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花明月暗籠輕霧

黃笙要睡覺，南飛占據着他的床不肯動。

“你到底上不上課啊？”黃笙頭一點一點的，困得要死還要将眼睛死命的睜開。

“上啊。”南飛說，“馬上就去上。”

嘴上說着馬上走，可身體卻誠實的很，半分不肯挪動。

手上不停的亂點，手機游戲裏的小人物“BIU~BIU~BIU”亂跳，一關沒過，“哎呀”一聲，死了。重來，又死了，再來，還是死。

南飛将手機往床上一扔，整個人往上一躺，“媽的！”，将腳上的鞋甩的老遠。

黃笙說，“媽的，你趕緊滾！”

南飛拍拍身邊的床位，“過來一起睡。”

黃笙站起來踢了他一腳，“滾丫的！”一把将他扯了起來，推着往外轟，完了一腳把他的鞋給踢出了門。

南飛臭着臉去穿鞋，期間看了眼手腕上的表，艾瑪，就要遲到了！

正當他打算拔腿飛奔的時候黃笙的電話響了起來，他聽見黃笙說，“喂，浩哥。”

幾乎是立刻就收回了腳。

孫浩？孫浩打電話給他幹嘛？不對，為什麽孫浩有他電話？還是不對，為什麽他沒有他的電話？

啊啊啊啊啊，要瘋了要瘋了！

南飛已經快要不能思考了，瞪着門內的人，氣哄哄的又走了回去，上課什麽的，見鬼去吧！

“好的，是，行。”黃笙捂着電話瞪南飛，“你怎麽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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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飛學着黃笙的S臉，一臉淡漠的不說話。

“沒，剛跟人說話呢，知道了，浩哥。”黃笙收了線。

南飛說，“孫浩給你打電話幹嘛？”

黃笙将手機蓋在自己的臉上，脾氣不大好的說，“關你屁事！”

南飛索性又坐回床上，将黃笙臉上的手機挪開，笑呵呵的說，“不開心了？說出來我開心一下。”

黃笙說，“滾。”

南飛又笑，“我猜是孫浩讓你今天不用過去了，你賺不到錢了是不是？”

黃笙見鬼一樣的看着他，心說你怎麽知道？

南飛賤兮兮的說，“好奇不？想知道不？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訴你。”

黃笙伸腿又踹了他一腳，“滾你媽的！”

南飛等了一會兒見黃笙沒求他的意思也就覺得沒意思了，他說，“XD有一個規矩，每個月的這一天都不開業，不管是誰來了都不行。”

“為什麽？”黃笙說，“有錢不賺是瘋了嗎？”

“不知道。”南飛說，“誰像你啊，把錢看得跟命一樣。”

黃笙伸手去抽拖鞋，想往南飛臉上蓋。

南飛笑着躲開，“你今天是不是沒事做了？”

黃笙歪着頭想了想，然後認真的說，“我得去貼膜。”

南飛：“你他媽……”

“嗯，我掉錢眼裏了。”黃笙補充，“我小氣，較真，把錢看得跟命一樣。”

南飛：“……”

黃笙将拖鞋穿回腳上，嫌棄的推南飛，“你怎麽還不滾？你們大學生都這麽閑？花錢買玩樂？”

南飛想了想說，“你想去見識一下大學生活不？體會一下做大學生的感覺，上一回大學生的課，你想去不？”

黃笙沉默着思考了許久，有些猶豫又有些期待的問，“可以嗎？”

南飛說，“可以的。”

黃笙又開始惴惴不安了，“要交錢嗎？老師會點我回答問題嗎？你們班的學生會不會瞧不起我？”

南飛說，“上一次課不要錢，老師點你名我會幫你，我們班的同學都很喜歡你。”

黃笙立刻就從床上坐了起來，也不覺得困了。一邊換鞋子一邊脫衣服，拉開布櫃子從裏面翻出一件白色的襯衫問南飛，“這個衣服可以嗎？”

南飛：“……”

兩個人到的時候已經快下午三點了，課已經上了一半，南飛打算直接從正門進去，被黃笙拽住了，他說，“我們等下課，下課了再進去，這樣老師就不會知道我們沒去上課。”

