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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真好啊,快樂與煩惱都同樣簡單。
那天晚上,他特地找來了舒婷的那首小詩
《致橡樹》
我如果愛你——
絕不像攀援的淩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愛你——
絕不學癡情的鳥兒,
為綠蔭重複單調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來清涼的慰藉;
也不止像險峰,
增加你的高度,襯托你的威儀。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這些都還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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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為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緊握在地下;
葉,相觸在雲裏。
每一陣風過,
我們都互相致意,
但沒有人,
聽懂我們的言語。
你有你的銅枝鐵幹,
像刀,像劍,也像戟;
我有我紅碩的花朵,
像沉重的嘆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們分擔寒潮、風雷、霹靂;
我們共享霧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遠分離,
卻又終身相依。
這才是偉大的愛情,
堅貞就在這裏:
愛——
不僅愛你偉岸的身軀,
也愛你堅持的位置,
足下的土地。
這首詩,有點舊,但分享的,好象他倆的愛情。
他的雲,果然是與衆不同的。
周五的晚上,因為是周末,熱鬧非凡,今天晚上,大部分的學生聚集學校禮堂,A市某高校十大校園歌手決賽,今晚拉開帷幕,最大的黑馬“雲仙子”是大家口中的熱門話題。
“你們說今晚她會唱什麽樣的曲風?”
“應該還是象第一首《歡顏》那樣的歌吧,最适合她了,白衣白裙黑發黑眼,如同仙子唱着踏歌而行,真是美極了。”
“那可不一定,你看她上一場,居然唱田震的《野花》,黑衣皮褲高統靴,發出的聲音居還有點沙啞有磁性,簡單禦姐範。”
“我最喜歡那英的歌,她如果能唱就好了。”
“我喜歡粵語歌,就不知道她會不會唱粵語的歌曲。”
“你們說,她會不會翻唱男生的歌曲,我愛張國榮”
……
七嘴八舌的讨論聲音,斷斷續續傳到衛的耳邊,十有八九都在說他的“雲”,從“冰某人”到“雲仙子”,看來雲用她的實力打下了她的天下,還好,他沒有錯過太多。
衛到得還早,他特地找了一個比較偏遠,又離音響近的位置,禮堂人不少,但大學生素質還行,不覺太吵,也沒有後世的手機林立的盛況。
都是從海選重圍殺出來的歌手,實力毋庸置疑,即使對音樂沒有那麽感興趣的衛也聽得心情愉悅。
“下一個節目,來自我們本次大賽最神秘的歌手”,有經驗的主持人還特地停了一下,下面的聽衆很配合地齊聲喊:雲仙子!雲仙子!雲仙子!
“對,就是大家期待已久的新聞大四二班同學邬雲同學帶來的歌曲——同一首歌”。
雖然邬雲本名暴露,但因為在那種狂熱的、沖動的氣氛之中,沒有人想到其中的諧音,反而更齊聲地喊着雲的“戲名”:雲仙子!雲仙子!雲仙子!
衛自然也大聲跟着喊,樂在其中。
在大家的歡呼聲中,雲果然白衣白裙白高跟鞋,款款走來,她只是化了淡淡了妝,抹了一些些口紅,烏黑的長發僅用一條根彩色的絲帶點綴,在舞臺燈光的映照下,更顯清純雅致,楚楚動人。
當伴奏聲響起,雲的輕靈柔轉的歌聲也響起來了。
雲仙子降臨
《同一首歌》是一首很有歷史背景的歌曲,相傳其原型是30年代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音樂人,在上海淪陷後創作的。時逢國難當頭,很多人夢想和希望破碎,歷經生離死別。而作者應時創作了這首曲子,并配上詞,以此激勵自已和身邊的人們對未來要充滿希望。
但在當時的局面,無法讓這首歌傳唱開來。
據說作者後來去了延安就沓無音信了。他的作品也就此積壓在音樂學院的資料堆中。
到了80年代末才被陳哲等人發掘,整理,重新改創推出。
這首歌一經推出,就成為了中國歌壇的傳唱度極高的經典曲目,不同于劉暢版本的深刻滄桑,也不同于毛阿敏版本的大氣明麗,雲的《同一首歌》卻是那樣娓娓道來,讓人想起: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口味淡然卻回味無窮,讓人聽得如癡如醉,不管別人是什麽反應,衛自己肯定就這麽醉去了;聽雲唱完之後的鼓掌聲、口哨聲、歡呼聲,想來和他有同樣想法人不在少數,衛很有一種“與有榮焉”的自豪感,他突然有點理解雲為什麽要抛頭露面登上這個舞臺的原因了。
之後的歌手唱了什麽,衛沒有心思去聽了,他在給雲發信息。
衛短信:唱得真好,寶貝,愛你。
雲短信:嗯,謝謝。(一個羞怯的表情)
衛短信:你什麽時候走?
