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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
不得不說,小楠寶在為蘇俊捍衛父權這方面,做得極好,甚至摒棄自己的喜好,從心裏,他其實也挺喜歡這個大衛叔叔的,但爸爸永遠是第一位的。
姚大叔對雲的千恩萬謝自然也感受之有愧,反而花了很多時間來誇小楠寶,簡單是“天上有,地上無”的那個級別,然後說自己那兩個孩子有小楠寶一丁丁的頭腦,他就燒高香了。
然後就是送禮物,一翻熟悉的中國式推手,最後看在孩子的份上,勉強收下,互留電話,如果以後到A市,一定找他們玩雲雲,然後揮手,依依惜別。
當車子再次開回小區的停車場,已是下午三點了,小孩子無聊的時候就是睡覺,毫無疑問,小楠寶又在車裏睡着了。
衛熄了火,看看後面的雲說,我幫你抱他上去吧。
雲說不用了,我總得習慣一個人帶他的。
這句話的明裏暗裏的意思,衛都懂了。
他從後視鏡看雲,雲也從後視鏡看他,眼神複雜,難過、堅定、不甘、遲疑、不舍都在裏面。
衛覺得這個惡人還讓自己來做吧,反正自己早就做過了。
他轉過頭,直接看着雲說,我知道了,不管你做什麽決定,我都堅持。
雲低頭說,對不起。
衛看着她說,你不用和我說對不起,真的,永遠都不用。
雲的眼睛裏泛起一層水霧,然後她轉向窗外,外面的陽光很好,鳥兒在歡叫,睡醒的小朋友在操場玩,大人們跟在後面護短的聲音如此清晰可見,一切都和平美好。
雲背好雙肩包,抱起小楠寶,推門而出,門關上時,也捎回一句:再見。
衛也在心裏回應:再見,所以,再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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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外走,她向內行
雲在第二天帶着小楠寶出門時,被一個老阿姨堵在操場,她以前在醫院做政工工作的,退休以後,仍然保持着高度的革命警惕性,前天發生的事,她聽別人說了,她覺得今天有必要找雲好好談談,畢竟她是烈屬,要保持“光輝形象的”。
雲看着這架式,有些頭疼,她吩咐小楠寶在操場自己玩一會,在她看得到的視線內,然後陪老阿姨一起坐在操場邊的排椅上。
雲很客氣地說:“我還要上班,所以只能有15分鐘時間,*阿姨您請說。”
*阿姨好象一頓,然後說:“15分鐘,就15分鐘。小雲啊,你知道,***說,我們應該***,聽說……”
老阿姨做了一輩子政工工作,針對“小雲同志随便帶男人回家這一嚴重事件,引經據典,實行“天空、地上”的全方位圍追堵截,誓把小雲同志的錯誤扼殺在搖籃中,哦,不初發階段,因為按照老阿姨們的超級想象,‘小雲同志’已經邁出了錯誤的第一步,一定要懸崖勒馬,不能在錯誤的路上越滑越遠,給林蘇俊烈士抹黑,給光榮的部隊醫院抹黑,給……光榮而偉大的社會主義事業抹黑。
雲眼看自己已經神通廣大到給全世界的社會主義陣營抹黑的時候,實在勒不住心頭那千萬頭草泥馬奔馳而過,她匆忙站起來,給老阿姨鞠了一個躬:嘴裏喊着:“*阿姨我知道了,我一定謹記您的教誨,以後不會這樣了。”
*阿姨:“哎,我還沒有說完呢,小雲,今天晚上回來我們繼續談啊。”
雲裝着沒聽見,勿勿跑遠了,暗地吐了吐舌,革命老同志的戰鬥力真的不能忽視。
衛在第二天出了門,把大強堵在辦公室,長談了一個早上。
之後衛就失蹤了,按大強的話說“老大把藍圖都畫好了,他心願已了,現在要去做真正浪跡天涯的野人了。”公司再次歸還給大強負責。
至于什麽時候回來,人家說了,該回來的時候就回來,潇灑吧、任性吧、羨慕吧、可憐吧,讓我等凡夫俗子望塵莫及。
只有私下裏,麗娟問大強:“還以為現在這兩人都是自由身,應該會在一起了,怎麽又跑了。”
大強搖頭:“不知道,咱小老百姓,還是安心工作抱抱老婆親親兒子逗逗貓溜溜狗,過過小日子,大佬的世界我們不懂。”
而這個事件,還是留下了一些後遺症,導致雲曾在好長一段時間,無法接受小楠寶離開她視線半步,不然就會擔心着急甚至抓狂,最終還是在麗源老師的一次催眠放松之後,解開心結。
她已經下決定辭職了,在麗源老師的心理工作室從接待客服做起,一邊準備着心理咨詢師的培訓考證。
她的辭職是繼蘇俊犧牲,雲家的第二大事件。
爸媽都不明白,你一個單親媽媽,帶一個孩子,不安安穩穩在事業單位呆着,安心把小楠寶養大,過幾年找一個合适的人嫁了,瞎折騰什麽?
