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搶車

被巡邏的保安帶到商場側門, 并神秘兮兮地遞上兩樣物品時,四人不約而同在心裏擦了把冷汗。先前開武器開得太嗨, 差點忘了這一關的重點。送疫苗送疫苗, 你得先有疫苗啊!

幸而任務線的NPC盡職盡責。

“其他門都封死了, 只有這裏可以進出。快去吧!向着勝利的夕陽奔跑——”

給完“愛的鼓勵”,保安消失在商場盡頭, 深藏功與名。

兩樣東西,一個是裝着疫苗的迷你金屬手提箱, 一個是繪在油紙上的城市地圖。

側門外面不再是步行街,而是一條馬路,這會兒橫七豎八停着幾輛車,看起來像是司機突遭意外, 棄車而逃。地上的一片片血漬, 訴說着逃生時的慘烈。

根據地圖顯示,他們所在的商區是城南,而醫院在城北, 城南城北以一條河橫向分隔,想去城北,必須渡河, 方式有水路和過橋兩種。

走水路,一路向北, 商區、碼頭、醫院呈一條直線,路程最短。

過橋,就需要先往東, 再往北,到了城北再往西,走一條三折線,路程遠了2倍 。

錢艾看着清晰明了的地圖,不假思索道:“如果這個地圖是人手一份,那肯定是個隊伍都選水路。”

“所以碼頭的競争一定會很激烈。”徐望小心翼翼把疫苗箱放進雙肩包裏。

“那就反其道而行,”錢艾果斷改主意,“去東面過橋。”

吳笙搖頭:“能想到這一點的隊伍不止我們,說不定都為了避鋒芒,一窩蜂去了橋。”

錢艾無語:“那不成死循環了嗎?”

隊長和軍師一起看他:“就去碼頭啊。”

錢艾:“……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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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隊長:“路程短,速度快。”

吳軍師:“就算遇上競争對手,也該是他們悔青腸子,為什麽選了一條不歸路。”

徐隊長凝視自家軍師,難得在其裝逼的時候給與肯定:“我就欣賞你的自信。”

吳軍師笑納稱贊,禮尚往來:“你也還算果斷。”

錢艾:“……”

一直沒出聲的況金鑫,安慰地拍拍隊友肩膀:“你看,這種時候我就從來不插嘴。”

錢艾受到的傷害是真實的,但個中原理真的沒弄懂啊,急需隊友解惑:“為什麽不能?”

況金鑫愣愣地眨巴下眼睛:“沒原因啊,就是直覺。”

錢艾:“……”

他,好像,被整個世界遺棄了。

“咣當——咣——咣——”

震耳欲聾的巨大撞擊聲,仿佛就貼着他們的耳邊炸開,不僅震得他們頭皮發麻、渾身一激靈,更是震得整個落地門都在顫!

四人猛地擡頭,只見門外馬路上,一輛重型貨運卡車正瘋狂地向前行駛,橫七豎八停在馬路中央的小車紛紛被撞開,打着轉地斜到路邊,它愣是憑借自身重量和速度,在堵塞的雙排道上殺出一條血路!

終于,卡車撞開最後一輛礙事者。

可也就在這個瞬間,四人都聽見了由遠而近的、一大群人狂奔的腳步聲!

掃清障礙的卡車一腳油門到底,就在即将要駛出四人視野範圍之際,一群喪屍從後方追擊而至!

它們面部腫脹,口水橫流,每一個身上都帶着傷口,或是臉,或是脖頸,或是胸口和四肢,仿佛永無窮盡的膿血從傷口裏往外湧,皮肉泛着不屬于人類的鐵青色,整體看起來就像在福爾馬林中泡了多年的腫脹屍體。

可它們的速度卻毫不含糊,仿佛一群打了雞血的邪教徒,在塵土飛揚的馬路上狂奔,發着瘋地追那輛卡車。

或許,在它們眼裏,那不是卡車,而是一個移動着的飯盒。

卡車終于駛離四人視線,可就在那最後一刻,一個瘦高個的喪屍,猶如青蛙,一躍而起,扒到了卡車尾上,雙腿随着卡車的高速行駛而在地上拖行磨蹭了幾米,随後一個用力,整個人爬上了貨箱。

卡車,就這樣帶着那一個喪屍,揚長而去。

後面追着的喪屍大軍,一部分锲而不舍,一部分卻停下來,站在原地,茫然四顧。

忽然,一個喪屍看向了玻璃門這邊,先是微微歪頭,愣神似的打量,下一秒忽然“嗷”一聲,全力朝這邊沖過來!

