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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默默地想,是你幫忙拿好不好?
但她什麽也沒說,反正說也沒用。
反正類似這樣的事情時有發生,從她七歲回到這個家,類似的橋段經常上演;雲做的事情,悠都會找機會來幫忙,然後,就變得好象是她做的事情了。
但這些事情太小,說出來也沒意思,雲很少去說;
爸媽似乎也發現一些,但他們也沒有說什麽,真的,也許事情太小了吧。
我心安處是我家
雲是七歲回到父母身邊的,而且是以養女的身份。
雲的爸媽都是鳳凰男、鳳凰女,通過自己艱苦的努力和某些機緣巧合,最後能跳離農門,來到城市工作。
原先,他們大學畢業後,不過是在離老家不遠的某小城鎮的雜志分部工作,後因工作需要,而來到A市負責新建雜志社分社,但當時可以調動的其中一個條件是:年輕夫妻,無孩。
于是,他們隐瞞了雲的出生,讓雲一直留在農村,和奶奶一起長大。
再後來,他們慢慢成為了雜志社的業務骨幹;再後來,他們有了悠,再後來,雲長到了上小學的年紀,他們才謊稱家裏親戚孩子多,過寄到他們家做養女,上了戶口,順理成章回到他們身邊。
也只有這樣,雲才能光明正大、名正言順地回到父母身邊,喊他們爸媽;這些情況,奶奶早就告知了雲。
在臨來的那天晚上,奶奶摟着雲說:“雲啊,我也知道你不肯去,這段時間吵也吵夠了,鬧也鬧夠了,該做什麽,我們還是得做什麽。
唉,奶奶也舍不得你。但是啊,你究竟還是要回到父母身邊的,之前告訴你的話,你自己也長大了,要自己記住,你以後想奶奶了,還可以給奶奶寫信,也可以抽空回來看奶奶,我們永遠是一家人不是?
留在我們這裏啊,地方小,風景也好,人單純,這日子過得舒心,舒坦,但人也不能只過得舒坦不是?我們這地方太小了,外面還有很大的地方,你也得出去看看,象你爸爸媽媽一樣,這些光是看書,總是不一樣的。
等以後啊,你看了什麽有趣的事情,沒有見過的事情,就寫信告訴奶奶,如果遇到什麽開心不開心的事情,也寫信告訴奶奶,奶奶永遠陪着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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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啊,你去了爸媽那裏,肯定和在奶奶身邊不一樣,他們現在是城市人了,文化人了,平時吃飯啊,穿衣啊,說話啊都和我們這裏不一樣,你自己得慢慢學,就象林黛玉進大觀園一樣,看別人怎麽做,怎麽說,我們雲這麽聰明,總會學到的。
有什麽不順心的事,就先忍着,然後去想想怎麽做更好一些,慢慢你就适應了,适應了就好了,就安心了。
奶奶年紀大了,也不圖什麽榮華富貴,只圖你們過得順心,過得安心就好。
好了,別想那麽多,睡吧。”
雲含着眼淚,慢慢想着奶奶說的話,不知不覺地睡去了。
第二天,雲和媽媽帶着她為數不多的衣物出發了,按媽媽的話說,家裏都給你買好了,這些衣服都不用帶,但雲還是堅持帶了奶奶給她做的兩件新衣服和兩雙布鞋。
一路上,媽媽叮囑了雲很多事情,雲只記得很多的“不”。
“不要說是我們的女兒,說是大伯的三女兒,他們家女孩太多了,寄養到我們家。”
“不要和小悠吵架(她已經知道家裏有了妹妹,比她小兩歲),你是大的,要讓着她。”
“說話不要老哭喪着臉,要面帶微笑,特別是和別人說話的時候。”
“不要縮着肩膀低着頭,成什麽樣子,擡頭挺胸,不是挺肚子,唉。”
……
媽媽的印象,慢慢從每次逢年過節送來的衣服、零食、圖書、玩具,變化成眼前這個嚴厲、認真、唠叨的母親形象。
來到家屬樓,剛好是周末的下午,遇見的人很多了,媽媽一路熱情地與人打招呼,一面讓雲喊人:
“張叔叔好”
“李阿姨好”
“****好”,“****好”,
“這孩子長得還真是清秀……誰啊”
“她啊,是我們家……吧啦吧啦 ”
“哦,那挺可憐的,你們是做好事了。”
“是啊,就是看她可憐,能幫一把是一把了。”
一路上都是這樣,到最後雲的腦子還是一團混亂,耳朵也是嗡嗡的。
好不容易到家了,誰讓他們家住頂樓。
“換鞋!”媽媽嚴厲地說。
她茫然四周看看,換什麽鞋。
一雙新買的、粉色的塑料拖鞋丢在她面前:“記住了,回到家就要換鞋,別把外面的垃圾帶進來,聽到沒有。”
“哦”,她低着頭,抱着她的小包裹跟在媽媽身邊走進客廳。
那是一個三房一廳的居室,進去就看見兩個人,一男一女,一大一小,一個坐着一個站着。
媽媽一走進客廳,小女孩馬上撲過來說:“媽媽,你可回來了,我可想你了。”
媽媽臉上露出了真正的笑容,和她一路上與人打招呼寒暄的笑容完全不同,有着發自心底的歡喜,她一面笑着,一面把小女孩抱起來,嗔她:“都這麽大了還撒嬌,羞不羞啊?”