外面是那麽好混的,人家本科畢業的、研究生畢業的一大把,有什麽好工作,輪到你一個普通學歷、拖兒帶女、沒啥社會工作經驗的單親媽媽?
然後每次回家雲媽媽擔心的話,就從以前催婚嫁到現在攔跳槽。
雲爸雖然沒說什麽,但以他向來的作風,雲媽的話裏話外,一定也是他的意思。
雲現在的為人處事已經比以前更成熟了。
她知道,為了做成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情,即使全家人反對,她也會堅持去做,但她還是希望得到家人的祝福的,而他們現在的反對,有他們習慣性的思維和擔心,也有對自己的不了解,不理解,那麽,就一一化解吧。
小楠寶好辦,他是自己的心頭肉,自己也是他最依戀的人,所以只要是自己的事情,心平氣和和他說清楚,小楠寶都舉雙手雙腳贊成。
比如,前天被壞人綁了,但還算有驚無險,所以暫時不和公公、婆婆說,免得他們擔心,但我們自己以後也要更小心。
小楠寶嘴裏答應着,卻遲疑地說:“那不是騙人嗎。”
雲,有時候,我們也需要善意的謊言。
小楠寶:“什麽是善意的謊言。”
雲想想,就開始舉例子。
和孩子說話,最好舉例子,這樣他們才可能真正聽懂。
“比方說,被綁票這件事,我們不說給公公婆婆聽,是為什麽呢?”
“是不讓公公婆婆擔心。”
“那是為他們好,還是為我們好。”
“為我們兩邊都好。”
“那如果說了,會怎麽樣?”
“他們會很擔心,會整天看着我,不讓我出去玩,或者只有他們帶着才能出去玩。”
“所以說,暫時不告訴他們,主要是不想讓他們擔心是嗎?”
“嗯。”
“那我們自己還要注意什麽?”
“我們不跟壞人走,要認清楚以後再走……”
小楠寶總結了好幾條“防偷防盜防帶走”的秘笈,也不枉這次的經歷,最後他總結了一條,一定要戴上小手帕,看到單腳走千裏的體驗讓小楠寶印象深刻呢。
雲抱着他狠親了幾口,即使是親媽,這種親密的舉動對于小楠寶來說,也是他能忍受的極限了,所以親完馬上就用小手把媽媽推開了。
不過為了避免這個小家夥以後有樣學樣,膽大妄為,雲還補充了一條:“如果這個善意的謊言被對方發現,或是出現了與自己想象不到的結果,那要盡快說實話。”
(一語成谶的事情發生在雲自己身上了)
小楠寶雖然不知為什麽,但也先點點頭應下了。
有了如此好的關系,當雲說,自己想做一件很做的事情,換一個能幫助人的工作;然後可能錢會少一些,陪他的時間也會少一些,請小楠寶支持。
小楠寶小手一揮說,沒關系,媽媽能幫助人最好了,就象警察叔叔一樣;錢少一點,他就吃少一點,上次說好看中的哪個玩具他也可以不要了,他可以去鄰居誰家換着玩。
看着這個可愛懂事的小楠寶,雲再次雙手合十,感激上蒼對她真的不薄,然後象大灰狼朝向外逃去的小楠寶“撲去”。
小楠寶一邊跑,一邊叫:媽媽,你今天都親過了。
雲:親過了還可以再親
小楠寶:不要了……
母子倆的親熱打鬧,也是生活中非常重要的組成部分。
搞定了“小的”,現在要搞定“老的”了,而且主要是搞定老媽。
和媽媽就不太容易了,但再難還是得談。
她特地找了晚飯後的時間,讓小楠寶找公公一起在客廳看電視,然後約雲媽在她原來的卧室談。
雲先問了媽媽一個問題:
“媽媽您說女人的價值是什麽?”
