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銀河

舒悅目光有片刻呆滞, 緩慢的擡頭。

她雙眼布滿血絲,不甘和憤怒愈演愈烈。周敘言扣住她後腦,讓她臉埋在自己胸膛, 盡可能的放柔聲音。

“沒事, 我在。”

懷裏人身體僵硬,舒悅雙手用力将他推開,“你幫不幫我?”

“幫。”

舒悅回身, 朝管家過去,周敘言緊随其後, 兩名保镖見狀立刻站在謝婉如兩側, 以防萬一。

“給我。”

管家沒動。

謝婉如冷哼,目光越過她看周敘言,“看在程教授的份上, 你突然闖進我們家的事我可以不計較, 但若想要插手我舒家內部的事, 你還不夠資格。”

周敘言面色淡淡, “舒家的內部事我自然不會插手,但事關我女朋友,我就無法不管。”

謝婉如笑,“哦?那你是存心要跟我們舒家作對了?”

周敘言慢斯條例解着袖口,“老夫人, 如果真動起手來, 我們不一定占下風。”

舒悅心下一陣晃蕩, 側目看他, 周敘言淺笑對她颔首。

她感受到有人撐腰的底氣。

她眼眸微沉, “聽到了?要麽把骨灰壇交給我, 今天這件事就算了, 要麽我們就徹底鬧翻,我倒要看看,傳出去誰受的非議更多。”

林新月此時笑着上前,“悅悅,我們都是一家人,何必這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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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悅像避開病毒一樣,“有你說話的份?”

舒家家規死板,長幼尊卑有序,兒媳是地位最低的,除了繁衍後代便是伺候一大家人,說是頂着媳婦名頭的保姆也不過為過。

林新月臉色驟變,半是撒嬌的望舒立誠,舒立誠十分吃她這套,上來就要教訓舒悅。

舒立誠手剛揚起就被截住。

周敘言看着瘦,但十分有力,更何況舒立誠常年玩物喪志,被捏住手腕半點反抗都沒有。

周敘言聲音清冷,“舒董說話就說話,動手做什麽?”

周敘言輪廓生得立體,不笑時透着寡淡淩厲,舒立誠被他看得莫名後頸一陣涼意。

“周教授,你這麽護着她,是不清楚她到底是個什麽人。”一直未說話的舒時翼起身,嘲諷地瞥了眼舒悅。

預料到他要說什麽,舒悅一把揪起舒時翼衣領,“怎麽,嫌我上次給你的教訓不夠?”

舒時翼根本不懼她的威脅,“你這麽害怕他知道,那我就非要如實告訴他。”

“你可以試試。”

舒時翼想拽開她的手,但舒悅鐵了心要讓他閉嘴,在所有人都沒來得及反應間手腕死死勒住舒時翼脖子。

謝婉如見狀,站起來,“舒悅,你幹什麽?!”

舒悅揪住舒時翼頭發,用力将他腦袋往桌上撞。

“他媽的,舒悅你敢打老子。”

舒時翼咒罵一聲,等在一側的保镖上前,但不過兩下就被周敘言制服。

舒悅手裏不知何時多了把小刀,抵着舒時翼脖子,“上一次我可以送他去坐牢,這一次要不要試試我送他去見閻王?”

本要還手的舒時翼登時不再動彈,他之所以那麽輕易被舒悅勒住,除了舒悅的出其不意外,更多是對當年那件事的恐懼。

“舒悅,你敢動他一下試試。”謝婉如冷聲,“兩個骨灰壇你都別想要。”

舒悅輕笑,“你要是敢賭,那就賭一把,看我敢不敢捅穿你孫子的喉嚨,或者再看看,我會不會索性發瘋到底,讓你們都下去陪我外公外婆,一換四,我好像不虧。”

周敘言眉頭緊蹙。

她的神态已接近瘋狂,俨然到躁郁症嚴重階段。

周敘言開口,“老夫人,骨灰盒給我吧。”

謝婉如沒動,到時林新月跪下求她。

舒時翼是她兒子,兩個骨灰壇而已,怎麽比得上她兒子的命。

舒悅刀子貼近幾分,“我給你三秒時間,要GD投資還是要你孫子的命。”

“一。”

“二。”

“三。”

“啊啊啊啊。”舒時翼驚恐的大叫,“奶奶,救我,她是個瘋子。”

眼看舒時翼脖子已經溢出血跡,謝婉如示意管家把骨灰壇交給周敘言,又讓人從樓上把另外一個骨灰壇拿下來。

周敘言沖老夫人點頭,“多謝。”

