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4)
自己身上的家常服有點舊有點寬有點難看有點土,現在回去換,來得及不?
衛很開心地看着雲張大的眼睛和嘴,真想直接上手幫她把嘴合上,開心地想:一副白癡相。他心裏想着,并在自己的嘴上示意着;雲顯然看懂了,狠狠地瞪他一眼,但還記得有一個張嬸在,忙轉身向張嬸道謝。
張嬸好奇看着他倆,說這是你……
雲搶着說:“他是我大學同學。”
衛同時說:“我是他大學同學。”
這麽異口同聲,倒讓張嬸似乎感覺發現了什麽,一副意味深長的樣子,嘴裏也應着:“嗯,同學同學,那你們好好歇着啊,我走了”。
轉身快步離開,一副發現了大秘密想要找人分享的模樣。
——這結束語聽上去怎麽這麽有歧義,雲悶悶地想,還不知道這個“張大嘴巴”把這事傳成什麽樣呢。先不管,先收拾這家夥。
她轉過頭,瞪着眼對衛說:“說,你怎麽來了?!”
衛滿眼的笑:“想來就來了。”
雲:“你怎麽知道我家的?!“
衛:“你以前說過啊?“
雲:“我有說過嗎?“(思索中)
衛:“當然,不是哪次你和我說,你小時候在哪裏哪裏生活,我就記住了。不會吧,你還這麽小就老年癡呆記不住事了?“
雲:“你才老年癡呆,你才記不住事。我是說,你怎麽知道我家具體地址的?“
衛:“這裏很大嗎,知道是哪條村,一路上問過來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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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心中的小人苦惱地蹲下身,抱着頭:慘了慘了,這下子全村的人都知道他來了,還不知道要怎麽說我呢。慘了慘了。
先不管,先收拾這家夥。
她恨恨地站起來,盯着衛,心裏哼——不給他點厲害瞧瞧,我今天就不是不姓烏雲。
邊想着,邊祭起她的“雲式飛踢腳”,朝衛撲去。
衛很好笑地看着她,輕而易舉閃開,嘴裏開心叫着:“這是什麽啊?是你家獨有的歡迎儀式?很新奇哦?要不要禮尚往來啊?“
雲心裏恨着,卻高興地繼續“歡迎”他,衛也開心地躲閃着,反正院子大,還有被子隔着,時不時回頭氣她:“踢不着,嗯,你踢不着!看來幾天不見,你腿功下降了!”
兩人正打鬧着,屋裏傳來奶奶的聲音:“雲啊,是誰來了?這麽吵。”
那得窮成啥樣啊
奶奶邊說着,邊拍打着衣上的灰塵,走了出來。
雲只好收住腳,轉門向奶奶說:“奶奶,這是。”
還沒等雲說完,衛已跨一大步向前。背着大背包很規矩往前走一步,向奶奶鞠了一個九十度大躬,嘴裏很有禮貌地說着:“奶奶好,我是雲的大學同學衛,奶奶叫我小衛好了。我這幾天順便路過,特地過來看看您。”
雲偷看他笑,見了奶奶,“大衛”變“小衛”了。
衛仿佛聽懂她的心聲,眼睛回道:那當然,見了老人家得服小。
奶奶聽了可開心,拉着衛的手說:“好好,這小夥子長得真俊真精神,你要去哪裏啊?”
衛:“我今天哪裏都不去,就過來陪陪您老人家。”
奶奶更樂了:“好好,你吃飯了沒有啊?要不要再吃點?”
