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阿莉娅與鮑裏沙

阿莉娅的到來，讓什捷科夫心中的一塊巨石落了地，塔妮娅和舒雅也很喜歡這個小妹妹。什捷科夫從附近農莊請了一位娜莎大嬸專門來照顧阿莉娅，還讓阿莉娅住在自己隔壁，這樣也好時常見到她。

藍藍的天空，溫暖的陽光，遍地的花草，清新的空氣，和平的日子是那樣恬靜，從戰争的血與火中活下來的人，才能體會到這份來之不易的寧靜時光。

每天上午，娜莎嬸嬸都要将輪椅上的阿莉娅推到陽臺上去曬太陽。看着天上飄動的白雲，呼吸着新鮮空氣，聽着鳥兒在歌唱，阿莉娅覺得這是一天中最美的時光。她知道哥哥做為一個司令員工作很忙，每天只能一早一晚能來看看她。早上他會握住阿莉娅的手将它貼到自己臉說：“我們的小公主，昨晚睡的好嗎？”晚上回來，他一定要先到阿莉娅的房間探視一下，臨走一定會親吻她的臉頰，這些看似平常的問候讓阿莉娅久久不能忘懷。

當年阿莉娅下意識的保護了什捷科夫，并沒有想到日後他會成為一個戰功赫赫的将軍，成為一個蘇維埃祖國的重要人物，也沒想到今後自己會為此舉沾什麽光。畢竟在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今天可能還一起并肩戰鬥，明天可能就将陰陽兩隔。但讓阿莉娅沒想到的是，戰後什捷科夫并沒有忘了她這個救命恩人。他不僅千方百計找到了自己，還把自己認做妹妹，并接到了他身邊，這讓早已成為孤兒的阿莉娅在潛意識裏已經把什捷科夫當成了自己的親哥哥。

來到哥哥身邊後，阿莉娅陸續聽說了塔妮娅、舒雅、瓦莎、馬卡洛娃、娜塔莎這些姐姐們，當年都用自己的身體保護過哥哥，并因此都落下了殘疾，但她們沒一人後悔。固然塔妮娅和舒雅姐姐的行為是為了自己心愛的人，可瓦莎、馬卡洛娃和娜塔莎姐姐都願意用自己的生命去保護哥哥，她們為了什麽呢？不光因為他當時是個首長，更因為他是個勇敢的人、是個值得愛戴的人，也是個受女人喜歡的人。從廣義上講，女人喜歡一個人并不一定就是愛情，但她們還是義無反顧地去做了。想到這，阿莉娅覺得自己的受傷也很光榮。

......

一個周日的上午，什捷科夫下部隊去了，塔妮娅在醫院值班，娜莎嬸嬸洗衣服去了。阿莉娅在陽臺上看了一會書，暖暖的陽光曬的讓她昏昏欲睡......這是一棟很大的木質平房，房屋四周有走廊，前後有陽臺，陽臺一側有條馬路。

這時，四、五個身穿背心的小夥子邊走邊搶着籃球從這裏經過。當一個高抛球傳出，兩個小夥子同時高高躍起想去搶球，其中一個小夥子因用力過猛，一掌将球扇飛了。籃球飛起一道弧線，“砰”地落在了不遠處的陽臺上。

“啊！”陽臺上傳來一聲驚叫，還有什麽東西倒了的聲音。

幾個年青人當時就傻了，他們知道這是司令員的住處，這球不知砸到了誰？這場禍闖得肯定小不了。幾個機靈點的小夥子撒腿就跑了，只留下打飛球的那個小夥子呆呆地站在那裏。

小夥子楞了一會，知道逃避不是辦法，遂蹑手蹑腳地從陽臺側面爬了上去。

“什麽人？”

一個聲音把小夥子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個姑娘側倒在地上，一輛輪椅翻倒在一旁，但姑娘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給小夥子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手忙腳亂的趕快把輪椅扶正，可看着地上的姑娘又不知道該怎麽辦，想去抱又不好意思。

姑娘有些生氣地說：“傻楞着幹嘛，還不快把我抱上輪椅去。”

小夥子猶豫了一下照做了，當他抱起這姑娘時心中不由得一驚！他只覺得姑娘的身子很輕又很軟，身上的肌肉沒有一點彈力，胳膊和雙腿一點主動能力也沒有，讓小夥子心中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他将姑娘放到輪椅上紅着臉地說：“我是軍直屬偵察連副連長安德烈·鮑裏沙中尉，剛才是我不小心把籃球打飛了，真是對不起！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

