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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瀾知道張太後是中毒身亡的事,還得說回張太後去世不久。

其實張太後去世第二天,玉瀾着令史悄悄給張太後查驗。

這件事是賀蘭策秘密安排的,就連聽檢驗的結果都是玉瀾獨自一人到大理寺,在賀蘭策安排下和檢驗遺體的令史見的面。

然而檢驗後的結果卻讓玉瀾心中震驚。

“你是說,張太後不是得急病死的,是中了毒?”

玉瀾坐在案桌前,眼神極冷。

賀蘭策的表情也十分震驚,他看向令史的眼神仿佛在說老老實實的回答,可別閉着眼睛亂說。

那令史也是賀蘭策身邊的親信,縱然已經雙腿打顫,還是盡職盡責的将自己檢測的結果一一告知,玉瀾靜靜地聽,臉色越來越難看。

但她最後還是讓賀蘭策賞了這個令史,她看得出這令史很緊張,這樣還能不卑不亢仔細認真地講出結果,可見能力過硬,有真才實學的人就該嘉獎肯定。

知道結果後,玉瀾這才獨自回了集仙殿。

面上玉瀾平靜無波,心裏卻因為這個結果掀起驚濤駭浪。

果然是中毒,她當時的猜測沒錯。張太後不是得急病死的,是半夜毒發身亡的。

可張太後如果是毒死的,那她怎麽中的毒?

而當晚,檀喆就來了集仙殿。

一來就看到玉瀾一臉凝重,沒想到見檀喆來,玉瀾還能擡頭沖他勉強笑了一笑,檀喆突然感覺玉瀾這些年确實很有長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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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年齡漸長的緣故,剛監國那會,玉瀾心情不好時,面對檀喆多少會帶點情緒。現在她成熟了很多,有事兒也能平心靜氣地和他商量。當然,感情的事除外,一如既往地一點就炸。

“還在為皇帝的事煩心?”檀喆當時沒想到張太後的事兒,他又沒去過清和殿,不知道玉瀾觀察到的異樣。

玉瀾思路打斷,看了他一眼,搖搖頭:“不是,是因為張太後。”

然後玉瀾就把令史檢查的結果給說了。

檀喆沒聽完就皺起了眉:“令史說,張太後是中毒而死。”

饒是平時遇事淡然的檀喆,聽到這話也狠狠地愣了一下,一下子就知道玉瀾臉色為什麽這麽難看了。

清和殿和大業殿,張太後居所和皇帝寝殿,這兩個地方一直遍布玉瀾的眼線,加上玉瀾現在帶出來的好徒弟雲舒總管後宮,誰有這個本事能進清和殿給張太後下毒?

且這件事還成了,對玉瀾來說這就是一個赤裸裸的嘲笑。這就說明,要麽玉瀾手裏的人有人背叛了她,要麽就是有更加神通廣大的人用了更高明的手段在她眼皮子底下殺了人。

檀喆靜默許久,他明白為什麽玉瀾獨自去大理寺找賀蘭策了。

“所以你現在懷疑的是……”

他沒說話,朝外面看了一眼。

外面,雲舒珞明幾位貼身侍女在外面候着。

玉瀾也朝外看了一眼,陷入沉默。

檀喆就明白她在懷疑誰了。

“若真的是她做的,那對我來說,就是割手斷腕的痛楚。”她輕聲說道。

玉瀾站起來看向外面,雲舒正在集仙殿外和珞明一起把剛送來的花擺在集仙殿院裏,忙裏忙外事無巨細。玉瀾靜靜地看着,許久沒有說話。

“所以我不想輕易懷疑她,但若查出來真的是她……”

玉瀾呼吸急促了一下,眼神俨然已經含了苦痛,她身體微微一晃,立刻察覺到一只手貼在她的腰部抵着她。

仿佛在告訴她,昂首挺胸打起精神,不準懈怠,不準垮掉,更不準崩潰。

“事情該查就查,人該用就用,結果出來,該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

玉瀾的呼吸還是沒平複下來,檀喆知道她現在肯定情緒不好。

他得誇贊玉瀾在這件事上心細膽大,直覺敏銳也極有魄力。在清和殿察覺到異樣就立刻着手調查,這既是給張太後一個真相,其實也是玉瀾的自保。因為若真的張太後中毒而死,以玉瀾對清和殿嚴密的監控,做到此很可能是玉瀾自己人幹的。

無論查到的兇手是不是自己人,對玉瀾來說都是一個打擊。

前後都是心魔,檀喆很擔心玉瀾要是不冷靜就走到死胡同裏走不出來。

他那只手就那樣支撐着她,玉瀾的脊背因此挺得很直。

她漸漸平複情緒,低聲說:

“宮裏的事,賀蘭策不便直接插手,我得,找別人來幫他。”

說這話時,不知道是氣還是痛,玉瀾的眼睛都紅了。

楚景宏被玉瀾召見時就知道應該是出了什麽事兒了。

玉瀾監國這些年,楚景宏很滿足,做一個逍遙王爺,天天游山玩水,一年裏大半年都在外面雲游,回來後玉瀾熱烈歡迎和他,和他飲酒聊天。

他知道這也是玉瀾對他的一種呵護,當然,玉瀾有事的時候,他還是要幫忙的。

但這次的事,楚景宏不僅意外,還皺緊眉頭覺得棘手。

也正是因為棘手,他也明白必須得答應玉瀾。

“你這樣說了,我自然義不容辭。只是我想知道,兇手這樣做究竟為何?為了陷害你謀殺張太後,還是……”