(雲心裏的小人吐槽道,今天是下午兩點鐘,早過飯點了好不好。)
衛:“我已經吃過了,謝謝奶奶。”
奶奶:“好,那進來家裏坐坐,看你這個大背包,看着就知道很沉,累壞了吧。小雲,也真是的,同學來了也不讓他進家裏坐坐,讓人家一直背着背包。”
奶奶嘴裏唠叨着,一面拉着衛的手往屋裏進。
衛回眼得意地看雲,雲瞪眼看他,兩人不說話,但滿眼官司,冷箭四處橫飛。
進屋一頓忙呼,上茶上果端年貨,遞紅包推手幾個來回,衛完勝;
于是主賓俱歡,繼續暢談。
等小雲遵命去洗水果、切水果拿進屋時,正聽到衛向奶奶介紹什麽是:背包客、戶外運動,吧啦吧啦。
奶奶聽了,一拍大腳道:“我知道,我聽人說過,是什麽馬啊騾子什麽的朋友?”
雲忍笑道:“奶奶,是驢友,不是馬也不是騾子的朋友。”
然後含笑看看旁邊那個尴尬陪笑的不知道“是騾子還是馬”。
奶奶說:“對對,驢友。我去年也在那個山邊見過幾個孩子,象你一樣,背着這麽大的包,還有拐杖……”
雲插嘴說:“那是手杖。”
奶奶:“對,都一樣,就這樣打扮,說是徒步探險啥的,還說晚上要住在山裏。我就納了悶了。你說,我們年輕時沒錢也沒車,去哪都得走路,可累着了;但再咋的,也不能住外面啊,老鄉家裏打個鋪,再不濟也在哪家屋檐啊,牛棚裏對付一晚什麽的;這群孩子得多窮啊,坐車沒錢得走路,住店沒錢還得睡山裏,可看着也不象沒錢啊?”
雲心裏的小人早就笑得前仰後合,四腳朝天了。
面上還不得不顧及衛的面子,含笑道:“奶奶,他們哪是沒錢,純粹是錢多了燒的。”
樂呵呵地用下巴看了一眼“窮人衛”,衛滿腹委曲和郁悶,低着頭兩手戳戳,不知從何說起。
奶奶又小心地問衛:”你是不是真的吃過飯了,你今晚有地方睡不?”
衛也小心地說:“奶奶放心,我吃過了。睡嘛,我背包裏有帳篷,還有睡袋,我可以在你們家院子裏搭個帳篷……”
(說話聲音越來越小越沒有底氣算怎麽一回事)
奶奶打斷他的話:“那哪成呢?來到咱家裏都是客,怎能讓你睡在院子裏,這冬天晚上多冷啊。”
衛小聲争辯着:“我的睡袋是羽絨的,很保暖。”
奶奶:“再暖也沒有屋裏暖,哪能讓客人睡院子裏,再說了,讓別人看到算怎麽回事?聽我的,睡屋裏,就算雲不答應,我答應。”
雲睜大眼睛,心道:關我什麽事,真是站着也躺槍。
突然間,衛心裏平衡了,乖乖地背上他的大背包,被奶奶牽着手,走進客房。
還好雲在老家條件不錯,有四間房子,平日裏如果雲的一家四口都回來過年,也有地方住,只是這樣的情況并不多。
雲和衛依舊在奶奶後面打着眉眼官司:
衛——不是我說要住你家裏啊,是奶奶主動邀請的啊。
雲——哼,陰險小人,明知道奶奶肯定不會讓你住院裏,還故意這麽說。
然後,奶奶還想親自指揮拿這拿那時,被雲和衛合力哄出房間:讓她做好拿手好菜,招待遠方的客人,奶奶也對雲一番叮囑之後,到廚房開始忙晚飯去了。
這時房間只剩下雲和衛,還有他那個大背包。
雲輕吸一口氣,脫鞋擡腳,想上床從櫃子裏拿剛才曬好的被褥,衛拉住她說:“我來,你告訴我拿什麽。”
男在上,女在下。(嗯,不是那個意思)
雲:“拿這個枕頭,對!那床被子,那床墊被,不對,不是這床是那床。”
衛:“不是一樣的嗎?我覺得是一樣的。”
雲:“不一樣,不配套,聽我的,再拿被套。”
雲突然惡趣味地喊到:“對了,拿這床被套,龍鳳吉祥的。”
衛手裏拿着那床金黃紅被面,搖搖能晃瞎眼的被套,很懷疑地說:“這床?這床給我用?”
