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外表斯文但內心狂野◎
……小、小柚子?
時柚被這個冷不丁的狎昵稱呼叫得天崩地裂, 薄白的皮膚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起來。
也分不清是不滿段斯野這句“吃醋”,還是這個稱呼,她睜着大眼睛反駁,“誰吃醋了, 你又發什麽神經。”
話雖指責, 可音調卻是降下來的, 乍一聽, 頗有種無力辯駁之感。
就眼神也有些閃爍,她磕巴了下,“我才不是小柚子。”
段斯野輕揚眉梢, 倒是不說話了。
時柚:“……”
拳頭打在棉花上,她只能學着段斯野之前一樣撇開目光, 眼神倔強地看着門外冷清的街景。
靜默幾秒。
段斯野像是早已将她透那般輕哂了聲,裝作一副挺傷心的樣子, “我這大老遠陪你過來,你就這态度對我,行。”
“……”
時柚半尴不尬地抿抿唇。
都說吃人嘴短。
她雖然沒吃段斯野什麽, 但這一路的車費就夠一頓大餐的。
更何況這男人還不要出場費幫她搞定那兩個男的,那場面, 就是想起來都覺得酷帥狂拽吊炸天。
不過……
時柚清了下嗓子,迎着他的目光狡辯, “你又不是專門為我過來的。”
段斯野氣笑, “不是專門為你過來的,那是為誰?”
他沖外面輕擡下巴, 語氣有那麽點兒不痛快, “為那個高中生?”
像被戳到痛處, 時柚:“……”
她扭過頭來, 即便知道自己沒什麽道理,但就是忍不住在危險邊緣試探,“你不是就喜歡高中生啊大學生的。”
段斯野眯了眯眼,“你不也是大學生?”
“我——”
時柚一口氣提上來,腦中卻突然一片空白。
好在診室那邊突然叫了她一聲,剛好打斷這刻的尴尬,把她從段斯野水深火熱的目光中解救出來。
時柚燥紅着臉借坡下驢,“懶得跟你說,醫生叫我。”
說完,她擦過段斯野一溜煙跑了,可那雙緋紅的耳朵卻逃不過男人炙烤的目光。
段斯野好整以暇地勾起嘴角,手抄兜不緊不慢地跟過去。
“你弟弟問題不大,都是一些皮外傷,回頭好好上點藥,熱敷一下就沒事了。”
聽到大夫這麽說,時柚總算松了口氣,池誠卻很不耐煩,“我都說我沒受傷,你非要費這個事。”
話音剛落,段斯野就在時柚身後站定,語氣輕諷,絲毫不留情面,“你嫌費事幹嘛還給你姐打電話。”
“……”
“自己一個人挺着多好。”
兩句話瞬間堵得池誠啞口無言,一方面是因為段斯野說的确實在理,另一方面也是因為這男人看起來就不好惹。
特別是剛剛那場面,換做他都要吓壞了,可這人居然能氣定閑神地和那兩個當地混混談條件。
到底是小孩子,池誠暗暗服軟,嘴上卻強撐着,“我姐還沒說什麽呢,別以為你是我姐夫就能管我。”
這下換時柚應激了。
她毫不客氣地跳起來敲了下這小子沒受傷的那邊腦袋,敲得池誠嗷一嗓子。
“說什麽屁話呢!”
“人家是來幫忙的,不是什麽姐夫!”
“你也沒理由對人家頤指氣使!”
“趕緊給我道歉!”
幾句話說得跟機關槍似的,饒是平日裏溫軟親和的一張小臉也變成氣憤奶兇的模樣,更別說那一把清甜好嗓,這會兒倒是利利索索幹幹脆脆,像個嗆人的小辣椒。
倒是沒想到這姑娘會有這麽強勢的一面。
段斯野舔了下嘴角,突然就笑了。
時柚一回頭就對上段斯野意味深長的笑模樣,瞬間窘了下,“你笑什麽,我在給你撐腰呢。”
段斯野點了下頭,“沒什麽,就是覺得你這樣還挺可愛。”
話落。
時柚:“……………………”
這男人,今天,是瘋了嗎??
不然為什麽跟個開屏的孔雀似的???
時柚滿腦子亂碼,池誠卻在旁邊看出貓膩,大概是真被打疼了,他揉着腦袋對段斯野悶聲道,“段先生對不起。”
池誠也是聽李青枝這麽叫他,才跟着這麽叫的。
段斯野卻不怎麽滿意地挑挑眉,“不用叫我段先生,叫我斯野哥就成。”
說完,他煞有介事地看了時柚一眼,挑起嘴角,“你也可以這麽叫。”
……叫什麽。
叫你斯野哥?
