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江望44
32號門口, 待江望開了門,林青喻長腿一踢,院門發出清脆的響聲。
這動靜不小, 鑽在橘子樹下玩鬧的野貓一甩尾巴便溜走了,只在臺階上留下幾串梅花似的腳印。
“這小丫頭真是, 喊半天都不見人影。”
他們兩手都提着東西, 剛剛在門外喊了半天裏面都沒個反應,
林青喻正嘀咕着, 江望便放下東西往屋裏跑去,他輕啧一聲:“人又不會丢。”
閃爍的卡牌奪去了陸梨所有的心神。
連院門口的動靜都沒有聽見。
江望跑到琴房門口,看到的就是怔愣的陸梨——她目視前方, 又不似無焦點, 仿佛在她面前有着什麽東西,眉眼間皆是怔然。
他微蹙了下眉,擡手敲了敲琴房的門,喊:“梨梨。”
“哥哥。”陸梨猛地回過神, 雙眸定在他臉上, 忽而問, “你今天中午,是不是要回江家?”
江望觀察着她的神色, 緩聲道:“今天不回。前幾天爺爺說想老家了, 昨天他們就走了,今年在老家過年, 不在禾城。”
陸梨恍惚了一瞬, 應:“對,小叔說過。”
今年江南蔚和江堯都跟着回江家祖宅去了,江北心不回來。
臨到過年, 便只剩下他們三個,裴讓這兩年不常在這兒住,天天往女朋友家裏摸,今年大約是不過來的。
原先江望也是要去的,但他自己和江南蔚都沒讓。
老爺子說把小丫頭也帶上,兩人覺得不合适,就這麽作罷了。
“發什麽呆?”
江望走到陸梨身邊,探了探她的額頭。
這樣冷的天,她竟出了汗。
陸梨回過神,應道:“沒事,不回去就好。”
這些年江望身邊的事,皆是因江家而起,江淺走後至今倒是安穩。陸梨只盼這個年能好好過去,別影響他們的高考。
陸梨本想松口氣,但又想起什麽,忙問:“是不是也不去打拳?”
江望“嗯”了一聲:“不去,今天就在家裏。”
“不去就好。”陸梨微微放松了點,但神經仍緊繃着,勉強對江望笑了笑,輕聲道,“哥哥,我想彈會兒琴。”
江望垂眸,用指腹擦去她額間的薄汗,道:“在擔心什麽?”
陸梨一頓,腦中閃過數個想法,對上江望那雙漆黑的眼,張了張唇:“我...”
“江望!”林青喻在廚房喊他,嗓音又冷又沉的,還帶點怒意,“江望,你買的螃蟹夾我手了!快點來管管它!”
陸梨把話咽了回去,道:“哥哥快去吧,我沒事。”
江望沉默片刻,應:“有事要和我說。”
說完他便離開了琴房,走時關上了門。
陸梨有很多話想說,可又不知道從哪裏說起。
她甚至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卡牌是她抽來的,沒來得及做劇情任務就被送來了這裏。前兩次關于林青喻的卡牌,都有任務提示。
可每每到了江望,那卡牌只會閃爍。
陸梨氣悶,這游戲是不是專門和她作對。
江望,江望。
陸梨默念着江望的名字。
如今誰還會對付江望,陸梨擰眉思索着。
江家和江望的舅舅,兩者之間陸梨更傾向于江家。江望的舅舅前些年吃過虧,後續江南蔚已處理妥當,想來不會自找麻煩。
江家...江西音和江深。
兩年前江淺被送出國的事,對那母子倆是很大的打擊。
可江家人都回了老家。
轉念一想,江望遇見的不一定都是禍事。至少她知道,江望是能平安長大的,日後他能擁有一切。陸梨安慰自己,可她卻不能不做準備。
有人要對付江望,他們躲過了第一次,還會有第二次。
如果是江家,這一次之後老爺子和老太太不會再袖手旁觀,骨肉相殘的事雖不稀奇,但對江家來說是很大的打擊。老爺子重情,老太太要臉面,有江淺做的事再先,這次...