媽媽毫不猶豫地說:
“教育好孩子,服務好老公,侍候好公婆,當然也要有一份好工作,不至于離了誰會餓死。”
從最後一句的補充看,老媽還是生長在紅旗下的好青年(雲暗笑。)
“嗯,那什麽是好工作呢?”
“事少錢多離家近,每天睡到自然醒,數錢數到手抽筋”,這種胡話老媽也是張口就來。
雲笑笑,誇了一下老媽是跟得上時代的時髦老太太,老媽對“老太太”這個詞非常反感,于是雲馬上換成了“拖着青春尾巴的時髦女青年”,勉強過關。
雲又問:“先說工作,老媽你覺得做為我們普通老百姓,真的能找到那樣的工作嗎?”
雲媽:“那肯定是玩笑話了。我們普通老百姓,就要找穩定的工作,錢不要多,但要穩定,特別你現在也不小了,……”眼見老媽又開始滔滔不絕,雲急忙用手拉一下她的胳膊。
(這又是心理學的活學活用,她從老師那學到的,你想不動聲色地中斷一個人的話,最好不要用語言,不然要麽演化成吵架,要麽就是各說各話,無法達成溝通,所以要善用肢體語言,改變她的姿式,就會改變她的慣性。當然這是指面對面溝通,電話溝通又是另一回事。)
“媽,您聽我說……”
雲緩緩地說了自己從小的喜好,
說了從小學到初中自己在大城市的不适應,
說了如何對自己對別人的好奇與困惑,
說了前段時間自己因為心理問題找心理醫生的經歷,
說了自己在心理工作室面試時,
他們對自己的認可和期待,
說了一部分和衛相處的故事,
說了奶奶對自己的希望,
說了自己想從事這個職業的優勢和意義
說了這個行業是“越老越值錢”,不害怕自己老無所依;
說了這個行業的“穩定”,有人的地方,就有心理需求;
說了這個行業的“錢多”,主要是時間性價比高,方便照顧家庭。
還有一句話,非常打動雲媽,她說:
“如果說女人的價值,是孩子是老公是公婆,那當他們離開了,我難道就沒價值了嗎?
我希望的是,和他們在一起,我有價值,不和他們在一起,我也有價值。
所以我想給小楠寶做一個榜樣,讓他看到,不管是父親,還是母親,都在堅持自己的理想,做應該做的事情,沒有虛度自己的光陰,找到自己存在的價值……”
穿越荊棘而盛開的玫瑰
長達兩小時的交心,雲自己沒哭,倒是把雲媽惹得淚水漣漣。
心想,當年老媽也是一個有理想有沖勁的熱血女青年吧,和她談價值,應該能觸動她的。
最後老媽一抹鼻子說:“好的,老媽支持你去實現你的理想,小楠寶你不用擔心,我們幫你帶。”
雲這回倒真的感動地哭了,結果母女兩人互相抱着哭了很久,也算是了卻了童年小雲的一個“未完成心願。”
然後雲得寸進尺:“那老爸那邊呢?”
