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鬧鬼
“冰糖葫蘆、冰糖葫蘆——”
二人途經十字路口時,路邊賣冰糖葫蘆的小販正在熬糖漿,絲絲縷縷的糖香悠悠萦繞在空氣裏。
聶梵咽了口唾沫,偷偷看了一眼小販手裏的冰糖葫蘆。
如今日暮西山,正是用晚膳的時候,趕了一整天路,兩人如今都有些疲乏。
白寧瞥見他的小動作,抿唇笑笑,自腰際的如意囊中取出銀子,在賣糖葫蘆的小販面前停下:“兩串糖葫蘆。”
“好嘞。”
小販答得爽快,然接銀子時瞥見白寧愣了下,眸中閃過一絲驚異,末了又嘆了口氣,有些惋惜道:“阿妹啊,您這模樣,可是今日剛來此處?”
“是的。”白寧頓了頓,發覺他神色有異,于是順着他的話笑笑,“您怎的知道?”
“俺啊,就是瞧您生得不像咱們本地人。”
小販娴熟的将麥芽糖淋在山楂串上,然後用糯米紙包裹遞給白寧,頓了頓,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俺是看您氣度不凡,還做了俺的生意,提醒您一句,快些走,午夜前務必要出了這城。”
西域之地妖魔衆多。
白寧聽他這話,心知此處怕是有妖魔出沒,于是接過糖葫蘆,佯裝茫然道:“兄臺何出此言?”
“啊呀。”小販搖頭,像是不敢多說,只是囫囵将另一個糖葫蘆給她,道:“你一個姑娘家何必問這麽多,聽俺的,離這兒遠些便是了。”
顯然小販不願多說什麽,白寧便也不勉強,将糖葫蘆遞給聶梵,與小販簡單道了謝。
此時已是日落西山,夜幕已然降臨,獨屬于夏夜的冷意慢慢蕩漾在空氣裏。
聶梵不知道白寧為何突然買了糖葫蘆,只以為是自己犯饞的模樣被瞧見了,拿着糖葫蘆紅了臉,沒舍得吃,只敢在手裏攥着。
直到糖葫蘆外頭的麥芽糖受涼變硬,白寧輕輕笑出了聲。
“小徒弟。”白寧側頭看他,眼眸光華流轉:“如果這裏有怪物,你會害怕嗎。”
聶梵微愣,下意識的往周圍看了看。
集市上正是熱鬧的時候,人來人往川流不息,燈籠高懸,一派祥和。
不像有妖魔出沒的樣子。
聶梵想了想,還是回她道:“不怕。”
聶梵從未見過真正的妖魔,也不曾死裏逃生,不怕倒也是正常。
白寧咬了口糖葫蘆,嚼啊嚼,笑意盈盈的看他:“這可是你說的,若是到時見了鬼怪,某個怕黑的小孩兒可不許攥着人不讓走。”
她說話時語調輕快,有些調笑味道。
她在笑他曾經有次借口怕黑,晚上攥着她不讓她去見季言。
聶梵頓了頓,霎時紅了臉,默默也咬了一口冰糖葫蘆,心道如今那讨厭的人不在,他才不會這般幼稚。
白寧嚼着冰糖葫蘆瞧着他飛速漲紅的臉,默默覺得,自家小徒弟愛臉紅的這個毛病,簡直可愛至極。
白寧初初發覺異樣,是在剛入鎮子時。
白寧時常前往西域,一來二去便也知曉西域民風開放,不似中原女子有禮教束縛。
西域女子大都樂于見人,以往走在街上,偶爾能見妙齡姑娘們三兩相聚,談笑風生,可如今白寧走了好一陣子,瞧見人潮湧動,異常熱鬧,其中卻沒有一位姑娘。
這有些蹊跷。
白寧本以為此地地處西域邊陲,受中原風俗影響,女子如中原姑娘一般大多不怎麽抛頭露面。
可她注意到就算專做女子生意的胭脂水粉鋪子裏,來往的也都是些男客,瞧那模樣像是在給家裏人帶東西,瞧了半天,愣是連戴帷帽的姑娘都見不到。
這就奇怪了,哪怕是中原,也見不到這樣的場景。
白寧原想借故尋個客棧落腳問一問店家,結果瞧見聶梵想吃糖葫蘆,便想着先替他買個冰糖葫蘆。
只是沒想到,這一買便自小販口中聽出了些大概。
夜色将至,白寧帶着聶梵随意尋了個客棧歇腳,如今聶梵年紀尚小,又身負魔修趨之若鹜的暗靈根,白寧不放心他一人住着,便同他住在一塊兒。
聶梵得知時又一次漲紅了臉,然卻并未多說什麽,只是緊緊地牽着她的手。
客棧的掌櫃是個年紀稍大的阿伯,瞧見白寧一個獨身女子帶着一個小孩兒住店,也是稍稍愣了下,提醒她——
“夜晚若是聽見什麽動靜,千萬不要往外看”
白寧點頭稱是,然後便跟着店小二往房間去。
這店小二是個年紀輕輕的小夥兒,嘴上并不牢靠,白寧借機與他閑聊,三言兩語便套出了話來。
“咱們這地兒啊,鬧鬼。”
店小二說話時瞧了瞧周圍,有些神秘兮兮的:“說是前些年,咱們這兒死了個新娘子,聽說是被山匪劫了轎子,可慘了,死後衣不蔽體,名聲都被敗完了,自此以後,凡是家裏養了姑娘的人家,夜裏都會聽到整晚的貓叫。”
白寧頓了頓,下意識以為作亂的是貓妖。