陸梨抿了抿唇,她決定将那些人引出來。
不過不是用江望,是用她自己。她和江望不同,她還有游戲系統,如果那些人真的喪心病狂,她還能一鍵返回莊園。
這不單單只為了江望,還為了她自己。
這是最後一張卡片,她或許可以...回家了。
“小丫頭。”林青喻在外敲了敲門,懶聲喊,“我進來了。”
陸梨收了心神,應:“好!”
林青喻徑直推門進去,見到她琴譜都沒擺的模樣,挑眉問:“不是和江望說要彈琴?我在外面聽了半天都沒動靜,江望可聽得到。”
陸梨讓開位置:“你彈。”
她現在心煩意亂,還有點悵然若失。
林青喻瞥了眼陸梨的神色,自然地在鋼琴前坐下。說來也巧,他們兩個人是同一個人教的鋼琴。
“我給你的詞編了曲。”林青喻偏頭看陸梨,“要聽聽看嗎?”
陸梨一怔,下意識問:“今年會唱這首歌嗎?”
林青喻收回視線,雙手按上琴鍵,垂着眸,低聲應:“會的,會唱給他聽。陸梨,我知道這是寫給他的歌,但...你們會分開嗎?”
那歌詞裏,皆是離別之意。
仿佛他們今生都不會再相見。
陸梨眼眶驀然一酸,微微移開眼。
她輕聲道:“很多時候,世事不由我們。”
命運詭谲,她和江望因上天的捉弄而相遇,可他們終究要分開。
林青喻盯着她微紅的眼眶,看了片刻,忽而明白了江望的異常從何而來,也明白那時候的陸梨提前擔心退出樂隊的事。
這些年蒙在眼前的迷霧漸漸散開。
原來,她是想好要走的。
可是...她去哪兒?
林青喻是個急性子,從來沒有江望那麽好的耐心。
他幹脆把琴蓋一合,直勾勾地盯着她,問:“小丫頭,你想跑哪兒去?是不回來了?”
不然江望做什麽那副模樣,仿佛随時天就要塌了。
陸梨搖搖頭,不說話。
林青喻擰眉,問:“出了什麽事,不能和我們說?”
陸梨揉了揉眼睛,小聲道:“阿喻哥哥,你別問了。今年也不回家嗎?我昨天看到你哥哥來找你了,你們又吵架。”
林青喻輕嗤一聲:“不借我錢,還好意思來帶我回家。”
別的不說,他自從離家之後,這些年他們兄弟倆關系倒是好了不少。他也不像以前那般讨厭這個大哥了,但也沒多喜歡。
陸梨看到林青喻的別扭模樣,忽而抿唇笑了一下,道:“哥哥小時候也是這樣的。那時候明明喜歡小叔和北心爸爸,也不承認。”
林青喻:“......”
不知是不是因為提起了林青易。
下午這個難以接近的男人居然來敲了32號的門,那會兒林青喻在廚房裏洗碗,江望出去買煙花了,是陸梨開的門。
兩人乍一碰面還都愣了一下。
陸梨是因為沒想到林青易回來,林青易是沒想到能見到Lizzy最喜歡的學生。
他們曾在一中見過,當時林青易去接Lizzy下班,和陸梨有過一面之緣。
林青易率先打破沉默:“我來找林青喻。”
陸梨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稱呼他,便道:“他在忙,您等等,先進來喝杯熱茶。”冬日裏,這弄堂裏格外冷,在外面站久了可不好受。
男人遲疑片刻,終是踏了進去。
畢竟他弟弟在這裏住了整五年,也不知道給人家房租沒。
陸梨急匆匆地跑回客廳,給林青易倒了杯茶
她還沒來得及進廚房喊人,林青喻就出來了。
“你跑什麽?在家裏也跑?”