雲媽一手攬下:“我幫你搞定。”
雲象小悠小時候那樣,親昵搖晃着雲媽:“媽——我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雲媽點着她的鼻子,得了好處就說媽好了是不是?幸好小楠寶沒有見到你這個無賴像。
雲:“媽——”
(一個人不管長多大,在爸爸媽媽面前都是小孩子,道理要說的,但道理說不通時,撒嬌最有效,這是雲最近學會的。)
之後,雲毅然辭去了在雜志社的工作,與一般人拖泥帶水的“離薪留職”不一樣,雲是直接幹脆利落地“辭職”,如水下油鍋,激起許多油泡泡。
那段時間,同科室的,不同科室的人都來勸雲,讓她要想清楚,讓她要為孩子着想,讓她忍一忍,二十年很快就過去了。
雲心想,正是因為這二十幾年很快會過去,所以我才要珍惜我後面的時光,做我想做的事情。
她也知道他們是為了她好,所以堅持原則,但态度良好,于是在大家的惋惜聲中,雲很快地辦好一切手續,第二天就去心理工作室上班去了。
期間麗娟有打電話過來,說如果她沒有什麽地方好去,可以來雲途公司,在總公司也行,在雲間分公司也行,總會有她發光發熱的地方。
如果不知道衛與雲途的關系,雲或許還會考慮做個兼職過渡什麽的,但現在的她,不想和衛扯上什麽關系,再加上心理行業,的确是她的最愛。
來之前,她已和麗源老師、還有其它兩位合夥人都有過深入地交談。
她發現了麗源老師的另一面,在咨詢室她是溫和的、直覺的、睿智的;但在工作場合,她又是精明的,理性的,果斷的。
果然現代人說“跟人說人話,對鬼說鬼話”,不是貶義詞。
她了解到這個“和諧心理工作室”,是由三名心理咨詢室合夥而辦,咨詢助理三個,其它實習咨詢師、義工若幹。
麗源老師是主要負責人,工作室除了做日常的心理咨詢外,還會有與社會機構、各大院校合作,開辦各種婚姻家庭講座和成長培訓等,立志于“關注心理健康,做和諧社會人”的成長目标。
雲聽了這些,感覺熱血沸騰,她覺得,這就是她想來的地方,她要好好地在這裏學習,在這裏成長。
但對于雲來說,也是一個不容易的選擇。因為即使她已經有了六年的工作經驗,且在原單位還是科室小領導,但在這裏,她需要從零開始,從最小的前臺接待開始。
“沒關系”,她對自己說,我不可能永遠做一個小前臺,但我也會努力做好一個最好的“小前臺”。
在新單位,雲每天都提前半小時去上班,除了衛生間和門窗有專業的清潔工打掃外,其它地方的清理、打掃,也是雲的工作範圍;等到同事們都到齊之後,雲已經把那裏整理成一個非常整潔、溫馨的工作場所了。
然後開始自己的工作,或是接聽電話,或是整理檔案,或是看心理咨詢師培訓的書(在這裏工作也有這點好處,在不影響工作的前提下,看專業書是被允許甚至是被鼓勵的事情。)
慢慢的,雲開始顯露她在工作,在心理領域方面不一樣的素質。
做為行政客服前臺,是一份很難得有成就感的工作,因為都是配合工作,而且事情很雜,接打電話、采買文具、寫收據、領通知、會議通知及記錄、宣傳配合、管理庫存、會場布置、資料整理等。
然後也很難得有一個完整的時間,當你想坐下來寫一個會議報告的時候,有人就會來找你說領個筆記本;當你想整理一個客戶檔案時,送水的大叔又過來了;當你想好好想想新的論壇的宣傳用語時,有一個客戶電話來了……
所以,做前臺的人,要麽做不長,因為沒有誰願意一直在不确定的情況做配合的工作;要麽做不好,因為總被打擾,于是就不想做好了。
前一任前臺,就是因為太沒有成就感,覺得自己象是“一條狗一樣被喊來喊去”而憤然辭職的。
也因為如此,雲一問工作,就有機會進來的其中一個原因。
但雲做前臺不一樣,首先她會主動工作。
很多前臺工作被動的原因,是因為她經常被工作結果帶着走,比如當一個會議結束時,她需要做會議記錄;每到月前月底,有領導問她要本月咨詢數據,所以感覺她的工作就是被別人摧出來的,很被動。
但雲不同,她在一周的工作适應後,就會主動工作,還沒等別人要,她已經把數據統計好了,還比別人原來的設想更詳細更到位,以致于其中一個咨詢師直接拿了她的文檔改了名字就做了總結文件。
其次她會引導工作,比如送水來的師傅,抄水電的師傅,幫助做財務的會計,她都約了他們相對固定的時間過來,這樣雙方的時間都更有管理性;包括原來工作人員随時領文具的習慣,也被她引導每周兩次相對固定的時間,這樣為自己創造了更多完整的工作時間。
