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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瀾迄今為止的年歲裏,算是有一個半的婚事,那一個自然是和雲陽崔氏崔炳的婚姻,成親一年後和離,那半個是更早以前,她曾被許婚慕延慕小将軍,和崔炳不一樣,慕小将軍是國之棟梁,然而天妒英才。

玉瀾不是不知道她監國以來,民間笑談朝堂暗諷過她這兩段婚事,說她克夫,玉瀾只是懶得理會,更明白嘴長在別人身上管也管不了。民間女子二婚再嫁雖然常見,但招些閑話在所難免,縱然是玉瀾也逃不開背地裏被人議論的命運,只不過玉瀾比較想得開而已。

但此刻,當她說完這句話,看着檀喆微低着頭,雖然紋絲不動,但玉瀾還是敏銳觀察到他臉上似乎露出了笑意,她不知道檀喆為什麽笑,為什麽要低着頭笑一下又把這笑容收回去。

她心裏有些異樣,卻沒有追問。

“那殿下,是打算将靈犀公主指婚給陸小将軍了?”

檀喆的話把玉瀾拉回神來,她想了一下,倒也沒藏着掖着:“畢竟那女子已經去世,陸将軍又沒有婚約,若玉嫤真的心儀于陸将軍,未嘗不可。”

她語氣淡淡,一邊說一邊沉思,并沒有看檀喆,不知道她在說這話時想到了什麽,不過這個答案,檀喆并不意外。

玉瀾想起了什麽,回過神來擡頭沖他一笑:“今天就到這吧。”

檀喆拱手行禮,準備離開。

結果人走了沒幾步,聽到身後玉瀾慢悠悠地說:“檀大人今天就別走了。”

檀喆停下腳步,身形僵在原地。

玉瀾語氣一頓:“今天就去集仙殿外罰跪吧,檀大人趁這個時候順便想想,為什麽今天讓大人罰跪,可好?”

檀喆:“……”

他看了看外面的涼星漫天,又看了看殿門外的一縷深秋冷風,還算知道自己今天錯了,嘆了口氣,老老實實的說了一聲遵命。

這一晚,懷恩善解人意的一早送上軟墊,還送了一條格外暖和的大氅,檀喆跪在殿外,看殿內很晚才熄燈,看着殿外繁星,憂愁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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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獨懷恩看着檀喆的臉,尋思着這檀大人,倒真是愛笑呢。

半月後,聖旨下令,安宜公主楚玉嫤賜婚雲麾将軍陸寒尋。

陸寒尋官職沒有一點提升,這次回纥之戰,他的賞賜就是多了一千封邑,以及這樁皇家賜婚。

外界人都知道這是什麽意思。

大殷沿襲前朝規矩,驸馬不參與朝內重要職務,以陸寒尋如今三品大員兼雲麾将軍的身份,又有軍功在身,按理是不應該成為驸馬的。但如今,賜婚當成了賞賜,賜婚的又是監國長公主楚玉瀾親近的皇家貴女楚玉嫤,想想也是為了什麽。

更何況這樁婚事不是辦在洛陽城,是舉行于邊塞。

饒是玉瀾派了與長公主同一級別的儀仗隊伍,依然掩蓋不了玉嫤孤身到邊塞與陸寒尋和親的事實。且這次陪同玉嫤去邊塞的皇子也不是楚景宏,現在皇室中聲名最大的兩人莫過于玉瀾和楚景宏,楚景宏不去,無形中将這次公主婚事的規格又降低了一個檔次。

然而主動去邊塞成親,卻是玉嫤的要求。

但玉嫤并不在乎這些。

出嫁那日,玉嫤一身紅衣,在集仙殿外跪別玉瀾。

她鄭重的給玉瀾磕了一個頭,雙手交握,低眉頓首:“昔日姐姐問我,願不願意出塞和親,我只道為了江山社稷,若有需要,我義不容辭。皇室貴女皆有此責,于妹而言,縱不能匡扶天下,亦守護黎民百姓的心意。此次去邊塞,不是與塞外人和親,還是嫁于自己心儀之人,妹妹已心滿意足。”

玉嫤向來說話中氣不足,聲音細細弱弱,此次離別,卻難得如此語氣堅定。

頓了一下,她輕聲說:“山高路遠,此次一別,不知道再逢為何日,望姐姐珍重。我也定會替姐姐守護陸将軍,以我綿薄之力,護我大殷江山。”