林青喻收拾完廚房,拿着小方巾擦着手上的水,本來想訓那小丫頭幾句,這一出門就驚了一下。
他這是大過年的見鬼了?林青易居然在他家客廳?
“阿喻。”
林青易放下水杯,起身看向林青喻。
林青喻把小方巾往廚房一丢,瞥他一眼,又去瞧那眼珠子轉來轉去好奇的小丫頭,懶懶地往沙發上一坐,問:“幹什麽?”
這兄弟倆。
陸梨悄悄瞧着,哥哥見弟弟來了站起來,弟弟反而坐下了。
總結,弟弟是傲嬌鬼。
林青易也不拐彎抹角,直言道:“今年回家過年吧。”
聞言,林青喻挑了挑眉,他這個哥哥居然用這種口吻和他說話。林青易向來說一不二,說話向來是命令式的,這會兒還用了“吧”了。
林青喻新奇道:“你這是懇請?”
林青易冷着臉,僵了半天後,道:“我來接你。”
陸梨眨巴眨巴眼,一會兒瞧左邊,一會兒瞧右邊。
還想再多看,就被人抓住了,林青喻眯眼看着她,眸光危險,道:“這麽想我走?”
陸梨:“......”
我可一個字沒說。
林青喻考慮了一會兒,和林青易商量:“就去吃個飯,不過夜。我不在這兒,江望睡不着覺,你體諒體諒人家高考生。”
江望?是住在這裏的這個男孩。
林青易皺眉,問:“你們一起睡?”
林青喻輕“嘶”一聲:“這個思路,也不是不行。”
林青易:“?”
林青喻當然不可能就這麽把陸梨一個人留在家裏,等江望抱着煙花回來,他才和林青易一起離開。
于是,今年過年竟只剩了他們兩個人。
陸梨盤腿坐在小沙發上,懷裏抱着江望昨天送的娃娃,仰着臉看着江望道:“哥哥,這是第二個,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新年。”
第一個,是他們初遇那年。
自那年後,江南蔚每年都會陪着他們。
今年是例外。
今天陸梨穿了新衣服,是江望買的。
雪白的毛衣和桃色的大衣,讓她整個人看起來都毛茸茸的。彎彎的杏眼正盯着他瞧,那月瓣似的唇一張一合,說今夜只剩他們。
江望的一顆心漸漸熱了,可剛才陸梨倉惶的面容卻在他腦中久久不散。
他克制着自己,溫聲問:“和我一起包餃子?”
陸梨當然應好,每年她都和他一起包餃子。
廚房裏。
兩人坐在小圓桌前,桌上放着面皮和肉餡,邊上一小碗清水。
江望一擡眼就能看見——
她低垂着頭,黑發乖順地貼着雪白的頸,尖尖的下巴邊圍着一圈毛茸茸的毛衣領,顯得她格外嬌弱。纖長靈活的指尖翻動着,眨眼就包出了圓滾滾的餃子。
如今,她不再是六歲了。
可包出來的餃子還是幼時的模樣。
“梨梨,新年快樂。”
江望忽然出聲,在靜谧的廚房裏顯得有幾分突兀。
這話,以往向來是晚上說的。
陸梨垂着眼,睫毛顫了顫,好一會兒才擡頭對他笑:“新年快樂,哥哥。”
餃子包了一半,陸梨的電話開始震動。
她昂首一瞧,是江堯。
江堯的電話可不能不接,倒也不是有麻煩,他也不生氣,就是下回再見着你絮絮叨叨能把人煩死。饒是陸梨好脾氣也耐不住。
陸梨一手去拿小方巾,一手接起電話。
一接通江堯就開始嚷:“梨梨!這鎮裏無聊透了,你下回可別跟江望去什麽山裏。我都想回去了,一群老頭老太,瞅着我嘀嘀咕咕,煩人!”