三是她會分析工作。
每一種工作,如果你願意學習,願意分析,都可以找到一些規律性,為自己創造更多的時間。
比如和第一次來咨詢來訪者溝通,了解一般情況;
比如如何與想參加課程的家長溝通咨詢問題;
比如如何與參加培訓的學員進行學習成果回訪……
雲一方面虛心向其它有經驗的義工學習,另方面自己會想辦法有效提高溝通效果,以致于她經常用三分之一的時間,就完成別人同樣的工作任務,而且效果還不錯,為公司,為自己節省了很多時間。
結果不到三個月,雲在和諧工作室就得到了全員上下一致的好評,并說她“天生是做行政的”。
雲心裏暗想,我已經天生做了很多事情了,但我真正天生想做的,還在準備中。
而麗源老師自然知道雲未來的路要往哪裏走,所以她也給了雲關于心理咨詢的很多實戰指導和學習的機會 。
雲象一塊海綿,拼命地吸收着知識的養分,那段時間,除了每天晚上陪楠寶玩一小時,其它時間,她都拿來學習、看書、做練習,連以前喜歡的音樂也放棄了,電視、電影什麽的,更是抛之腦後,成為娛樂絕緣體。
除了書本學習,她還上了很多心理學領域的體驗課,不同的心理治療流派,她都有所接觸,選擇性地深入,最後比較集中在人本、完形、家庭系統排列、NLP體系、生命潛能等系列課程,還有涉及內觀等與佛教、道教相關的一些學習內容。
就象麗源老師說的:心理學這門學科,是一門綜合性的學樣,不僅僅是知識的掌握,更是生命體驗的累積、篩選與升華。
所以只有經歷了人生各種經驗的人,才能做一個好的心理咨詢師,而這些,雲正一點點積累。
很久以後,當她也成為本行業有名的家庭教育及婚戀關系專家時,有人問她,如何才能象她一樣,站在某個行業的高處。
她安靜地笑笑說,找一個你喜歡的工作,然後,專注地去學習,去練習,去排除萬難;心無旁骛、克服困難,一直朝前,如同“穿越荊棘而盛開的玫瑰”。
轉眼間,雲已經在和諧工作室呆了五年了,從一個普通的行政前臺,到實習生,到咨詢師助理,到咨詢師,她一步步走來,踏踏實實。
今年的雲,34歲,正是一個女人最好的年紀,不管是做事業,還是面對生活。
此時的她,越來越有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美,而且很耐看,越看越被吸引。
她的眼睛溫柔而堅定,她的面容從容而優雅,她的身段穩重而靈動,雖然,她的臉已不再如少女一樣青春靓麗,歲月如殺豬刀,也會在她臉上、眼角留下痕跡,但同樣的,歲月也如流水,洗去她尖銳的光芒和起落的凡塵。
生命中,總有一種美,是年輕人無法支撐的;只有經歷世事的人,才有那“雲卷雲舒”的豁然開朗。
此時的雲,既有少婦的風韻,也有少女的單純,那種看似違和的矛盾,在她身上和諧地綻放。
今天,她的來訪者是一位女強人。
雲的來訪者,一般都是女性、青少年或夫妻,對于男性來訪者,她現在暫時不想接。
她已經了解了她基本信息:
A女士,中年女性,38歲,生意人,兒子初二,近段時間不想上學,怎麽勸都不去,為此很苦惱。
雲接得最多的就是親子關系的咨詢,但她也知道,表面上這一層的親子關系,其實是另外一些深層的東西。
把屬于他的責任還給他
A女士提前來了。
她長相很讨喜,圓圓的臉,大大的眼,頭發梳得很整齊,衣着也很整齊,整個人,顯得幹淨利落。
A女士一見雲,就笑容滿面地打招呼,雲也微笑地向她點頭。
互相點頭、請座、寒暄。
雲知道,每個來做咨詢的人,心裏都有那麽一些些忐忑和不安,還有一些不自在,因為做心理咨詢,在中國似乎還是一件不那麽光彩的事情,不象在美國,是某種身份的象征。
雲一面和她聊着,心裏初步勾勒出她的外在形象和內在形象,但并不執着,因為第一印象雖然重要,但也不能只看第一印象。
在這方面,雲有很好的直覺和天賦,連她的授課老師也很驚奇,說她之所以适合做咨詢工作,是因為她“有深入每個人內在世界的敏銳度和深刻度”。
雲慢慢請她談到孩子的情況,畢竟這是她本次的咨詢目标。
孩子的性格、孩子日常的表現、情緒反應模式、刺激事件等。
然後,她和A女士先确定是一件事情,關于孩子的教育方向。
“現在有很多的教育理念,很多的教育方法,你可以選擇适合你的。那麽我在親子咨詢時,我希望協助家長的是,最終能培養一個有內在主動性、積極向上的人,而不是表面上聽說,父母說幹什麽就去幹什麽的學習工具。A女士您是否認同?”