南飛看了他一眼，心說你以前讀書的時候肯定常幹這事兒。

兩個人等了一刻鐘，下課鈴聲敲響，南飛就帶着黃笙進了教室。

裏面咋咋呼呼的“哎喲哎喲”亂叫一通。

有很多人認出了黃笙。

黃笙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衣，下面是一條淺色的牛仔褲，本身就180的身高，現在這般打扮更是顯得長身玉立，青春活力。

因為第一次進大學的教室，第一次一下子看見這麽多人，他有些緊張，走路也都走得小心翼翼惴惴不安。

南飛在前邊吼他，“走快點！當走秀啊，是不是還要擺個POSS才行啊！”

黃笙沒吭聲，低着頭小跑着跟上去。

剛找好位置坐下，就有學生拿出手機來對着他拍照，黃笙也不阻止，有人問，“小哥你來這兒拉廣告的？帶涼皮了沒？”

黃笙呵呵笑，“沒有沒有，我來體會一下大學生活，呵呵。”

南飛說，“傻逼。”

有姑娘坐過來，“小哥你的手機號能給一個不？”

南飛說，“不能。”

黃笙也跟着說，“不能。”

他想了想又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學校有個叫做BBS的東西，上面有好多我的照片，有人還說要買我的電話號碼，你是不是想把我電話號碼拿去賣？”

姑娘：“……”

姑娘走了，南飛說，“喲，笙哥您現在是名人了呀，名人也玩論壇啊？”

黃笙說：“我不玩，是石頭告訴我的，他說如果有人問我要手機號，千萬別給。”

南飛說：“石頭是誰？黃阿笙，你是不是趁我不在亂交朋友了？！”

黃笙用看傻逼一樣的眼神看了南飛一眼，随即言簡意赅的說，“黃毛，是。”

南飛：“……”

課間休息很快結束，來上課的是一位上了年紀的老太太，講了沒多久黃笙就發現南飛倒在桌上睡了過去。

他側着頭搭在胳膊上，嘴巴被擠成一個“O”形，眉頭擰着，眼睫毛濃而黑，但不長，細細密密的搭在眼睑上，像是禿了的鞋刷上滿了黑鞋油，亮得發光。

“喂。”黃笙用手肘拐了一下南飛，小聲提醒他，“聽講啊，別睡了。”

南飛一動不動。

黃笙又推了一下他，聲音放大了一些，“上課啦，別睡啦！”

南飛這次動了，他“蹭”的一下子站起來，四處看了看，又倒回去趴下了。

一屋子的學生&講臺上的老師：“……”

老太太許不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事情，繼續講課，講臺下面叽叽喳喳，鬧哄哄的，老太太也不生氣，繼續講自己的。

黃笙支棱着腦袋聽，時不時做點筆記。

下課了，老太太指着黃笙說，“你，過來一下。”

黃笙吓得不行，狠狠的擰了一把大腿肉逼着自己冷靜。

心想，啊完了完了，她找我是不是發現我不是她的學生了啊？我白聽課被抓包了？！是不是要罰錢啊？會不會罰很多啊……

黃笙惴惴不安的走過去，老太太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說，“你不是這個班的吧？”

黃笙一口氣哽在喉頭，差點給憋的吐出一口血來。

心說完了完了，接下來就要開口問我要錢了，怎麽辦？啊啊啊！！！怎麽辦？大學生上學很貴的，要很多錢的吧？！

老太太說，“你是我見過最認真的學生。”

黃笙：“……”

Excuse me

老太太走後，黃笙立刻沖回去一把搖醒睡覺的南飛，“啊啊啊啊啊，我好開心啊，老師誇獎我上課認真啊，我已經好多年沒有被人誇獎過了啊啊啊！！！”

南飛被黃笙搖醒，恨不得一腳送他上天，讓他和太陽肩并肩。

他氣悶的趴在桌子上抓狂道，“媽的智障啊！”

黃笙正高興的不知道怎麽好，抱着南飛的頭搖來搖去呵呵呵的笑。

南飛被他搖的差點腦震蕩，抖抖索索的說，“我晚上要去技信上微機課，要一起去不？”