陸梨無奈:“就住幾天,忍一忍。”
江堯委屈巴巴:“我想你,想和你一起看煙花。我爸不讓我回來,憑什麽江深就能回去?他和他爸都多年不來往了,偏今年回去,擺明了就是不想在這鎮裏玩。”
江深回禾城了?
陸梨手擦了一半,停了動作,道:“什麽時候走的?”
江堯想了想:“就吃午飯,這會兒應該上飛機了。梨梨,你考到京市來陪哥哥,別管江望了。江望現在都聽爺爺的,讓他去哪兒就去哪兒,沒勁。我爸說他暑假還得去江氏實習,你看這像話嗎?”
陸梨下意識看向江望,對上他的眸,平靜又隐秘。
她倏地躲開,又應了幾句便挂了電話。
江深在這時候離開顯然不是意外。
江淺那件事是在高考前發生,恰逢今年江南蔚不在禾城,江北心不回來。對江深來說,這實在是個難得的好時機。
冬日裏天暗的快,一低頭一擡眼,這院裏的景眨眼就成了重重的影。
廚房裏煙火氣太重,江望将陸梨趕了出去。
這正和陸梨的意,她去拿了貓糧,沖廚房裏喊:“哥哥,我出去喂貓!”
江望看了眼天,提醒道:“戴上圍巾。”
“知道了!”
她應完,便噠噠噠跑走了,走前帶上了院門。
江望微頓,什麽東西在腦中一閃而過,來不及深想,鍋裏的油驟然爆開。他斂了思緒,只算着時間陸梨什麽時候回來。
32號門口。
陸梨放下貓糧,拿出了剛剛偷拿的螺絲刀。
他們這一排房屋盡頭有着一口井,轉彎便是路口,所以只有四棟房子——31、32、33、34號。
31號是江望租下的空房,32號是他們的家,33號是裴讓家,34號的鄰居回老家過年了,不在家裏。這方便了陸梨實行今晚的計劃。
晚上這弄堂裏都亮着燈,家家戶戶都擠在家過年。
江深的人一定不會選擇在這時候的動手。
陸梨去榕樹下搬了把椅子,這樹下常年有人乘涼。
這椅子四季都放着,這會兒也是趕巧了。
陸梨拆了34號的門牌,換上33號的,将原先33號的換成32號的,再将32號的換成31號的,最後31號的門牌她藏起來,其他人自然會以為那是30號。
30號和她們隔得遠,隔着井水和巷道,在這樣冷的夜裏想來他們不會去仔細尋。
陸梨慶幸,這些年那雙胞胎從未踏足過這裏。
江望掐着時間出去找陸梨,她平時最多十五分鐘就會回來。
院門口沒人,只門口冷清的燈光傾瀉了一地。
江望往榕樹下走,遠遠的,他看到陸梨蹲在樹底下,和那小貓咪聊天。等走近了看,這貓吃了沒多少,似乎剛開始吃。
“今天它沒在這兒等?”江望問。
陸梨剛才搗鼓那些門牌,現在渾身燥熱,聽江望這樣問就更緊張了。
她攥緊拳,掌心沁出點汗意,道:“嗯,天冷,它躲車底下,找了好半天。”
埋頭吃貓糧的小貓咪舔着嘴,擡起腦袋看陸梨一眼,水汪汪的大眼睛裏滿是無辜。陸梨心虛地摸摸它的腦袋,小聲道:“乖乖吃。”
江望也摸摸陸梨的腦袋:“它吃飽了,你也得跟我回去了。”
他家裏這只小貓咪還餓着。
陸梨更熱了,剛想起身,忽然想到他們回去,江望很可能會發現被換了的門牌。她郁悶了一會兒,只能起身時假裝沒站穩,往江望懷裏倒去。
江望一伸手,把她扯進懷裏:“腳麻了?”
“嗯。”陸梨的聲音輕的跟小貓叫似的,還有點兒不好意思,“哥哥,你背我回家好不好?”
