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舊事
大殿裏一片寂寂,夜明珠微弱的光照亮整個視野,聶梵走過赤金色紅漆柱,這才看到柱子上綁着的女子。
她生得極美,柳葉青道裙勾勒出窈窕身形,黛眉如遠山,眉眼清冽宛如天山之雪,哪怕是置身魔界,她周身依舊萦繞着純淨的靈氣,似乎周身的所有血腥與暴虐都無法靠近。
她美得像是清晨探出雲層的第一縷晨曦,映照在深藍與金橘之間,分明清冷決絕,卻又瑰麗至極。
聶梵走到她面前,面無表情。
他知道她的名字。
在他拜入清淨派的十年裏,他曾在不同場合無數次聽說過她。
白寧。
天生靈骨,半神之身,不足百歲便已突破煉虛抵達化神。
亦是欺辱白晞晞之人的嫡親血脈。
清淨派長老常說,她是這世間唯一尚在紅塵的神女,亦是上天給予修真界的瑰寶。
而如今,這瑰寶就落在他的手裏。
聶梵扯了扯嘴角,捏住女子纖細的喉嚨,看她小巧的面容不斷因缺氧而漲紅,心下難得有了複仇的快意。
修真界瑰寶是嗎,天生靈骨是嗎,半神之身是嗎。
他偏要将她徹底毀掉,讓那些人知道,失去珍寶是什麽滋味。
感覺到身體裏的空氣愈發稀薄,白寧下意識掙紮了兩下,但只是片刻,她便克制着不再動彈。
她是正道神女,不該在魔族面前露怯。
哪怕是死,也該挺直腰杆,慷慨就義。
捏住脖頸的手越縮越緊,求生的本能不斷驅使她想要掙紮,白寧死死咬着唇,閉上眼始終未動。
瀕臨死亡前,那人突然放開了她。
充沛的氧氣重新吸入身體,喉嚨火辣辣的疼着,白寧低低咳了幾聲,擡眼,這才看清面前這人。
這亦是她第一次見到傳聞中的魔帝。
玄衣男子站在她面前,滿身魔氣缭繞,額間映着玄色堕魔标記,他正看着她,猩紅眼眸裏暗藏無數殺意。
此前白寧聽門派長老提及,此人曾是清淨派弟子,後堕入魔道,為禍四方。
季言的淩絕宗一夕之間被他屠了滿門,鎮守駱城封印的沉音宗宗主也被他斬首,頭顱懸挂于駱城門前,供來往妖魔觀賞。
自古相由心生,犯下這些惡行,白寧以為他定生得面目可憎,誰知如今看來,并非如此。
“就這麽讓你死,未免太便宜了些。”他扯了下嘴角,眸中閃過一絲瘋狂:“白俞對晞晞所作種種,你也該好好嘗嘗。”
白寧不知他在說什麽,什麽晞晞,什麽白俞所作種種。
她開口欲問,可聶梵并未給她機會。
只見男子身形一動,下一秒,她被摁在階下的紫金色絨毯上。
柳葉青的道裙裙擺鋪在紫金色絨毯上,馥郁華貴的紫金與清雅的竹葉青相得益彰,懷裏的女子吃痛,下意識蹙了蹙眉。
聶梵喉結微動,捏住她的下颚狠狠吻住她微抿的唇。
這個吻兇狠殘暴,似乎要将她捏碎吞下去。
白寧吃痛,下意識要掙紮。
聶梵捏住胡亂掙紮的雙手摁在頭頂,血紅瞳孔之中已滿是瘋狂。
他迫不及待的想看到神女被拉下雲端的模樣,讓肮髒的淤泥沾染她的道裙,滿是污穢的血腥沁入她的靈骨。
他要讓所有高高在上跌落泥潭。
——他要将這些正道修士拉下地獄,與他一起,不見天日。
“嘶啦——”衣衫破碎的聲音。
白寧睜大眼睛,眉宇間的清冷平靜宛如面具一般碎成無數塊,剎那間,她被無數驚慌吞噬,拼命搖頭,試圖抗拒。
“不要,不——”
最後一個字宛如斷線風筝一般垂落地上,伴着昏暗的寂寂大殿,此後再無聲音。
“你想要做什麽。”
确定來者是誰,文酒忽然便冷靜下來,她依舊看不到周遭一切,卻能感受到複商引落在她身上的視線。
淺淡的,恍若被羽毛拂過一般的視線,卻又夾雜着什麽濃烈的情緒,讓人根本無法忽視。
“各為其主。”複商引沒有解開遮擋她視線的綢緞,仿佛只有這樣,他才敢如此正大光明的注視她,貪婪的用眸光摩挲過她每一寸容顏。
他們——已有百年未見。
一百年的時光被壓縮成薄薄的一頁紙,紙上光鮮亮麗,寫滿功勳,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這張紙的背面,在每個無人問津的角落裏,密密麻麻寫滿一個人的名字。
一個隐秘而從未言說的名字。
“你是來殺人的?”複商引的回答模棱兩可,文酒猜不出什麽端倪。
“不是。”
簡潔的回答,幹淨利落,如果不是落在身上炙熱無比的眼神,她一度會以為這人并非複商引。
記憶裏的複商引,并非是這樣。
“那是……”文酒忽的想到明日的大陣,西之魔尊在此關鍵節點出現于此,其中意圖不可謂是不明顯,“你為阻攔護山大陣而來。”