雲忍着笑:“對啊,就是這床。”
衛叉着腰居高臨下地看看雲,很果斷地把那床疑似結婚時用的女人被套塞回櫃子,不顧她的反對,左翻右翻找出一條有些陳舊藍色被套,丢了床上,嘴裏說:“信你就有鬼了。”
雲也不生氣,繼續使喚他。
一個高高在床卻老實聽話做事,一個擡頭在地卻指揮大殺四方,這兩個配合得——也不錯。
衛:“好了嗎?”
雲:“好了,你下來,我來整理。”
衛:“我幫你。”
一會屋裏又傳來驚呼:“啊呀,錯了,不是這邊,是那邊。”
“哪錯了,看不出來,都一樣呢。”
“哎呀,又錯了,你讓開讓開,盡幫倒忙了。”
衛也樂呵呵地讓開位置,坐在一旁凳子上,很有興致看着雲一頓胡嚕,心想,女人還真是不一樣,幹活這麽麻利,要求還這麽高,不過也挺有趣的。
等墊被鋪好,枕頭套好,床單整好,被子折好,雲開始坐在床頭,給被子縫被頭。
衛好奇地看着說:“這是幹嘛呀,被子不是套好了嗎?”
雲熟練地穿針引線,說:“這得縫被頭,不過現在城裏都不興這個了,但奶奶說還是縫被頭的被子更舒服,所以我們家的被子都縫被頭的。”
衛:“你縫得還挺好的樣子。”
雲:“那當然,我從小就跟奶奶學的。”
衛:“你在奶奶家,和在學校,很不一樣。”
雲撚着線,打着結,擡眼看他:“怎麽不一樣。”
衛:“很——,就象花剛喝夠飽了水,很活潑、很豔麗,也特別愛笑。”
雲:“那當然,回到家我當然開心了,奶奶是我最親最愛的人。”
兩人突然想到他倆私下見面時,也是一副“喝飽了水”的賤樣,豈不是……
兩人同時低頭,不知該說什麽好。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雲停了一會,轉話題道:“對了,你怎麽來我們這裏啊?總不會是特地來看我——奶奶吧。”
衛:“也算是吧。我們野驢隊正在幫一個旅行社勘探兩條新的旅游路線,其中一條離你們村不遠,走路的話三小時就到,我就申請來探這條線,順便到你家蹭吃蹭喝。”
雲:“真出息了。”
然後低頭繼續縫被子,兩人又不再說話了,雲做她的事,衛一面看手機,偶爾偷偷地看她。
屋裏象是籠上一層溫柔細潤溫的絲網,仿佛比窗外灑下進來的陽光更加溫暖。
忙忙碌碌的一天
“好了”,雲象奶奶的樣子,拍拍衣角可能有可能沒有的灰塵,轉身把被子折好放在床上一角。
然後轉頭看看衛:“你的東西都帶齊了——吧?”
衛:“我都帶了,我們經常在戶外生活,都習慣了。”
雲:“帶了洗漱?”
衛:“嗯,牙刷、毛巾帶了,其它的,呵呵。”
雲:“沒事,我們備有的,帶有拖鞋嗎?”
衛:“這個沒有,也不用。”
雲:“等下我給你拿一雙。帶有卷紙……唉不問了,呆會我給你拿過來,你等會啊。”
然後她騰騰騰走出房門,又騰騰騰走回來,手上有一盒抽紙,一個吹風筒,一個臺燈,一瓶潤膚露,和一條毛巾?
衛,心想——前面四項我知道是幹嘛的,但這毛巾是?
雲好象聽懂他的心聲,說:“給你擦腳的。”
衛恍然大悟道:“不用,就在被單上擦擦”(突然看到雲的表情想到是她家)忙改口道:“好的好的,那個——就不言謝了。”
雲:“哼,好象你謝過似的,”然後又笑着補刀:“看在你這麽窮的份上,就不記較了。”
衛惱怒:“喂!”