江望一怔,陸梨很少這樣和他撒嬌。
“上來。”
江望蹲下身,背對着陸梨。
陸梨攀上這寬闊的肩,随着起身的動作她伸手摟住他的脖子,還晃了晃小腿,輕松道:“哥哥很久沒背我我。”
說起背,江望自然地想起高一秋游那次。
他別過頭,低聲道:“江堯也能背你。”
陸梨:“......”
這時候也能吃醋。
她輕哼一聲,擡起上半身,擡手捂住江望的眼睛,笑道:“哥哥,你看不見了還能背我回家嗎?我給你指路。”
纖細溫熱的指,貼着他薄薄的眼皮。
她身上淺淺的香味如牢籠一般将他籠罩,江望在這迷幻的味道裏漸漸迷失,沒能發現陸梨的異常。
他的喉結微微滾動了下,道:“能。”
“哥哥,馬上到門口了。”陸梨提醒他,“記得擡腳。”
等江望将她背進院子,陸梨才松了口氣,從他背上下來,笑眯眯地問:“我關門,洗完手就來。哥哥晚上做什麽了?”
江望等着她一起進門,道:“都是你愛吃的。”
陸梨歡欣道:“哥哥最好!”
這一晚,陸梨和江望一起吃了年夜飯、看了春節聯歡晚會、看了煙火。
林青喻沒能回來,發了條信息說林青易喝醉了,晚上留在他那兒。這一切的背後,仿佛有一只手在推動,在告訴陸梨——
這是最好的時機。
過了淩晨。
弄堂裏的燈逐漸熄滅,藏在暗處的人蠢蠢欲動。
陸梨聽着外面的動靜,等整座房子都安靜下來。
她掀開被子,悄悄下了床。
這樣冷的夜,陸梨在裏面多穿了件衣服,想到江深的性格,又偷偷拿了兩個暖寶寶。走前到是猶豫了下要不要喝水,萬一被綁起來,還是不喝了。
等穿暖和了,陸梨在床頭放下寫好的信,随後萬分小心地打開門,摸黑下了樓梯。
待走到院子裏,陸梨側頭往右側房間看去。
此時江望應該睡下了,他忙了一天。
漆黑的夜,月和星都躲藏起來。
只有弄堂裏微弱的燈光亮着,陸梨看那窗口看了許久,久到天空開始飄雪她才恍然回神。
下雪了。
陸梨緩慢地眨了眨眼,随後打開游戲界面。
最後一張卡牌自白天閃爍過後,就沒了動靜。
陸梨明白,在卡牌再次閃爍之前,她還能自由行動。
她盯着這虛空看了半晌,忽然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院子,開門進了裴讓的家,也就是隔壁的33號,是如今的32號。
是今晚江深的目标。
陸梨沒去裴讓的方向,徑直上了二樓,選了間客房躺下。
暗中,她睜着眼,身上是熱的,手腳卻冰冷。
她很緊張。
不僅擔心即将發生的事,還擔心江望。
他們不過一牆之隔,或許再沒有說話的機會。
這十二年的畫面在陸梨眼前不斷回閃,她和他彼此依偎,她看着他轉身離開,她接他回家,她和他跨越時間和空間,她和他...
這漫長的時光,像翻不完的書頁。
陸梨想,如果能親口和他告別該多好。
陸梨從未這樣清醒過。
他是江望,他會成為江望。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就在陸梨以為今晚無事發生的時候,游戲界面忽然閃了出來。那卡牌又開始閃爍,這一次陸梨看到了卡牌的正面。
這是一張SS級江望卡:繩索。
是綁架,陸梨閉上眼。
江家人毫不顧及這一點血脈親情,哪怕江望...只是安靜地存在着。
約莫過了十幾分鐘,房間外忽然有了動靜。
陸梨聽到了很輕、很輕的腳步聲。
門被推開,她聽到竊竊私語——
“你去那個房間找,別搞出動靜來,綁了人就走。”
“說這家裏有兩個人,都綁了?”
