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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喆不是一直都呆在洛陽城,那天和賀蘭策喝了一晚酒,第二天他就不顧賀蘭策勸阻回了邊塞。
主要因為檀母還在邊塞。
檀母雖出身名門,卻是邊塞長大的女子,因為檀母的父親曾駐軍邊塞二十餘年,對峙突厥守衛大殷疆土。是以檀母整個少女時代都是在邊塞度過的,就連檀母的父母也都葬在邊塞。這次檀喆陪檀母回邊塞,也是讓檀母回來看看父母。
是以檀母不太在乎邊塞環境艱苦,她主要是對邊塞有情懷。
檀喆在邊塞置辦了一處院子,不大,和當初通遠坊的檀家小院差不多,檀母殷勤地種了許多瓜果,說在邊塞就不種花草了,種些瓜果也是好看的,還能吃。
因為在邊塞,消息往來都很慢。檀喆當初聽到喬淮書和顧玉章擔任宰相就已經是兩人被任命半月以後了,之後檀喆快馬加鞭趕回洛陽城去見玉瀾,也是沒料到玉瀾能那樣冷淡。
“到底是不放心啊,又回來了?以你的馬程,千裏奔襲都沒你快。”
賀蘭策的玩笑沒讓檀喆笑出來,他沉聲問:“長公主是什麽時候被軟禁的?”
“也就半個月吧,不過在那之前已經有靈犀公主的侍衛把守,公主殿前的自己人都被換掉了。”
看檀喆繃着臉,賀蘭策伸了伸懶腰,笑着說:“我也被貶了。”
看檀喆驚訝的神色,賀蘭策哈哈大笑。
“被貶才是意料之中的,這時候貶我我都嫌晚了。”
檀喆還是沒有笑,賀蘭策這才覺得無趣,兩人安靜下來看遠處的月亮。
“沒去見她嗎?”
“……你現在連公主都不叫了?”
檀喆瞟他一眼,賀蘭策就不挑這刺兒了。
“哪可能見到啊,聖上和靈犀公主怎麽可能讓見到長公主,他們把她關在集仙殿,看得非常緊。”
頓了一下,賀蘭策感慨。
“一不留神,這大殷又變了天了。”
朝堂這一年亂事頻發,先是玉瀾給了檀喆半年長假,随即調動數十位四品以上的官員,直接架空了左相檀喆的權力。随即伴随着皇帝楚景澈和長公主楚玉瀾關系日漸惡化,楚景澈逐漸奪權,和玉瀾較量的同時也讓另一位身處鬥争中心的公主——楚玉媱浮出水面。
随後就是玉瀾身邊的人接連被換掉撤走,江照賀蘭策等人貶的貶降的降,連玉瀾的貼身侍女都背叛流放了。
最後就是玉瀾被皇帝楚景澈和楚玉媱聯手架空了權力,直至玉瀾被軟禁集仙殿。
不怪賀蘭策有這樣的感慨,眼看着皇帝和靈犀公主大肆清洗朝中長公主勢力,瘋狂安插自己的人,被玉瀾打壓下去的世族也有了靠山。現在一朝又恢複九位宰相,皆出自世家。
眼瞅着這些貴族在民間大肆買地,仿佛要補回玉瀾打壓他們時的沒拿到的利益。旁邊幾個國家又蠢蠢欲動騷亂邊境,連北邊已經分裂的突厥都有聯手來大殷占占便宜的打算。
這人間啊,又有了悲哭。
“檀喆,你真的,對長公主沒有一點感情嗎?”
賀蘭策問出他的疑惑。
檀喆沒看他,他沉默着沒回答,賀蘭策本欄以為他在逃避,轉過頭看檀喆陰沉的臉色,吓得他不敢追問。
“真要喜歡她,為什麽你能這麽沉得住氣?”
“你哪裏看我沉得住氣?”
“從那晚之後你有去再找過長公主嗎?”
檀喆冷冷看他一眼,這個眼神讓賀蘭策了然,噤口不言,頓了一下他做了個得罪的手勢。
“其實現在整個洛陽城都在找你,我不知道消息有沒有傳到邊塞。找你的人是靈犀公主,你知道嗎?”
檀喆還是沉默,賀蘭策也不在意。
“現在聖上和靈犀公主聯手,聖上還挺聽她的話,靈犀公主找你,猜也猜得到是因為什麽。你要是去了,官複原職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我說過的,我沒那麽想當這個左相。”
檀喆皺了眉,十分不快。
“你和長公主啊,真是……”
“你感慨太多次了,少說點吧。”
“說真的,一開始我也很瞧不上你,你知道嗎?”
