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鬼修
“我會用性命保護它的。”
小孩兒吸了吸鼻子,手裏緊緊握着她給的那個小金鎖:“哪怕有一天徒兒死了,也決不會讓任何人碰到它。”
小孩兒說話時鄭重的不像樣子,眼裏蓄滿了淚水,可他卻憋着,沒有一滴眼裏落下。
堅強的不像話。
金鎖被小孩兒鄭重的捧在胸口。
白寧忍不住勾唇,笑意自眉眼梢裏蕩漾開來。
她原本擔心他覺得金鎖貴重,不願收下,于是直接将讓金鎖認了主,并未與他細說這金鎖有多重要。
可小孩兒似乎知道這金鎖代表了什麽,并且……還并不打算還給她。
白寧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腦袋,只覺得好笑。
強大如季言,看到她的本命法器,尚且不敢收下。
而這小孩兒明明這麽弱小,卻一點也不怕。
或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也或許……是他在拿到的那一瞬間,便已無所畏懼。
甚至願意付出最寶貴的一切。
小孩兒的手依然緊緊攥着金鎖,白寧忍不住笑出聲。
“師父你笑什麽。”聶梵微微蹙眉,以為她不信自己的話,鼓着腮幫子有些氣惱:“我真的會……”
白寧伸手按住了他的唇,輕輕的,淺淺笑了笑。
少年霎時便噤了聲。
溫潤的指尖觸及唇瓣,帶來淡淡的暖意。
“師父相信你。”她輕聲哄他。
小孩兒比她想象中的還要信賴她,白寧在察覺到這點時,心下一軟,有些寵溺的看他。
她不會辜負這個小孩兒的信賴的。
與季言給她的水滴石穿般的溫柔全然不一樣,小孩兒的信賴,像是炙熱的火苗在冬夜燃燒,任由寒風呼嘯,它自不屈不撓,無所畏懼。
“你要記得你今天說的話。”
白寧恐吓他:“如果沒能保護好它的話,師父會把它拿走的。”
小孩兒将金鎖捂着,瞪大了眼睛,生怕她真的拿走了似的:“不會給師父這個機會的!”
白寧低低笑了下,沒再說話。
她覺得,有些話是不必要與他說明的。
比如,金鎖認了他為主,除非他願意,否則這輩子她永遠無法再拿回它。
也比如,她從此,會通過金鎖與這個小孩兒産生無數感應,她與他靈海相連,将察覺到他的喜怒哀懼,從此再難分開。
還比如……
“以後不許随便說‘死’這種不吉利的話。”
“為什麽?”
白寧牽着他慢慢往前走。
太陽出來了,晨曦落在枝頭,也落在小孩兒稚嫩的肩膀上。
她側頭看了看他,沒說話。
——因為有她在,他會長命百歲,也會歲歲平安。
離開主街道,白寧帶着聶梵往店小二口中的山寨而去。
昨晚她放出的靈蝶在哄完小孩兒後飛出客棧,散落在小城的每個角落搜尋消息,或是茶館夜市,或是秦樓楚館。
憑借靈蝶,她的靈海中已然浮現不少關于此地的信息。
據說,那位死于山匪手中的新娘子,生前是這邊陲小城中遠近聞名的美人,名喚箬弦。
箬弦年幼時随阿爹遷來此處,她阿爹略通醫術,便在此地開了個小藥鋪。
後來城中忽起疫病,她阿爹不慎得病死去,她繼承了藥鋪,成了此處少有的女郎中。
她生得貌美,又身懷醫術菩薩心腸,自然贏得城中不少人敬重,可惜後來救了一個中原人,與之傳出了一段或真或假的晴事。
那人中原人在此地與她同住三年,然後便走了,再無消息。
這段經歷,一時讓她成為了城中笑柄。
但這件事也沒讓人笑多久,後來郡守公子對她一見鐘情,遣了媒人來提親,箬弦答應婚事,卻在出嫁路上遇上山匪,自此香消玉殒。
據說她生前在家中養了一只狗一只貓,那只狗護了她多年,後來與她一同死在出嫁路上,但那只貓卻不知去了哪兒,也許死了,也許沒死。
白寧記得,店小二曾說,城中女子最先開始失蹤時,城中人常常在夜晚聽見貓叫。
人人都道貓兒通靈,終生随主,所以常有人說,在城中作亂的,是箬弦的鬼魂。
新嫁娘死于路上,死狀奇慘,的确有化而為厲鬼,踏入修煉之途的可能。
但是……
白寧總覺得,這事兒疑點太過多了些。
在人們口中流傳的故事裏,箬弦似乎與縣令和王員外并無關系,可為何他們會是城中第一戶遭殃的人家?
