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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興許是因為真心喜歡,何斯銘面對全心全意對自己好的簡黎,反而心生膽怯了。
他不願跟人提及自己過去的原因就是他不想得到任何人的同情和憐憫,他也不覺得自己過去就有多悲慘。
蔣楠璎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但她有些話說得沒錯,何斯銘再怎麽不幸,至少還能吃飽穿暖,生活富足,也能健全地活在這個世上。
做人總要學會知足的。
“簡黎,我不想隐瞞你什麽,關于我的一切,我都可以告訴你,但你要跟我保證,你聽完這些,不要覺得我可憐,也不要對我變了态度,覺得我需要特殊關照,我現在心理很健康,不需要你小心翼翼的。”
在袒露自己的過去之前,何斯銘向簡黎要了這樣的保證。
簡黎意識到,何斯銘接下來要說的話,很可能與他忘了自己有關,也正襟危坐,重重地點頭道:“我答應你。”
何斯銘平時特愛跟人講段子說故事,繪聲繪色,就差來段口技了,李荇都說他不去說相聲真屈才了,可說起來他自己的故事時,何斯銘卻詞窮了。
他像一個冷靜的旁觀者,用客觀的态度去講述關于他的所有過去——
“我是我媽跟她初戀情人的孩子,我父母離異也是這個原因,後來我被帶出國去尋找我的親生父親,可我生父已經成家了,他拒絕認領我,也拒絕與我媽再有任何聯系。”
他的目光有些游離,似是陷入了回憶,“我媽情緒一直不穩定,經常向我發洩,我剛到國外,語言不通,也沒有朋友,在學校被欺負,回到家要接受我媽的訓斥,慢慢的,就有了抑郁症傾向。”
當何斯銘将最後那句話說出口的時候,他整個人也松了口氣,這句話說出來以後,他就沒有什麽可隐瞞和擔憂的了。
“我媽剛開始以為我是精神有問題,帶我去精神病院,醫生沒收我,但那個時候年紀小,這段經歷讓我做了很長一段時間噩夢,後來病也越來越重,我開始有自殺傾向,我媽失眠嚴重,通常會依賴安眠藥入眠,我就去偷她的藥,攢起來,攢滿了一瓶之後,我把它們都吃了……”
已經深陷痛苦回憶裏,連聲音都有些發顫的何斯銘忽然被簡黎拉住胳膊,對方将他整個人摟進懷裏,兩個人依偎在一起,像是冰天雪地裏相互取暖的兩個孩子。
何斯銘回過神,見到簡黎擔憂的目光,微微一笑,湊過去親了親他的嘴角,又躺在他懷裏,繼續講述以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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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不知道我該怎麽面對她。”何斯銘換了個姿勢,面對面看着簡黎。
“她說得沒錯,我的命是她給的,如果不是她堅持給我治病,我可能早就死了。”何斯銘說。
可是,他的病也是她造成的。
簡黎紅着眼睛,像一只大兔子,他伸出雙臂緊緊抱住了何斯銘,悶悶地跟他道歉:“銘銘,對不起,我來晚了。”
何斯銘拍拍他的後背,安慰道:“你說什麽傻話呢,這些都過去了,我現在不好好的呢嗎,還能跟你親嘴呢。”
簡黎吻了吻他的頭發,雙手捧着何斯銘的臉,鄭重道:“銘銘,以後我一定不會再把你弄丢了。”
何斯銘笑了,用力地點頭,“嗯!”
他摸摸簡黎的臉,揉揉他會動的耳朵,又捏了捏他高挺的鼻梁,“你怎麽這麽傻啊,這麽多年了,還要來找到我,還要對我這麽好。”
除了李荇,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對他這麽好了,這樣不圖回報,不把他當作其他人,單純地對他好。
簡黎搖頭,他說:“銘銘,小時候的你對我,比現在的我對你更好。”
對于小時候的何斯銘而言,他唯一的朋友就是簡黎,生活中僅有的溫暖也是簡黎。
他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好東西都給簡黎。
小時候的簡毛豆會因為何斯銘拿蚯蚓吓唬他而生氣流淚,長大後,簡黎才懂得,何斯銘不是在吓他,是何斯銘想把自己所有喜歡的,覺得寶貝的東西,都送給簡毛豆。
毛豆公主早早就弄丢的騎士,終于被他尋到了。如今,毛豆公主變成了勇敢的王子,也可以保護他受傷的騎士了。
62.
簡黎是讓簡莘過來拿一下自己這次去雅加達帶回來的禮物,原本想留簡莘吃飯的念頭也因為何斯銘媽媽要來而打消了。
簡黎的念頭打消了,段西睿的可沒有,這人直截了當地問:“毛豆,晚上吃什麽?”