你想的好美啊,真想給你鼓掌。
時柚淺淺白他一眼,用豐富的表情把內心話寫在臉上。
大概是get到了段斯野的友善,池誠問,“哪個siye啊。”
“斯文的斯,狂野的野。”
在段斯野還沒來得及開口之前,時柚皮笑肉不笑地如是說道,“外表斯文但內心狂野。”
陰陽怪氣的調調,是個傻子都能聽她在諷刺。
段斯野啧了聲,故意氣她,“小柚子還挺了解我。”
剛說完,就聽池誠沒忍住噗呲一聲。
時柚眼睛一閉:“……”
算了,她累了,愛咋咋地吧。
車開了一路。
又暫且解決了這麽一件劍拔弩張的大事,就算段斯野沒說,時柚也覺得他肯定累了。
于是在開好跌打損傷藥後,時柚主動提出請段斯野吃飯,順帶着池誠。
本來池誠是不願意的,他想回家待着,奈何時柚态度強勢,拎着他的領子就走,池誠诶诶兩聲反抗失敗,只能從命。
期間還跟段斯野求助,“斯野哥,你管管我姐啊,你看她多野蠻。”
話裏那味道,就好像他是時柚的什麽人。
聞言,段斯野非常配合的,煞有介事地瞥了時柚一眼。
時柚頓時被一股無形的暧昧感籠罩全身,雙頰也随之蘊熱。
“懶得管你。”
她松開手,甩開池誠,頭也不回地朝前走了。
小診所的大門吱嘎拉開,啪一聲關上。
池誠不滿地整理衣服,擡眼就看到段斯野眉梢輕佻地沖他一撇,悠悠道,“你姐确實該好好管你。”
池誠:“……”
段斯野步态從容錯身而過,池誠憤憤追上去,不罷休道,“我看你才應該管管她,你看她野蠻的,把我脖子都弄紅了。”
不想話音剛落。
段斯野腳步一停,不客氣地斜睨他,“我還就喜歡野蠻的。”
“……”
池誠:???
大約是被塞了一嘴“狗糧”,直到來到小飯館,池誠都一臉怨氣地沒再哔哔,因為他知道就算哔哔也不會有人為他說話。
特別是那個姓段的。
看着人模狗樣的,未來鐵定老婆奴一個。
想想就鄙視。
啊呸。
池誠心裏嘟哝完,這邊時柚也點好菜了。
清水鎮地方小,但做這種家常菜的小館子還是很靠譜的,時柚給池誠點了道愛吃的,剩下的幾道菜都是給段斯野點的。
不僅如此,還貼心地給段斯野燙了餐盤,擦了杯子。
段斯野心情不錯地揚着唇,用她精心擦過的杯子,倒了口熱茶。
時柚卻忽然想起什麽,“對了,你今晚怎麽辦?周特助等會兒來接你嗎?”
之前在學校協商事宜時,段斯野給了對方一天時間,讓對方在明天晚上八點之前,把傷情證明交到他手上,他确認無誤後才可以給錢。
對方開始當然是不同意的。
奈何段斯野那股說一不二的架勢太凜厲,看着就不像好惹的善茬,兩個混混左右尋思了會兒,就這麽和段斯野互留了號碼。
時柚當時着急把池誠帶走,沒想那麽多,回頭一琢磨,才想到些細節問題。
就比如今晚段斯野回去,明天還要再來一趟?
這樣的話,豈不是耽誤他兩天時間?
可如果不是他本人來的話,好像又鎮不住那兩個混混。
思來想去,時柚才這麽問段斯野。
“誰告訴你我今晚要回去了。”
段斯野拖着散漫的調子,“你看現在幾點了。”
時柚哽了下,看了眼手機,将近八點。
外面天已經全黑了,要是開車回去的話,多少有些危險。
“可是,”時柚又有些內疚了,“你不回去,明天公務怎麽辦?”
段斯野呷了口茶,“又不是公司離開我就得死。”
他說得漫不經意,掀眼看她,“還是你希望我回去,你認栽掏腰包給那三萬?以後他們再欺負你弟弟?”
察覺到話裏的端倪,時柚看他,“你這話什麽意思。”
就連池誠也聞言擡頭。
段斯野意味深長地勾了下嘴角,“什麽意思,你明天就知道了。”
“但今晚,給我找個地方住。”
習慣了他話留三分的處事方式,時柚沒多問,剛好菜上來,話題便就此岔開。
也不知道是怎麽聊起來的,池誠突然就問段斯野,他跟李青枝是什麽關系,為什麽李青枝要叫他段先生。
段斯野回得坦然,說李青枝是他母親早年資助過的貧困留守兒童,母親去世後,他就繼承了她的遺志,繼續資助那幾個孩子。
李青枝是其中最有出息的一個,還在努力堅持上高中。
段斯野昨天還鼓勵她一定要考上大學,他會負擔她所有學費和生活費。不止如此,他還告訴李青枝,對于底層女孩兒來說,讀書才是解救她們唯一的路。
時柚沒想到兩個人居然是這種原因認識,頓時不知所措地看着段斯野。
段斯野沖她挑眉,“怎麽,不認識我了?”
