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反擊
【鸮:有人對你使用了<[防]<金蟬脫殼>喲~~】
耳內響起提示的時候,徐望、況金鑫和錢艾的第一反應都是:靠,還有完沒完?!
結果下一秒,他們便“咚”、“咚”幾聲落到了地上,就像從破了的塑料口袋裏掉出來的幾顆土豆,滾得四散開來。
摔得雖然疼,但高空的極寒和缺氧瞬間緩解,他們本能地大口呼吸,僵住的思緒也慢慢複蘇,重新活絡起來。
“難為你還能反應過來用文具。”徐望緩過了勁兒,迅速爬起來活動活動胳膊腿,自然,每個關節都疼得要死,但卻并沒有真正的傷筋動骨。看來他們先前的猜測是對的,“鸮”會有意将傷害控制在适當範疇。
吳笙已先他一步起身,這會兒正四下環顧,查看情況:“是我的錯,在遇見錢艾的時候我就有過疑問,應該細想的,不應該被小抄紙帶亂節奏,沒頭沒腦往前沖。”
“認錯的吳笙”絕對是珍稀動物,徐望驀地心一軟,溫柔話已經出了口:“哪有什麽錯不錯的,要真說錯,我們仨還不如你呢,遇見老錢的時候我連疑問都沒有過,淨顧着驚訝和高興了。”
吳笙還是搖頭:“你們沒想到正常,我實在是不該犯這個錯誤。”
“……”徐望看着他臉上的誠懇與認真,想一腳三百六十度回旋踢上去。
再對這貨心軟他就是豬!!!
說話間,況金鑫和錢艾也陸續爬起來。前者看模樣最可憐,鼻頭被凍得通紅,原本白淨的臉一片灰撲撲,讓人強烈懷疑剛剛脫困時是臉先着地,後者則好很多,掄掄胳膊,動動脖子,又一條魁梧好漢。
“咱是……被人坑了?再被班長救了?”錢艾趴地上的時候就聽見徐望說的那句“難為你還能反應過來用文具”了,前後一關聯,事實再明顯不過。
“老錢,”徐望問,“你在機場待了三天,一個人沒遇見?”
“真沒有。”錢艾舉起雙手,從頭到腳每一個細胞都恨不能自證清白,“但凡有一個像咱們這樣看着胳膊風風火火往前跑的,我也不能放過啊,就算拉不來組隊,聊兩句也解乏。”
徐望懂了:“不是你沒遇見,是人家沒想讓你遇見。”他嘆口氣,“就咱們傻,別人隊都精着呢。”
況金鑫聽到這裏才明白過來怎麽回事兒,一臉震驚:“在飛機上還有其他的隊伍?!”
徐望扶額,況金鑫這樣的,走不出二裏地就能讓人給賣了。
“可是不對啊,”況金鑫又疑惑嘀咕,“我們都是被吸進來的,都想交卷,不是更應該互相幫忙共同闖關嗎?”
徐望問他:“如果最終交卷通關的隊伍只能有一支呢?”
況金鑫想都不用想:“那就公平競争各憑本事呗。”
徐望:“但是你有先發制人的機會。”
況金鑫不認同地皺眉:“這不叫先發制人,這是卑劣的偷襲,放在田徑場上就是搶跑,要被罰下的!”
徐望:“……”
好了,他收回前言,不用二裏地,這娃走出去兩米就能讓人賣了回頭還幫人數錢。
“這裏是飛機貨倉。”已觀察完畢的吳笙給出篤定結論。
聞言,三人才認真打量四周。
這是一個狹長的寬敞空間,由類似金屬的板材精密拼接而成,地面平坦,遍布縱向軌道。說是飛機貨倉,的确很像,但貨物卻極少,只兩個木架子,堆在貨倉盡頭,剩下的都是大片大片的空曠。
“和剛才的是同一架飛機?”錢艾不太确定地問。
“應該是,”吳笙說,“否則在哪兒都是幹等到五點彈回現實,金蟬脫殼送我們過來就沒意義了。”
錢艾緊張地咽了下口水:“所以我們要重回客艙……拆彈?”
“老錢,你的思想很有問題,”徐望湊過來,叉腰批評隊友,“都什麽時候了還想着拆彈。我們剛才被虐了好嗎,難道你不想虐回來?”
“能虐回來當然好,但顯然對方比我們有經驗,所以我們是不是應該多謀劃幾套方案……”在敵我不明的情況下,錢艾永遠是那個隔門上鏈鎖的謹慎男同學,“別光想着報仇,也設計個跑路、保命什麽的……”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因為連況金鑫都湊過來了,現在是三瞪一。
況金鑫:“我不贊成偷襲,但對方已經打到臉上了,當然要拿出我們的氣勢回應!”