簡黎有些為難道:“今晚銘銘媽媽會過來,我要陪他見他媽媽。”
段西睿一向對何斯銘的爹媽沒啥好感,問完也沒了興致,撇了一下嘴:“那算了。”
他又敏感地發現了簡黎話裏暴露出來的東西,“他媽來了你陪着見?怎麽,終于守得雲開見月明,登堂入室了?”
簡黎點頭,開心地跟他們分享好消息:“我跟銘銘在一起了,就在剛剛。”
段西睿聞言一拍大腿,跟簡莘邀功:“囡囡,看見沒,就說我的激将法有用!”
簡莘習慣性無視他的厚臉皮行為,囑咐簡黎道:“好好對待銘銘吧,他真的太苦了。”
段西睿聽到這話就不樂意了:“他苦?我就不苦嗎?我凄凄慘慘那麽多年,”原本上揚的語調對上簡莘輕飄飄的眼神時瞬間降了下來,這位妻奴協會會長一改剛剛語氣,捧着臉道:“我當然不苦,我一點都不苦,囡囡這麽甜,我怎麽會苦呢?”
他年近四十的人了,這會兒還捧着臉扮花朵狀跟簡莘賣萌,一點都不覺得羞恥。
簡黎面對他們夫夫的虐狗行為已經麻木了,眉毛都不皺一下,他對簡莘道:“我一定會好好保護銘銘的,不讓他再被欺負,受委屈了。”
63.
送走了簡莘夫夫,簡黎又回了何斯銘的家。
何斯銘正在拆簡黎這次出門給他帶回來的禮物,簡黎對待他像是小朋友一樣,還給他買零食吃。
何斯銘打開一袋薯片,抓了一把往嘴裏塞,又拿了一片去喂簡黎。
簡黎不太喜歡吃這種零食,吃了一口就不吃了,他也不願意何斯銘多吃,又不想用太強硬的态度去限制他,便說:“你想吃什麽,晚上給你做。”
果然何斯銘聞言放下了零食,拍拍手上的殘渣,道:“那我留着點肚子吃晚飯。”
蔣楠璎過來時已經是晚上了,她身邊還跟着個司機,替她拎着兩大購物袋的食材。
見到何斯銘,她上來就要抱他,“好兒子,快讓媽媽看看是不是又瘦了,好久沒見了,你一點都不想念媽媽,真是個壞孩子!”
何斯銘向後退了一步,躲在了簡黎後面,他的手還緊緊握着簡黎的,表情有些冷淡。
蔣楠璎一點都不在意何斯銘拒絕的态度,像是才看到他身邊的簡黎,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道:“銘銘呀,這是你朋友嗎?小夥子長得真俊。”
簡黎跟她問了聲好将她迎進門。
蔣楠璎手中還拉着個小行李箱,她讓司機将東西放下後就讓他離開了,還故意大聲囑咐,“晚上不用來接我了,我要在我兒子家睡。”
何斯銘聽到這話,立即道:“我家沒有空房讓你住,你回酒店吧。”
蔣楠璎說:“你這孩子,跟媽媽這麽見外,媽媽就不能睡你房間嗎?”
何斯銘冷着張臉,毫不客氣道:“我不習慣跟別人一張床睡覺。”
蔣楠璎不在意地擺擺手,“媽媽怎麽會是別人呢!”
她一邊努力扮演着一個慈愛的母親,一邊又不停地暴露着自己自私的本質,完全罔顧自己兒子的意願。
簡黎低聲安慰道:“沒事,你可以去我那裏睡。”
何斯銘覺得簡黎真是一劑良藥,他原本焦灼不安的心情輕而易舉地就被他安撫了。
他平靜了一些,對蔣楠璎道:“那你今晚睡在這裏吧,我去隔壁睡。”
蔣楠璎說給何斯銘做飯當然是假的,最後還是簡黎拿着食材進了廚房,他不太放心讓何斯銘跟他媽獨處,但何斯銘讓他放輕松,他也不好多幹涉。
簡黎一進廚房,蔣楠璎就問何斯銘:“那個男生是你男朋友?”
何斯銘看她一眼,說:“對。”
蔣楠璎雙手環胸,指甲在胳膊上輕點,她咬着紅唇吃吃笑:“我兒子眼光跟我還真像呢。”
何斯銘聞言像是吃了什麽惡心的東西,表情瞬間就難看了起來,“你別侮辱簡黎,他和你的男朋友們可不一樣。”
“簡黎?”蔣楠璎覺得這名字有點耳熟,“是那個簡家嗎?”