雲短信:我還要聽完後面歌手的演唱,然後,肖部長讓我和他合作一首曲子,做為半決賽的曲目(如果能進半決賽的話),所以我們表演完,還要到他們訓練室排練。
雲短信:你陪我去嗎?還要練半小時以上哦。
衛短信:好,我陪你去。
比賽完已是十點多了,雲随肖潇還有他的樂隊一起去了他們的訓練教室——音樂協會辦公室,一個離中心校區比較遠的辦公樓,“這樣樂隊合練才不會‘擾民’”肖部長解釋說。
他們今天晚上要合唱兩首歌曲,林憶蓮、李宗盛的《當愛已成往事》、周華健、齊豫的《天下有情人》,然後再決定用哪一首參加下一輪的半決賽。
聽歌的過程是美的,合練的過程是折磨人的,兩個歌手的磨合,歌手與樂隊的磨合,對同一句歌詞不同情感表達的溝通,怎樣表現更有感染力的商量等等。
剛開始這兩個人還有禮貌地問問衛的意見,當衛總是說:“都好聽、都可以、聽不出來”之後,慢慢他倆人也就不問了,而漸漸投入與對方的藝術讨論中,時而為同樣的感受歡快大笑,時而為不同的感覺争論不休。
衛突然覺得自己好象有點多餘,他們所說的那些專業名詞,什麽間奏啊,合音啊,轉調啊,自己完全聽不懂;而看到雲與別的男子眉目傳情、神采飛揚、意氣風發的,雖然他知道是比賽的需要,還是覺得胸口堵、辣眼睛,決定出去走走。
他和他倆打了聲招呼,就離開的訓練室;雲朝他揮揮手,也不知是否聽清楚他說了什麽。
他斜靠在不遠處的樹旁,雖然“眼不見為淨”,但教室裏傳來的音樂聲、歌聲、雲歡快的笑聲和肖清朗的說話聲清晰傳來,還是讓人不舒服。
他從來沒有見過雲和別人這樣熱情的互動,他早已習慣雲對別人“如冬天般冷漠”,只對他“如春天般溫暖”,所以今天晚上的雲對于他來說也是陌生的,有一種寶貝被別人奪走的感覺,懊惱、郁悶、無聊、煩燥、不知所措的情緒充滿了他的全身,這是一種非常陌生的情感體驗,他從來沒有體驗過。
那邊的音樂聲慢慢停了,然後聽到收拾東西的聲音,又過了一會,他的手機有電話打入。
因為之前在禮堂聽比賽,所以他的電話轉成靜音還沒有轉回來,他靜靜地看着手機上熟悉的名字:小烏雲,竟然沒有動。
手機又被打了兩次,他還是沒的接,不知為什麽。
然後教室傳來關門的聲音和腳步聲,他移動了一下位置,躲在樹影後,這樣走過來的人不容易看到他。
剛才給衛打了三次電話,衛都沒有接,雲也很納悶,這家夥怎麽了?
肖潇鎖好門:“還沒有打通電話啊?”