小女孩說:“不羞不羞,人家還小呢,”她一面笑着一面挑剔地看了雲一眼。
在一旁坐着的男人,應該是爸爸吧,也微笑着站起來說:“好了,先下來吧。認識一下姐姐,原來不是說好了嗎?”
小女孩:“哼,我才不要什麽姐姐,我是最大的,我是家裏最大的。”
媽媽:“不得胡說,下來。”
雲一直呆呆地站在一旁,看着這一幕“父慈子孝”的美好場景,她真的感覺自己并不屬于這裏,她真的好想回家,好想奶奶。
但還沒有等她反應,那個爸爸蹲在她的面前,好奇地看着她:“雲啊,我是你爸爸,喊爸爸。”
雲看着面前這個人,有着和她一樣的細長眼睛,她覺得又熟悉又陌生,還沒來得及反應,一個身影擠進了他們之間,悠爬上了爸爸的肩膀大喊:“爸爸,你是我爸爸;爸爸!”
爸爸微笑地抱着悠站起來,另一手輕輕地摸了一下雲的頭,再次笑着點了一下悠的鼻子:“你啊,這個小調皮。”
居高臨下的悠摟着爸爸的肚子,再次得意地朝着雲笑了。
後來,還是媽媽解了圍,帶着雲去她的小房間,告訴她這是她的床、她的衣櫃、她的外衣、她的睡衣……悠一直在後面跟着,有時會不服氣地說,“這是我的,這是我以前的。”
最後她還過來搶着媽媽手上新買的校服,說:“這是我的,媽媽答應給我的。”
媽媽:“不是已經給你也買了一套嗎?”
悠:“不夠,我要兩套,我要多多套,都是我的。”
後來媽媽打一巴掌在悠的屁股,并把她一把拉離出雲的房間,雲隐約聽到她的哭泣聲:
“本來就是我的……那是我的書房……我喜歡的衣服……鞋子”
雲輕輕關上房門,醞釀良久的眼淚簌簌而下。
雲輕輕地抱着奶奶給她做的衣服,輕輕地說:“奶奶,我想回家。”
這裏不是她的家,雖然她的眼睛長得象爸爸,臉型、下巴和眉毛象媽媽,但他們并不象一家人。
媽媽是那些精明、能幹、麻利,她的說話那麽有道理讓人無可反駁,穿衣、頭發、眼神都象城裏人;
爸爸戴着眼睛,穿着整齊,幹淨,說話不多,但一說話就顯得很有文化,完成不象村裏那些咋咋唬唬說話大聲的大叔、大伯們。
悠,就象書上寫的小公主,她長得那麽漂亮,完全接了父母最好的遺傳;不象她,好像專門接了父母不好的長相,非常勉強地可算清秀。
她的衣裙那麽漂亮,有着她看不懂的圖案和裝飾,她的表情是那樣的張揚和熱情,深受爸媽、老師、鄰居叔叔阿姨的喜歡;不象她,出門叫個人也是那麽小聲,還需要爸爸在一旁解釋:“剛從老家過來,人有點膽小。”
但是,城裏也真是幹淨,還有好多的車,好多的商店,好多的人,好多好多的書,比全村所有的書加起來還要多,真好。
帶着對現實的擔心,對未來的憧憬,帶着一些些胡思亂想,雲睡着了,開始了她在城市新的生活。
既無悠,何來雲
不久之後,雲漸漸發現,悠總是留意父母與雲的談話,給雲的東西,并不斷地表示:這是我的,這些是我的,原來是我的。
很久以後,雲也慢慢明白,這些的确也“全是她的”,如果沒有雲的存在的話。
而雲也開始了她在城市的生活,從開始時的不知所措,到現在的坦然接受,雲已經在A生活了十三年,在城市的生活,也沒有那麽多的不好,只是時不時,雲需要一些些時間,去某個安靜的地方,讓自己發一會呆,讓自己的心能在浮動的城市生活中,再次地安靜下來。