玉瀾站在她面前,看着這個瘦弱纖薄的妹妹鳳冠霞帔跪在自己面前,想到她即将北上,面對荒漠黃沙,心裏不免凄涼,彎腰把她扶起來,低聲說:“若受了委屈,就回來。本宮若守護你不得,怎麽守護這江山呢。”

玉嫤聞言展露一個輕輕的笑容,再度行禮。

“保重。”玉瀾低聲道。

她緩緩松開了手,任由侍女扶着玉嫤坐上車輿,紫微城外百官相送,洛陽城內百姓夾道祝福。

後來的檀喆的一次去集仙殿,玉瀾和他說過,為什麽她還是決定賜婚玉嫤和陸寒尋。

“說實話,其實我和玉嫤,終究沒有那麽親熟。”

那臨別的話倒也不是虛情假意,那往日送的禮物也不是虛與委蛇。只是兩人差了六歲,本來就少了親近玩鬧的機會。她們關系的拉近,還是開始于玉瀾守陵之後。

誠然,玉瀾挺喜歡玉嫤這個妹妹,但沒有往日的相處做基礎,那些喜歡也多了些客氣。

“縱然是以往朝夕相處一起長大的玉媱後來都如此生分,更遑論以前沒怎麽見過的玉嫤。”

說這話時,玉瀾自嘲的笑了笑。

是啊,正因為沒有那麽親厚,所以玉瀾沒辦法獨斷地掐斷這門婚事。因為她不知道,若她獨斷專行強行截斷玉嫤的這段情,本就鐘情陸寒尋的玉嫤也很可能轉而記恨她。

她不是玉嫤的母親,她不過是皇室中和玉嫤同父異母的姐姐而已。所謂“我都是為了你好”這個說辭,并不适用在兩人身上。當初一個屋檐下一起長大的玉媱都能在她落魄時對她不聞不問,不是她信不過玉嫤,保留一份餘地對她對己都好。

更何況對玉瀾來說,順水推舟百害而無一利,一來她需要一個公主籠絡陸寒尋,二來,本來玉嫤就想嫁。

只是這看似順從玉嫤心意的聖旨,對玉嫤來說究竟是對還是錯,就看玉嫤能不能把這邊塞生活過好了。

那時聽到玉瀾解釋的檀喆,沒有發表自己的看法。

他知道,玉瀾這個決定,有逼不得已的無奈,也有勢在必行的狠厲。

畢竟,她是皇室的人,她是監國長公主,無論那個身份,都注定了她少一些人情味,至少對如今四周危機四伏的玉瀾來說,作出這個決定,一點都不過分。

這一年的除夕,玉嫤嫁到邊塞陸家,偌大的紫微城便又少了一個玉瀾能說話的人。

也是這一年除夕前十天,大理寺卿賀蘭策上書玉瀾,這本奏折中完整記錄了工部尚書趙瑾丞利用職務之便受賄貪污以及賣官的罪狀。

玉瀾看了那篇奏折,笑了笑,并不驚訝,只感慨道:“這些世族啊,幾百年的綿延興旺,手段心計都深得很,類似于外族私聯往來這樣的叛國大事兒是一點兒都不沾也不屑于做,原則守得這樣好,小打小鬧的罪證實在拿捏不住他們。”

玉瀾合上奏折,随手就把那奏折放到了一邊。

她讓大家好好過了一個年。

這一年大朝會,前來朝賀的部族比以往都要多,回纥之戰中跟随回纥攻打大殷的幾個小國元氣大傷,這次來大朝會老老實實的送上大禮和朝貢,連回纥被打到西北部的舊部也不遠萬裏前來求和。

玉瀾倒也把這些人都招待了,只是禮部和鴻胪寺在她的暗示下,招待時禮節雖然也到了,但遠沒有之前那樣熱情,話裏話外都警告他們與大殷為敵的後果。

玉瀾的态度很明确,誠心誠意和大殷交好,那大殷也以禮相待,懷着壞心思,來可以,那就別怪大殷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除夕十天後,一旨聖旨,工部尚書趙瑾丞因為賣官貪污,觸犯大殷律法,被剝奪同平章事,并貶為下州刺史。

這道聖旨是皇帝下達,代表帝意,沒有可以指摘玉瀾的地方。雖然突然但也不是全然沒有預兆。大家心照不宣的知道,遞上那道記錄趙瑾丞罪狀折子的是大理寺卿賀蘭策。

此案牽連甚廣,同樣遭受牽連的還有其本家,中書舍人趙雲峥,被玉瀾一并貶值到下州擔任縣令。而作為尚書左仆射的張祿到底沒逃過這一劫,直接被玉瀾貶到邊塞成了一個小小縣丞。而與趙瑾丞為聯姻親家的扶然楊氏也不能幸免,給事中楊祈貶為中州刺史。

