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章節

已經趁機将硯臺掀翻,墨汁潑在畫上,和字跡暈在一起,剎那一片模糊,還連帶濺了幾點在夏雪籬的雪白的貂毛領子上。

梅馥故作驚慌地哎呀一聲,連忙上前幫他擦拭。

“不好意思啊!剛才花粉鑽進鼻子,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她一手的墨汁,那爪子往夏雪籬衣裳一抹,簡直慘不忍睹。

夏雪籬驀然變色,旁邊侍從一把推開她。

“放肆!”

顧少元沉聲呵斥。

“阿馥!不得無禮!”

梅馥這才吐吐舌頭退開。

顧少元連忙招呼下人替夏雪籬擦拭,夏雪籬擺手,擡眼卻看向梅馥,眸光深不可測。

“這位姑娘是?”

梅馥一攤手,彎彎的眼帶着笑。

“我嗎?我叫梅馥。”

夏雪籬眯起眼打量着她,沉默半晌,方道。

“原來是少元的未婚妻,天真爛漫,少元好福氣。”

園中氣氛一時尴尬,夏雪籬便也不打算久留,他脫下弄髒的鬥篷遞給侍從,說了幾句寒暄的話便起身告辭離去,梅馥得寸進尺,拎着那畫追上去,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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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舅爺,這畫你還要嗎?雖然慘了點,抹點石灰蓋一蓋還是能挂的!”

顧少元忙捂住她的嘴。

“夠了!別太過分。”

梅馥回頭,拉着他的胳膊撅嘴連聲質問。

“我怎麽過分了?那個妖孽居然敢欺負你,我幫你欺負回來不好嗎?不好嗎?”

梅馥口無遮攔,直呼夏雪籬是妖孽,顧少元忍不住笑出來,刮她的鼻子。

“你啊!”

逼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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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少元剛入朝,滿懷壯志,在官場上闖蕩,周遭的人物變得更加複雜,周旋應酬,需要适應的事情還很多,所以每天都很忙碌,來找梅馥的次數也就越來越少。

梅馥能體諒他的難處,總是主動去找他,一開始,顧少元看見她還是滿懷笑意的,可是兩年過去,他便開始有些心不在焉,梅馥和他說話,他總是溫柔地應幾聲,到後來,便是沉默居多。

梅馥覺得顧少元肯定是被名利場上的煩心事累得不愛說話了,她一心期盼着趕快嫁給他,時時刻刻陪着他,替他解憂。

那日,梅馥又溜到顧家找顧少元。

顧少元正坐在書房裏,案上幹幹淨淨,并沒有在處理公務,他背對着梅馥,手中不知道拿着個什麽東西,托腮凝望。

梅馥想給他一個驚喜,蹑手蹑腳地摸進去,整個撲在他背上。

“少元!少元!”

顧少元似乎吓了一跳,迅速将手中的東西揣進袖中。梅馥這才注意到,忙拉他的袖子。

“你藏了什麽好東西不想讓我看見?是不是吃的?”

顧少元連忙将手背到背後。

“沒有,文書罷了。”

“真的是文書?騙人吧你!一臉做賊心虛!”

梅馥故意鬧他。

“我要看,給我看!”

顧少元一甩袖子,扭身站起來。

“你怎麽這麽煩人!”

梅馥一愣。他從未這麽不耐煩過,不過她很快就釋然,撇撇嘴。

“不給看就算了,有什麽了不起!”

大概是覺得自己話重了,顧少元恢複了平時的語氣,柔聲問。

“你怎麽來了?”

梅馥蹭上去,拉住他胳膊,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我想你了啊!我已經三個月沒見你了!”

顧少元怔怔地看着窗外的花樹,自言自語道。

“是嗎?有這麽久嗎……”

梅馥從背後抱住他,委屈地嚷嚷。

“怎麽沒有?自從你入了廟堂,我們就越來越少見面了,你整天都說忙,也不知道是忙些什麽!”

顧少元回神,神色有些閃躲。

“還能忙什麽,不過是些公務罷了。”

梅馥點點頭,突然轉到他面前,正色道。

“少元,你想過沒有,當年你爹說等你功成名就,就把我們的婚事辦了,如今你入朝已經三年了,我也十八歲了,我們……”

顧少元猛然一怔,許久才緩緩道。

“我知道。”

梅馥見狀,突然緊咬嘴唇。

“你是不是……反悔了?覺得我配不上你?如果是這樣,你大可直說,不過就是悔婚,我梅馥從來不是強人所難的人!”