悠也長大了,沒有象小孩子那樣針鋒相對地對待雲,她也看出來了,她在家裏的位置是雲無法撼動的,因為她是如此地優秀。
悠不僅長得好,性格也熱情讨喜,學習好,還積極參加各項學校團體活動;
從初中二年級開始,就一直是班長、校大隊長、舞蹈社團團長兼骨幹,把不起眼的雲秒成渣,哦,當然,在兩個方面,她無論怎樣努力都無法拍馬趕上雲。
一是寫作,不管她多麽努力,看過多少《名人名作》、《好文好句》,找過多少好老師輔導,甚至爸爸也親自貼身指導,她的作文成績就只能停留在中上水平;
而雲一直那麽雲淡風清地信手撚來,寫出來的文就那麽地樸質而不失有趣,淡泊灑脫又細思極真,有時成熟得不象是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寫來的東西。
二是唱歌,某次音樂老師突發少年狂,練歌時不斷提K,到最後只有幾個人能跟上她鋼琴的聲音,而只有雲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好聽、穩定和自然,讓音樂老師驚為天人,曾一度熱心好給她的父母電話,極力邀請雲參加校合唱團;但不知何因,父母以“影響學習”拒絕了。
而除了奶奶,家裏人,幾個極好的朋友,無人知道看上去很平常的雲竟有一把很不尋常的好聲音。
有時,人還不得不承認有遺傳的存在,有天賦的存在。
這讓悠的危機感更強了。
在她的從小的記憶中,她就是家裏的小公主。
按媽媽的話來說:媽媽以前受的苦,決不讓我的小寶貝再受,媽媽以前沒有享過的樂,讓我們寶貝好享受。所以,媽媽和爸爸總會給她最好的,她最想要的,甚至她還有想到的,爸爸媽媽也先幫她想到,給她要到。
這樣好日子,在一個叫“雲”的可惡女孩來到她家,在她五歲那年就結束了。
她原來有兩個房間,一個是睡房,另一個是書房,是她和朋友最喜歡呆的地方,在那裏有很多的書、玩具和數不清的悄悄話,但現在被那個可惡的“雲”占去了。
原來擁有爸爸媽媽全部的愛,桌全是我愛聽吃的菜,現在居然有我讨厭的菜,說是“烏雲”愛吃,然後出去玩啊、上學、旅游,媽媽都會喊“雲”、“雲”、一起去,買的東西也由我的獨一份變成兩份,我一份她一份,連零花錢都有她一份,真是氣死了。
原來家裏來客人,爸爸媽媽都會把她推出去,而她們也會很配合地誇她,說她:漂亮、嘴甜、學習好、舞蹈好;
現在呢,也推出那個悶葫蘆,說她文靜、說乖巧,說她作文好,我呸。
原來,我做什麽事情,爸爸媽媽都同意,就算我做錯什麽事,只要朝他們撒撒嬌,就可以混過去了,現在呢?爸媽大部分也随我,卻有時會說:“你怎麽這麽調皮,你看姐姐多聽話。”
反正,我就是讨厭死這個烏雲了,沒有她就好了,沒有她我就會更幸福。
所以,在爸媽看不到的地方,悠總會習慣性欺負雲。
拉拉她的頭發,扯扯她的書包,踩髒她的球鞋,翻亂她的書架,亂丢她的課本和作業,對于這些小伎倆,雲都忍了,但有一次,悠撕爛了雲寫奶奶的信,雲決定不忍了。
那天下午,她徑直敲開了悠的房門。
悠開心地打開門,她以為是爸爸或者媽媽,因為雲從來沒有來找過她,當她發現是雲時,非常詫異,馬上拉下臉說:“你來幹嗎?”
雲直看着她:“在這裏說,還是進去說?”