A女士自然認同。
(雲知道,一般的父母都認同,只是他們在教育的過程中,由于種種原因,慢慢地忘掉了初心而已。)
那麽,咨詢就繼續。
然後,她話音一轉,問A女士:“你能不能聊聊,你和孩子的關系。”
A女士:“我是來問我兒子問題的,與我有關系?”
雲:“是的,而且很有可能關系重大。”
A女士簡單地說:“我們關系很好啊。”
雲“哦,那當他說不想上學時,你會怎樣?”
A女士:“我會和她說道理,我會慢慢說應該怎麽做。”
雲微笑點點,同時問:“那你愛人呢,他碰到孩子不想上學,他會怎麽說,怎麽做?”
A女士第一次露出嫌棄的态度,說他老公對孩子的态度很差,如果碰到這種情況就會用很難聽的話來罵孩子……
雲:“所以聽上去,碰到你孩子不願上學的情況,你是跟他講道理,你先生是态度粗暴地罵他對嗎?”
A女士:“是啊”,然後她又用急促、焦慮的語氣說了兩個具體的例子,然後就開始說個不停,說老公這不對,那不好的;然後還順便把她親戚如何與她相處的事情也說出來,說她們這樣不應該,那樣不對。
雲安靜的聽着,不去打斷她,因為做為一個讨好型人格的人,有人聽她說真心話的機會是不多的。
但後來發現,A女士真的是說個不停,因為事情太多,但每次的咨詢時間有限,還是得圍繞本次咨詢目标來談的,雲忙用某個手勢請她暫時一下。
然後問,“當你說這些的時候,感覺你比剛進來的時候,更焦慮是嗎?”
“對啊,他們怎麽這樣呢?他們應該那樣,我都已經這樣了,但他們還是那樣……”A女士又開始滔滔不絕。
雲忙微笑再次暫時她說,她知道,A女士的情緒上來了。
人很有趣,一般只會在涉及最親近的人才會放下面具,表現出情緒;如果親子關系還無法讓表現,那麽夫妻關系通常就會表現,所以A女士也是這樣。
情緒是幫助我們從意識進入潛意識的通道,也是幫助我們真正轉化的開始。
在心理咨詢的過程中,有些人只是思想的問題,并沒有太多潛意識的限制性模式影響,那只需要思想的交流,就可以達到很好的結果。
而更多的人,特別因親子關系、婚戀關系來做咨詢的人,他們卡住的不僅僅是思想的角度和模式,更多是潛意識的負向情緒累積,就象一堵牆,擋住了陽光的進入,只有處理了這個部分,打通了陽光的通道,那個人的心才會真正打開,那真正的學習、交流、改進,是那個時刻發生的。
因為雲自己本身有過這樣的體會,再加上有專業的知識和技巧的學習,所以在親密關系個案的處理方面,她尤其得心應手。
而做為來訪者,有些人一來就是有情緒的,那雲可能不會做太多的溝通,先處理情緒,再處理事件,就容易多了。
而有些人是不容易表現有情緒的,不是說她們沒有,而是習慣用另外的方式掩飾,需要咨詢師去捕捉那些微妙的瞬間。
比如A女士,她的外在形象是一個“好人,善良的人”,所以她的情緒是不容易直接表現,而是用緊張的說教、嫌棄式的唠叨來掩飾,替代性表達;處理起來,是有一定的難度的,但雲并沒有放棄,正因為有難度,才需要專業的協助,不是嗎?