雲:“對啊,不知怎麽回事。”
肖:“可能沒電了,我送你回去吧。”
雲:“沒關系,你先走吧,我再等等。”
肖:“太晚了,而且這裏很偏僻,你一個人在這裏不安全,你給衛發個短信就可以了。然後在路上我們還可以讨論一下細節。”
雲想想,再伸頭左右看看,還是不見衛的影子,就給他發了一個短信,跟着肖走回去了。
但他倆經過衛身旁的時候,也沒有發現他,一方面天太黑路燈太暗樹影太深,另方面他倆也聊得挺投入。
衛目無表情地随着他們的走動變換自己的位置,直至他倆走了好一段,才慢慢地跟在後面。
他看到肖說着說着想要靠近雲,或者是有意的,或者是無意的,(衛想,這王八蛋肯定是有意的),雲總是不斷地移開再移開,盡量相隔一個手臂的距離;他看到肖可能說了一句什麽話,雲好似非常贊同,連連點頭,并用“驚喜的眼光”回望肖。
(驚喜應該是衛的想象,他在後面也看不清雲的表情)
他看到雲可能穿着高跟鞋走得累了,甚至有一次不小心一個踉跄,肖忙伸手扶住她,還想繼續扶着,但被雲拂開了……
衛一直跟在後面仔仔細細地看,咬牙切齒地想,但就是不吭聲,一直跟到肖把雲送到她們宿舍邊,看着肖哼着小曲從他身邊走過。
他從後面直直地看着他,恨不得把他幹翻在地,再踏上幾只腳,讓他永世不能翻身;但同時他又覺得他倆挺光明正大的,自己反倒象個陰暗小人。
正想着,他的手機再次有電話進來,一看果然是雲,這次他按開了,沒有說話。
雲略帶不快的聲音:“衛,你在哪兒?你去哪裏了!”
衛:“我哪也沒去。”
雲:“那剛才打你電話為什麽不接?”
衛:“剛才靜音,沒有聽到。”
雲:“好吧,你現在在哪?你回去了嗎?”
衛:“還好,沒錯過“英雄送美”的好戲。”
雲停了一下,有些惱怒的聲音:“你什麽意思?你一直跟在後面?你為什麽不出來?”
衛:“我哪敢出來啊,我害怕影響兩位的藝術創作,瑟琴合鳴,那我罪過就大了去。”
雲:“你什麽意思?你怎麽這麽無聊的。”
衛:“我是無聊,無聊到傻呼呼大半夜不睡,在一邊喝着冷風,在旁邊看着我女朋友和別的男人眉來眼去,談笑風聲,打情賣俏……”
衛一肚子的惡狠狠的詞語+成語+歇後詞還沒來得及完全輸送,雲叭地一聲把手機關了。
他也氣得把手機往褲袋裏猛地一揣,左手狠狠地往身旁的樹幹砸去,滿肚子的憤怒充滿了他的整個身體、頭腦,卻無處發洩。
雲在那邊氣得說不出話了,眼淚在眼眶裏轉了很久,才盈盈落下。
她站了很久,直到感覺有些冷了,才轉過身擦擦眼淚,安靜地回屋洗洗睡了。
衛去了宿舍陽臺外坐了半宿,還第一次抽了煙,平時他為了保證身體健康,從來不碰煙,喝酒也很節制,但今天晚上,他想一醉方休。
看着忽明忽暗的煙頭和缭繞的煙霧,衛第一次感覺自己象被掏空了,心裏感受到類似于恐懼、傷心那樣的莫名情感,有些陌生,很久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第一次冷戰,早戰早休
第二天醒來,衛很後悔,他覺得自己心胸狹窄,心理龌蹉,說話太毒,不留情面,不夠大方,沒有男子漢氣度……總之自己就是什麽都不對,但是一想到要給雲道歉,承認自己這不對那不對,“他才不幹呢”衛恨恨地想。
第二天醒來,雲還是很難過,她思來想去,覺得自己并沒有什麽事情做錯,所以也不想向衛“低頭”,兩人居然就這麽扛上了,一時冷風四起,冷戰繼續。
雲和肖也順利地進入半決賽,他們的“雲潇潇”的組合果然以催朽拉枯之勢,他們演唱的《天下有情人》,以超出第二名近20的大比分,橫掃十大歌手半決賽,直殺進決賽。
校園論壇上是這樣評價的:
“中音的溫厚婉轉+高音的空靈清亮,唱出了新江湖的旋律優美,豪放而深情。”
“天籁之聲,天作之合,驚豔亮相,期待長遠合作,為我們奉獻更多的歌。”
“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有幾回聞,請珍惜他們最後的表演”。
(因為雲和肖都是畢業班的同學)
所以在賽場內,場外,都有同學喊他倆“在一起,在一起”,雖然大家都知道雲和衛是真正的一對,但唯恐天下不亂的大有人在,一時間風雲再起,真假難辨。
而衛更是冷着臉偷偷看完了半決賽,冷着臉獨自回到宿舍,“道什麽歉,想都別想。”衛恨恨地想着,卻有些遲疑起來。
雲漸漸明白那天晚上衛的反應,雖然他是一個混蛋,但她還是決定原諒他了。
但是讓她開口說道歉,那也是不可能的,她又沒做錯什麽事,怎麽辦呢?