黃笙一下子摟抱着南飛的脖子開始“啊啊啊”的像神經病一樣怪叫。

他叫了一會兒後終于冷靜下來，有些尴尬的将自己圈在南飛胳膊上的手收了回來，問他，“微機課不會要收錢吧？”

南飛：“……”

黃笙又說，“收的話，大概要收多少？”

南飛咬碎一口牙，“收你大爺！”

黃笙說，“是你喊我來上課的，現在你這樣罵我就不對了啊。”

南飛一臉便秘臉看他，活像看一個傻子。

黃笙說，“技信是什麽啊？微機又是什麽啊？是和高中一樣的玩電腦麽？電腦可以打游戲不？看視頻呢？玩電腦真的不收費吧？還是說和網吧一樣按小時計費啊？收費貴嗎？”

南飛：“……”

天吶，我一定是瘋了才會邀請這個智障來和自己一起上課！

傍晚南飛帶黃笙去食堂吃飯，又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飯打回來，沒吃上幾口就有人過來搭讪。

南飛罵他，“小白臉還挺受歡迎啊。”

黃笙吃着碗裏的不要錢的飯菜，笑呵呵的也不同他計較。

有妹子要求合照，黃笙也笑呵呵的配合拍照。

南飛淪為禦用攝影師，舉着相機說，“喲，笙哥這是要火啊！”

黃笙呵呵笑，“哪裏哪裏，江湖人出來混口飯吃，大家擡舉而已。”

南飛舉着相機“咔嚓咔嚓”亂拍一通，說，“笙哥将來火了別忘了提攜小弟一把啊，小弟別的不會，拍個照提個包還是可以的啊。”

黃笙傻笑，呵呵，呵呵呵。

南飛伸腿踹一腳黃笙，怒道，“你他媽還真以為你火了啊？！”

黃笙：“……”

繼續坐下吃飯，南飛将碗裏的雞蛋全給撥到一旁，黃笙就伸筷子将雞蛋夾到自己的碗裏，“呼哧呼哧”的吃，還不忘教育南飛。

“你這樣挑食不好的，雞蛋也很有營養的，高蛋白，味道也好。你看你，面色發黑，皮膚粗糙，毛孔粗大，你得多吃點雞蛋，補充補充膠原蛋白，水嫩光滑有活力哦……”

南飛：“……再叽叽歪歪你自己付錢！”

黃笙不說話了。

隔了一會兒，黃笙擡眼去看南飛，他正鼓着腮幫子想将西紅柿炒雞蛋裏面的碎雞蛋也給挑出來，夕陽的剪影斜照在他的側臉，暈黃一片，有點不真實，卻意外的好看。

黃笙停止吞咽的動作，專注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內心隐隐的像是被什麽蟄了一口，有些輕微的癢，還有些微麻。是一種他活了二十一年不曾體會過的感覺，陌生，卻很是舒服。

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卻又覺得無從說起。

這種感覺太奇怪了，奇怪到他找不到形容詞來表達。

“南飛。”他說，“你…我…我們…”

一句話說得吞吞吐吐，說到底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說什麽。

“啊？”南飛說。

黃笙說，“沒事。”

南飛又說，“你剛才你你你我我我的，你到底想說什麽？”

黃笙說，“沒什麽。”

南飛不依不撓，“沒什麽是什麽？”

黃笙說，“我……我……”

南飛看着黃笙，看着他吞吞吐吐的想說些什麽，看着他一張臉憋得通紅，看着他手指攪動着筷子，一臉緊張卻又茫然無助。

這是個不同于任何時候他所見到的黃笙。

他深深的看進他的眼裏，看見他的漆黑的眼珠子裏映出自己的倒影。

世界就此安靜，獨獨聽見心跳——砰、砰砰。

不知道是他的，還是他的。又或者是……管它是誰的呢？！

南飛在等，等黃笙後面那個很重要的話，他屏住了呼吸，砰砰亂跳的頻率裏滿滿都是期待。

作者有話要說： 章節名選自：花明月暗籠輕霧，今朝好向郎邊去

我覺得這個名字很适合這種暧昧的，想說又不敢說的階段~

PS:以後的更新時間改到晚上十點，依舊是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