“我當然知道,我眼不瞎。”
賀蘭策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對他抱拳。
“別說,有時候我覺得沒人比你更适合為相,有時候又覺得你不适合。哎你說長公主會不會也這樣認為……”
賀蘭策是一早就看得出玉瀾有心栽培檀喆的,從玉瀾把檀喆調到大理寺他手底下就看出來了。
但賀蘭策不以為然,甚至覺得玉瀾此舉風險極大。
因為起初,賀蘭策不覺得檀喆能擔得起玉瀾的期待。
檀喆确實不是池中物,因為這個人太會為人也太招人喜歡了,從他入仕開始,他就是個很得上司歡心的人,離譜的是,上司喜歡他不是他巴結出來的,是上司本來就很喜歡。
聰明通透懂分寸又膽子大,格外懂得拿捏人性還額外有一副好皮囊,這樣的人就算沒有玉瀾提拔,他以後的際遇也不會差。
但賀蘭策對他的瞧不上也正是在這。
混跡官場的都是人精,檀喆的資質只能證明他有做官的天分,不代表他能成為好官名相。相反,在賀蘭策看來,檀喆恰恰因為這些特點而無法協助玉瀾。因為他太早就懂得這些世故和人性了,缺乏的就是玉瀾的熱血和理想。
賀蘭策不懷疑檀喆能身居高位,因為他懂人心也世故,他大可以投靠那些世家,憑借自己的美色和招人喜歡的特質娶一位高門侯女,從此榮華富貴子孫代代無憂。這才應該是早期檀喆的想法,且以他的本事做到這些并不難。
這是對檀喆來說最容易達到也最富貴的路。
要說檀喆和那些高門子弟不一樣的,大抵是因為年少時境遇坎坷,檀喆對百姓格外有一些憐憫之心而非一心想着建功立業。所以賀蘭策覺得,檀喆更适合做個一州刺史,由他自己管理一個地方,以他的憐憫之心,應該會多給百姓謀一些福利。
但想要想那些清官名相一樣一心為民,應該也不大可能。
總之最初在賀蘭策眼中,檀喆不是玉瀾尋找依仗的最好人選。此人沒什麽立場,太懂得明哲保身,非常擅長掩藏鋒芒。
就像檀喆自己說的,他沒那麽大野心非得當個宰相,因為有的是不當宰相又活得舒服的選擇。
檀喆在賀蘭策的設想中,應該是一個憑着自己的聰明和圓滑在朝堂尋找最合适的靠山,在自己的派系中是老大跟前的紅人,對外不會出風頭也不會落下風,嬌妻美妾悶聲發大財,比別人多些仁愛,讓他與旁人相比對百姓格外溫厚一些,除此之外沒有了。
一個優秀的不會有大作為的官場混子,如此而已。賀蘭策覺得玉瀾對檀喆的贊賞十分托大。
賀蘭策對他的改觀正是那次回纥之戰前,玉瀾和百官僵持不下,幾乎孤立無援中,檀喆挺身而出支持玉瀾出征回纥。這個在他眼裏只會明哲保身的人在朝堂之上挺身而出,手持玉笏闡明出征回纥的必要,條理清晰不卑不亢。
那一次,不僅是賀蘭策,檀喆自己也很清楚,他回不了頭了。
在玉瀾鐵腕強權和百官暗潮洶湧中,檀喆成了第一個明面支持玉瀾的長公主派。
必定兇險暗藏,步步艱辛。
但他也還是決定這樣做了。
且檀喆的決意,和投機沒有關系,也不是為自己找靠山。
他只是決定遵從內心,支持玉瀾而已。
“你就先走,去當你的刺史,過段時間,興許能回來也說不定。”
檀喆淡淡說着,不顧賀蘭策臉上的困惑,轉身告辭。
“你去哪?”
“回邊塞。”
“這大晚上的你回邊塞?明兒一早走也不遲啊。”
“不必。”
賀蘭策留不住,只看到檀喆的身影在黑夜中漸漸隐去,突然意識到,檀喆平素愛笑,最近笑得卻少了些,身上的氣質也穩重多了。
賀蘭策嘆氣,這什麽意思啊。
檀喆從洛陽城又回了邊塞。
他一回來,檀母就覺得洛陽城那邊應該情況不妙。
檀母雖然最近在邊塞待得舒适自在,但不代表她忽略了檀喆。更何況一個日理萬機的宰相突然無事可做還能陪她來邊塞,肯定出了什麽事兒。
她之所以不過問是因為檀喆向來獨立,就算她問,只要檀喆不願意也不會說。且檀母不是沒想過是不是檀喆遭彈劾了被貶官了仕途不順了等等,但檀母随遇而安的性格讓她還真沒把這些當做天塌了的大事兒。
邊塞不也挺好嘛,那安宜公主還主動嫁到了邊塞呢。
但這次見檀喆繃着臉回來,檀母只覺得情況沒有她想得那麽簡單。
她再三追問,旁側敲擊,檀喆也看出母親的小心思,本來這些事兒他不想說,也覺得無從說起。但看母親一臉求知,檀喆覺得不好蒙混過關,再說他這麽長時間都陪着她,也是時候該解釋一下了。
從哪解釋呢,檀喆挑選了一下,就先說了他曾和靈犀公主有一段情的事兒。
檀母的反應比當年的玉瀾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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