時柚:“……”
确實要不認識了。
明明前陣子,她對他的印象還停留在“頑劣二世祖,浪蕩負心漢”等刻板形容。
哪曾想,這人變幻莫測,昨天還是一本劣質少女漫,今天就變成一本需要認真品讀的好書,越翻閱越覺得高風峻節的那種。
反倒是她,對段斯野的判斷太過武斷狹隘。
這男人根本不是什麽不務正業的纨绔,不談感情,在別的方面,他內在的品格,絕對值得那麽多女人對他的傾慕與喜歡。
總之,段斯野是一個,遠超出她想象的,很好很好的人。
只是這刻,時柚近情情卻,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表達自己心中的愧對。
直到三人吃完,上車準備回去,坐在副駕駛的時柚才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小聲說,“……是我誤會你了。”
她聲音很小,正用手機打游戲的池誠幾乎聽不到。
能聽到的就是只有段斯野。
男人握着方向盤的手一頓,果然循聲望來,“什麽?”
心跳好快。
時柚根本不敢和他,只側身輕聲将心底醞釀已久的話說出來,“你的野,不是狂野的野。”
“……”
“是曠野的野。”
像空闊的原野般,曠達遼遠。
話音落下。
車內空氣短暫地凝滞。
段斯野長眸微眯,目光毫不遮掩地鎖着時柚,像是仔細品琢這番話。
那直白的眼神裏,有意外,有欣賞,但更多的,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像深沉的湖泊,充滿張力鋪天蓋地的網,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将時柚兜入其中。
兩人目光就這麽交錯着。
池誠突然擡頭,“怎麽不開車啊,沒油了?”
氣氛驟然打破。
時柚驚厥一般瞬間抽回目光,再度倔強望向車窗外。
段斯野:“……………………”
段斯野厭棄地啧了聲,透過後視鏡看向池誠,沒什麽好氣兒道,“有沒有可能,你是真的很欠揍?”
聽到這話,被貼臉攻擊的池誠一臉傻逼,“我草,我咋了我。”
時柚頓時沒繃住噗呲一笑。
……
所謂一物降一物。
如今池誠遇上不好惹的段斯野,可謂是把這句話展現得淋漓盡致。
當晚三個人回到住處,只有兩間卧室,池誠平時就住在最大的那間,導致今晚他不得不和段斯野住在一起。
池誠對此相當排斥,甚至提出讓時柚和段斯野一起睡。
可還沒等時柚賞他一記“暴栗”,段斯野就毫不客氣地拎着他的後脖頸,把人直接丢出家門,啪一聲關上防盜門。
這舉動幹脆利落,不止時柚傻了,只穿着秋衣秋褲池誠更是懵了。
就只有段斯野,雲淡風輕地點點頭,說這下房間夠用,然後轉身走了。
時柚在原地風中淩亂。
後來還是池誠敲了好幾遍門,在段斯野的逼視下說“我錯了”,才老老實實進了家門。
這麽一折騰,池誠算是徹底看明白,這位“未來姐夫”,不止看起來牛逼,實際上也很牛逼,而且是他絕對惹不起的那種。
大約是認清事實,他當晚就只能認栽和段斯野睡一間卧室,還非常苦逼地打了地鋪。
時柚自然不知道弟弟受到資本家無情的壓迫。
她滿腦子都在想存款少了三萬後,未來要怎麽努力打工才能補上這個漏洞。
但想再多,時間也不能過得快點。
在困意席卷之前,時柚想的最後一件事就只有——希望明天段斯野能順利幫她解決好一切。
當然她也深信段斯野能解決好一切。
抱着這樣的心情,時柚安然睡去,卻不想第二天發生的一切,幾乎和她的想法背道而馳。
段斯野是解決的蠻順利的。
卻完全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種順利。
就在第二天上午十點,時柚被電話吵醒,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在看到來電人是“池誠”後,按下接聽鍵。
然後,她就聽到了一個巨他媽炸.彈的消息。
……段斯野把那兩個混混揍了。
還是掄到牆裏嵌進去摳不出來的那種。
作者有話說:
看到寶子們喊更新的少,忍不住說一下,其實我也很無奈,感情流這個東西就真的是一個小時可能寫出來五百字,甚至怕催慢,很多早前構思的情節沒敢寫,這本文本意就是想調劑一下,所以思考了一下,後續還是會按自己的節奏來,哪怕連載期寫的慢一點,也想仔細推敲,保持作品完整度。
陪伴很難,但謝謝仍舊願意陪伴的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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