雲再補刀:“窮得只能喊自己的名字了。”
衛叉手叉腰,瞪着面前樂不可吱笑得象小狐貍的小女子,嘴裏說着要教訓她,心裏卻不知為什麽軟成一團。
正鬧着,從門邊探進一個圓頭圓腦毛絨絨的家夥,一雙烏溜溜的眯眯眼(因逢下午,只剩月半),歪頭對着他倆仔細地看了看,然後嬌聲嬌氣地“喵”了一聲。
雲轉身眉開眼笑道:“黃老貓啊,是你啊。”
蹲下來撫着它的頭,給它順着毛,順便給衛介紹着:“這是我們家的黃老貓,還有一只叫安安,那只比較膽小,現在可能躲起來了。別看黃老貓叫得嬌嘀嘀的,這家夥平時可高冷了,就是我們家的大佬。平時對我和奶奶都是愛搭不理的,更別提能抱它了,白天就溜得不知到哪裏去,一般晚上回來吃東西睡覺。平時心情好,還你讓摸一下,心情不好,兩天都不回來——”
話沒說完,就被打臉了,這只平日高冷的黃老貓徑直走到衛的腳邊,在他鞋邊左嗅右嗅,然後擡起兩只前爪,抓着他的褲角,擡頭看着他“喵”了一聲。
這一輪騷操作驚着衛了,氣着了雲。
衛:“它想幹嗎?你不是說它不理人嗎?啊它現在想幹嗎?”
雲沒好氣地說:“它想讓你抱它。”
衛:“啊,怎麽抱?”
這樣那樣示範練習一輪,黃老貓安然躺在衛的懷着,居高臨下地看着雲,竟看出那麽一絲輕蔑的味道。
雲簡單氣壞了,吃味地用手捅着黃老貓,邊捅邊說:“你這小沒良心的,我天天好吃好喝的喂你,都不讓碰,這家夥一來就成這樣,死沒良心的?”
衛開心地抱着黃老貓轉身躲着說:“這就是人品,知道嗎?誰讓咱家人品好。”
雲:“什麽人品,就是蛇鼠一窩,就因為它是母貓,這樣臭家夥。”
雲這邊騷擾黃老貓,衛那邊抱着黃老貓轉身躲閃,兩人一貓正鬧成一團的時候,屋外傳來奶奶的喊聲:“小雲,小衛,過來吃飯了。”
“知道了,來了”、“好的,奶奶”。
黃老貓也不知怎地,“嗖”地跳出衛的懷抱,三下兩下竄出房門,越過院子,輕盈地跳上圍牆,回頭看看,轉身往下一躍,不知跑哪去了。
三個互相幫忙着,把廚房的菜搬到小飯廳。
今天三個人,四菜一湯,把小桌子填得滿滿當當:
冬筍小炒肉、香菇炒雞、農家釀豆腐、清煮南瓜、青菜湯,
五顏六色,熱氣騰騰,看着就讓人食欲大開。
雲小聲驚呼:“奶奶,你也太偏心了,我回來都沒有這麽多好菜,你都不疼我了。”
奶奶一筷子佯要打她的樣子:“瞎說什麽啊?平時就咱兩個人,能吃多少,不能浪費。今天有客人,小衛,多吃點,看你瘦得。”
——雲看着衛勻稱結實的樣子,哪裏瘦了?不過天下的母親都會嫌孩子瘦是真的。
三人一起吃飯,其樂融融,這是三個人從來都沒有感覺過的溫馨場景。
吃完飯,奶奶拿些肉汁拌了飯,拿去喂安安和黃老貓,黃老貓倒是老實回來吃了,安安還是不知所蹤。
雲在廚房洗手收拾,衛在一旁看她洗碗、陪她說話、順便搭把手,雖是第一次合作,卻也默契無比。
“象小兩口幹活似的”,衛在心裏想。
吃完飯,奶奶照常要看她喜歡的電視劇,
衛:“出去走走?”