悠有些擔心地往客廳看看,這時父母通常在客廳看書,或看電視,或媽媽外出買菜。
悠退回她房間的書桌前,示意雲進來,冷着臉說:“有什麽事?”
雲舉着手上信紙的疊好的紙片,直接問:“是你幹的嗎?”
悠轉開眼,直着脖子說:“不是我撕的,我不知道。”
雲笑笑道:“第一、我只是問,是你幹的嗎?你自己就知道是“撕”的;第二、我疊好的紙,可以是白紙,可以是作業紙,可以是信紙,你看都不看就說不知道,可見你知道!”
悠稍驚:“你?!你想怎麽樣?”
雲:“不怎麽樣,只是告訴你,以後我的東西,你不要再碰。”
悠:“我偏要碰,怎麽樣?”
雲眼睛看着她,手卻直接拿起悠書桌上的潤膚露水瓶子,看都不看,直接往地上一砸,“砰”的一聲,碎片四處飛散,水花四濺。
悠驚到:“你!”
然後客廳傳來媽媽的聲音:”小悠,是什麽聲音,什麽東西掉了?”
雲微擡下巴,眼道:“你說吧,你敢直說嗎?”
悠恨恨地看了雲一眼,大聲對着客廳說:“媽,沒事,我不小心碰到水杯了,現在撿起來了。”
客廳傳來媽媽的聲音:“哦,小心點啊。”
悠:“知道了,媽。”
然後她壓低聲音問雲:“你想怎麽樣?”
雲平靜地說:“你已經看到了,如果你再碰我的東西,你的東西就會是同樣的下場。”
悠恨道:“我告訴媽媽,你這個野種。”
雲繼續平靜地說:“那你可以告訴她,看她相信誰的話。雖然爸媽平時很寵你,但不等于他們沒有腦子,而且他們知道,我邬雲要麽不說,要說的就是實話,你盡管告好了。
還有,我不是什麽野種,不管我是怎麽來的,我是光明正大來到這個家裏的,我和你一樣,喊這個家裏的大人是爸媽,和你擁有同樣的姓,享有同樣的權利,家裏家外,我們都是一樣的;如果我是野種,那你又是什麽?
看你比我小,我平時不和你計較,但你要記得我今天說的話,我一定說到做到。”
然後低眼看了看地上的碎片,不去看悠那幾乎扭曲的臉,轉身回到自己的房裏。
只聽到悠的房門被大力地關上,并傳來東西掉落地面的聲音。
雲一關上房門,有些腿軟地靠着房門,喘着粗氣拍着胸口對自己說:
“還好還好,總算打贏了第一仗。
可見書上所言的東西不虛,嘻嘻,書本誠不欺我也。”
雲打開書桌上的臺燈,重新給奶奶寫信:
奶奶:
我是小雲,還是依如既往地想您。
……
那一年,雲13歲,悠11歲。
從那個事件之後,雲的日子好過了些,她和悠如同兩條平行線上運行的兩個點,能無交集也盡量無交集。
悠從來不喊她姐姐,她也不在意,正如她給奶奶信裏所寫的那樣:
她只是這個家的過客,不知什麽原因在這裏呆了這麽多年,那就好好利用這段時間,好好學習,好好做客,多長本事,長大後就可以離開家,安身立命,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好好地報答奶奶。
沒有女人的成長
在雲在A市的新家裏,象小草一樣安安靜靜地成長之時;
衛也在他的故鄉,和一群夥伴瘋跑在山林、田間。
在衛的生命記憶中,沒有女人。
他媽媽當年為了躲避超生問題,躲到一個農村的小醫院裏生下他,那裏簡陋的醫療條件也要了她的命;所以,他家裏人很少給他過生日,因為那天也正是媽媽的祭日。
衛有一個大哥,叫強守(與薔薇不同,他哥哥真的搶手)。
大哥比他大十二歲,小時候不懂事,對大哥沒有什麽印象;
等他懂事時,大哥又已經上高中住校去了;逢年過年短短的幾天,也奉獻給了他的同學和朋友,所以小時候衛對他的哥哥印象不深;後來哥哥考上了北方的重點大學,畢業後留任做了老師,與同班同學結婚,生活都留在了北方那座大城市。
他們之間更多的聯系,就是哥哥每年給他寄的學習資料,還有就是過春節給爸爸拜年時對他的諄諄教誨和一個紅包,“兄長,兄長”,長勝于兄。
衛一直和爸爸在一起生活在南方的一個小鎮上,爸爸是鎮上唯一一個中學的語文老師,既是重點班的班主任,又是語文教學組組長,每天忙得要命,所以衛是吃食堂、吃百家飯長大的,是在自由散養的環境下長大的。