“先都綁上車,不對再丢了!抓緊時間,”
陸梨緊閉着眼,屏住呼吸,那腳步聲越來越近。
下一秒,她的嘴被布捂上,被戴上頭套,來人一把将她扛了起來。
正常人這時候都醒了,陸梨配合地開始掙紮。
又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老大,隔壁沒人!”
扛着她的人問:“樓下呢?”
“都沒!”
“就一個人?”
“好像是。”
“走走走!”扛着陸梨的人見她掙紮地厲害,道,“先出去!這破地方,連個車都開不進來。都給我輕點,嫌命長嗎!”
陸梨嗚嗚掙紮,被扛着走了一路颠得她渾身都難受,直到被丢進面包車裏才好些。
“砰”的一聲響,他們關上了車門。
陸梨數着人,抓人的三個,這還有個司機等着,一共四個人。
就這幾個人綁江望,還真不夠用。
這想法才冒出來,陸梨頭上的頭套忽然被揭開,一陣強光照到臉上,她下意識閉上了眼。
“老大,是個丫頭!”
“那男的呢?人怎麽沒了?!”
“不知道啊,我們沒找錯地址,那人他也沒多說啊。那、那咱打個電話問問?”
“見鬼了,綁個小丫頭,這事我還沒幹過!”
“嘿,還是個漂亮丫頭。”
“看!再看!”說話的人狠狠地拍了那人的腦袋,道,“趕緊電話問!”
就在陸梨想聽他們在說些什麽的時候,她的意識忽而變得模糊,那布上有迷藥。先前她屏住了呼吸,這會兒藥效上來了。
在意識徹底消失之前,陸梨只希望他們不要再回去找江望。
陸梨再醒來的時候,看到的第一個人是江深。
她晃了晃腦袋,去看四周,高朗破敗的廠房,微暗的燈光,蒙塵的機器。
他們在廢棄的廠房裏。
她的雙手被綁在身後,繩子很長。
江深從沒這樣仔細看過江望身邊這個小丫頭。
他環胸,神情冷漠,道:“我打算綁江望,那群廢物沒找到人。我和你無仇無怨,想放過你的,但淺說過,你痛江望就會痛。”
江深俯身盯着地上的陸梨,問:“是這樣嗎?”
陸梨不欲和江深多說,他和江淺心中沒有對錯,沒有道德,只有想和不想。
陸梨唇舌幹燥,好在不是很冷。
她擡眼,和江深對視片刻,道:“江深,你要什麽?”
江深直起身子,指尖在袖口輕點:“我要讓江望明白,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我要讓他後悔,不會要他的命,淺對他還挺有興趣。”
他思索了一會兒,忽然道:“江望已經知道了,我發善心通知他了。”
“年夜不在家,他這個哥哥可不稱職。”
陸梨垂眸,低聲問:“幾點了?”
江深這會兒顯得很好說話:“四點,你睡了兩個小時。原先是想讓那群廢物再去找,但你在我手上,江望自然會送上門來。”
既然江望知道了,他會如她所說的那樣,報警再通知江家人。
證人、證據都有了。
再往後...江望會長大,會将權力握在手裏。
他的未來會很好。
陸梨忽而落下淚來,她怕他會怪她。
怪她這樣自私地做了決定,怪她頭也不回地離開。
江深面無表情地看着陸梨的眼淚,道:“我沒想要你命,人命要用命償,你還不值得。”
說着,他上前一把扯起陸梨往外走:“這廠房在山裏,邊上就是懸崖。吹吹風醒醒神,你哥哥就快到了。他對你不好,我不會讓淺出這種事。”
江深有妹妹,可妹妹不在他身邊。
今晚看到陸梨,他就想起江淺,難得說幾句廢話。
陸梨踉跄着,倏地笑了一下:“江深,有人愛你嗎?只有江淺愛你。換成江淺,也一樣,沒人愛她,只有你愛她。”
江西音對兩個孩子好嗎,或許是好的。
但這樣的好和精神暴力不是愛。
江深咬牙:“閉嘴!”