何斯銘說:“我跟你不熟,不知道你說的那個簡家是哪個簡家。”
蔣楠璎被他這麽說也不生氣,只是若有所思地看向廚房的方向,沉思起來。
吃飯的時候,何斯銘也不太說話,蔣楠璎開始跟簡黎聊天。
“簡黎,你小時候跟銘銘是好朋友對吧?我還認識你父母呢。”
何斯銘猛地擡頭,難以置信地看着蔣楠璎——她竟然還記得簡黎。
簡黎也有些驚訝,卻沒表現出來,他嗯了一聲,說:“是的阿姨,小時候銘銘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們家銘銘小時候沒少欺負你,你媽媽還打電話給我,讓我好好管管自己的兒子呢。”蔣楠璎沖他笑道。
簡黎不太清楚蔣楠璎說這話的動機,但他直覺這個女人不懷好意。
就像是故意印證他的猜想,蔣楠璎繼續道:“我跟你叔叔那時候工作都忙,不太顧得上關心銘銘。後來他發現只要一欺負你,你家人就會給我們打電話告狀,而我們就不得不抽出時間找他談話之後,他就開始經常欺負你,就為了得到我們的關注。現在想想,銘銘那麽小就那麽聰明了啊!”
她三言兩語就把自己親兒子描繪成了一個從小就懂得利用朋友耍小心機的人,實在不知道是安的什麽心。
何斯銘再不了解自己跟簡黎的過去,也聽得出來蔣楠璎的言外之意,他将筷子一扔,直截了當道:“你不會說話就別說。”
“诶,銘銘,這還有客人在呢,你怎麽能這麽跟媽媽說話呢?”平時脾氣最不好的人這會卻變得異常溫柔寬容,蔣楠璎笑眯眯地說。
簡黎神色自若,他放下筷子,手放到桌子拍了拍何斯銘,示意他冷靜下來,自己開口道:“阿姨,您錯了,我跟銘銘是戀人,我們才是一家人,要說客人,也是您。”
他就是看上去冷漠,平日對誰都是彬彬有禮地,很少有這麽不客氣的時候。
蔣楠璎臉上的笑意稍微淡了一些,“一家人?他是我兒子,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這是他就算死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她又看向何斯銘,臉上的笑意徹底消失了,她說:“銘銘,媽媽教你,這世界上最不可信的就是男人,他們最會說甜言蜜語哄騙你,厭倦了就把你踹開了,只有媽媽會對你不離不棄的,你忘了嗎,你得了抑郁症自殺,也是媽媽堅持要拯救你,沒有放棄你。”
何斯銘聽到這話都被氣笑了,“你怕是忘了我也是個男的了吧,我跟誰在一起,怎麽樣,都是我的自由,你沒資格把你的意志強加到我身上,我跟你不一樣,我們的經歷也不會相同,你會被人抛棄,可我不會。”
要不是簡黎動作快,蔣楠璎的耳光就要甩在何斯銘臉上了。
簡黎抓着蔣楠璎高高揚起的胳膊,冷聲道:“阿姨,麻煩您冷靜一點。”
蔣楠璎狠狠甩開他的手,将桌上東西盡數推到地上,盤子和碗落在地上的碎裂聲像是給了她底氣和信心,她高傲地揚着頭,惡狠狠地瞪着簡黎:“你不要以為你騙得了銘銘也能騙得了我,想搶走我的銘銘,你做夢去吧!”
一場晚飯不歡而散,何斯銘連睡衣都沒拿,直接跟着簡黎進了他家。
簡黎還在擔心何斯銘的情緒,仔細觀察了一下,卻發現他的情緒還算穩定,不開心也不是那種壓抑着情緒的不悅,倒像是吵架吵不過別人後的不甘心。
簡黎去給他找牙刷毛巾,何斯銘就在他後面跟着,像個小跟屁蟲,簡黎一回頭差點沒撞上他。
“怎麽了,有事兒嗎?”簡黎揉了揉差點被自己撞的何斯銘的腦門。
何斯銘抓着他的手,認真地說:“雖然我還是不記得小時候的事,但我發誓,我小時候絕對沒有利用過你。”
簡黎聞言笑了,他都沒将這件事放在心上,沒想到何斯銘還在耿耿于懷。
“我當然知道啊。”
他又在心裏默默補充,就算利用了也沒關系,如果能讓小時候的銘銘能感受到自己被家人重視和關注,利用一下自己又有什麽關系呢?多利用幾次都行!
作者有話說:
沒有刀子,小甜餅怎麽會有虐呢(?????????)你們都不看簡介嗎,标注了攻受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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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