衛就是喜歡玩,連學習也是玩着做的。
所以每天除了上學,寫作業,就是帶着一群小夥伴們到處搗蛋,什麽上樹掏鳥,下河摸魚那都不算事,還有亂畫黑板啊,把老師自行車藏在廁所啊,扮鬼吓女同學啊,都是家常便飯,所以衛哪天不被人上門告狀,爸爸都覺得不習慣、不正常。
他爸爸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晚上10:00鐘左右,在大操場上喊“衛”的名字,于是他會從你想象不到的地方鑽出來,和爸爸回家洗澡,看一會書之後再睡覺,反正家裏書多,他一本一本看去,也看了不少書。
但這樣自由自在的生活,也在他八歲那年結束了,那年他剛上二年級。
姑姑來到他們家,把他接到了城裏。
姑姑是他們家唯一跳出小鎮的人,因為生得漂亮,所以嫁到C市裏來了,姑丈是某事業單位的二把手吧,牛皮哄哄的,生了一對雙胞胎女兒,比他大兩歲,聽說如花似玉。
姑媽和爸爸長談的那天晚上,衛朦朦胧胧睡着了,隐約聽到:城市條件好,對衛的将來有好處……你還年輕……養老送終什麽的。
然後衛就被打包送到城裏來了。
那一次,激烈反抗的衛也沒有拗過爸爸的堅持,畢竟他再厲害,也還是小孩子,畢竟爸爸說了,你不去,家裏也不要你;畢竟他在外面躲了一天,又冷又餓又被蚊子咬得全身是包不舒服,只好乖乖聽從了本能的安排。
這是衛第一次來到城裏,第一次到這麽多的人,第一次生活在有女性氣息的環境裏。
他J 真心覺得女人麻煩。
洗個澡,他三下五除二用冷水一沖想出來了,還被姑媽抓回去在熱水下狠搓得老泥都出來了才罷休;而他那兩個一直分不清是大堂姐還是二堂姐的還在找衣服,磨磨蹭蹭進不了澡房。
吃個飯,他覺得什麽都好吃,什麽都香,那兩個姐姐只有兩樣不吃——這不吃,那不吃,真是麻煩;
出個門,他早就穿好鞋子等在門口了,三個女人還在找衣服、配發帶、配包、配鞋,他一直看不出那幾雙鞋除了顏色不同,還有哪些不同。
她們見個蚊子、小強、老鼠什麽的,就大呼小叫的,吵得腦殼疼,知道的知道是小強,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們不小心觸電抽風了。
再長大一點,就更麻煩,又是化妝,又是挑衣服,還整天說這個喜歡她那個嫉妒她,一句平常的話不知道怎麽就惹翻了她(也不知是大的還是二的),然後自己又被一頓訓。
而且,生活中犯了什麽事都會推在他身上,反正他也實在是惹禍精,時不時背個黑鍋也正常。
雖然長大之後,衛也和三位姑奶奶相處甚歡,畢竟他慢慢也學會了如何與女性和平相處;但從心底裏,他認為女人就是膽小、矯情、挑剔、啰嗦、麻煩,本大佬有多遠躲多遠。
但城裏也有城裏好玩的地方,這裏人多,見的世面也多,玩法也多,而衛雖剛從小鎮來,但他學習能力強,講義氣有擔當,而且身體強壯、頭腦靈活,在夥同大院兩拔團夥打過幾次架之後,就“火拼”了他們。
衛赫然成為大院裏的孩子王,新任的“強哥”“衛大佬”,而且随着他的慢慢長大,他知道該如何把握調皮搗蛋的度,所以沒有家長上門告狀的情況,所以他的這些“英雄壯舉”他的姑丈、姑媽,那兩個嬌嘀嘀的表姐大多不知道;
而且他在家裏基本上都是鎖上房門玩自己的,也看書。
反正啊,他們只是住在一屋的人,并不屬于同一個世界。
而在學校裏,衛只是表現得普普通通,不高不低,不上不下,避免他的名字被在大庭廣衆之下暴露。
他象一個耐心的獵手,既适當地展示自己,又小心翼翼地學習着;關于人際關系,他有一種本能的直覺,知道哪些人應該交往,哪些人應該遠離,哪些人可以交心,毫無意外的,他收獲了一波交心的哥們,可以一起喝酒、一起搗蛋、一起互相挖苦的那種,當然,其中不包括女性。