楚景宏很快否定陷害玉瀾謀殺這一說。皇室向來殘酷,玉瀾要是想殺張太後,當初宮變就殺了,哪用等到現在。這個說法稍微有腦子的人都不會信。

但是……

“兄長可別忘了,最近有官員上奏要讓皇帝早日迎娶中宮。”

楚景宏身體一震。

“張太後一死,皇帝需要為其守孝一年不能婚娶,若是以這個理由來陷害我,雖然有些離譜,但放到民間潑我髒水壞我名聲,也是綽綽有餘了。”

“皇帝本就與我有些離心,這個說法加上張太後的死,讓皇帝直接和我撕破臉也輕而易舉。”

楚景宏倒吸一口冷氣,只覺得這個計謀太毒。

“惡化我和皇帝的關系,還能壞了我在民間的名聲,雙管齊下,這樣的心思,不可謂不狠。”

玉瀾低聲喃喃,和楚景宏四目相對,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出憂慮。

和一些隐約可見的答案。

玉瀾站起來,對楚景宏行了一個隆重的禮,把楚景宏吓了一跳,要拉她起來,玉瀾不肯。

“無論如何,這次就拜托兄長了,和賀蘭策聯手,替我找一些線索。”

張太後的死和死後的葬禮規格,不可避免地成了玉瀾和楚景澈之間的導火索。

楚景澈恨玉瀾沒讓他見母後最後一面,沒聽到母後對他最後的囑托。更恨玉瀾攔着不肯給張太後皇後之禮,是以這次之後,兩人算是徹底翻了臉。

這一切都讓玉瀾覺得很冤枉,至少攔着他不讓他見張太後一事,玉瀾覺得自己很委屈。當然玉瀾也不會和他解釋這些,因為沒用。

她冷眼看楚景澈換掉了身邊很多宦官侍女,知道他是不想讓她的人在身邊。但換來換去楚景澈也換不走玉瀾的眼線。

他們矛盾迅速激化,離着張太後去世不到一個月,成安九年三月,楚景澈做出了一件震驚紫微城的事。

他拿刀砍死了身邊的貼身宦官。

他拿着沾了血的刀,在大業殿前大罵那個已經沒氣的宦官“是楚玉瀾的走狗”。巧了,因為他鬧騰不休而匆匆趕過來的玉瀾,恰好就聽到這話。

一個是手握實權的監國長公主,一個是正統登基的皇帝,一時間周圍的侍女宦官侍衛跪了一片,生怕這事兒過去後自己被滅口。

楚景澈拿着那把刀大口大口喘息,看到宮門口的面無表情的玉瀾,他臉上有些慌亂。

到底是年輕,一時沖動做下這樣的惡事,一方面覺得自己是皇帝為所欲為,又害怕玉瀾,即便換成兇惡的表情,也透着底氣不足的心虛恐懼。

玉瀾站在門口,看到這一幕有些恍惚,這個楚景澈,讓她難以和當年從床上坐起來看着她叫姐姐的小孩重疊起來。

他從小孩長成了少年,身體清瘦修長,皮膚蒼白,眼睛大大的,卻沒有多少明亮的光芒,陰骘和戾氣游蕩在他的眼眸,他憤憤地看着她,滿眼都是敵意。

玉瀾一直看着他,神色平靜,眉眼都沒動半分,只語氣淡淡:“惹了皇上發這麽大的火,這奴婢是怎麽當的?”

一個跪在楚景澈身邊的侍女立刻跪着往前爬了幾步:“奴婢該死,還望……還望殿下責罰。”

侍女聲音發抖,渾身更是顫抖不止。

玉瀾也沒看那個侍女,只沖楚景澈笑笑:“這些侍女宦官不聽話,該打打該罰罰,皇帝怎麽打罵他們都是應該的。可要是說些不該說的話,就讓天下人笑話了,您說是不是,皇上?”

最後一句話,玉瀾臉色一沉,眼珠冷了下來。

有個侍衛趁機從楚景澈身後控制住他的手,把刀奪下來。

楚景澈也沒了剛才那股頂撞的勁百官兒,由着侍衛搶走那把刀,他呼哧呼哧的喘着,玉瀾眼見他漸漸垮了下去。

玉瀾依然神色不動:“帶聖上回大業殿好好休息。”

旁邊兩個花容月貌的小侍女一福身,輕手輕腳走到楚景澈身邊,攙着他步入寝殿。

楚景澈被帶走時,眼睛一直死死盯着玉瀾。

玉瀾任他看,心裏卻湧起一股悲涼。

五年的維系,一夕崩塌。

縱使心有準備,依然猝不及防。

過段時間,再鬧,再用這樣的眼神看着她,如此循環往複。

玉瀾都知道。

她知道,這一天終究是要到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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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章的話對我來說就是個大長篇了。我覺得對晉江很多讀者來說100章往上恐怕都是個大長篇吧。

可是按計劃100章內完結略略困難=_=

今天是為新蘭心梗的第n天,別看我寫前女友這種存在,但我磕的是純愛cp啊嗚嗚嗚(別說我沒寫過請看隔壁的《星光與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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