徐望:“被坑一次不出聲,就會被坑第二次,寧可輸,不能逃。”
吳笙:“什麽叫輸?為什麽會輸?我的字典裏沒有這個字。”
錢艾:“……”
1/23交卷的時候也沒人告訴他接下來是單機轉聯機的大型群戰現場啊!他只是一個熱愛猜成語的和平主義者TAT
“話說回來,”徐望忽然道,“我看見他們了。”
一句話,拉回了錢艾心神,也拉來了吳笙和況金鑫的注意力。
“男女老幼高矮胖瘦?”吳笙直截了當問核心,畢竟知己知彼,才能報仇雪恨。
徐望仔細回憶,力圖用最簡潔的語言勾勒出最精準的“敵相”:“男,男,男,男……高帥瘦白!”
況金鑫愣住。
錢艾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吳笙則直接皺起眉頭。
徐望回過味來,有點後悔,怕風格這麽獨特的描述容易暴露出一些擇偶上的傾向性,正緊張着,就見吳笙摸着下巴疑惑咕哝:“高,帥,瘦,白……那不是和我們一模一樣嗎?”他一本正經地擡頭,“難道在‘鸮’裏組隊還有外形配置标準?”
呃,等一下。
徐望有點跟不上他的思路,下意識左右環顧隊友。
錢艾……真高。
吳笙……很帥。
況金鑫……的确白。
自己……他就知道沒剩下什麽好詞兒了!!!
确定了“報仇”的大方向,接下來要做的就兩件事:一,重新回到客艙;二,隐蔽自己,搜尋仇家,伺機動手。但所有這些都要建立自己的“戰鬥力”基礎上。
四條手臂一同伸出,<文具盒>裏所有“戰力”一目了然。
徐望:<[防]畫地為牢>、<[武]曹沖稱象>。
吳笙:<[武]風卷殘雲>。
況金鑫:<[防]狡兔三窟>、<[武]淚如雨下>。
錢艾:<[防]一葉障目>、<[武]字字珠玑>。
相比武具,防具顯然更容易通過文字理解其作用,但只有這幾個防身總覺得不夠。
“要不我們再順手搜刮點兒?”徐望瞄貨倉盡頭那兩個木架子很久了,總覺得像“寶箱”,能開出驚喜。
“這是別人的東西,我們不好動吧……”雖然并非現實世界,但況金鑫還是堅持自己“五講四美三熱愛”的道德标準。
不過好像沒人聽見他的話。
仨夥伴已經把第一個木架子上蒙的布扯開了。
況金鑫無奈地走過去,先看見了隊友錯愕的神情,然後才看見了木架子——不,應該是木籠子裏的東西。
一頭沉睡着的雄獅。
它枕着前爪,睡得酣然,威風凜凜的鬃毛随着它的呼吸微微抖動,彰顯着傲然霸氣。
仨夥伴扯出友善微笑,仿佛睡夢中的百獸之王能看見似的,蹑手蹑腳撿起布,畢恭畢敬地又給人蒙了回去。
好夢。徐望用口型無聲地送上祝福。
況金鑫一言難盡地看着仨隊友,眼神再明顯不過——讓你們亂翻。
然而吐槽剛飛過去,第二個木架子就被扯下了布。
這一回不是籠子了,就是一個木頭貨架,但裏面空空如也,只一個深棕色的盒子孤零零放在底板正中。
錢艾顫巍巍後退一步。
徐望和吳笙好一點,原地沒動,但也呼吸一滞。
一個漆木骨灰盒。
盒身雕花,右刻山明水秀,左刻萬古長青,中間一個老太太的黑白照片。老人沒笑,只微妙地盯着前方,目光似能和所有看着她的人對上。
不知是不是錯覺,貨倉好像突然冷了下來,明明先前流通的空氣涼熱适宜,現下卻是一股股寒意。
徐望頭發絲兒都快立起來了,連忙七手八腳将布重新蒙上,特虔誠地說了句:“打擾了。”
這一次他出聲了,因為總覺得光用嘴型心不誠。
況金鑫要哭了:“咱們回上面客艙吧……”
這回錢艾舉雙手雙腳同意。
既不能馭雄獅、也不敢打擾老奶奶寧靜的徐望和吳笙,終于收心,乖乖把注意力放回“自身”。
<文具盒>:确定使用<[防]狡兔三窟>?