“一開始有貓叫,倒也正常,畢竟咱們這地兒,常有些野貓出沒。”店小二繼續說:
“可過了沒多久,縣城裏開始一家接一家的丢姑娘。開始時是城西的王員外家的二小姐,然後便是縣令家的大姑娘,那陣子一家一家的丢姑娘,都是一夜醒來便不見了,古怪得很。”
小縣城消息傳得極快,其餘家裏有姑娘的老百姓們得到消息,紛紛鳥獸散。
或是搬到附近的村子裏,或是遷到外地,就算沒遷走的,也将家裏的女兒藏着,不許她們露面。
一時間人心惶惶。
“最先丢姑娘的王員外陸陸續續請了好多道長。”店小二小聲說:
“可那些道長都說這兒什麽也沒有,什麽冤魂鬼氣,妖魔魑魅一個都沒有。”
白寧頓了頓,一邊聽着一邊散出神識探查。
此處沒有什麽妖魔鬼氣,的确不像是有妖魔作亂的模樣。
“那一開始劫新娘轎子的那群山匪呢。”白寧想到一開頭的那群山匪。
若是怨靈尋仇,那群人應會第一批遭殃。
“小的不大清楚。”
店小二道:“聽人說他們後來便沒怎麽下山了,想必也是被鬼魂吓得吧,前些年山寨裏陸陸續續死過些個人,但大都是病死的,沒什麽稀奇。”
“反倒是咱們縣城裏,遭了大殃。”
不殺仇人,只在城中抓走年輕姑娘?
白寧想了想只覺得蹊跷,又道:“那如今鎮上可還有女子?”
“自然是有的。”店小二道:“只是都不敢露面,近些年來倒也好些,縣城裏的姑娘大都安穩着,只是……”
說到這裏,店小二突然瞧了她一眼。
白寧如今正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白寧出行并沒有隐藏容貌的習慣。
她生得貌美卻清冷,如今玄白交織的道裙在身,周身萦繞的是多年修道留下的清冽之氣。
不說話時清冷如同高山雪,而看人時卻是眸光溫和,恍若窗前月光。
店小二突然紅了臉,有些結巴道:“聽說近來丢的都是些外鄉女子,姑娘……姑娘您要多當心些。”
店小二約莫十六七歲,正是少年人情窦初開的時候,瞧見姑娘多少有些羞澀,何況遇上孤身而來的貌美女郎。
西域不比中原,這兒民風開放,愛恨不會扭捏。
聶梵移開了眸子,只覺得這人礙眼。
白寧一心思索城中怪事是何緣由,并未注意到別的。
她頓了頓,依稀覺得作亂的東西,目的未必是尋仇。
她想了想,看向店小二道:“最先丢姑娘的王員外與那死去的新娘子可有什麽關系?”
店小二見她擡眸忙收回眸光,搖頭道:“這小的就不知了,只聽說當年那新娘子生得可漂亮了,可惜是個孤女,縣令曾想納她做妾,結果那姑娘寧死不從,縣令不想鬧出人命,于是只得作罷。”
白寧了然,牽着聶梵若有所思。
交談間,店小二已然将兩人送到房間。
白寧牽着聶梵準備進去,卻忽的聽見店小二又叫住了她:
“姑、姑娘。”
白寧側身看他,微微歪了歪腦袋,有些茫然:“何事?”
玄素交織的長裙随着她的動作輕輕蕩了蕩,像是帶起了一陣微不可見的風,悄然竄入心裏,撩撥心弦。
那女子側身瞧他,五官精致宛如自壁畫中走出的神女,眸光卻是清淺,映着他身後的氤氲燭光。
店小二眸光仿佛被燙到一般,飛快低頭,結巴得更厲害了:
“姑、姑、姑娘若是害怕,小的可以、可以、可以整夜替您守在門口,斷然……斷然不會叫任何人靠近的。”
守在門口……這位店小二似乎是想保護她。
白寧怔了怔,不理解這本是好意,他為何說出口卻結巴成了這樣。
以為他是生性腼腆,笑了笑,本欲回他。
“叮——”
忽的一聲兵器落地的聲音。
白寧轉身,瞧見一把通身素色的短刃落在地上,這是她前些天送給聶梵防身的靈器。
聶梵收下時高興得蹦蹦跳跳,如今卻被丢在了地上。
白寧眨了眨眼,有些茫然的看着聶梵。
怎麽回事,這小孩兒不是一向很寶貴這短刃的嗎。
“啊。”
聶梵恍若後知後覺,他将短刃撿起來,用衣袖擦了擦上面若有若無的灰塵。
一開口,是在對白寧說話,而眼神卻是落在她身後的店小二身上:
“我沒裝好,不小心把它弄掉了。”
少年的注視實在算不上友好。
店小二被被他盯着後背發涼,又見少年手裏的短刃泛着凜凜寒光,他下意識縮了縮脖子,不敢再說話。
“沒事兒。”白寧不明所以,但還是溫和道:“好好收好就是了。”
……
作者有話說:
聶梵:……就很煩,為什麽好不容易熬走一個季言,現在又來了一個店小二。
白寧:因為作者說要給我加美貌buff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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