四人本能後退,錢艾因為退得太快,直接踉跄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同一時間,喪屍撞上了鋼化玻璃門,發出巨大的悶響!

這個側門沒拴着鏈鎖,好在本身的自動鎖還算結實。

要是個人,這麽一撞骨頭就碎了。

可沖撞無果的喪屍,仍手腳并用地在門上撓,時不時還要上嘴徒勞地啃一口。

“我們得找輛車……”視覺沖擊力太猛,徐望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發顫。

“隊長,”錢艾想哭,“咱們現在出都出不去,你能不能先別想那麽長遠!”

“能出去沒車也是死,”吳笙說,“所以‘出去’和‘上車’這兩件事必須無縫接上。”

“怎麽出去?車在哪兒?開那些撞廢了的車?”錢艾後悔了,特想和隊友們建議,咱們就在這裏坐等到五點回家好不好TAT

“嘶——”

急剎車造成的輪胎摩擦柏油路的聲音,尖銳,刺耳。

徐望驚喜地看向隊友,仿佛是他帶來的好運:“老錢,車來了!”

錢艾:“……”

他非酋了那麽久,為什麽偏偏在這時候心想事成啊!!!

随着這一聲急剎車,馬路上十幾個滞留喪屍的集體嚎叫,就像狂歡。

貼着門的喪屍,聞聲立刻轉身,奔回馬路上,和它的同胞共襄盛舉。

四人這才看清,被喪屍攔停的是一輛粉紅色的甲殼蟲,但和正常的單門甲殼蟲不同,它每一側都有兩個門,整體也比真正的甲殼蟲稍大一圈,兩個前車燈上還貼着上下睫毛,仿佛一雙小眼睛,随時随地和行人放電。

這裏是“鸮”,出現市面上沒有的車型不奇怪,然而造型再獨特也沒有用。

沒卡車的重量,就必須有“誰擋撞誰”的魄力,兩樣皆無,這麽開過來就等于千裏送人頭。

“小況,把你的炸彈球給我幾個。”吳笙忽然道。

徐望立刻會意:“你想把喪屍引開?”

“我先扔一個探探路,”吳笙接過況金鑫抓過來的一把小球,“如果可行,就來個天女散花,到時候我們一起沖出去,絕對不能讓那車跑了。”

徐望心情複雜,總覺得他們和喪屍對于那位甲殼蟲主人來說,都是壞人。

十幾個喪屍的注意力已經徹底轉移到了那輛甲殼蟲上,粉紅色的小車被圍得水洩不通,好幾個喪屍已經跳上了車頂,用力蹦,過年似的。

吳笙輕輕解除自動門鎖,握住門拉手,用力一推一擲,而後迅速重新關門!

咔噠。

自動落鎖的瞬間,炸彈球也落在了十幾米開外的馬路上,先是咚地彈起半米高,而後落地,再度彈起的一剎那,“砰”地炸開。

動靜很唬人。

然而炸出來的,卻是流光溢彩。

“這是煙花彈吧……”錢艾握着螺絲刀,總算有點心理平衡了。

吳笙皺眉,顯然對于自己猜錯了火藥分量和屬性感到十分意外。

“沒事,”徐望說,“有動靜就夠了。”

三夥伴擡眼,果然,原本圍着甲殼蟲的喪屍,已有三分之一,或快或慢地奔向那還沒散盡的硝煙。

吳笙不再猶豫,以最快的速度重新開門,将手中一把炸彈球再度仍向同一地方!

顏色缤紛的炸彈球如雨般落下,彈起,再落下,再彈起。

“砰砰砰——”

炸開一片絢爛。

仍圍着車的喪屍再難淡定,紛紛奔向爆炸現場,而先跑過去的那三分之一喪屍,已被炸上了天!

“我說是炸彈,”吳笙回過頭來,淡淡瞥錢艾一眼,“就一定是。”

錢艾:“……”

徐望無語:“這種時候就別嘚瑟了,盯住車!”