謝婉如似笑非笑,“在我手裏占了便宜還跟我道謝。”

周敘言沒回答,到舒悅身邊。

舒悅揪着舒時翼起來,直到周敘言将兩個骨灰盒放進車裏才将舒時翼松開。挑唇,笑得明豔動人,“舒時翼,這麽多年你還是跟你爹一樣沒用。”

“你他媽說—”舒時翼摸着自己脖子,并沒有半點疼痛,手上的血跡是番茄醬。

舒悅把小刀收回,“把命搭給你們,你們還不配。”

謝婉如走上前,“舒悅,周敘言,今天的事我們舒家記下了。”

周敘言依然溫和有禮,“多有打擾。”

紅色轎跑駛離院子,舒時翼還在罵罵咧咧,謝婉如不悅地呵斥—

“夠了。”謝婉如看向林新月,“沒用的東西。”

林新月滿腔委屈,求助地扯舒立誠,但謝婉如輕飄飄一個眼神舒立誠便立刻将她手拿開。

“媽,現在我們該怎麽辦?”舒立誠焦急地問。

原以為可以讓舒悅讓出GD的投資,這筆錢或許對GD不入眼,卻能讓舒氏重緩口氣,現在拿捏舒悅的籌碼沒了,舒悅拿到這筆錢難保不會對舒氏出手。

謝婉如撚着手裏佛珠,“寧慧的位置查到沒有?”

舒立誠愣了愣,好一會兒才想起這個人,“還沒有。”

謝婉如恨鐵不成鋼的乜了舒立誠一眼,“你但凡有你爸一半的經商頭腦,舒氏也不至于如今這樣。”

舒立誠默默挨訓,不敢說話。

見他對自己唯命是從的樣子,謝婉如臉色有所好轉,“寧慧和周敘言都是突破口,如果無法控制她,那就讓她變得孤立無援。”

她頓了頓,“重點從周敘言入手。”

今天要沒有周敘言,舒悅根本翻不起浪。

舒立誠了然:“我知道怎麽做了。”

謝婉如點點頭,“去看看你那媳婦。”

“好。”

謝婉如在傭人攙扶下上樓。

沿着山道原路返回。

一路上舒悅都抱着骨灰壇,垂着眼不說話,整個人像是緊繃神經,又像突然放松。

到達舒悅居住的小區,周敘言解開安全帶想從她手裏接過骨灰壇,舒悅愣了下,看清是他後才慢慢松手。

兩個骨灰壇有些重量,兩人一人一個進電梯。

“啪”

客廳燈光打開。

兩個骨灰壇放在桌上,舒悅覺得不夠安全又放到櫃子上,還是不夠安全又放在保險箱裏。鎖上保險箱的剎那,她整個人如突然洩力,雙手捂臉。

周敘言蹲身,剛要開口腰忽地被圈住。

淡淡茉莉花香水竄入鼻間,周敘言條件反射的要推開,手剛碰到她肩膀又頓住,幾番心理掙紮後,妥協地拍拍她肩。

“沒事了。”

此時的舒悅如褪去堅硬外殼,玫瑰在夜晚褪去用來自保的刺,将最軟弱地一面展現。

周敘言心口泛起細細麻麻酸疼,不是因為她病情的加重,而是她化險為夷的後怕。

舒悅緩了緩,再擡頭時情緒已經恢複,除了雙眼有些紅之外與平常無差別。

她問他,“你怎麽會到舒家?”

周敘言實話實說,“你的秘書給阮慕晴打電話,阮慕晴讓賀星越聯系我。”

阮慕晴一聽謝婉如找舒悅便知事情的嚴重性,但家裏不讓她插手舒悅和舒家的事,阮慕晴只能聯系賀星越,再讓賀星越去聯系周敘言。

舒悅了然。

周敘言扯了張紙巾擦拭她眼角,“吃飯沒有?”

“沒有。”

周敘言擡眼,“家裏冰箱有食材嗎?”

“只有面條和速凍水餃。”

“吃面條還是水餃?”

“面條。”

周敘言點頭,将手伸到她面前,“到沙發坐着等等?”

舒悅遲疑的把手放上去,“你下廚?”

