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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玉瀾說的這些,雲舒都知道。

她的手輕輕顫抖着,嗫嚅着低聲問:“殿下這決意,是因為需要奴婢嗎?”

玉瀾颔首:“自然。”

“你若不想……”

“奴婢願意,”雲舒答應着,擡起頭看了玉瀾一眼,又低下頭去,“只是,奴婢有一個請求。”

玉瀾挑眉,有點詫異:“但說無妨。”

“奴婢請求,擔任女官時仍以侍女身份陪伴殿下左右。”

玉瀾神色未動,心裏到更加意外了,只是這請求倒也不過分,她思索一下也就應允了:“好,那你就直接擔任尚宮局尚宮,暫領六局總領之事。你要留在我身邊自然好,不過當了女官肯定得有自己辦公的地方。”

沉吟一下,玉瀾接着說:“就把集仙殿後面的頌芳院給你打掃出來住進去吧,頌芳院離着這正殿也不願,也方便你過來,以後你要掌管文書批閱奏折什麽的,就從集仙殿選一個小侍女幫襯你,如何?”

安排到這了,雲舒也就接了這活了。

“不過,既然你做了女官,肯定還是沒有那麽多時間,我再交給你個任務,再給我培養一個貼身侍女。既然你想要以貼身侍女身份伴我左右,那這個貼身侍女,聰明伶俐聽話就好,最好和珞明互補一下,要不然兩人都叽叽喳喳,太吵。”

雲舒笑了,玉瀾見她眼底隐隐有淚光,卻一一答應下來。

把這些都安排完,玉瀾看她依然垂眉的模樣,似乎依然有些失落。玉瀾思索了一下,輕聲說道:“這後宮不能無人掌管,雲舒,你肯答應,我就放心了。”

雲舒慎重頓首。

自此,雲舒擔任尚宮局尚宮,名義上掌管尚宮局,實則總攬六局二十四司,直接向玉瀾負責。此後如中秋宴等諸事宜,也由雲舒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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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季少女從貼身侍女成長為總攬後宮的頂級女官,一時風頭無量。

這些玉瀾都知道,之餘以後雲舒如何,那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玉瀾将後宮放權給雲舒後,也有了更大的精力應對前朝之事。

她的精力自然不僅僅是放在檀喆一個人身上。朝中的這些高官雖然她還不容易扳動,但在盡可能的範圍內,她還是在做改變的。

比如自擔任監國一來,她除了想辦法控制兵權,還在地方上大力興辦學校,力求讓更多的人能讀書識字。她也鼓勵發展亦要,規整了藥鋪裏出售藥物的種類等等。

不過只做這些事的話,只是給她的監國提供一些漂亮的色彩,和玉瀾平日的操勞相比遠遠不等量,她只是,暫時還等不到一個合适的時機來發力。

不過玉瀾願意等,當然,這份等待也是要付出代價的,一方面是玉瀾需要不斷和百官進行拉扯,另一方面,她對皇帝的監視也滴水不漏不敢松懈。

皇帝楚景澈自宮變後,身邊的人全部換成了玉瀾的人,玉瀾對他的情況了若指掌,但這并不意味着玉瀾從此放了心。

因為宮變後,楚景澈發生了一些變化。

玉瀾沒有對張太後賜死,也沒有改變楚景澈對她态度的變化。畢竟如今張太後雖未死但已經軟禁,母子兩人已經無法相見。楚景澈縱然被張太後養得未經世事處處依賴,現在也知道外面已經換了天。

于是一夜之間好像就懂了自己皇帝的身份和權利,起初日日夜夜的苦惱争吵,甚至拔了侍衛的劍要來殺玉瀾。

玉瀾對此自然不怕,他要是不生氣她才覺得有鬼了。後來楚景澈雖然消停了不少,但玉瀾明白,同為皇室,素來皇家無情,如今更別想多少情分了。

但玉瀾沒有因此就和楚景澈呈對抗情勢,她很聰明的一點是,所有對外的诏令都是經由楚景澈之手發布的,就算百官想要上本也找不到能指摘的地方,因為這就是天子之手發布的命令。

玉瀾另一個不想和楚景澈對抗的方法,就是把懷恩調了過來。

楚景澈宮裏所有的宦官都是懷恩的人,不僅将楚景澈的事兒事無巨細的彙報給懷恩,平時自然也會給楚景澈耳濡目染,軟化皇帝和長公主之間的關系。

就這樣,玉瀾牢牢把控皇帝和後宮,百官卻暗暗與她較勁,不屑又忌憚着她作為監國長公主的權力。玉瀾監國兩年多,和前朝一直是維持着表面的和諧。但百官也能看出來,長公主顯然沒有張太後那麽好擺弄。