複商引沉默,沒有說話。
這是默認了。
文酒十分了解他。
複商引被人說中心事時,總會用模棱兩可的沉默掩蓋一切。
她心下一沉:“我不會讓你得逞。”
複商引回複:“我也不會讓你得逞。”
簡單的一句話,将兩人的距離拉的極遠,仿佛中間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塹,他們各在一方,遙遙相望。
意識到這一點時,文酒的心突然揪了起來:“我們不要這樣。”
在她日漸退卻的記憶裏,他們從未這樣針鋒相對。
她始終以為,他還是記憶裏那個會替她梳發的少年郎。
文酒頓了頓,道:“複商引,我當做什麽都沒發生,不要再來這裏。”
她沒告訴任何人,她雖猜到駱城封印受人沖擊與妖魔兩界聯手脫不了幹系,但從未将這件事與宗門細說。
這件事非同小可。
這些年,魔界始終都是整個修真界的眼中釘肉中刺,無數修士以鏟除魔界為終生目标,可惜始終沒找到合适的借口。
自多年前一場神魔大戰,魔族簽訂協議居于魔界不再為禍蒼生,此後多年,除了些雜碎偶爾作亂,沒再掀起什麽風浪。
如今若是讓宗門之人得知魔界與妖界勾結在一起,修真界不知多少人會抓住不放,一場大戰在所難免。
複商引嗤笑一聲:“憑什麽。”
文酒抿唇,沒有回話。
複商引許是覺得自己的語氣過于惡劣了些,緩了緩:“你在以什麽身份與我說話。”
文酒一頓,未曾開口。
“是沉音宗大師姐,還是……”複商引頓了下,聲音忽然低了下來:
“還是複商引未過門的妻。”
心頭的某個地方仿佛突然被人撞了一下,文酒下意識伸手攥住了他的衣袖,動了動唇,卻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那已經是很多年前的故事了,倘若複商引不曾主動提起,她不會想起,她曾經……差一點就嫁給他為妻。
她被綢緞遮住了視線,也許眼前一片漆黑,讓人格外容易感傷。
她忽然想起,在很久很久以前,她曾允諾過複商引,要随他回去見他的爹娘兄弟。
後來有了正邪之別,此事便也不了了之。
這是個很俗套的故事。
一個初出茅廬四處游歷的小姑娘心高氣傲,前去誅殺一個修為比自己高了不止一點的大妖。
結果不出意外的,小姑娘險些喪命,被一個途經此處的少年救下。
少年生得很是俊美,銀瞳墨發,她一見便動了心,于是死纏爛打的說要對他以身相許。
少年沒見過這麽死纏爛打的姑娘,一時頭疼不已,他拒絕了她無數次,最後被她堵在了一棵桃花樹旁。
“到底娶不娶。”小姑娘氣呼呼的看他。
他搖頭如撥浪鼓。
“回答錯了!”小姑娘蠻橫道:“我再問你一遍,娶還是不娶?!”
許是她眼神過于兇惡,少年猶豫了一會兒,弱弱的點了頭。
小姑娘馬上喜笑顏開,在他臉頰邊親了一下:“走,成親去。”
少年漲紅了臉,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小姑娘差一點就要嫁給少年,她挑選了一個黃道吉日,在少年答應要娶她的那棵桃樹下擺下香爐與瓜果。
拿了三支香,要與少年共祭天地。
就在此時,小姑娘的師尊尋魔氣來此,一眼就看出了少年周身被隐藏的魔氣。
少年是魔族中人。
小姑娘的師尊得知自己的徒兒要與魔修做夫妻,氣得當場要殺了她。
少年擋在她身前,說一切皆為他脅迫,小姑娘不過是逼不得已。
小姑娘的師尊忌憚他的銀瞳,不敢輕易動他,于是将小姑娘帶離了那裏。
這段荒唐的緣分,就此停止于此。
後來少年來尋過小姑娘,給她帶來了許多珍奇玩意兒,小姑娘氣他隐藏魔修身份戲耍與她,于是将他趕了出去。
在後來少年長成翩翩公子,他拿了一個頗好看的玉如意,問她願不願意嫁給他。
小姑娘長成了大姑娘,面對魔修的求娶,她只覺得荒誕。
于是她召出剛煉就的一個白玉短刃,作勢要殺他。
公子沒有躲,短刃刺穿了他的右肩。
他的魔血沁入白玉短刃,短刃吸收他的血得到了神通,姑娘後來給白玉短刃取了個名字,叫忘憂。
自那以後,公子再也沒來尋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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