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邵言銳以前跟老板見客戶時,也一起去按過腳。

但從沒一次像今天這麽局促。

躺椅被調到四十五度,他斜斜地躺在柔軟的皮座上,一只腳浸在水中,另一只則被男人擡了起來,放在了膝蓋上。

周圍人聲嘈雜,牆上懸挂的電視裏還在放着狗血的愛情劇,可邵言銳的注意力卻都放在了面前這一小方天地裏,看着自己的腳被帕子輕輕拭幹,然後被男人裹在手掌中。

“想用什麽味道的?”

徐澤用空着的手從座椅下拿出一罐按摩膏,沖着他的小客人晃了晃。

邵言銳移開眼,“随便。”

徐澤像是猜到了他會這麽說,也不放下罐子,直接擰開了,剜了一坨乳白色的膏體抹在了青年的腳背上。

白皙的腳背猛地繃直了。

徐澤用手掌将按摩膏往下撚平了,停了幾秒,微微捂熱後,才均勻地塗抹在了他握着的整只左腿上。

一股香甜的牛奶味在四周彌漫開來。

青年的腳骨架小,但摸上去卻肉肉軟軟的,和他身體一個樣。

徐澤雙手握在那只腳的兩側,兩根拇指指腹貼在足心,一邊按揉,一邊緩緩往腳尖的方向推動。

腳底心的麻癢陡然升起,順着跟腱從小腿肚一直蔓延到大腿根,邵言銳忍不住抽動了一下左腿,嗓子裏發出一聲悶哼。

徐澤往上瞥了一眼,手裏的力道卻沒放輕。他的指腹在腳掌最厚的掌肉處打着圈揉捏了好幾下,看着那五根腳趾再度卷起,才慢慢卸了力,指尖緩和地往前推,抵着趾肉将青年的腳趾一根根往前推直了。

可他一松手,那五根肉嘟嘟的腳趾就又蜷縮了起來。

簡直像應激的反射弧。

緊張兮兮,又傻乎乎的。

膏體融化了之後,手掌與腳掌之間幾乎沒有了摩擦,每一次按揉,都滑膩得快抓不住。

徐澤幹脆用兩腿的膝蓋固定住了青年的腳跟,這才繼續動作。

人的足部連接了五髒六腑,是三陰之始,三陽之終,整個雙腳分布了六十多個穴位,無數的神經末梢,與大腦緊密相連。因此,中醫上常說,腳是人的第二心髒。

徐澤彎起食指和中指,輕扣在彎曲的足弓部位。那裏一圈是心腎脾的反射區,在扣完一組後,便用指節抵住足肉,上下來回地壓刮。

足心本就是人最敏感的地方之一,許多人一碰就癢。邵言銳以往都覺得自己這塊地方沒什麽感覺,但這會兒卻不住地想要縮腳。

怎麽……那麽癢?

不是那種羽毛輕撓似的癢,而是鑽進了肉和骨頭裏,刺麻刺麻的那種酥癢。

“別亂動。”

徐澤揪了揪他圓潤的大腳趾。

人對于疼痛的忍耐力也許或高或低,但對于癢,似乎都很難抵抗。邵言銳也不例外。

他咬着唇又忍了一會兒,臉都憋紅了。

在他終于忍不住快要踹人的時候,徐澤終于放過了他的腳,輕飄飄地将他整只左腿往上擡了幾分,搭在了自身的大腿上。

然後那雙手往上滑動,轉戰到了邵言銳的小腿處。

兩人的周身不知什麽時候萦繞起一股牛奶味兒的黏稠氣氛。

一雙手一只腳像是在角力一般,都暗自使着勁兒,彼此的目光不知什麽時候也撞在了一起,絞住了,卻似乎也沒人想扯開。

兩旁半遮半擋的深色紗簾像是将兩人攏在了私密的小空間裏,令人的心思都多了幾分放肆。

徐澤的手指在青年的小腿肚上揉捏着。

尋常給客人按摩這裏,他都是使了八九分力的。因為這裏是走路調動的核心肌肉群,大部分男人的這一塊都硬邦邦的。

只是面前這個不常運動的人,連腿肚子上的肉都半軟不軟的,揉起來又綿又滑,像在捏一塊半融化的橡皮糖。

徐澤揉着揉着就心猿意馬起來。

青年這會兒上半身還穿着白襯衫,只不過可能泡腳泡得有些熱了,最上面的兩顆扣子解了開,露出秀氣的鎖骨。而下身的西褲被挽到了膝蓋上,兩只小腿光裸着,一只被他握在手裏,另一只則泡在浴桶中。

水花濺了不少在這雙腿上,看上去有些淩亂,又帶了一絲色氣勾人。

徐澤按壓小腿的力道漸漸變得越來越輕,指腹抵着腿肚子上的軟肉,一揉一揉的,卻輕得像是在摩挲一般。

邵言銳咬着唇,虛虛地瞪着他。

徐澤淺淺笑着,不言不語,手中的動作卻未停下。

空氣中的牛奶味越來越濃,腿上撫摸的動作也越來越放肆。

眼見着那手指就要朝着大腿揉上去時,隔壁的人忽然出聲,打斷了這暧昧迷離的氣氛。

“小衛,怎麽我領導泡腳的水顏色和我的不一樣啊?”躺着享受的卓朗不知是不是沒話找話,沖給自己服務的男孩問,聲音還特地放大了些。

徐澤手上的動作一頓,按摩的方向收斂着重新回到了膝蓋下。

而正埋頭認真給客人按腳的二十七號技師擡起頭,茫然地看了眼徐澤調配的浴足液,老實道,“噢,那位客人用的是溫腎補陽的藥包。”

“您剛才說您最近有點疲憊失眠,所以我給您用的是養心安神的藥包呢。”

卓朗也沒想到得出了這麽一個答案,正喝茶呢,嗆了兩口。

“邵哥,咋了?最近消耗過量?”他側頭沖邵言銳擠了擠眼,“怎麽還需要補起陽了?”

邵言銳面無表情,暗瞪了徐澤一眼。

這人簡直了,小心思還挺多!

不過這時候他也不好說自己不知情,只能表現得很随意,“剛飯桌上不是說了麽。最近生了幾次病。補一補,又沒什麽壞處。”

“靠這個補多慢啊。”卓朗笑得意味深長的,“要不一會兒散了,咱們去吃頓燒烤?”

“什麽烤生蚝烤韭菜的,那才補呢!”

邵言銳對這邀請完全不感興趣,正欲婉拒,小腿內側忽然傳來一陣刺痛。

“嘶——”

低頭一看,男人指尖正壓在他膝蓋下方,用力按着。見他看過來,還十分正經地解釋:“這裏是陰陵泉穴。”

“補腎,健脾。”

一邊說,還一邊繼續認真埋頭點按,像是完全沒有被兩人的對話影響。

只不過他的動作,卻和剛才那溫柔的撫摸完全兩個樣了。

邵言銳給疼地氣笑了。

他目光危險地盯着裝模作樣的男人,磨牙。

他需要補嗎!?啊?

見徐澤還在那搗鼓穴位,邵言銳氣得幹脆腳一伸,往前踹了踹。

他本意是想讓男人适可而止,然而腳掌卻直接踹到了某個與肌肉觸感不一樣的軟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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