飛上天,想和太陽肩并肩。

切除第三對翅膀的時候,二寶小心又小心,生怕殃及安瑟的髒器。安瑟已經失去了很多血,止血散和止血帶都不頂用了,看得伊力瓦一顆心都揪成了團,眼淚撲簌簌往下掉。

“少爺會有危險嗎?”這是他第五十二次問了。

二寶說:“如果你很擔心,我就為他輸血。但這也有風險,因為不是所有人的血都能互相匹配,會有排異的可能。”

“有什麽辦法可以杜絕這種風險嗎?”

“目前沒有。”

伊力瓦不能替安瑟做決定,因為他只是一個伴讀,一個護衛,充其量再加上一個朋友的名頭。

如果要安瑟現在醒來,那就要消除鎮定劑的藥效,劇烈的疼痛也會在瞬間淹沒他,甚至帶走他。

而且手術尚未完成,不能再給他吃“能量彈”了,否則傷口愈合還要再次切開。

二寶說:“我技術其實還不錯,你要是信得過我就忍一忍,安瑟的心中有信念,我相信他能挺過去。”

伊力瓦說:“小時候少爺很羨慕別人歃血結拜,我陪他玩了一次,我們兩個人的血是可以融合的。這是不是意味着,也許我可以給他輸血?”

二寶說:“不是的,別打這個主意了。”

伊力瓦的痛苦和痛恨只有一小部分表現在了臉上,二寶看得出來他是個懂得克制的人,但也看得出來他在恨那個讓安瑟傾心的人。

在這間隙,二寶手裏的動作一刻都沒停過,他決定用最快的速度做完這個手術。對一個大夫來說,拖泥帶水只會壞事。

片刻之後,這最大的一對翅膀終于被取下來了,血淋淋的翅根被泡進了保鮮液裏,折翼的天使仿佛沒了生氣。

伊力瓦輕輕捧住安瑟的臉,哭得像個孩子。

而二寶則拿來了自己專用的小刀,朝着手腕狠狠劃下,叫溫熱的血液流進了碗裏。

伊力瓦被他震懾,問道:“這是做什麽?”

二寶說:“叫他傷口快速複原。別問我原因,我不能告訴你。”

二寶破了例,有點嚴重,居然當着客人的面割血。沒辦法,安瑟失血過多,如果不這樣,以他生命力的流逝速度,很可能撐不到醒來的那一刻。

手術室外,松鼠兇巴巴地踢了火頭軍一腳,一言不發地跑去了後院,又開始瘋狂薅草洩憤。

火頭軍則默默倚在門框上,像平常那樣揉着垂耳兔,只是力道忽輕忽重,總也拿捏不準。

垂耳被他捏痛了,三瓣小嘴張開,朝他手指上咬了一口。火頭軍回過神來,失笑,放垂耳去後院玩了。

兔子急了真會咬人啊。還挺疼。

東哥兒拿了消毒液來,對藏弓說:“擦擦吧,總歸是動物,要是感染了髒氣就不好了。”

藏弓道謝,又聽東哥兒問:“灰老大為什麽生氣?”

藏弓靜默半晌,答道:“因為小老板不聽話,怕是早晚要給家裏惹麻煩。”

東哥兒像是松了口氣,說道:“那也沒什麽吧,不是有将軍在麽,咱老板能惹的麻煩左不過就那幾樣。”

藏弓嗯聲。倒也是。

天黑之前,安瑟醒了過來,傷口恢複得很好,但失去的血卻沒那麽快補回來,臉色仍然蒼白。

他在伊力瓦的攙扶下踩上地面,沒料到自己虛成這樣,一下歪倒在伊力瓦的懷裏,把伊力瓦都弄得臉紅了。

少年人白淨漂亮,像朵含苞待放的水仙。二寶心想,換成我我也臉紅,他怎麽這麽柔軟嬌弱招人憐愛,姑娘家也不過如此吧。

安瑟被送上了蒸汽車。

蒸汽車是庫爾瓦家族專用的,比民用蒸汽車更寬大舒适,車廂內鋪了貂絨皮墊,足夠一個成年人躺着休息,車廂外壁還刻印了六翼族的圖騰,看起來很豪氣。

但安瑟庫爾瓦,現在卻變成了慧人。

他向二寶道謝,說道:“我的傷口竟然這麽快就複原了,小老板是怎麽辦到的?太神奇了!”