周敘言彎唇,“我廚藝還不錯。”

廚房和客廳用推拉窗隔開,男人背對她,袖子挽到手肘,低頭清洗廚具。等待水開的過程,周敘言摸出手機看。

抽煙機的聲音讓整個室內多了幾分煙火氣,不再如以往冷清,也不只有她和電視。

手機屏幕亮起。

【阮慕晴:悅悅,你怎麽樣?】

【沒事。】

【已經到家了。】

阮慕晴放下心:【那就好。】

舒悅手指懸空在屏幕半秒:【你給周敘言打電話時怎麽說的?】

【阮慕晴:我就說讓他去看看你,放心,其他什麽都沒說。】

舒悅放下手機,視線重新落在周敘言身上。

男人身形高大清瘦,燈光在腳邊勾出影子,他關火,回身。

兩人目光相撞。

門鈴跟着響起。

周敘言放下面碗去開門,回來時手裏多了一個袋子。

“再等兩分鐘。”

他重新折回廚房,斂眼在案板上切東西,又在鍋裏煎了個荷包蛋。

“可以吃了。”

面條熱氣騰騰,色澤鮮豔,面上躺着金黃煎蛋,香菜點綴在兩側。

舒悅看着對面的人,燈光混着白霧,眼前一切變得朦胧不真切。

周敘言溫聲,“怎麽了?”

舒悅搖頭,接過筷子嘗了口,面條煮得軟而不綿,香醋搭配,讓人食欲大開。

周敘言起身接水。

還是上次那只水杯,依舊是溫水。

他每次接的溫度都像經過計算測量,到胃裏有輕微暖意但不會覺得燙。

周敘言問:“好吃嗎?”

舒悅:“好吃。”

舒悅默了默,“第一次有人給我做飯。”

周敘言眼眸微動,“我也是第一次給人做飯。”

他說話總是能精準戳到她的點,舒悅不由輕笑。

見她笑了周敘言起身,到廚房将剛剛買的東西分類放到冰箱,等收拾完舒悅也恰好吃完。

他熟練的将竈臺清洗幹淨,正彎腰洗手時腰上多了一雙手。

舒悅臉貼着脊背,隔着薄薄的襯衫,他能清晰感覺到女孩的呼吸以及,柔軟。

周敘言不自在地滾了滾喉結,“舒悅。”

“周敘言。”她聲音很低很低,“謝謝你。”

周敘言欲掰開她手的動作頓住,“怎麽突然說謝謝?”

舒悅閉上眼,嗅着他身上的冷杉味。

這個味道能讓她安心,比任何熏香都管用。

他總是能在她絕境時帶來希望。

從前是,今天也是。

身後人沉默,就在周敘言以為她不會開口時,舒悅的聲音傳來。

“謝謝你站在我這邊。”

周敘言瞳孔微縮,跨越時間的聲音闖入耳膜。

“為什麽你不站在我這邊?!為什麽?!”

“為什麽所有人都幫着他?!”

那個人歇斯底裏的模樣,滿臉失望的模樣。

舒悅繼續說,“你不好奇我跟舒家的關系嗎?”

周敘言斂下思緒,“想說嗎?”

舒悅不答反問,“你想聽嗎?”

周敘言:“不想。”

舒悅面露失望,環着他的手臂也慢慢松開,扯了扯唇,覺得自己真是可笑。

她轉身,正要出去胳膊被拉住。

“我不想聽,是不想你去回憶那些事,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麽,但回想那些只會讓你難受的話,我不會問。”

舒悅目光有片刻失焦,周敘言接着說:“舒悅,不用刻意去回想那些,你的心情比其他事更重要。”

舒悅心跳忽然失了節奏,很多很複雜的情緒齊齊湧來,如大海翻起巨浪,将海面的小船包裹,孤木難支的小船只能被動被海浪翻轉,卷去任何地方。

就在小船快要被海水沖散,有一雙手将小船從巨浪中拯救,放在岸邊,說着“沒事了”。

舒悅回身。

男人輪廓被燈光柔和幾分,眼尾狹長,上眼皮帶着細小褶皺,睫毛纖細濃密,在眼睑上投下一層淡淡陰翳。薄唇自帶唇色,大概是因為熱,襯衫紐扣解開兩顆,露出喉結和一小片肌膚。

周敘言是溫潤随和的,但骨子裏是相反的淡漠克斂,他看着你時會讓你覺得自己在他眼中,但細看又發現中間有一層看見的界限,是他劃出來的界限。

在這條界限內,周敘言都是溫潤的紳士,同時也激起人性本能的征服欲,想要跨過那條線,看看皮下的他。

舒悅也不例外,但今天,那條界限出現了裂縫。

他往外邁了半步。

見她不說話,周敘言松手,擡手去摁牆上的燈。

手剛碰到開關,茉莉花的香味驟然靠近,脖子上多了雙手,勾着他低頭。

作者有話說:

來啦,最近身邊的人全都陽了,寶子們注意防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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