衛那天下午突然接到雲的短信,他激動地打開一看:有空嗎?我想請你幫忙。
衛激動地回複(差點打錯字):什麽事?一定幫忙。
雲:我想最後一場比賽唱莎拉·布萊曼ScarboroughFair+畢業歌,有些造型想模仿她的,對會出場的方式也有一些想法。
衛:我電話你。
衛激動地按着雲的電話,還想着她不和“小草”合唱了嗎,但也很知趣地沒有提這個問題,看來這“雲潇潇”是世界上最短命的歌唱組合了,衛幸災樂禍地想。
兩人互通了電話,就雲當天晚上表演做了充分的讨論,衛也從技術層和實踐操作方面提出了自己很多有見解性的看法,然後各自分頭準備了。
雖然兩個人都沒有再提那天晚上的事情,但好象也不需要再提了不是?真是這樣嗎?
好吧,這段時間太忙了,以後再說吧。
校園十大歌手決賽如期舉行,除了六位殺入半決賽的歌手,還請來了歷界取得此榮譽稱號的師兄師姐,真是一場校園有史以來最盛大的音樂盛宴。
雲抽到的出場次序偏後,而不巧抽簽排在肖的演唱後面,剛巧肖的演唱是他最拿手的搖滾——黑豹樂隊的《無地自容》,燃翻全場,以至于主持人報幕下一首曲子時,下面的熱浪仍還散去。
一般情況下,在一首嗨翻全場的歌曲之後,唱一首安靜的歌曲,在評分上難免吃虧的,衛不禁為雲小小捏了一把汗。
大幕拉開,禮堂裏慢慢安靜下來,在舞臺四周輕輕升起幹冰制成的薄霧,配以淡紫色的煙,一時間淺紫淡蘭,雲霧缭繞如仙境一般。
舞臺上卻空無一人,人們正奇怪地升長脖子張望時,伴奏音樂響起。
一個“小仙女”坐在一個彎彎的月亮上,緩緩從天而降,只見她頭帶公主冠,身披淡藍薄紗,鑽石一樣的晶晶閃閃深蘭色衣裙上星星點點,帶着那一絲瑰麗誘人的光彩。
她輕啓朱唇,那如天使般的聲音,帶着神秘的力量,演繹着大家所熟悉的ScarboroughFair的經典旋律。
當她第二段用中文演唱時,就是大家所熟悉的“畢業歌”
蟬聲中那南風吹來
校園裏鳳凰花又開
無限的離情充滿心懷
心難舍師恩深如海
……
那些畢業的淡淡離愁,難忘的師生情誼,熟悉的校園風景,随着婉轉的歌聲送至人們的心田,到最後幾乎變成了全場大合唱。
肖也不得不贊嘆這種“四兩撥千斤”的智慧;衛也很開心,不枉自己這兩周又是繩索又是滑輪又是螺絲累得兩手脫皮,這種開心,也讓他忽略了雲收獲鮮花數束所帶來的不快。
當雲唱完時,全場仍然一遍寂靜,大家還沉浸在剛才美妙的氣氛中,不知是誰第一個站起來,然後很多人都站起來,用力的鼓掌,為這麽美妙的視聽盛宴,而雲的仙女造型,直接登上了校刊,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比賽結束自然是計票、點評、嘉賓表演、頌獎,雖然雲以微弱比分惜敗于肖的樂隊,但她也無所謂了;本來比賽就不是為了名次而來,而這個名次也大大超出她自己的預想,她已經心滿意足了。
謝絕了其它歌手一起去吃夜宵的熱情邀請,并及時“借花獻佛”把那幾束鮮花送給了返場表演的師兄師姐,雲頂着大家又是羨慕又是揶揄的眼光下,看着衛和他的夥伴在後臺拆卸“月亮船”的裝備,然後在他那群損友的哄笑聲中,被衛拉走了。
夜雖然深了,校園裏仍是很熱鬧,今晚盛會的餘波還在校園各處蕩漾着。
衛和雲慢慢地走着,兩人都不說話,想說些什麽,又無從說起。
衛轉頭看看她說:“腳累嗎?”
雲:“嗯,我平時不太穿高跟鞋。”
衛用手止住她,并站在她的前面,半蹲着身體。
雲明知顧問:“幹嗎?”