伊力瓦說:“小老板用了自己的血。”

二寶立即噓出聲:“你們知道就算了,請千萬不要告訴別人啊,這是我的秘密。”

伊力瓦鄭重謝過二寶,又把那袋珠寶塞給了二寶。二寶折了很多血,足夠制作幾百粒“能量彈”的,因此也不再推辭了。

二寶勸伊力瓦不要太擔心,安瑟願意為一個人付出是好事,至于這麽做值不值得,也許只有經歷過才知道。

就像一塊毒瘡,不去碰它并不是解決辦法,随着時間的推移它只會化膿腐爛,傷及筋骨。倒不如狠狠痛一次,然後連根剔除,永絕後患。

安瑟坐在車廂裏,由于太過高興,蒼白的臉上倒是出現了少許緋色。他朝着二寶搖手道別,遙遙喊道:“小老板,你是我的朋友了,有緣再見啦!哦,還有一句話!”

蒸汽車發動起來,白蒙蒙的蒸汽遮蔽了他的面容。之後突突聲遠去,二寶也回到了鋪子裏。

東哥兒問道:“老板,剛才最後一句是什麽?我沒聽清。”

二寶嘟着嘴,拿出一粒“能量彈”給他,“你聞聞,是什麽味兒?”

東哥兒仔細聞了好一會兒,說道:“好像有股淡淡的大蒜味兒。老板,你是切完了蒜瓣沒洗手就蒸糯米皮了?”

二寶:“哼!!!”

真是好心沒好報,多吃幾顆蒜怎麽了,就不信血裏也能染上蒜味兒。都什麽狗鼻子。

夜晚的官道上,庫爾瓦家的蒸汽車緩緩行駛着。不敢開太快,因為他們的少爺實在虛弱,怕磕着碰着。

一陣詭異的哨聲驟然在不遠處的山坡上響起,伊力瓦提高了警惕,叫醒了躺在他腿上熟睡的安瑟。

“少爺,先別睡,這一路恐怕不太好走。”

安瑟揉揉眼睛,困意更朦胧,“怎麽了,是有水坑嗎?”

伊力瓦說:“不是,有暗語哨。”

安瑟不習武,但也知道暗語哨是慧人族軍中之物。守夜巡邏的慧人士兵常用它來互遞信號,效率比信鴿更高。

之後,蒸汽車的速度漸漸加快,卻在一座平橋上剎了車。伊力瓦把安瑟護在懷裏,大聲道:“什麽人擋路?”

只見迷蒙的燈光籠罩下,一塊大石頭堵在了平橋上。一個身穿夜行衣的人從高處降落,穩穩立在了正前方。接着又有三人分別落下,把左右後側全都攔住了。

沒人回答伊力瓦,卻有一樣東西從窗口扔進了車裏。立在燈光裏的蒙面人開口了:“把這東西交給庫爾瓦老爺,他會明白的。”

伊力瓦謹慎地打開了布包,發現是兩塊銅牌,一塊是辛力瓦說的江湖令,另一塊,是中央第五軍的腰牌。

伊力瓦倒吸一口涼氣,再擡頭時那四個人已經不見了。他拍着安瑟的後背,說道:“沒事了,再睡會兒吧。”

安瑟哪還能睡得着,問道:“給這兩塊令牌是什麽意思?”

伊力瓦沉默一瞬,搖了搖頭。

但他想,也許是一種警告吧。不管庫爾瓦老爺和辛力瓦之間有什麽樣的往來,這兩塊令牌都足以威懾他們。

——中央軍盯上他們了。

“為什麽要割自己的手腕?”

南溪村,木屋裏,二寶面臨着新一輪的挑戰。閑雜牲畜都被攆出去了,火頭軍不允許任何人幫他說話。

二寶絞着手指,嗫嚅道:“安瑟當時很危險,我不能不救他。”

藏弓目光陰鸷,“現在你危險了。我說過,他是六翼王族,你不明白這意味着什麽嗎?”

“可他們說了會幫我保密的。”

“他們說,你就信了?”

“……我信。”

“信也沒用!”