這是在京的三品大員的任免,除此之外牽涉其中的地方和在京官員也受到不同程度的貶谪。也在此時,一大批地方官員和近兩年的新科進士調入京城,填補被貶谪官員的空缺。

這次案子涉及官員之多品銜之高超乎百官想想,玉瀾一口氣重創扶然楊氏和溫川趙氏兩個世族,此後這兩個家族官中再無實權大員。

百官議論紛紛,人心惶惶,生怕玉瀾再朝哪個人開刀,一時間人人自危,正因為趙瑾丞是因為賣官受賄而被貶谪,其他官員自然也在這方面不敢放肆,這一案殺一儆百,一時朝政廉正清明。

随後,玉瀾下旨,調戶部尚書盧瞿若到工部,擔任尚書一職,同平章事,這是安撫其他世族。

她曾經說過的,世家大族,可抑不可消。

與此同時,戶部侍郎檀喆接替盧瞿若之職,成為正三品戶部尚書。

與此同時。

同平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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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糾結女主成親居然沒圓房的說是給女主上了枷鎖,這裏其實很簡單啊,我就是單純不希望女主和那個要人才沒人才要品行沒品行肥頭大耳滿肚肥腸的崔炳圓房啊。玉瀾那麽讨厭這個男的(雖然是她夫君)為啥要跟他圓房咧?她這不是為別人守身如玉,她就是單純看不上她這個丈夫啊(攤手),加上還是張太後指婚的。

那些說上枷鎖的能不能先看看文裏是個啥情況?

還有我不是沒寫純潔男主啊,《星光與共》的宗旸就是個很為女主守堅貞的純愛戰士啊(至少從頭寫到尾我的心裏他都是,看不出來那是我筆力問題……),可你們也不感冒啊(确實那本不咋甜但是我盡力了且他真的是個純愛戰士)。

檀喆說的喝花酒只有他科考那段時期,科考是為了得朝中高官青睐以中榜的不得已對策(這一塊參考了一下韓愈大詩人的經歷)。為啥一看到喝花酒就=男主擱那破了身了呢?還是說我用“去教坊司聽過曲兒”顯得更恰當一點?可這倆我覺得意思也差不多啊

以他當時的身份,喝花酒他也應該是一門心思想着怎樣曲意迎合欣賞他的禮部侍郎以謀求進士得中,就算有陪侍的女郎那能輪得到他?

還有一個從小在皇宮長大的早慧的人為啥會覺得他那麽不挑?還有他那時候窮得叮當響诶,他就算有膽子他也要面子的诶。

其實不管女主成親還是男主喝花酒我都是想表達一下兩人的權宜之計下的短暫妥協,但不是屈服和沉淪。

所以你要說我寫的都是不完美渣男,我就覺得很冤。宗旸十七歲對從宜一見鐘情以從宜為偶像努力長大,追到偶像後對從宜小心翼翼言聽計從,拍戲吻戲都得借個位。純愛戰士我寫了啊,你看那文多撲gai(當然劇情啥的是硬傷确實不咋甜但我寫出了自己的一點小情懷和想法)

但寫文有時候稍微看一下是否合理啊,就像從宜在國外那四年,我覺得她不可能封心鎖愛,談個戀愛也不錯我就讓她談了一場回國再遇到宗旸。

同理我覺得玉瀾作為手握實權的長公主她不可能沒男寵,她沒這個心思別人也會給她送,但男寵怎麽安排是去是留就看玉瀾想法了。同理玉瀾成親不圓房,她既然對這場婚姻不抱指望夫君還那麽拉跨為啥非要她圓房呢?同理檀喆喝花酒,我是覺得他那時候一介平民為了求得一個考中的機會得逢場作戲,但對女郎的态度和距離他是選擇躲避疏遠的。

求生欲讓我強調一下,不管是純愛戰士還是所謂口中的不完美男主,我只是看在我想講的故事裏得是什麽樣,《星光與共》裏我就覺得得是個介于小狼狗和小奶狗之間的純潔的小狗,換別的文裏就不一定。

說這麽多可能又引來争議然後删除,且看且珍惜吧(哭哭)

說到底就是我覺得這些沒那麽難理解啊,怎麽動不動就那麽上綱上線呢?尤其那些說不圓房是給女主上枷鎖的你們到底看沒看文啊(哭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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