雲:“好啊,等我一下。”
回去換下那件家常衣,重梳了馬尾辮,換上淡蘭色套頭毛衣、牛仔褲,米色風衣——因為冬天的晚上,天氣還是有點涼的,套上運動鞋,和奶奶說了一聲,就走了出了房間。
衛眼裏帶着雖許欣賞,看着款款向她走過來的雲。
她的長相比較平淡,頂多算清秀,平日裏細長漠然的眼睛今天有一絲溫暖,但她的身材算中高,平日裏還有些微肥,如今一個多月的堅持跑步,漸顯勻稱挺拔,給她帶來幾分青春的活力和氣息,給人很清爽、很舒服的感覺。
兩人相視一笑,并肩朝院外走去。
剛入夜,冬天的小村落安靜又熱鬧:
大部分的人家都呆在家裏吃瓜子、看電視,偶有三五個小朋友蹲在哪家門前玩紙炮,閃光和驚叫,給安靜的小村莊帶來些許熱鬧;
月光輕灑在路旁的小草上,樹上,屋頂上,帶着幾分朦胧而不太真實的美,偶爾,會聽到路旁幾聲蟲鳴、鳥叫、狗吠、人聲。
“這就是雲小時候生長的地方”,衛心裏想着,看着身邊安靜走路的女孩。
兩個正在一個路邊商量,要往哪裏走時,從左邊的路上跑過一個女孩子:
身穿桔色暗花短棉衣、黑色休閑褲,腳蹬一雙高跟跑步鞋,當見到雲,大喜道:“小雲,你在這啊,我正準備到你家找呢,”
還伸手去拉她的胳膊。
雲一面撥開她的手,一面問她:“怎麽了?大妞,這麽急找我什麽事。”
大妞卻好象才發現衛在一旁,有些好奇地、扭捏地看着他問到:“這是誰啊?我怎麽以前沒見過呢?”
雲:“哦,他是我大學同學,叫他‘大衛’吧,你找我有什麽事?”
衛也禮貌朝她點頭笑笑。
大妞卻大呼小叫:“大衛啊,那不是外國人的名字嗎?是不是美術書上那個‘大衛’。”
衛解釋,是“大衛*科波菲爾”那個“大衛”。
哦,大妞果然被岔過去了。
雲眼波暗轉,這鬼家夥,其實還是那兩個字,但這麽一解釋,就從“□□”立馬變成“衣冠楚楚”——但現在重點不是這個好嗎?
雲含糊地說:“嗯,現在都流行外國名字,好記。對了,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大妞:“對啊,是有急事找你,我爸爸的眼鏡不見了,我們全家人都幫找了一小時了,實在找不到才找你幫忙的,誰不知道你是我們村有名的“雲神手”,快點,我爸可急死了,他明天還要去參加一個很重要的活動呢。”
雲有些為難地轉頭看看衛,他說:“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然後三人一起往大妞的家裏走去。
不久就走到了大妞家,看得出來她家的條件不錯。
因為大妞的爸爸是村裏的支書,家境最好;
而雲的家也算是村裏條件比較好的,畢竟雲的爸媽都在城市工作,經常寄錢回來,隔得一兩年,還回來住個把星期,所以雲的家也有四間房,配套有廚房、衛生間、雜物間,大院子,但比起大妞家的大院子+兩層樓八間住房來說,就有點不夠看了。
大妞一進屋,就喊:“爸、媽,小雲過來了,哦,還有大衛也來了。”
只見兩個中年男女,還有一個十歲左右小男孩和一個六歲左右的小女孩圍了過來。
那些年她找過的寶貝
一輪寒暄,互相介紹,圍觀堵截之後,介入正題——幫妞爸找眼鏡,衛安靜地在最角落的凳子陪坐着。
雲邊問邊找:妞爸爸,你的眼鏡長什麽樣?
妞爸:很普通的,細金邊的眼鏡。
雲:你記得最後一次戴眼鏡是什麽時候?