他大步朝外走去,狂風将他們吹得面容扭曲。
漆黑的夜裏,陸梨看不清路,好幾次都差點摔倒,又被江深扯起來。
隐隐約約,她聽到了水聲,不,是海浪聲。
這懸崖在海邊。
陸梨不由提起了心,心念微動,那游戲界面便打開了。
如果有意外,她會回莊園。好在是在山裏,這附近沒有監控。
走了幾分鐘,陸梨被重重摔在地上。
她蹙了蹙眉,沒出聲。
江深的電話在此時響起,他瞥了眼地上的人,接起電話:“江望?”
江望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我到了,我要和她說話。”
江深扯了扯唇:“可以。”
江深打開免提,蹲下身,将手機遞到陸梨跟前:“說話。”
電話那頭是烈烈風聲,兩人都沉默着。
直到江深不耐煩開始催促,陸梨才顫着嗓音喊:“哥哥。”
江望微吸了口氣,天知道他現在瘋得想殺人。
但他不能,他不但要救下陸梨,他還得親手送她離開。江望在看到那張紙條的時候,就明白了陸梨是為了什麽,為了他,也為了她自己。
可這樣的機會,江望不能讓給她。
這是他最後的機會——
放她走,她才會回來。
“梨梨。”江望竭力讓自己情緒平穩,“我一直有事沒告訴你。那年,你來江家接我,牽着我的手,說要帶我回家。那是我第一次生出那樣貪心的念頭,我想、想永遠和你在一起,永遠。”
“...我們去了那裏,我怕失去你,我..我又貪心了。可是這樣貪心的我,又把你帶了回來。”
“梨梨,我試過很多次,一旦有了這樣的念頭...”
很多次,江望及時止住。
在她不知道的時候,他曾留下她無數次。
孤身一人的江望,因着心裏的這一點希冀,掌控了陸梨的自由。
因此這十二年,他無法産生這樣的念頭,甚至一點都不能去想,這就是他期望的。
他能和她一起去到那裏,卻不能和她一起留在那裏。
江望緩聲道:“梨梨,很快就沒事了,我送你回家。”
你可以回家去了。
陸梨怔怔地聽着江望的話。
與此同時,游戲界面忽然彈了出來——
【您的攻略任務已完成。】
【江望好感度100,攻略進度100%。】
【岑歲好感度100。】
【江堯好感度100。】
【林青喻好感度100。】
【Lizzy好感度100。】
【是否退出游戲,領取獎勵?】
陸梨滿臉淚水,因為江望的話,因為這可笑的命運。
她只要按下這按鈕,就能回家了。
可是她怎麽都按不下去,江望就在這裏。
江深聽着江望沒頭沒尾的話,又看了眼流淚的陸梨,擰眉收回手機:“話也說過了,是不是該按我說的做了?”
江望聲音轉冷:“我要确定你在不在這裏,你單獨出來見我。”
陸梨猛地回過神,忽然喊道:“哥哥!哥哥,我不回去,哥哥!”
江深不知道江望葫蘆裏賣什麽名堂,起身朝外走:“倉庫門口有人守着,你別想着耍花招。”
“江望!”
陸梨哭喊着,卻沒人再應她。
江深逐漸走遠了,她臉上的淚卻怎麽都流不盡。
冷風刺骨,她的哭聲很快就淹沒在風裏。
不知過了多久,陸梨又一次體會到了六歲那年的感受。周圍的場景像是電視機裏的縮影,旋轉變幻,畫面漸漸扭曲。
“江望!”
......
最後那崖邊,只剩下一根繩索。
繩索纏成圈,在靠近末端的位置,有一個小小的結。
“這叫布林結。”
“...繞過主繩,抽出繩頭,拉緊。哇,我會了江望!”
“嗯,安全性很高。”
“那它就代表着安全。”
我很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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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