顧少元垂目看她,目中閃過一絲複雜神色,半晌,方嘆了口氣。

“你想到哪裏去了,我顧少元,從來不是背信棄義的人,我今天就去和父親說,擇個日子,把我們的婚事辦了。”

重金陪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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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之後的第一場秋收,正是梅馥出閣的日子。

梅長安愛女心切,加之女婿是當朝狀元郎顧少元,為了女兒以後進了顧家不被冷落,梅長安恨不得把整個家都給梅馥搬過去。挑揀嫁妝的時候,都往貴的、精的、巧的選,花錢如水,這還不算,前前後後又采買審核了三次,才勉強湊整出一百零八擡嫁妝,若不是婚期已然逼近,梅長安還打算讓出海的商船捎點俏貨給女兒添妝,奈何時間不夠,只得作罷。

婚禮前日,梅馥的嫁妝整整發了兩個時辰,從城北梅府一直到城西顧府,綿延數裏,惹得京城的老百姓擠着看熱鬧,都道梅家姑娘雖然性格乖張,但就算在京城,這排場怕是除了公主郡主無人能敵。說來說去,還是顧少元好福氣,不僅仕途上一帆風順,娶妻也娶得如此風光。

相比之下,顧少元送來的聘禮就顯得寒酸多了。

但一想到馬上就要和心上人喜結連理,梅馥滿心歡喜,全不計較。而梅長安看女兒高興,更是不把這些小事放在眼裏,倒是惹得她的三個嫂子頗有微詞,暗地裏和各自的丈夫抱怨。三個哥哥也敢怒不敢言,爹這次嫁妹子,真心是要把家掏空了。

成親前夜,梅馥毫無睡意,天馬行空,興奮地在床上亂想,不時地看着頭頂的九雲繡帳傻笑。

兩個人終于能在一起了,等嫁到顧家,一年半載給顧少元生個孩子,一家三口騎馬看花,想想都很美好。

不過顧家只得少元一個孩子,生一個肯定是不行的。算了,反正自己也不讨厭小孩,那就多生幾個。到時候男孩兒學武念書,女孩兒彈琴作畫……梅馥雖然不是傳統的大家之範,但有時對閨秀們那娴雅的生活做派也心生羨慕,既然自己當不了,那讓自己的女兒們試試也不錯!

再等幾年。孩子們都長大了,一定要為兒女們挑選滿意的人家,風風光光地嫁娶……就像爹這樣。

等時間再久一些,她和顧少元都老了,牙齒掉光光……

想到這裏,梅馥笑出聲。英俊的顧少元就算變成一個滿口無牙的糟老頭想必也是風度翩翩,氣勢如虹吧?

等那時候,顧少元也應該告老還鄉了,如果兩人還願意呆在京城那就呆着,如果想過寧靜的日子,去鄉下買幾畝薄田,蓋點房子,過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規律生活也挺好。

……

這樣想一會,笑一會,不知不覺,天漸漸亮了。

喜娘進屋時,看着頂着兩只大大黑眼圈笑得一臉沒心沒肺的梅馥吓了一跳。

“我的好小姐啊,讓你好好休息,你看你……”她沒好氣的抱怨,“這晚上睡不好,白天又不能吃多,等晚上洞房花燭夜看你這麽鬧騰。”

聽聞此言,旁邊侍女丫鬟們也紛紛掩嘴偷笑。

梅馥也有些羞意,趁喜娘梳頭,四下無人時,瞅着銅鏡中的俏影,鼓起勇氣紅着臉遲疑問:

“姐姐,是不是……是不是那個的時候會很疼?”

梅馥頑劣,平素裏正經閨秀學的沒有學得半樣,那些“歪七八糟”的倒是在好奇心驅使下涉獵不少。記得以前看過的香豔話本,每每描寫公子小姐洞房花燭一夜春宵後,都用什麽嬌喘連連,痛并呻吟一類的旖旎詞語……

梅馥別的沒有記住,只記得各種諸如“痛叫出聲,泣不能語”等等系列搭配詞。那種事……好像很痛苦……

所以一想起成親後當夜的官方套餐就是要上戰場,頓時有些戰戰兢兢。

喜娘會意,卻還假裝沒有聽懂,故意問。

“大小姐說的那個是哪個啊?”

“就是……”饒是梅馥膽大,但好歹是未出閣的少女,就是了半天就是說不出口,窘得跺腳,“姐姐就知道取笑我。”

看她臉越發紅得通透,喜娘又是一陣笑,“大小姐氣色好,今天都不用打胭脂了。反正,狀元郎一看就是斯文人,絕對不會讓大小姐受痛的。”

“再說——”喜娘故意頓了一頓,滿臉暧昧,“再說就算痛,痛一痛過後,大小姐就能體會到中間的妙處,想停都停不下來呢!”

出閨成大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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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時塊到——

顧家的車馬終于也踩着點匆匆到來。

顧少元一身紅裝,兩首開門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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