就算他們真能守口如瓶,侍從仆役呢?何況別人根本不需要知道真相,只消看到結果就能編出各種版本來。你在別人眼裏會成什麽樣,你根本無法控制。

就因為這個,火頭軍不得不打草驚蛇。

那兩塊令牌,一是警告庫爾瓦收斂當前的斂財行為,二是警告他們別打二寶的主意。

如今全人雜貨鋪和第五軍成為了整體,他們要是識相,就權當天意要饒六翼族一次,要是不識相,第五軍之主也不是個吃素的。

“你不要總把別人想得那麽壞。”二寶還不服氣呢,小嘴叭叭的。藏弓便說:“你也不要把別人想得那麽好。”

“可你一開始也很壞,現在不就好了嗎?人心都是熱的,我對別人好,別人也會對我好的。之前放羊大姐和王老板不就是例子麽。”

“是麽,那我恐怕是個反例。”

黑心肝的火頭軍說着突然抱住了自家小老板,呼隆一下把人壓在了床上。

他真生氣了,滿臉寫着要二寶吃些教訓,吓得二寶哇哇大叫:“你幹嘛?你想咬我嗎?”

何止想咬你,我他娘的還想要你。

可他下不去手。看着二寶驚慌的眼神,他覺得自己是禽獸,要把是小東西吓得再也不敢和自己親近了怎麽辦。

啧,可惡。

明明是個異妖,卻偏偏心眼兒好。

小兔子的小世界裏,一定盛開了許多搖頭晃腦的兔尾巴草,還有蜜蜂萦繞飛舞,提着小桶到處采蜜。

這麽美好,叫人怎麽忍心破壞?

“我今晚要睡豪華大床,誰也別跟我擠!”火頭軍暴躁地離開了床榻,摔門走了。

二寶還愣着。偏屋都沒開始蓋呢,他就心血來潮要睡外面,也太随心所欲了叭!活該喂蚊子。

第二天,火頭軍的臉上果真出現了幾個小紅點,二寶指着他大笑,又被罵了,叫他陪自己去存錢他都不理。

不理就不理,我還有一個夥計。

于是二寶帶走了東哥兒,留下火頭軍在鋪子裏生悶氣。火頭軍問黃牛:“是他好還是我好?”

黃牛:“誰?哦,你好。”

火頭軍:“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黃牛:“不管是誰,都你好。”

火頭軍:“嘁。”

存完錢,二寶去找了磚瓦匠,請他們畫圖紙蓋偏屋。回到鋪子裏時發現自家大夥計又翹工了,二寶便問松鼠他去哪兒了,松鼠不清楚,趁機把不務正業的家夥叨念了一頓。

下午有個姑娘來咨詢手術,東哥兒試着獨立接待了一下,結果才說頭一句就被迫招呼小老板了。

二寶問道:“怎麽了?”

東哥兒臉色紅紅的,“那個……這位客人想要……想要做那種手術,不知道咱們能不能做。”

二寶:“哪種手術?”

東哥兒一貫能說會道的,到這關頭居然舌頭打結了,跺了下腳就往外奔,正好撞上了剛回來的火頭軍。

火頭軍嗤笑一聲,心想毛頭孩子沒見過世面,遇事還得看長輩。

他邁步進了咨詢室,坐到了二寶身後,鎮場子似的。這回輪到小姑娘害羞了,一聽他問話,舌頭直接打了死結,半個字都蹦不出來。

這叫人郁悶啊,二寶忍不住道:“姑娘,我是大夫,在大夫的眼裏人和牲畜沒區別。”

姑娘:“啊??”

二寶:“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意思是你不用害羞,如果想給自己整形直接說就好了,別把我們當男人。”

不樂意當女人的火頭軍斜着眼睛睨他,他就亮晶晶地望回去:嗯,咋滴?

這姑娘終于鼓起了勇氣,說道:“我聽說,小老板以前也給人做過填充手術,你看,我想,我想……”

二寶順着她的視線下移。

哦,明白了。

豐胸!

“不好意思,我們不接這個手術。”沒等老板搭腔,遇事從來不慌的長輩兼夥計直接越俎代庖給回絕了。

二寶噎住,見姑娘滿面羞赧立即打圓場:“姑娘先在這裏等一會兒,這個手術有難度,我得和夥計商量商量。”

說着便把臭臉的夥計拽出了咨詢室。

作者有話要說:陰雨綿綿的一天,困成狗了,應該沒有往文裏投放小蟲,有的話歡迎小可愛捉出來。

感謝收藏和評論,感謝關注專欄和預收,給小可愛們表演胸口碎大石!

明天還是肥肥章,請繼續支持我哦!

感謝“說矴寰”小天使的營養液30瓶,也感謝“畫音”“渃漓”“”等小天使的預收文營養液,分別吧唧一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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