妞爸:洗頭前,那不是你妞媽媽給我試一種新的染發水,然後我就脫了眼鏡去洗頭,洗完就找不到了?
雲:你平時洗頭洗澡,眼鏡放什麽地方?
妞爸:就放這個茶幾,想洗完頭回來看電視,結果洗完頭就找不見了。
雲左右打量茶幾,東西不多,但有些雜亂,一盤水果,三個空杯子,一盒紙巾、一盤瓜子、一盤烤花生、幾包茶葉、一個手電筒。
雲一邊把盤子、杯子等雜物逐一拿起來,仔細地看,還用手電筒看了茶幾下層,底層。
妞媽性急地說:這些我們都找過了,甚至連花生、瓜子裏面都摸了一遍。
衛在一旁暗笑,眼鏡這麽大,也藏不到花生瓜子裏吧。
雲還轉着茶幾旁看了一圈,又在茶幾邊的凳子、沙發處仔細看了,甚至摸到沙發縫裏去檢查,一無所獲。
然後她問妞爸,你洗頭去拿毛巾,在哪個房間
妞爸說:在這個隔壁的房間,我衣服也放在這裏。
雲走進那間房,是一間客房,房間裏有一張床、一個床頭櫃和兩個大櫃子。因為是客房,所以床上的床墊還沒有揭開塑料的保護膜,露出暗紅底金色牡丹花條紋的圖案,床墊上沒有任何東西,一覽無遺。
于是雲把注意力放在床頭櫃和衣櫃,仔細地找了,連每件衣服都拿起來看了,還是不見。
妞媽在一旁插話道,這些我們也找過了。
雲問:你去洗頭,經過什麽地方?
妞爸:就是從這個客廳,走到那個廁所。
雲又順着來路仔細找去,還是毫無收獲;妞的一家人和衛也跟着她來來走走找找,同樣沒有收獲。
雲又問妞爸,你确定一直在一樓,沒有二樓?
妞爸肯定地說,沒有上去過。
她又問你們有養貓、養狗嗎?或是有村裏的野貓、野狗進到你家來過嗎?
妞媽肯定地說,我一直坐在客廳看電視,冬天門窗都關着,肯定進不來?
雲想想,轉頭蹲下身問那兩個小屁孩:“你們有沒有見到爸爸的眼鏡?金邊的?”
還沒等兩小孩回答,妞媽好象馬上反應過來似的,面對那兩小孩子大聲道:“對!說,是不是你們收起來了?拿出來,保證不打你們。”
兩小孩好象被吓着了,小男孩大聲說:“我沒有拿,我一直在房間裏玩。”
小女孩則直接吓得快要哭了,說不出話來,大妞倒是幫他們說話:“媽,那時候我們三個人一起在房間玩跳棋,沒有出去過,你說讓我們幫找眼鏡的時候,我們才出來的。”
沒有可能的動機,沒有“做案”時間,有人證,事實符合邏輯,看來不是兩小屁孩幹的事。
雲還在思索,到底遺漏了什麽?
大妞爸遲疑地問:要不要到二樓找找?
雲:“一般東西不會掉在意外的地方,一定會掉在熟悉的地方,只是我們一時找不到。
這樣吧,我一個人繼續找找,你們也四處找找,實在找不到的話,你們只能找以前用過的眼鏡應付一下吧。”
于是大家子人又沿着原來的找過的地方,無頭蒼蠅似的又翻又找的,有的人甚至不死心地跑到二樓找去了,衛也左看右看地想幫上忙。
雲一面想着,一面在走過的地方仔細看着,衛這時跟在她後面,看她怎樣找。
當她再次進到放衣櫃的房間,大妞剛找了一輪出去,她這次可是連衣櫃裏衣服的口袋都翻來找了,仍一無所獲。
雲看着這個房間,床頭櫃、一覽無遺的床墊、兩邊的櫃子,突然的,她蹲了下來,轉動着身體,從不同的角度平視那個床墊,哦!她露出了微笑。
然後她走出房間,衛也象她一樣蹲下來看,扭動幾次身體從不同角度後,他也恍然大悟地笑了。
雲出來時,妞媽和倒黴兩小只正在二樓翻得熱火朝天的,她在一樓朝上喊:我找到了,你們下來。
于是乎從二樓欄杆處露出1.2.3,大中小三顆腦袋,妞爸也從另外的房間走了出來,每個人都激動得問雲:找到了,在哪裏在哪裏?