衛:“上來。”
雲笑笑,熟練爬上去。
“嘿,你是不是這段時間沒鍛煉,重不少”,還往上掂了掂;
“亂說,才沒有重呢,是你的感覺出了問題。”
“好好,是我的錯。”
“你還錯哪了?”
(好吧,秋後算帳在這裏等着呢)
“呵呵”
(裝瘋賣傻誰不會啊,衛這段時間也練得爐火純青)
一只纖細的小手在他耳朵上熟練一扭。
“喲,喲,疼,輕點,看着我雙手沒空是不是?”
(懲罰性地在那飽滿而讓人羞恥的地方小打一記)
雲惱火,“這家夥還敢反抗,”加大了手的力度和扭轉的幅度,然後受處罰的就變成她了。
衛走到路旁的一棵大樹後,“嗖”地把雲放下,趁她沒反應過來,就把她摁在樹幹上,用手緊緊箍着她,并用唇把她唯一可以動的嘴堵上,這下消停了。
後來,雲的腿有些發軟,衛忙抱緊她,讓她可以靠在自己肩上喘口氣。
雲狠狠打了一記他的背:“就知道欺負我。”
衛:“以後不會了。”
雲:“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麽?”
衛:“我知道。”
雲:“為什麽?”
衛:“我看着你和他那樣,我就不舒服。”
雲輕笑:“你老家不是在C市鄉下嗎,怎麽轉山西了,瞧這滿身酸味。”
衛想了想,才反應過來,有點惱羞成怒,正想遷怒于她時,雲忙轉移話題道:“你們做那個月亮船不容易吧。”
衛:“還好,也不算難。嗯,你別轉移話題。”
雲:“那好,那我問你,你到底吃什麽醋,我和肖同學都是正大光明地讨論唱歌而已。”
衛:“我知道,但我看你們談得那麽默契,我卻一句話也插不進去,我不高興。”
衛說完這句話,自己也覺得很羞愧,頭垂在雲的身後,不敢看她。
雲用手環着他的腰,他把他的在乎、他的軟弱,就這樣呈現在她面前,讓她心裏很歡喜也有點心疼。
她:“我和他只是在歌曲方面有一些些小默契,但我和你有很多很多的默契。”
衛嘟囔着:“我知道,但就是不高興。”
雲:“你自己也和別人有很多小默契啊,比如上次明麗……比如……”
“打住”,衛突然感到有點引火燒身,忙擡起頭保證說:“沒事,可能是第一次吧,習慣就好。”
雲笑着迎向他:“以前都是我要習慣你,你現在也要學會習慣我。”
衛:“喲,現在出名了,敢和我平起平坐了。”
雲:“哪裏哪裏,我向來都是和你高起高坐”
她故意用手做了一個高低非常懸殊的手勢,因為衛比他高,做這個要超出他的頭手勢,有些吃力,把衛逗笑了。
他故意蹲下來,使與雲身高齊平,雲還在做那個比劃,胸部頗具規模的優美曲線在輕紗的遮擋下惹隐若現,衛蹲下來時正好看到,他一下子呆住了。
雲看他不做聲僵在那裏,馬上發現是什麽情況,忙雙手護在胸前,轉身羞道:“不許看,你這個大流氓。”
衛站直身子,微笑地看着她的眼睛說:“我看我女朋友,怎麽就是流氓了。”
雲轉過頭背着他的目光:“還說,還說,不許看,不許說。”
衛無奈:“好吧,不許看,不許說。”
那種難以言說的氣氛讓人又向往又害怕。
過了一會,
衛說:“哪天在房間給看一下?”
“不行”
“為什麽,就看一下”
“你會得寸進尺的”
(好吧,衛自己也不能保證)
“那我給你看一下”
“不看”
“你怕你得寸進尺嗎”
“才不是,你這個壞蛋”
伸手打他,卻被“反咬”一口,起義直接被鎮壓。
風吹過來,雲有些發抖,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什麽?
衛:“你怎麽了,是害怕嗎?”
