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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瀾總能想起玉媱跳舞時的一個細節。那時候玉媱不過十歲左右,年紀不大,跳舞不小心摔傷了腿,腳踝腫得老高,在集仙殿偏殿靜養。玉瀾那時候也是說了負氣的話,練舞這麽辛苦大不了就不要再練了嘛,何必把自己弄傷呢。
她還記得當時玉媱輕聲細語的回她,說姐姐騎馬射箭也曾經摔傷過,手上還磨起了厚厚的繭,和姐姐相比,她的這點傷算得了什麽呢。
如今想來,玉瀾多少能猜到些她的心思。
也是,一個能為了除夕宴一展風采讓領舞的舞姬斷了腿的女子,出手怎會心慈手軟呢?
而玉瀾的謀劃也算是未雨綢缪。
玉瀾監國時期,江照實職雖然只是一個金吾衛中郎将,但玉瀾給他的另一個職務,确實整個北衙禁軍的教頭。
雖然職位不高,江照資歷卻不低,加上又是陪長公主宮變出來的,以教頭的身份培養了一批将領,遍布北衙禁軍和十二衛中。當然,也有相當一部分人來自玉瀾親自培養提拔,她不可能讓江照在整個北衙禁軍為所欲為。
不過,整個北衙禁軍包括左右羽林軍和左右龍武軍,本是皇帝親軍,江照吃不下四軍如此大的盤子,玉瀾也不會全部給他。是以江照在被楚景澈裁撤前,真正有把握在手裏的,只有左右龍武軍。
不過也足夠了。
于是左右龍武軍成為哪怕玉瀾被軟禁依然願意效忠的力量,加上右羽林軍的房士郎又是來自檀喆門下,房士郎對檀喆倒是很有感情,在楚景澈對玉瀾步步緊逼時一直保持中立,後來因為檀喆發動宮變,房士郎二話不說跟随于他,也就導致羽林軍的戰力銳減。
這一點倒是玉瀾後來沒想到的。
她當時也考慮到了賀蘭策,江照被貶官流放,賀蘭策必然不會比他好到哪裏去,賀蘭策的貶官也是來自玉瀾的力保,她那時在楚景澈眼中已經失勢,自然也不能強硬的要求,玉瀾還挺能屈能伸,放低了身段求,讓賀蘭策得以貶到嶺南下州做個縣丞。
這還只是一些當初立場最明顯的長公主派,被玉瀾盡可能的保下來至少留了條命。其餘的相當比例的人,玉瀾想護也護不住,于是大面積的官員調動調整,貶谪流放甚至斬首,可以說一片狼藉。
與此同時,這兩位只知道享樂的姐弟倆修建公主府修建樂女別苑修建高臺,勞民傷財的事做了不少,民間也是怨聲載道。
這裏面要說玉瀾什麽都沒做完全置身其外……倒也不必美化。這裏面玉瀾借助一些小宦官推波助瀾借誇贊吹捧讓楚景澈頭腦發昏的事兒也不是沒有。
而玉瀾做的最重要的兩個決定,其中一個,是送雲舒去玉媱那裏。
這個決定十分冒險,玉瀾也沒有很大的把握,所以她把選擇的權力給了雲舒。
結果雲舒答應了。
随後玉瀾就和雲舒一起,聯手演了一場苦情戲,也是玉媱希望看到的苦情戲。
主仆反目成仇,雲舒流放嶺南,半路雲舒暈倒,被玉媱救回來,感激涕零的雲舒發誓為玉媱賣命。當然,為了獲得玉媱信任,抖出一些老東家的信息也是必要的。
玉瀾這麽快就失勢,也是玉瀾半推半就的結果,卻有一個微妙的不同,她當時的境遇是在她控制之下的,只有這種軟禁的情況,做一些事才不會被注意到。
不過終究是有一些不同,玉瀾也沒想到玉媱能做出給她和親的決定,想想這人出手确實誅心。
至于宮變這一天的過程,雖然平平無奇,倒也有驚險。
玉瀾的琵琶不是平白彈的,确實是之前确定的,發起號角的信號。只是沒想到她被玉媱安排着離開了集仙殿,且發動宮變的時間離玉瀾預想的一月底差了好久,玉瀾十分擔心江照沒有把軍隊集結號。
所以那金戈鐵馬的琵琶她彈了許久,彈到指尖出血,看着正午陽光逐漸西斜變成橘黃夕陽,那時候玉媱心裏的絕望無人能懂。
而雲舒之所以也被關進滄瀾塔,是因為她想救玉瀾出去。
到底時間短,雲舒雖然投靠玉媱改名流光,實際被看得十分緊。但這種緊要關頭她又不可能沉住氣。玉媱說的從集仙殿嫁出去和親的話說得好聽,但明擺着就是把集仙殿做婚房,讓玉瀾當晚出嫁圓房。且不說玉瀾願不願意和親,以當時玉瀾手無寸鐵又身體虛弱的狀态,她能不能活到第二天天亮也是個問題。