阿莉娅看着他那局促的樣子有點可笑，又聽到他是哥哥的下屬，剛才的驚吓和怨氣全消了。她細細打量起眼前這個栗色頭發的青年軍官。壯實的身體，白白的皮膚，略帶羞澀的面龐。回想起剛才被他抱在懷裏的短暫瞬間，阿莉娅的臉頰不由得有點發燙。

“哎呀！你的胳膊在出血！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鮑裏沙愧疚地邊說邊掏出自己的手帕給她包紮。

阿莉娅這才發現自己的右胳膊滲出了幾道血絲，可能是剛才從輪椅上摔倒時搓破的。

“看不出來，你包紮的手法很不錯，打過仗嗎？”阿莉娅笑着問。

鮑裏沙說：“因為在軍校學習，衛國戰争只趕上最後兩年。不過還好，最後的大反攻我都參加了。哎，你叫什麽？我怎麽從來沒見過你？”

阿莉娅開郎地笑着說：“我叫阿莉娅·安德列耶芙娜，我這樣哪兒也去不了，你當然沒見過我。”

“你為什麽會這樣？”

阿莉娅的口氣似乎沒把受傷當回事：“1943年我被德國鬼子打傷了頸椎，後來就全身癱瘓了，只有頭部能動。”

鮑裏沙恨恨地說道：“該死的法西斯！哎，摔傷的地方疼嗎？”

阿莉娅又笑了：“象我這樣全身癱瘓的人是感覺不到任何疼痛的。”

就在這時，屋裏傳來娜莎嬸嬸的聲音：“阿莉娅，你在和誰說話？該準備吃飯了。”

聽到娜莎嬸嬸的聲音，不知為什麽阿莉娅有點慌，忙對鮑裏沙說：“你快走，別讓娜莎嬸嬸看見。”

“娜莎嬸嬸是誰？”

“哎呀，你就別問了，快走！”

鮑裏沙急忙跳下陽臺，臨走時留下一句話：“我還會來看你的。”

......

兩人這次無意中的邂逅，都給對方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才分手兩天，互相都惦記起了對方。阿莉娅讓娜莎嬸嬸把那塊手帕洗幹淨，壓在了自己的枕頭下。

第三天的傍晚，娜莎嬸嬸有事回農莊了，說晚點回來。晚上哥哥親自喂她吃的飯，這樣的機會可不多，讓阿莉娅好高興了一陣。後來嫂子塔妮娅來了，幫她處理了尿袋衛生，又檢查臀背部皮膚有無異常才回去。現在阿莉娅正躺在床上百無聊賴地聽着收音機。

突然，身旁的窗戶響起了輕輕的喊聲：“阿莉娅，阿莉娅。”

“誰？”

“是我，鮑裏沙。”

聽到鮑裏沙的聲音，阿莉娅不禁有些激動，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你怎麽知道我住這兒？”

鮑裏沙推開窗戶跳了進來：“你忘了？我是偵察連的。”

他走到阿莉娅的床前，握住她的手心疼地問：“還疼嗎？哦，我忘了，你說過你感覺不到疼的。”

阿莉娅笑盈盈地看着他說：“你的手帕洗幹淨了，就在我的枕頭下，你拿回去吧！”

突然，走廊上傳來哥哥的腳步和聲音：“阿莉娅，該休息了！”

阿莉娅大驚失色，要是讓哥哥看到自己深更半夜和一個陌生男人在一起，他會怎麽想？

“快，我哥哥來了，快藏到床下去！”

鮑裏沙也慌了，他聽出是司令員的聲音，說時遲那時快，他動作敏捷地象只耗子般鑽到阿莉娅的床下。

什捷科夫走了進來，看到阿莉娅好象有些緊張：“阿莉娅，你怎麽了？”

阿莉娅紅着臉說：“沒，沒什麽，可能白天有點着涼，身上有些不舒服，睡一覺就好了。”

什捷科夫摸了摸她的額頭說：“要不要讓塔妮娅來給你看看？”

“不要不要，娜莎嬸嬸一會就回來了。”

“那好，早點睡吧！”說完什捷科夫關上燈走了。

鮑裏沙輕輕爬了出來，狐疑地問：“這不是我們司令員嗎？你剛才叫他什麽？”

阿莉娅“撲哧”笑道：“他是我哥哥啊！瞧把你吓的！”

鮑裏沙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說：“哎！你不知道，我是偷偷跑來看你的。要是讓司令員知道了，非關我禁閉不可。”

聽到這阿莉娅嚴肅地說：“鮑裏沙，謝謝你來看我。但軍人應該是有紀律的，這裏是特殊部隊，我不希望你為我犯錯誤。你快回去吧！”

有些沮喪的鮑裏沙也覺得自己錯了，他楞了幾秒鐘說：“我還會來的。”

說罷他快速地親吻了一下阿莉娅的臉，迅速翻窗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