雲帶着他們來到那個房間,妞媽急着說,在哪裏啊?是不是掉到衣櫃的夾縫去了。
雲笑笑說,不是。
只見她把手伸向空空無物的床墊,象變魔術一樣,從床墊上取出一物,果然是一副眼鏡。
“哇,怎麽在這裏啊?真的是眼鏡呢,居然在眼皮底下都看不見。”
大家激動地七嘴八舌。
雲解釋到,我猜妞爸爸在拿毛巾時,随手把眼鏡放在這個床墊上,因為眼鏡
是金邊的,而床墊的花紋也是金邊的,所以放在上面,就自然地隐了去;
而當我們找東西時,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一看床墊上什麽都沒有,就不會仔細去查找,反而花了很多時間去不太可能的地方找,所以這個眼鏡其實就一直在我們面前。
妞爸媽全家可沒有那麽多時間聽她解釋,反正找到眼鏡就好了,他們一家熱情地送他倆出門,還送了兩個大柚子表示感謝。
雲再三推遲不過,這不,兩大柚子由衛拿在手裏,往家裏走着呢。
雖然今晚的夜游泡湯了,但剛完成一件大事,兩人都感覺輕松愉快。
衛:看不出來哦,你挺有本事的。
雲:別的本事沒有,但找東西我的确挺有本事的。
衛:什麽時候發現的?
雲:不知道,就是突然有一天,我發現我能找到他們找不到的東西,一方面可能我更仔細,另一方面,我能找到正确的地方。
衛:怎麽說?
雲正言說:去除人為的因素,東西十有八九會掉在你熟悉的地方,只是那些地方,我們對它太熟視無睹了,就會忽略一些細節,所以就是找不到;然後我們又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要眼睛一看沒有,就錯過了,其實好幾次我找東西都是摸出來的。
衛:是嗎?說說看
然後雲興致勃勃地說起這些年她幫忙找到的寶貝:
有幫奶奶碗櫃下的袋子間找到飯勺的;
有幫同學從抽屜上層找到重要的卷子的;
有幫朋友從空空無物的書包夾縫摸到鑰匙的;
有幫鄰居從櫃底找到貓貓叨進去眼鏡的;
說的人興致勃勃,聽的人津津有味,不知不覺就到了家。
站在家門口,也快十點了,雲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本來想帶你走走,看看村裏的夜景的……
衛:“沒事,美景常有,美人偵探不常有。
以後我什麽東西找不到,你也要幫我找啊。”
雲義薄雲天地:那是肯定,一定能幫你找到。
這時屋裏傳來奶奶的聲音:是小雲、小衛嗎?你們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雲:奶奶我們回來了,有些事耽誤了,剛去在大妞家,她爸送我們兩個大柚子呢。
衛忙獻寶。
奶奶一邊回屋,一邊說:不要搞太晚了,我先去睡了,要記得關燈關門啊。
兩人忙道晚安,送奶奶回房。
雲:嗯,那個你知道洗漱的地方?
衛:我知道,我下午去看過了。
雲:那,你先去洗澡?……
衛:你先去吧。我還要忙些事情。對了,明早一起跑步吧?
雲:好啊,幾點?
衛:你平常幾點?
