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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太後的話讓座下的幾位老臣陡然色變,互相交換了幾個眼神,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張太後繼續不動如山,她在等着這幾位輔國大臣的反駁。
不出所料的話應該會讓上官宣開口。
以往張太後久居深宮,加上因為那次鳳簪事件,她更加安分守己不敢過問政事也不敢為母家求榮。但這些不代表張太後沒有心機,她很清楚,這四位輔國大臣之間也是要分個高低的。
如今三分相權,四位輔國大臣分別統領尚書省、門下省和中書省,按理是各司其職,可究其內裏,中就是有細微差別的。
中書省令石訊海情況最簡單,他在這裏面年紀最長,先帝在位時就曾經告老還鄉過,被先帝留住,沒想到這還鄉就一直做不到了,如今又被任命為輔國大臣。石訊海确實老當益壯,但可能是年紀大了,加上地位資歷擺在這,終歸是不想在官場上再和別人鬥,很多事兒他也不想參與了。
門下侍郎漆雕赟雖然年紀和其他幾位相差無幾,但論資歷最年輕,是先帝在位時提拔起來的,也沒有跟先帝一起征戰過,門下省是最高政令審議機關,但先帝強權,對門下侍郎的要求不過是踏實仔細。漆雕赟就是這麽脫穎而出的。先帝在時,漆雕赟只需要向聖上如實彙報即可,其他不怎麽考慮。
先帝為什麽讓他作為輔國大臣,這個已不得而知,但對漆雕赟來說,以往他忠于聖上,如今先帝走了,小皇帝不管事,他又覺得張太後作為深宮女子,平素又沒參與過政事,自己又被先帝任命為輔國大臣,不能聽從于張太後。幾方矛盾下,雖然沒有明确站隊,但已經不自覺的願意靠攏強者,比如上官宣。
上官宣和徐來兩人是尚書省左右仆射,這兩個人關系匪淺。
他倆是親家。
上官宣的兒子娶了徐來家的小女兒。
徐來也是開國功臣,但上官宣是先帝皇後的母家,上官宣就是先帝的大舅子,更是從先帝征戰起就一直伴其左右,整個上官家為大殷朝建朝立下了汗馬功勞。先帝對上官家的厚待也可以看出上官家當年的勞苦功高。如果不是因為楚景晔不争氣,那如今坐在這皇位上的就是上官宣的親外甥。
雖然有此遺憾,但上官家大業大,尤其是如今被先帝任命為輔國大臣,還是太師,這樣的身份榮寵至盛。
徐來是個看形勢的人,他和漆雕赟不一樣,是真的和上官宣結成了聯盟,這讓兩人完全掌控了尚書省,加上石訊海中立,漆雕赟慕強,使得上官宣和徐來在四個人裏具有極大話語權。
徐來看了一眼上官宣,默認了讓上官宣來說他們的想法。果然,上官宣看了許久檀喆的文章,終于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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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喆兩個策問的回答,确實思慮周到,邏輯缜密,提出的方法也很容易實行。但此人終究身份敏感,不管前朝還是我朝,還從來沒有罪臣之子能入朝的先例。”
“那上官大人是覺得……”
張太後笑着看他。她終究是宮裏以妩媚獲得聖上恩寵的嫔妃,這一笑,沒什麽殺傷力,反倒生了點不合時宜的媚意。
徐來又看了上官宣一眼,雖然面上沒露出什麽,但這個表情已經能看出,對上官宣這樣有回旋餘地的言語,徐來很是意外。
“檀喆此人,或許是可塑之才,但這樣的身份,也不得不估計。依臣之言,以檀喆之才,可得進士,但一來,此人不應排在前幾名,二來,授官時,此人不應授予正七品以上官職。若是為國為民,八品小官也能盡心盡力,若沒有報國之心,這樣可以免除憂患。如此安排,還請太後定奪。”
徐來沉默不語,良久,他拱手:“還請太後定奪。”
石訊海和漆雕赟沒有理由反駁:“還請太後定奪。”
張太後端坐在上側,一時無言。
她只覺心裏有一股怒氣,卻深知沒法發洩。
你說讓檀喆考中,人家也讓了,授官,人家也沒反對,人家提的這理由,也不是沒道理。可如果這樣的話,讓這個檀喆考上進士又怎麽樣?
但話是她提起來的,現在幾位輔國大臣也認可了檀喆的能力,如今她要是貿然開口說什麽不行,又未免兒戲。
以至于到現在,張太後都要懷疑,是不是一開始,他們就是這樣打算的。
離開政事堂,徐來和上官宣走在一處,徐來還是意外上官宣的決定。印象裏上官宣和虞國公檀铖當初一個是文官一個是武将也沒什麽交情,怎麽上官宣就幫了檀铖之子說話。
“不知道上官大人這是何意?這檀喆真有什麽特別之處,值得給他一個進士身份?”