四夥伴剛把目光齊聚到那輛甲殼蟲上,踩在車頂的最後一個喪屍便也跳下來,奔向“落雨缤紛”。

交通工具,clear。

四人立刻沖出門,跑在最後的徐隊長,還是想弄件正經武器防身,一咬牙,點了從得到後就心心念着想一試究竟的,百發百中霹靂槍。

甲殼蟲內的司機還在爆炸聲中懵逼,就見旁邊商場裏跑出來四個“兇徒”,一個扛鐮刀,一個握螺絲刀,一個拎着塑料袋,一個拿着一把晶瑩剔透還在夕陽下折射着鑽石般光芒的手槍!

甲殼蟲司機直覺必須跑,但身體卻僵硬得跟不上動作,于是乎一鐮刀直接勾到他的車門把手上!

“開門——”

拿着鐮刀的壞蛋還吼他TAT

咦?

會說話?

可以溝通?

是人?!

面對喪屍攔路都能急剎車的“文明司機”,立刻給同胞開門。

拿塑料袋和拿螺絲刀的一起擠進後排,拿槍的毫不猶豫坐進副駕駛,只那個拿鐮刀的遲遲沒動,直到另外三人都坐好了,他才把鐮刀怼進後排:“前面放不了,幫我拿一下。”

錢艾用盡這輩子的柔韌性避開刀刃,去接刀柄,不料剛伸出手,那鐮刀又被人抽出去了!

不知哪裏竄出來的一個喪屍,直接從側面撲向吳笙!

抽出鐮刀的吳軍師,憑本能一個橫砍,刀刃直接招呼上喪屍脖子,只聽“唰——”地一聲,喪屍竟被生生割掉了腦袋!

那頭顱落地後又往前滾了兩圈,最終停下,死不瞑目。

吳笙沒比它好到哪裏去,眼睛瞪得比“被害者”都大。

一來,切掉一個人——哪怕是喪屍——的腦袋,畢竟不同于砍瓜切菜,生理和心理上都需要一個适應過程。

二來,一個人的脖子真不是那麽好斬斷的,更何況他這雙手平時敲得最多的是鍵盤,真沒那種一刀把人劈兩半的神力啊!

“吳笙——”徐望傾身過來,透過後排的車窗催,“快點上車!”

第一次“殺喪屍”的吳軍師回過神,立刻把鐮刀重新塞進後排。

差點讓鐮刀頭劃了手的錢艾,終于顫巍巍地橫卧住木柄,然,欲哭無淚:“我說,你能不能換個安全點的武器,螺絲刀就挺好啊!”

“不拉風。”遞完鐮刀的吳軍師,留下這麽個簡單明了的理由,而後果斷甩上後車門,又拉開前車門,硬生生擠進了駕駛位。

“哎哎哎——”甲殼蟲司機剛要抗議,就被後排伸過來的四條胳膊給生生薅了過去。

甲殼蟲司機要崩潰:“注意點鐮刀啊啊啊啊——”

錢艾、況金鑫和甲殼蟲司機,終于在後排安頓好,副駕駛的徐隊長也已經系好安全帶,見吳笙這麽自覺坐駕駛位,便很自然問了句:“你車技行?”

吳笙一手握方向盤,一手挂擋:“這麽和你說吧,如果把錢艾的‘中環十三郎’給我……”

徐望:“如虎添翼?”

吳笙:“直接廢棄。”

徐望:“……你比中環十三郎還厲害?”

吳笙:“我就知道你懂。”

徐望:“并、沒、有!!!”

随着徐隊長的咆哮,吳軍師一腳油門到底,甲殼蟲蓄力向喪屍聚集的前方沖去!

“你這麽沖會撞到人的——”後座的司機急了。

錢艾總算知道先前他是怎麽被攔停的了:“瞪大你的小眼睛仔細看,那些還是人嗎?!”

“那也……”年輕的司機其實也懂,但就是過不了心理那關。

錢艾受不了他磨磨唧唧的樣:“你一個大老爺們兒,這麽騷包的車都敢開,怎麽一到生死關頭就慫了!”

年輕司機被噴得委屈至極:“這不是我的車,是我男朋友的!”

錢艾:“……”

況金鑫:“……”

徐望:“……”

吳笙:“……”

為什麽每次的NPC都要有自己微妙的感情線!!!

亂七八糟的對話裏,甲殼蟲撞開攔路喪屍,一騎絕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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