玉瀾本來想着慢慢在前朝滲透自己的勢力,這個過程興許會慢,但花着功夫和時間也能成功。

她倒是沒想到契機來得這樣快。

成安五年八月,深秋。

這時候雲舒已經上手女官諸事了,也培養了一個新的侍女成為集仙殿裏的侍女。玉瀾貼身侍女平時是雲舒和珞明,除此之外就是錦心和蘭瑩。

雲舒成為女官後,錦心接替她成為玉瀾的貼身侍女。雲舒又另找了一個小侍女和蘭瑩在一起。小侍女初來時叫紅兒,玉瀾聽這個名字覺得不妥,如以往一樣,給起賜名,自此紅兒改名香染,留在集仙殿。

收到消息的時候,玉瀾正在集仙殿院裏玩投壺。院裏秋花開了許多,尤其是各品菊花剛被送過來,大朵大朵開得繁盛美麗。

玉嫤和玉媛也過來了,三個人正比着賽看誰投得最多,顯然玉瀾準頭更好一些,投中的數目一直比她倆多了幾支。

正玩得興起,內侍官匆匆跑進來,和玉瀾說尚書左右仆射有要事相見,玉瀾一聽,心裏自然就有點不好的預感。

但她也沒想到是阿勒山出了事。

“回纥王子和其叔父烏介回去的路途中,烏介暗殺王子于途中。烏介回去以後,和回纥可汗烏延陀撒謊,稱我大殷傲慢,不舍得将靈犀公主嫁于回纥,稱大殷瞧不起回纥。更是……更是皇城我朝因為傲慢殺死了阿勒山王子……”

玉瀾聽到這臉已經全然冰冷,她的臉色不好看,讓整個政事堂的氣氛都寂冷下去。

張祿硬着頭皮接着說。

“那烏延陀可汗十分生氣,這次就是打着為兒子報仇的口號來的,而且是聯合周圍幾個小的部落擾亂我大殷邊境,現在已經自邊境侵入,西北部的邊境線已經……已經……”

張祿說到最後已經說不下去了,他知道玉瀾一直盯着他看。

張祿心裏驚懼萬分,說實話自從玉瀾監國後他一直過得挺擔驚受怕的,畢竟人已經到了這樣的高處,他也越來越貪心,完全做不到灑脫坦蕩的看待自己的官場沉浮。

于是曾經在大理寺頗有作為的進士張祿,如今全然沒有了曾經的銳氣,不過是個到處結交攀附的官員罷了。玉瀾稍微冷臉,他一顆心就絞起來。

“既然之前就有摩擦,為什麽等他們打進來了才上報!?”

玉瀾聲色俱厲,看得出動了氣。

“以前……以前因為只是邊境的一些摩擦,之前素來就有,不算少見,都是些小打小鬧,于是……于是……”

“于是駐紮邊疆的将軍沒有上報,沒想到回纥如此不自量力攻打進來,但我朝将士如今也已經做好防守。”

玉瀾翻看着邊疆送來的奏報,聽中書省令馮钰接過張祿的話慢條斯理地繼續和她彙報。她看着奏報上的內容,不由得冷笑連連。

“好啊,敢問馮大人,我朝将士做好防守的意思,就是丢掉了兩個州?這算是什麽防守?”

玉瀾把奏折扔到桌子上,瞪着馮钰,也瞪着在場另外幾個人。

她的質問讓在場幾個宰相沉默了。

良久,漆雕赟行禮,回答道:“回禀公主,現在在回纥駐紮防守的将軍是趙英将軍,趙将軍鎮守邊疆多年,十分清楚回纥的習慣,想必目前也只是權宜之計。”

“權宜之計,為什麽沒在一開始就注意到回纥的動向?”玉瀾繼續冷笑反問,完全不想聽漆雕赟在這和稀泥。

她看起來不驕不躁的反駁,實際已經心頭火氣。

邊疆遭亂,注定又是一場百姓的浩劫。更讓玉瀾生氣的卻是整個過程。回纥作為這些年與大殷交好的不足,肯定不只是回纥人來大殷,大殷朝的人不少也去了回纥,了解周圍臨邊不足的動向向來也是邊疆将軍需要統籌安排的事。

所以不應該這麽晚才收到消息,這本來就反常,更何況面對回纥的進攻,這趙英的應對舉措顯然也不不太恰當。

整個過程突出的就是一個效率慢,大殷朝邊疆如此遲鈍不堪,這樣怎麽守得住一朝子民?

“既然這回纥來犯,我們也不能無動于衷。究竟怎麽應對,諸位大臣可有什麽看法?”

看這幾個人露出遲疑的神色,左右看看卻支支吾吾。玉瀾也知道現在只有四位三省長官在這商量不出什麽來。她點點頭:“好,我給諸位一晚的時間,諸位好好想想。明日早朝,也聽聽百官的意見。”

她加重語氣:“畢竟回纥入侵我朝在先,總不能如此坐以待斃,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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