這才是雲舒最不安的點,于是半夜偷了鑰匙要來滄瀾塔,意料之中的被人發現,好在雲舒已經到了滄瀾塔,立刻把門反鎖,結果主仆二人就這麽鎖進塔裏了。
不過是片刻安全,比這更幸運的是援軍趕到。
雖然沒能救下玉瀾,但雲舒還算能斷時務,在這個計劃敗露的情形下,雲舒斟酌再三還是放了信號彈——玉瀾安插在神武門的人能夠看到這信號彈,立刻就把訊息傳給在長公主府待命的江照。
琵琶聲斷,歸義門破。
伴随着龍武軍闖入陶華園,玉瀾一顆心才稍微放下一些。整個過程雖然波折,倒也有驚喜,比如檀喆。
玉瀾傷愈後才知道,之所以龍武軍出兵那麽快,是因為驿使趕到之前,龍武軍就已經出發了。
之所以出發這麽快,除了少昂提前傳信之外,還有檀喆的決策。
少昂找到檀喆并沒有用什麽策略,不過是不甘心,畢竟那段時間玉媱出動不少人找檀喆,結果檀喆始終沒有蹤跡。少昂有點不相信,就翻牆過去,有一次意外看到房間裏有燭火的灰燼,少昂知道檀喆應該來過這。
不過那時候他還已經有點私心,并沒有把這件事告訴玉媱。
等到玉瀾被關進滄瀾塔,少昂勢單力薄沒辦法就玉瀾,就想到了檀喆。盡管不情願,還是決定去碰碰運氣。
結果真就遇見了檀喆,不僅遇見檀喆,還參與到這個計劃。
而決定在玉瀾關進滄瀾塔第二天出兵的,是檀喆。
為了盡快出兵,檀喆差點沒和江照打起來。
江照對檀喆還是有點敵意和不服氣的,往日他們一文一武,雖然是玉瀾的左膀右臂但沒什麽來往。聽到對方的大名都得在心裏嗤一聲的程度。江照聽檀喆說第二天就得出兵,只覺得聽了個笑話,先不說計劃是一月後,最起碼公主還沒有給他們下令,怎麽能出兵。
檀喆怒火中燒,壓着火請江照去正殿,一進門就一把揪住他的衣領:“你等着長公主命令,有沒有想過她現在有可能根本給你發不了?!”
江照被他的話整得确實遲疑了一下,但還沒有被他完全說動:“可是你只憑着那個叫少昂的一句話就出兵,他可是靈犀眼前的紅人,出兵可不是小事,萬一他真的有什麽詭計,我們可就是全盤皆輸!”
檀喆整張臉都緊繃着,攥着江照衣領的手力道更緊了一些。
“江照你給我聽好了,”檀喆咬牙切齒,“現在的情況比你想的嚴重得多,可不只是宮變這麽簡單!西突厥如今對東突厥完全不落下風,甚至前不久西突厥還吞并了東突厥的部分領土,你覺得他們來這裏和親真的是為了求大殷庇護?”
“眼下,西突厥單于很可能已經把位子傳給了他的幼子,他獨自來這裏求親,你很難保證沒有其他的目的。要是他以求親為名接近皇上,那我們的計劃才是真正的全盤皆輸!到時候沒有了皇帝,真的讓靈犀公主掌了大權,你以為你還能指揮得動你的龍武軍?皇帝尚有些軟心腸,別人可就不好說了!而且皇帝若真出了什麽意外,到時候就是天下大亂也不誇張!”
這時候江照已經有些被檀喆說服了,檀喆頓了一下,又加了一句:“現在西突厥單于的目的究竟是什麽我們都不确定,但讓一個弱女子以和親遠嫁的身份承擔和平的使命,況且你看看長公主如今又是被逼迫,那要我們這些男兒又有何用?”
最後這句話最切合實際,順利的激起了江照的鬥志。
檀喆眼看着江照眼神變了,他知道江照改變了主意,心裏松了口氣。
于是,就在那天,玉瀾以為不可能江照不可能出現時,就有了檀喆和江照率領千軍萬馬,檀喆一人之力攻入滄瀾塔的場景。
沒人能想象玉瀾見到檀喆時的感慨萬千。
尤其她看到一身銀白铠甲的檀喆,負傷躍上七層滄瀾塔的檀喆,用微微顫抖的手為她披上紅色披風的檀喆。
那一瞬間,身披風雨,眼前風月,都成了過眼雲煙。
玉瀾覺得命運有種古怪的宿命。她第一次宮變時,孤注一擲背水一戰的境地下,她曾想到過他,卻最終沒有去找他。她第二次宮變時,明明已經走過七載風雨,她依然把他排除在外,想讓他遠離這個戰場。
是,玉瀾沒想過能見到檀喆,在她的計劃裏,并沒有檀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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