雲:我在家裏一般是6:00,在這裏會起早些,5:40吧。
衛:那就5:40,我去找你。
雲:好,那晚安。
衛:晚安,明兒見。
兩人道別,各回各屋。
等雲忙好一切,靠在床頭寫今天的日記時,還覺得象在夢裏一樣不真實,想着隔壁住着的衛,不期而至的衛,她偷偷地笑着,在幸福和憧憬中睡去。
待衛整理好明天的行囊,洗好澡一切消停靠在床頭時,想着隔壁睡着那個女孩,心裏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感覺,就象這屋裏燈光,暈黃而有溫暖,就這樣不經意地照進他的世界。
他和她的寶藏女孩
和衛約的時間是5:40,但雲早在5:00就調好了鬧鐘,這樣可以和衛錯開洗漱的時間,預出更多的時間準備,本能的,她不願意讓他看到她睡眼惺忪剛起床的樣子。
等她把自己都準備好,差不多5:20了;然後聽到隔壁有動靜,聽到有腳步從門前走過,再過一會,又有腳步聲從她門前返回,回到隔壁的房間;
再過一會,大概5:38左右,又有腳步聲從隔壁傳來,然後她的房門被輕輕敲響,并有人輕呼她的名字:“雲,你起來了嗎?”
雲聽到了,沒有馬上回答,她不想他一喊就馬上回應,好象她一直就等着似的,這讓雲感覺有點丢臉。
然後衛又再輕敲,喊她的名字。雲在鏡子前打量了一下自己,覺得沒有問題,就打開門。
衛有些疑惑地看着穿戴整齊走出來的雲,納悶着為什麽剛才敲門她不答應。
但雲直接走在以前,轉頭對他說:“走吧。”衛就把這個小困惑放下,跟着她一起跑出了家門。
出門左右兩邊都是路,雲眼問,跑哪邊?
衛眼回答,聽你的。
那麽,向右轉,朝村口跑去。
冬天的鄉村早晨,似一幅中國山水畫,以黑白為底,淡黃邊暈染開來。近旁的路燈暗淡無光,遠處山林靜谧清寂,更襯出鳥兒的靈巧,天空的輕盈;天邊有一層層淡淡、薄薄的雲如畫如錦,被初升的太陽照着,仿佛是嵌上淡黃彩邊的裙。
兩人相伴安靜地的一路跑着。
昨晚可能剛下過雨,清涼的風中帶着些許水氣,從鼻腔進入,洗滌着身體和心肺,讓頭腦也慢慢地更加清醒過來。
兩人仍不說話,每到轉彎處,衛就等雲先跑過,再和她并肩前行;雖然衛在探險隊一直擔任前鋒、向導,但現在跟着雲,這種新感覺也挺不錯。
他正想着,不知不覺被雲從村口從外圍繞了大半個村子,又回到家裏,然後兩人在院子裏,繼續一些拉伸及健身動作。
衛主要做力量和柔韌性練習,雲主要做一些瑜伽的拉伸練習,各占一角,一白一藍,一動一靜,卻分外和諧。
只有紙箱裏爬出來的黃老貓,打着大哈欠,伸着标準的“貓牛式”懶腰,疑惑地看着這兩只熱氣騰騰的“兩腳獸”,打算逛一圈再回到窩裏眯一會兒。
早餐過後,雲問:“你今天怎麽安排?”
衛:“我還真得出去一整天,那條新的旅行路線我得好好看看。”
雲:“嗯好的,那你什麽時候回來?”
衛嘴裏算着時間,來回六小時,上山下山四小時,說:“應該下午五點半以後回到吧。”
雲:“嗯,好,等你回來吃晚飯。”
然後衛回到他的房間,從大背包裏又拿出一個小的、輕便的旅行包,把準備好的物品:比如相機、帽子、水具、手套、毛巾、雨衣、地圖、指南針、瑞士軍刀、哨子、防護藥品等等,收攏進包裏,一切準備就續,揮手告別。
去時迎着初升的太陽,回時迎着西落的太陽,還好衛不怕曬。
回家的時間比預計的早了15分鐘,或許心裏掂記着一個人,又或許怕家裏的那個人掂記,所以自己會走得快一些吧?
衛心裏胡亂想着,回到剛住進來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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