雖然,即使在高三學習緊張期間,仍然有女同學給他遞紙條,
含蓄的就說想請教他數學、物理哪些問題;
溫柔的就問他喜歡什麽顏色,看什麽電影;
直接的就問他想考什麽大學,想和他一起;
暴力的就說自己喜歡他,他是否喜歡自己,如果喜歡今晚在哪裏見面,到時不見拉倒後果自負。
……
一般來說,他會直接撕碎送去垃圾桶;有“再犯者”,他就撕去落款後上交老師。
幾次之後,耳根就清靜了。
他也就可以繼續他的哥們去探索這個世界,釋放他多餘的精力,這些可比女孩子好玩多了。
雖然有時他也覺得這樣的生活也并不好玩,那時他會找一個別人找不到的地方,失蹤半天,之後滿血複活,再回到充滿好玩的世界裏。
關于女性,他多少也從男生宿舍裏的“卧談會”裏了解一些,但終是紙上談兵,現實生活中也沒有哪位女性值得他想花更多的時間去了解。
與其花時間去想女人,還不如想想明天我玩游戲時,用哪個裝備更好吧;
不過,好象雲有點不一樣,不知她這個假期過得怎麽樣了,要不要去看看她。
衛在迷糊亂想中逐漸睡去。
我一見你就想踢
想幹就幹,這是衛的特點之一,他給雲發了一個信息::忙嗎?
差不多過了20分鐘,
雲短信回複:不忙,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然後又被刺了他一句:哪象你啊,大野人,野得沒時間回城了吧。
——他眯着眼開心笑笑,他就知道雲不刺他幾句就不舒服。
衛短信:哪有,我就整天地宅在家陪爹養豬呢,正準備外出幾天刮油去膘。你呢?“每逢佳節胖三斤”,你有沒有破記錄啊?
雲短信:不敢,您老人家在,我哪敢破記錄啊。中規中矩,胖了一斤多吧。明天多跑一圈把它跑下來。
衛短信:你還在堅持跑步,難得哦,女人都是三分鐘熱度的。當然我不是說你。
雲短信:什麽話,我不是女人嗎?
——如果雲在他身邊,一定會掐他、打他、踢他,所謂運動三連。
衛短信:你也算女人嗎,好吧,為了你的健康,就勉強算半個吧。
雲短信:發了個郁悶表情。
衛短信:對了,你說準備回家,你不是在家嗎?
雲短信:我是回老家看奶奶,每年我都花一個多星期回去陪她。
衛短信:哦,那也應該,什麽時間的車啊?
雲短信:明天早上9:30。
衛短信:哦那好,一路順風啊,問奶奶好。
雲短信:好的。
衛短信:8
雲短信:88
之後,雲還在想,衛找她有事嗎?她還沒有來得及問他假期過得怎樣呢?這家夥就跑了。
算了,再說吧。
雲繼續收拾東西,除了必要有衣物用品,還有爸媽給奶奶買的保健品,還有錢,有自己給奶奶買的保暖護膝、還有圍巾;
悠也給奶奶買了一副手套,也算她有心了;
還有給兒時夥伴的小禮物,誰誰誰喜歡的零食,喜歡的書,滿滿當當地收了兩大包,很有成就感的樣子。
明天下午就能見到奶奶了,見到小時候的小夥伴了,雲心裏的歡喜開始一點點湧上心頭,眼睛裏的星星閃閃使得相貌平常的她更平添一抹動人的光彩。
當雲滿懷回家的憧憬踏上回鄉的路途時,衛也在積極準備着。
不知哪根筋搭錯了,他決定去雲的老家找她玩。
雲的老家嘛,聽她說過,在網上一找就到,一個小地方,交通也不太便利,要先坐火車,再轉大巴車,每天兩趟,不錯。
那個小地方叫莞村,很好,又可以玩,這個莞字,又象雲微笑的樣子。
莞的附近有一座山,不高,但風景秀麗,就它了。
雲可不知道衛也開始了同步行動,她一心一意地快步走在田間的小道上,一手拉着一個行李箱,另一手提着一個大包,開心地朝着熟悉的家裏走去。
一路上,和村裏認識和不認識的各色人等打着招呼,時不時停下來說幾句話:
“張嫂,我回來了,晚些時間到我家,帶給你家孩子的學習資料。”
“小胖,又見到你了,一年不見,你可長高不少,呆會來我家,有你喜歡的牛肉幹。”
“大妞,抱抱抱抱,想死我了,你想我沒,等下來我家找我啊。”
“陳大伯,身體還好嗎?我回來,過兩天我過去看您啊,小豆子回來沒?”