況金鑫在隊友的鼓勵目光中,點擊确定。
其實沒人知道“狡兔三窟”究竟是什麽,只是從字面上猜,或許能助他們一臂之力。
<文具盒>:請選擇三處藏身地點。洗手間/茶水間/頭等艙/商務艙/安全門/駕駛艙?
果然!
四人眼睛一亮,簡單商議後,迅速做出選擇——茶水間,安全門,駕駛艙。
随着況金鑫點擊最後一個藏身點,四人腳下驟然一空,身體迅速失重,如墜深淵!
【鸮:有人對你使用了<[防]<狡兔三窟>喲~~】
随着這聲提醒,他們被一股溫和的力量托住,下墜漸緩,半晌之後,穩穩落進一個四四方方的狹窄空間。
這地方像個盒子,除了“盒蓋”——也就是頭頂蓋板——有直徑一人寬左右的原形透明玻璃,四周與腳下都黑漆漆一片。
玻璃外,似乎是客艙,時不時有人走過,透過玻璃便能清晰看見他們鞋底的花紋。
然而坐井觀天似的視野實在有限,別說認臉,就連走過去的是男是女,都很難在一閃而過的身影上判斷。
幽幽的風從某處吹拂而來。
四人一怔,摸索着周圍漆黑牆壁,赫然發現有兩面牆壁上有洞,他們兵分兩路,順着漆黑洞道一點點爬過去,很快便分別到了另外兩個空間,同樣的一片漆黑,只頭頂一抹圓形透明,不過他們發現那透明玻璃是可以打開的,就像給這隐秘空間留了一個能見天日的出口。
至此,“狡兔三窟”的作用徹底明了。
它在使用者所選擇的三處位置——茶水間,安全門,駕駛艙——的地板下方各開辟出一個隐秘空間,可藏身,可瞭望,頭頂上的“透明玻璃”類似警察局審訊室的單透玻璃,底下的人可以擡頭看上方動靜,上面客艙低頭看就是普通的地面,對于下方有人窺伺這件事,全然不知情。
而三個地點彼此間是連通的,可以讓使用者來回轉移陣地。
駕駛艙裏沒有任何動靜,安全門靠近炸彈,但同時也太靠邊,視野極窄,只剩下機尾的茶水間這一處,趁空乘離開間隙,稍微冒頭頂開一點“圓玻璃”,便能一目了然,徑直觀望整個經濟艙過道。
于是接下來的二十多分鐘裏,這一處地面像潛艇蓋子一樣,只要機尾沒人,或者空乘稍不注意,那一小塊地面便時不時被頂開一絲縫隙,露出兩只窺伺的小眼睛。
十幾輪觀望下來,四人基本鎖定了“仇家”。這實在沒有任何難度——徐望記得他們大概的體貌特征,而且,除了空乘,他們來來回回奔波得最勤,
“準備好了?”徐望站在正當中,舉手握住頭頂玻璃圓蓋的橫杠,回頭最後和隊友們确認一次。
已經迫不及待要動手的吳笙立刻點頭:“你就放心走吧!”
“……”徐望總覺得自己并沒有從這份保證裏收獲安慰。
深吸口氣,他掀開玻璃蓋子竄了出去,手舞足蹈地招呼:“嘿,我可沒到九霄雲外,我還在這裏呢——”
經濟艙衆旅客紛紛回頭,就見機尾平地冒出個人,瘋子似的張牙舞爪。那四人也看見了,反應卻遠比旅客驚駭——徐望之于他們,就是回魂夜的惡靈,沒有任何道理去而複返啊!
原本分散在經濟艙裏的四人迅速聚攏在機艙中部,隔着十餘米的距離和徐望警惕對峙。
徐望等的就是這一刻,嘴角勾起,腳下“砰砰”一跺!
他竄出來的時候并沒有重新把蓋子蓋好,故而早已在下面準備多時的吳笙立刻如閃電般跳出,直接沖着遠處四人使用<[武]風卷殘雲>!
經濟艙內一剎那飛沙走石,天昏地暗!
那四人不靠在一起還好,聚在一起,便是打包帶走的節奏。只見四人瞬間騰空,被疾風卷着飛快吹向機尾,與先前他們四個被抛到九霄雲外時如出一轍!
徐望知道他們有經驗,所以已做好了應對新攻擊的準備,不料那四位竟真的就乖乖飛馳而來,眼看就要與他和吳笙來個火星撞地球!
徐望連忙使用<[防]畫地為牢>,電光石火間在腳前畫出個紫色圓圈!
疾風驟停,四人疊着羅漢落到徐望面前,怒目圓睜,奈何就是不能出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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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