徐來皺緊眉頭,仗着親家身份,到底問出了心裏的疑惑。
上官宣微微一笑:“當年檀铖因為牽涉太子謀反案被斬首,诏令裏已經說明,禍不牽涉子女。先帝對他如此寬待,倘若真有幾分才能,給個機會未嘗不可。而且……”
上官宣喚了一聲親家,這是拉攏徐來的意思。
“我想先帝做出這樣的決定,想必也是考慮到這一點。我們只管順其自然,稍加防備,至于這檀喆究竟值不值得這個進士身份,這就看他自己了。”
徐來不以為然,露出不屑又怒其不争的神色。
“聽說那檀喆剛考完州學,不過名次倒數,就已經惹得那教坊司的女郎自發為他唱曲兒,還和禮部司的高義關系密切,這樣的人,我不覺得他能有什麽大作為。”
上官宣笑笑:“那太後這一番心意,恐怕是白費了。”
這話說到徐來的心坎上了,兩人相視一笑,滿意的各自回了家。
與此同時,張太後也回到自己寝宮清和殿,侍女們看她步履匆匆,知道太後心情不好,隔很遠就連忙跪下迎候。
張太後自然不把這些侍女看在眼裏,視若無睹的進了大殿,心中怒氣難平,看到柱子旁邊的金錢橘長得繁盛,也覺得紮眼,伸手一撸,幾片葉子撲簌簌落下來,她還是有些不解氣,順手把不遠處的一個寶瓶砸在了地上。
砰的一聲脆響,吓得侍女們不敢站起來,紛紛低着頭,生怕太後瞧到自己撒氣。
“這幫輔國大臣,存心給我使絆子!”
“娘娘喜怒。”她身邊的宦官進言,随即朝旁邊的侍女使了個眼色,洛雪十分機靈,去給太後倒茶。
這個宦官就是張太後的貼身宦官,錢善與。
錢善與是個宦官,十三歲淨身入宮,早些年卻過得不如意。他本來是前朝宦官,一直在掖庭宮任職。當時前朝混亂,皇帝昏庸無道,尤好女色,這錢善與本來也存了找個貌美的女子跟随,要是這女子被聖上看上,他也就能跟着翻身的心思。沒想到一直沒成功。
等到後來,殷明宗入主皇宮,建立殷朝,錢善與和其他宦官也就又成了殷朝的宮人。外面的變天對他們來說有影響,但又沒什麽變化,左不過是換個主子罷了。
就算換了個主子,錢善與過得還是不好,在尚食局幹着雜工,都是費力氣的活兒。再加上當年在掖庭宮的經歷,讓他後來跟随張玉初時,也沒指望能翻身。
結果張玉初還真就有榮華富貴的命,一路成了貴妃,這裏面錢善與也有一定功勞,錢善與這人有個本事,他很會梳頭發。
張玉初貌美,錢善與又會給她梳各種好看的發型,錦上添花,讓張玉初順利憑借美貌平步青雲,又生下皇子,地位更加穩固了。
梳頭發是個功夫活,錢善與很懂得在梳頭的時候和張玉初搭話,把張玉初也哄得開心——張玉初年紀極輕,錢善與也會對她在宮裏的生活稍加提點,張玉初還感激,自然也就越發信任。
随着張玉初步步高升,錢善與也就成了她的貼身宦官,張玉初從貴妃成為太後,錢善與也就成了她的心腹。
“娘娘要是為這幫臣子生氣,那才是着了他們的道,”錢善與不緊不慢的安撫道,“做不過是一個娘娘看重的年輕人被發派去做了一個小官,娘娘可以再找其他稱心的人跟随您。”
“怎麽找!”張太後咬着銀牙,“這次的貢士幾乎都出身世家,都和這四個輔國大臣還有開國公有些關系。獨有這麽個檀喆算是特例!”
錢善與聞言笑笑,也不戳穿張太後的心思,只慢悠悠的說:“娘娘要真的想在朝堂大展宏圖,一昧想通過科舉扶持自己的勢力是行不通的,人再忠心,終歸是新人。真想讓自己的話有分量,還是看着四大輔臣。”
張太後這時候也稍微冷靜下來,聽到他的話眯起眼睛,她放不下架子,于是做出聽他說說的姿态。
錢善與依然一臉溫和的笑,姿态卻謙恭:“相權三分,只要不是将相權總攬于一人身上,就終歸有突破的口子。”
他見張太後有了興趣,笑着湊上去,和她低語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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