雲讓她暫停,讓她深呼吸,讓她感受自己身體的感受;
她感覺胸口堵,很悶,心裏難受,雲知道,這是時候了。
雲:“你感覺現在不太舒服是嗎?”
A女士:“嗯,很難受。”
雲:“為什麽會這麽難受呢?”
A女士:“因為我感覺生活中有很多事情讓我不舒服。”
雲:“具體是什麽事情呢,你舉個例子。”
A女士:“比如兒子不願意去學校,老公脾氣太差。”
雲:“如果我這時候對你說,你應該要好好和他們溝通啊,你應該耐心一點啊。你會有什麽感覺?”
A女士:“我就是這樣做的啊!”
雲:“我理解,你就是這樣做的,我問的是,你會有什麽感覺?”
A女士:“我會不舒服。”
雲:“為什麽不舒服呢?”
A女士:“因為我已經努力了,你還在催我。”
雲:“說得太好了,你其實已經在你自己的能力範圍內,很努力了是嗎。”
A女士:“是的。”
雲:“那我還說那樣的話,你會怎麽樣反應呢。”
A女士:“我就不想理你了,我覺得你一點都不理解我。”
雲:“嗯,你感受到這種感覺是嗎?”
A女士:“是的。”
雲緩慢而堅守地說:“那你能感受到,你兒子和你老公的感覺了嗎?”
A女士:“有一點點感覺了。”
雲:“那你覺得怎樣做才會好?”
A女士:“我不知道,我就是不知道才來問你的。”
雲:“如果你是兒子,我這樣說——兒子,你現在不想去學校,我能接受。你會有什麽感覺?”
A女士:“我會感覺沒那麽有壓力。”
雲:“當你沒有壓力的時候,你是想一直呆在家裏,還是想再次上學。”
A女士:“還是有點想呆在家裏。”
雲:“好,如果我說,我們可以先呆在家裏一段時間,但我們需要為後面上學做一些調整,你願意嗎?”
A女士:“我願意。”
一個階段的深度溝通暫告一個段落。
A女士有某種如夢初醒的感覺:“雲老師,您是說,我兒子不上學,先讓他不上學是嗎?”
雲:“這取決于你,取決于你希望培養一個什麽樣的孩子。”
回到了原來的最初的交流。
“你希望學到一個方法,象搖控器一樣,一按孩子就乖乖聽話;還是想學會真的用心與孩子交流,幫助他把內在的主動力找回來。”
然後雲又調皮地笑着說:“說真的,那個‘搖控器’我也想要,但我現在也沒有找到。
兩位母親互相看看,心有靈犀地笑笑。
A女士說:“雖然說,搖控器聽上去很好,但我還是想讓我的孩子有獨立性。”
雲:“我聽到你這麽說,我很欣慰,能感覺到你真的是愛孩子,這與控制孩子是不一樣的。但在我們傳統的教育裏,通常是用愛的名義去控制孩子,所以才會有很多很多的沖突出現。”
A女士認真地聽着。
雲:“所以我問你,你孩子初二了,14歲,上學主要是他的事,還是你的事?”
A女士:“是他的事。”
雲:“那為什麽看上去,你比他還着急呢?”
A女士:“是啊,可能我感覺我有做父母的責任吧。”
雲:“您說得太好了,甚至那個責任都壓過了孩子自己該承擔的責任了,是嗎?”
A女士:“好象是,為什麽會這樣?”
雲:“那是我們後面要讨論的,但是,至少你也感覺,應該把他的責任還給他是嗎?”
A女士:“是的。”
雲:“但是我們知道,卻很能做到是嗎?”
A女士:“是啊,本來知道寫作業是他的事,洗衣服是他的事,但看到他那樣,又忍不住唠叨。”
雲:“對,與我們傳統的文化有關,這些東西深深地根植于我們的潛意識。”
A女士:“什麽在潛意識?與教育孩子有什麽關系?”。
雲:“因為在我們的傳統的文化裏,很少人有獨立的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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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