而那窩肇事的山賊,卻至今并未傳出有什麽異樣。
也許故事已然經歷多年,不再是原本的面貌。
白寧思酌一番,打算先去山賊的窩點看看。
她不信,那鬼修真會饒了那幫山賊。
邊陲小城名叫扶城,隸屬西域虞寧郡,扶城通往外地只有一條官道,那山賊的窩點,就在官道附近的淩絕山。
據說,自從箬弦死後,那些山賊便很少下過山,據說是聽聞城中之事,擔憂被鬼魂報複,便在山上自給自足生活了起來。
這條官道倒是因此安定下來,沒了山賊之擾。
白寧背着青鸾劍,右手牽聶梵,釋放神識四處探路。
許是因着少有人至的緣故,山中樹木蔽日,雜草叢生,根本沒有一條完整的路。
白寧凝化火苗,在前方領路,秋日露重,泥地有些滑,聶梵踉踉跄跄的跟着,好幾次險些栽跟頭。
山林中傳來蟲鳴,稀稀落落的,聽着有些詭異。
聶梵有些害怕,但他不願露怯,于是抱着白寧的手,小步小步的跟着。
也不知走了多久,兩人穿過一片樹林,遠遠瞧見了草房的屋頂,上頭冒起袅袅炊煙。
想來是到了。
白寧擡腳想要往那邊走去。
“師父。”聶梵突然拉住了她,聲音有些怯怯的:“我感覺周圍好像有東西在盯着——”
話還沒說完,聶梵一時失重,腳邊一個藤蔓突然纏住他的腳踝,直直往密林中拖去。
“唔——”聶梵悶哼一聲。
剎那間,風刃斬斷藤蔓,白寧神色微變,周身凝化無數火苗,直直往密林中沖去。
與昨晚一樣的殺意。
白寧神色一凜,隐隐發覺那人的目标似乎不在自己身上,下意識拉過聶梵,将他護在身後。
還沒等她去找,那人便自己出來了。
聶梵被白寧拉在身邊,只感覺白寧身邊靈力四溢,山林中的水氣漸漸重了不少。
火光驅散黑暗,其中寒光一閃,一個黢黑身影穿梭在密林之中,宛如鬼魅變換身形,似乎是在尋找機會近身。
還挺聰明,知道打不過,便尋機會偷襲。
可惜……
白寧眸中寒光一閃,林中寒露瞬間聚集成無數水繩聯結在樹林中,宛如蜘蛛的獵網,将林間封了個徹底。
白寧是水靈根修士,對水霧的駕馭已然爐火純青,在這水露正缭繞的晚秋樹林,無人能逃過她的捕獵。
霎時間,林中白霧四起,遮掩萬物。
白寧斂眉,神色平靜。
這些都不是殺招,不過是能抓住他的小把式。
這鬼修暫且不能死,她得先弄清楚它身上的魔氣是怎麽一回事,以及——那些被抓走的姑娘,都去了哪裏。
陣法落成,就等這鬼修上鈎,白寧短暫得了空隙,側身看向聶梵。
他剛才被藤蔓拖了一段距離,青竹色道袍上沾了不少泥土,小手也被擦傷出了血痕。
白寧看到傷口神色軟了些,有些心疼,凝化靈力為他撫平傷口。
“疼嗎?”
這是聶梵第一次看到白寧出手,寒冷的霧氣将山林整個籠罩在裏面,像是凝成了一個結界,裏面藏着無數蛛網般的水繩,将人牢牢困于其間。
這種大規模的法術,是他從未見到過的。
她好像什麽都沒做,卻又在瞬間勝券在握。
聶梵愣愣的看着叢林,良久,側頭看她:“不疼。”
忽而,林中傳來異動,兵刃破風之聲此起彼伏,白寧神色一變。
抓到人了。
迷霧漸漸散去,一陣風起,蛛網一般的水繩牢牢纏住裏面的人,将他拖向白寧站立的方向。
白寧身形微動,右掌作鷹爪狀牢牢掐住他的脖頸,殺意微起。
微風起,吹動樹林。
借着身邊的火光,隐匿在黑暗中的鬼修終于露出面容。
男子生得極瘦,宛如脫了像一般,面色蒼白沒有血色,眼窩凹陷,死魚般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這是個男子。
白寧愣了下,微有詫異。
那慘死的箬弦,不是女子嗎。
白寧抿唇,以為是箬弦以幻術掩藏面容,于是卸了他的修為。
那鬼修的臉更白了,兇狠的黑瞳死死瞪着她。
他的面容依舊沒什麽變化,白寧頓了下,發覺他确然是個男子。
他不是箬弦——那他是誰,為何要作亂此地。
白寧神色微變:“你是何人,與箬弦姑娘是什麽幹系。”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在白寧提到“箬弦”二字時,鬼修的面容變了變,像是緩和了些許。
但他沒有回話,眸光落在不遠處,顯然,并不打算回她。
白寧抿了抿唇,清晰的感覺到到他身上些微的魔氣,藍光悄然沁入他的身體,鬼修腰際的一方小鼎漸漸被藍光牽引,落入白寧手中。
鬼修神色一變,拼命掙脫了兩下,水繩巍然不動。
“還給我。”
他終于開口,暗啞的嗓子,仿佛被烈火灼燒過。
聶梵看見,那鬼修的黑眸裏閃過一絲歇斯底裏。
“師父。”他皺了下眉,下意識提醒白寧,“當心些。”
白寧側頭看了鬼修一眼,那鬼修拼命掙紮,漲紅了臉,竟顯得有了幾分人氣。
白寧頓了頓,發覺手上的小鼎是個魔器,想來便是它,讓這鬼修身上帶了魔氣。
手中小鼎滿身漆黑,鼎上有玄金線條構成詭異的紋路,裏頭……似乎裝了些什麽東西。
白寧正欲細看,捆住鬼修的水繩驟然破碎,化作無數寒露落于地面。
“師父!”聶梵驚呼。
白寧側身躲過一擊,卻無意被鬼修奪去了小鼎。
只見鬼修雙目猩紅,手中握着自己的鬼丹,另一只手緊緊握着小鼎。
他是瘋了嗎。
白寧帶着聶梵後退一步暫避鋒芒,一時微愣。
他活活逼出鬼丹,借鬼丹離體時的強大爆發,掙開了繩索,可鬼丹是鬼修修行之源,如今離體無異于自殺。
白寧愣了好一會兒,眸光再次落在鬼修手中的小鼎上,隐隐覺得發現了什麽端倪。
這小鼎,似乎是他很重要的東西。
鬼修奪回小鼎化為黑煙消散。
霎時間,小林中狂風大作,鬼氣自四面八方蔓延而來,其中藏着無數閃爍的畫面。
像是有什麽幻境在漸漸顯現。
……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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