雲:“嗯,有點。”
衛心裏嘆息一聲,輕輕柔柔地抱了她一下:別怕,“我不會怎樣的,你不同意的話。”
雲:“你保證。”
衛:“我只能保證如果你不願意,我不會怎麽樣。”
雲的頭輕輕在他胸前蹭了蹭,這個男孩子的這句話,讓她很放心。
五月的夜晚,風也帶着那麽一絲的清涼,衣裙輕飛,月色撩人,願長醉不醒。
樹叢中的彩簽紙
之後的時光過得很快。
因為是畢業班的最後一個學期了,課程安排也相對輕松,大部分的同學都在忙着實習、寫論文、找工作,老師也對上課考勤睜一眼閉一眼的,最後一學期了嘛。
很多人說,大學時期的戀情,不是輸給時間和金錢,而是輸給了異地;但這對于雲和衛來說,不成問題。
雲的工作,她爸媽早打點好了,畢業後,就可以去某某出版社工作,這個時代,數字化發展剛剛起步,所以傳統書籍、雜志仍占大壁江山,所以雲去了這個單位,象別人口中說的:就象進了保險櫃一樣,包你“生老病死”。
衛則跟他幾個損友一起,準備合作開一個新型的旅游信息公司,不同于傳統的旅行社,他們計劃将探險、人文、生态、網絡營銷等概念融入其中,這在當時還算是相當創新的一種想法;這段時間衛和他幾個朋友整天都在搗鼓着,有時雲也被抓壯丁去幫忙改寫文案,日子過得相當充實而滋潤。
至于這個旅游信息公司總部開在哪個城市嘛,衛豪氣沖天地說了:“雲在哪裏,總公司就在哪裏。”
當場收獲香吻數個,想要更進一步的獎勵時,被雲嚴詞拒絕了,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那天早上,他倆如約一起去跑步,今天他們換了一條林蔭小道,也是上次排練歌曲走過的林蔭小道,這條路少有人走,但聽聞這片區的櫻花開了,所以這段時間過來拍照、運動、約會的人也多了起來。
晨風清涼,樹影輕搖,幽香襲人;微風徐來,粉紅色的花瓣像蝴蝶般翩翩起舞,滿天滿地都是櫻花的花瓣,樹葉上有,枝杈上有,草地上也有,衛和雲的身上也有,兩人如同電視劇裏的主角一樣,十指相扣,攜手漫步在這櫻花雨中。
突然,兩人同時停下腳步,相視的眼神中,都看到對方的一絲凝重。
前方,離櫻花林大約20米處靠近圍牆的地方,有一處灌木叢,旁邊豎着幾棵榕樹,彎彎的樹幹撐起巨大的樹冠,如一把巨型的綠色大傘,不僅罩住了前面的草地,也罩住了身旁的灌木叢,大榕樹的樹枝有許多氣須,當微風吹來,它們也随風拂動,就象前面草地飄動的那張彩簽紙。
衛停下來,是源于他多年對于危險的直覺;雲停下來,是源于她對于周圍環境氣場的敏感。
衛拉着雲的手,慢慢走向彩簽紙,這是一張印有圖案的彩色信紙,背景粉紅浸潤,下面點綴一排櫻花,以工筆畫風繪成,清新脫俗,細膩雅致。
按信紙的折痕看,信簽應是折成心型後展開。
信紙上的字一看就是女孩子的,非常秀氣。
寫着的一首詩:
你侬我侬,
忒煞情多,
情多處,熱如火。
把一塊泥,
撚一個你,
塑一個我。
将咱兩個,
一齊打破,
用水調和。
再撚一個你,
再塑一個我。
我泥中有你,
你泥中有我。
與你生同一個衾,
死同一個椁。
這首詩遠比作者有名得多,很多戀人用這首詩來表達自己與對方難分難解的深情;在這首詩後面,有一行筆劃混斜的字,還有些模糊的,象是被水潤開的模樣,仔細辨認,好象是:永別了,我的愛。
落款:筱筱
2002年4月18日。
衛和雲相視一看,這是昨天晚上的日期,發生了什麽事嗎?