“劉婆婆,我回來了,您身體挺好吧,哇,這是您家小孫子啊,長得真精神。”
……一路這麽說着、喊着過來了,心想:不得了,這一會說的話比我一個星期說的話還多,幸好村裏人人少,不然一輪招呼過來,我舌頭豈不磨薄一寸?
遠遠的,那個一頭白發但梳得整整齊齊的,穿着暗花大襖的,不是奶奶是誰?
雲高興地大呼小叫地沖了過去:奶奶,我回來了。
奶奶笑得滿臉皺紋,張開雙手接住了這個開開心心的投懷送抱,嘴上卻說着:都多大的人了,還這麽咋咋乎乎的。
雲全無平日間清冷淡然的樣子,笑得見牙不見眼,兩個大包丢兩旁,抱着奶奶的手,靠着奶奶說:“不管不管,反正我在奶奶面前永遠都是最小的。”
奶奶也笑着拍着她:“是啊是啊,小雲永遠是最小的。”
祖孫倆開開心心地回了屋,雲的房間早就收拾好了,床上放着她熟悉的被褥枕頭,還帶有太陽味道,雲開心地把床上一滾,開心地翹起兩只腳在空中拍打着,對自己說:回到家裏真好。
之後的那三天,雲可忙壞了,不是她去找別人,就是別人來找她。
兒時的夥伴,舊時的同學,原來的老師,親戚家的長輩,鄰居家的孩子……
每天一大早起來,就在不同人家、不同地方串連;不是你約我,就是我約你,不是你吃我的,就是你吃我的,互贈禮物,互詢近況,甚至你說你的,我說我的,不在于互相聽到,而是在一起聊的那種熱鬧,反正就是各種吃喝玩聊耍,各種浪。
若不是她拚命堅持每天回來陪奶奶吃晚飯,奶奶也撈不着見她幾面。
奶奶也不拘着她,說: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這麽多朋友,這麽多話可不就趕着這幾天嘛,奶奶沒事,都在家裏等你。
弄得雲又是感動又很不好意思,一輪摸爬挨蹭、全套撒嬌下來,奶奶也頭發蓬亂、衣衫不整、形象全無不得不板起臉嚴厲制止:“停下來,小雲,你以為我是貓啊,啊,停下來!”,
才得以脫身去做飯,雲也開心過去幫忙。
這麽開開心心地過了三四天,這天下午時,雲剛好沒有外出去浪,反正該見的人也見得差不多了,還有幾天要留在家陪奶奶。
今天天氣好,雲和奶奶從早上開始,就搞衛生、曬被子、曬衣服,一頓忙乎;然後雲用右手擋着有些刺眼的太陽光,想着:太陽高照,合适曬衣曬被曬肚肚舔爪爪。
哦,後這兩項是指她家兩只土貓黃老貓和安安,這兩名字起得,厚此薄彼的。
這兩小只也咪着眼,翻着身、敞着肚皮,慵懶曬着太陽,時不時斜眼看着一旁媚笑的雲,(這幾天這兩小只見到她就逃,想被撸怕了,旱得久的女子真可怕)
“今天看在陽光好的份上,就不和這小女子一般見識”,兩個貓主子曬着肚皮,不屑地想。
這時,門外傳來隔壁張嬸的聲音:邬大娘,小雲,出來啊,你們家來客人了。
“來了來了,誰呀”,雲一面回應着,一面撥開被子,跑向大門。
“啊!怎麽是你!”
“嗨,我來了!”
兩個人在大門口同時驚叫。
門口那個背着專業背包,衣着全套黃黑運動衣,腳踏越野鞋,在全套戶外裝備襯托下更加帥氣精神的陽光少年,啊呸,不是,那個賤笑得不見眉眼的傻瓜直男不是衛是誰。
雲突然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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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