衛把目光轉向那灌木叢,多年的生長,枝條互相纏繞,密不可分,從這邊看去,竟看不透背面。
衛說:“你留在這裏,我過去看看。”
他慢慢走近古榕樹,撥開灌木叢,借着天邊漸透的微光,只見榕樹邊斜靠着一名女子,看衣裙應該是學校的學生,頭還靠在樹上倒向一側,右手腕有一道血痕,流出的鮮血浸過了女子半邊的裙子,一把鋒利的水果刀斜倒在她的左手邊……天啊,這裏竟然是出了命案。
衛神色沉重地退回來,對雲說:“你去保衛科打電話報警,我在這裏守着現場。”雲臉色有些蒼白,這意味着她需要一個人穿過這條人煙稀少的林間道,跑上十分鐘,才能到達校園中心的保衛科,而這裏才剛剛發生了命案。
這時衛也想到這種情形,但如果他去報警,留雲一個人在命案現場,更不放心。
他想了想,只能緊緊地抱了一下雲說:“別害怕,現在天慢慢亮了,你換一條路吧,從那條路跑過去不到三分鐘,會有一個家屬區,你到老師家借電話來打吧。”
還寬慰她說:“從這條路跑,我可以一直看着你。”
雲雖然還是白着臉,但面上漸顯堅決的神情,她轉身向另一條小路跑去,跑一會回頭,果然可以看到衛一直在她身後看着她,于是更堅決地往前跑去了。
又過了十分鐘,慢慢有人過來了。
偶有晨跑路過的同學,被衛勸在外圍,并一起承擔保護現場的工作;
後來雲和保衛科的幹事一起回來了,再後來,公安局刑警隊的人也來了;
再後來,雲和衛被帶到保衛科辦公室,做為第一目擊者協助警方做調查筆錄。
……這件事情轟動了全校,在校園論壇上各種猜測衆說紛纭。
死者筱筱是中文系大三的學生,也是文學社的社員之一,和雲一樣,也是一個清高、內斂的才女,和雲的“冰某人”不同的是,其長相極具古典美,身材窈窕又柔弱無骨,婀娜多姿,加之筆名有一“筱”,所以人稱“小黛玉”。
與雲先前的“男性絕緣體”不同,筱筱是和男朋友一起上的大學,他倆是高中同學,筱筱在中文系,男朋友陳宇岩稱土木系系草,身材高大,才華洋溢,活動能力強。
不同于“薔薇與雲”新組合,“岩與黛玉”組合可是老牌校園仙侶,進校之後已然成為校園各情侶追寵的榜樣,沒想到她以這種方式決絕人世。
從現場的各種跡象看,人們腦補了剩下的劇情:
陳宇岩移情別戀,筱筱求而不得,因為選擇了自殺;更多的細節被吃瓜群衆扒出來。
比如陳宇岩最近榜上了一個女大款;
比如筱筱如何在陳的宿舍苦等;
比如陳與筱筱曾去過某某小診所,出來臉色蒼白;
比如……
一條條真假難辨的信息就這麽一個早上,在同學們口中流傳,在校園論壇上搭起高樓,
這一切雲和衛均不知曉,他倆正在保衛科協助警察做筆錄。
離開辦公室時,雲回頭看着屋裏桌上的彩色花簽紙,欲言又止。
從門口進來的中年警官,應該是他們的頭吧,仿佛聽到了她的心聲,嚴肅的面容露出一絲和藹的笑容:“邬同學,你有什麽想要補充的嗎?說出來,沒有關系,你們畢竟是同齡人,有些想法是相通的。”
雲卻咬了咬下唇,不知道該不該把自己想到的說出來,她轉頭看看從另一個房間錄完先筆錄出來的衛。
衛眼睛問她,怎麽了?
中年警官對這兩小情侶印象不錯,勇敢、細心,還有着不同一般同學的刑偵常識,懂得保護現場,按女孩子的話說,她喜歡看推理小說;男孩子的話則是,聽雲說過。
所以中年警官再次鼓勵她把自己想到的說出來,“錯了也沒關系,警察辦案講證據,可以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嘛。”
衛也用手摟了一下她的肩膀,鼓勵她說出來。
雲:“我剛才聽警察說到那邊的情況,很象自殺現場。但我想,如果我要去自殺,一定會在櫻花下,而不是在榕樹下。”
衛用眼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意思是,瞎說什麽啊?
中年警官感興趣地追問:“為什麽?”
雲:“我也認識筱筱,她是一個完美主義者,所以人看,她穿的是她最喜歡穿的長裙和最相襯的鞋子,寫那首詩的紙,也是近段時間校園最流行櫻花圖案的信簽,這樣的人如果想自殺,也一定讓自己美美的,那就會選擇在櫻花樹下。”
雲深吸一口氣說:“如果我為了紀念我自己一段美麗的愛情而去死,也一定讓自己死得美美的,不枉自己過去的一份情感。而且櫻花,美麗而易逝,也常被人們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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