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周圍全是亂糟糟的鳥語,郭鍋一句也聽不懂,他一臉茫然道:“大家……冷靜一下?”
村裏人也意識到了言語不通的問題,彪形大漢低聲吩咐了什麽,有人飛奔奔向村的另外一端,在十分鐘的僵持後,那個跑過去的人将另外一個人拉了過來。
這人一出現,郭鍋便感覺眼前一亮,跟一群還穿着獸皮頭發亂糟糟的村民相比,這是一個看起來幹淨整潔,年紀還不大的氣質陽光型小帥哥,他有一頭卷卷的姜紅色短發,在陽光下閃爍着暖洋洋的紅光,看起來非常養眼。
這小帥哥同樣也穿着獸皮衣服,但他身上的衣服卻顯得做工精致的許多,将人也襯得元氣滿滿,朝氣蓬勃。
不過看小帥哥一臉懵的神色,估計也是突然被人拉過來的,在叽裏咕嚕地與村裏人交流後,小帥哥看向了郭鍋,遲疑道:“……你好?”
郭鍋簡直想感謝上天:“你好你好!!!終于找到能正常說話的人了!小哥你幫我和他們确認一下,這個小姑娘是這村裏的孩子嗎?我并沒有想傷害她的意思。”
姜紅色頭發的小帥哥點點頭:“她姐妹倆是這個村裏的孩子,我聽村裏人都在說,你這個外來人綁架了他們祭司和酋長的女兒……喏,你懷裏的那個小姑娘就是那位小公主了。”
郭鍋:“……”
旁邊的人群情激奮,叽裏咕嚕的說着什麽,元氣小帥哥精準翻譯,神色充滿疑惑:“你到底做了什麽?他們正在說,應該把你架到火堆上燒了。”
面對現在這樣的場景,郭鍋簡直覺得無處解釋,在這民風淳樸核善的地方,連父女見面都能動真刀,居然還是他鍋少見多怪了。
那麽就讓事實勝于雄辯,他主動将懷裏的小姑娘放到了地上。
小姑娘剛剛落在地上,眼睛滴溜溜的一轉,在衆人選擇一個好抱的大腿,村中人兇神惡煞的圍剿陣型絲毫沒有吓到她,她在衆目睽睽之下重新轉頭回身,雙手大大張開,一把同時抱住了郭鍋的兩條腿,樹懶似的挂在上面就不動了。
村民們:“………”
郭鍋就順手整理了一下她額間碎發,小姑娘頭發被郭鍋梳理整齊,是以很喜歡郭鍋的親近。被那壯漢抓着的雙胞胎小姐妹看到這場景,頓時拼命掙紮着要下地,見自己爹不為所動,小姑娘大怒重新拔刀,用實際行動表明自己的憤怒。
在親父女互撕,隊友怒抱“敵人”大腿的場面下,一度十分尴尬,沒人說話。
在面面相觑的安靜中,郭鍋露出了一個很讨人喜歡的笑容,解釋道:“我是從海上被沖過來的,并不知道這個海島是什麽地方……可有好心人告訴我,這是什麽地方嗎?”
姜紅色小帥哥微微睜大了一雙黑亮的眼睛,似是對他的一無所知十分驚詫,但他沒表達意見,轉過頭和旁邊的壯漢酋長,又開始用那種聽不懂的語言烏拉烏拉的說了起來。
郭鍋雖然聽不懂這門外語,但是他看得出臉色,那小帥哥臉上元氣滿滿的笑意消散了一些,變得有些着急了,和酋長又反複确認了知道的信息,這才轉向郭鍋。
他似乎是組織了一下語言,才重新開口道:“先給你介紹下這個村子的情況,這裏的村民世代信奉着當地流傳已久的原始信仰,酋長的妻子是位女祭司,她在半月前曾經預測到了一件會為整個島嶼、甚至整個世界帶來災禍的人,這個人将會登上她們的島嶼,她從那天後就重病不起,至今卧床修養,村子裏的人都說是你給她帶來了重病。”
“你們村裏還有祭司?”郭鍋充滿了好奇,他可不記得《血月領主》這本書中随着主線的推進,男主曾經踏足過這樣原始的地圖。
“我不是這村裏的人,我只是正好有事路過。”姜紅色小帥哥搖頭否認,“這村中的祭司,便是那對雙胞胎的母親,她月前剛做了預言,昨天一晚上天閃雷鳴波濤洶湧,村子裏歷代認為暴風雨是不詳的象征,然後今早你就好巧不巧來了,與所有的跡象都正好對上了。這裏的人民對祭司的話深信不疑,現在所有的村民,都想把你綁起來架在火堆上燒死……當地的原始信仰便是這樣,認為只有熊熊烈火反複灼燒,才能淨化世間一切不純潔之物。”
郭鍋也是很無奈了,“別這樣,封建迷信不可靠,我還能再搶救一下,再說我怎麽會是厄運呢?我歷來都是祥福之象,明明大家見到我都是很開心的。”
姜紅色小帥哥聞言,微微搖了搖頭,“你能活着到達這座島已經很幸運了……你不知道,他們這裏的人,并不是這樣思考問題的。”
腿上的小姑娘左蹦蹦又跳跳,見自己沒有引起郭鍋的注意,便在村民們殷切的呼喚聲中,磨磨蹭蹭的回到了己方陣營。
彪形大漢俯身去抓自己的另一個雙胞胎小女兒,卻被小女兒充滿嫌棄的躲開了。
這個島上的民風實在是太過淳樸,他們父女之間的關系如此不矯揉做作,郭鍋從一開始就完全誤會到另外一個方向上去,實在不是他的錯。
雖然面前這個姜紅色頭發的小帥哥肯與他和和氣氣的講話,但旁邊的村民顯然就不會這樣客氣了。
語言不通,再加上對祭司的信賴,即使郭鍋已經解釋清楚了“挾持雙胞胎”是個誤會,但這些人依然十分憤怒的看住了郭鍋,一副随時要拼命的模樣。
小帥哥擔憂的看了一眼郭鍋,繼續和那位夾着雙胞胎的酋長爹說話。可惜他的交流進行得不順,村民們看他的眼神也愈發不友善。
從姜紅色小帥哥的發色膚色和秀氣的五官看起來,他顯然也不是這裏的人。這個小村落裏,似乎有些排外。
那酋長眉頭緊皺,看着郭鍋的眼光充滿不善的意味,即使不用翻譯,郭鍋知道自己這樣下去很可能要倒黴。
郭鍋委屈的扁了扁嘴,他身上單薄的衣服在這裏顯得格格不入,冷風一吹,更顯得格外清涼單薄。
态度最先動搖的是附近的女性村民,她們似乎是不願在燒死郭鍋前過分逼迫這樣的一個軟乎乎的可愛孩子,而這個對郭鍋心軟了的發現,更加招來了旁邊男同胞的憤怒。
圍着郭鍋的村民們神情激憤,在郭鍋一臉的問號中,那些人甚至自發從各家客戶抱來了柴火,在他面前堆成一堆。
于是郭鍋看懂了,這是告訴大家別多廢話,直接把自己烤了的意思。
唯一不受這場紛亂所影響的人,大概只有那一對雙胞胎小姑娘了,她們家的毛氈房就在郭鍋與村民對峙的地點附近,她們倆蹦蹦跳跳的跳回家院子裏,正好在家門口碰到有人煮了吃食送過來。
小姑娘似乎很是好奇,揭開了那肉蓋子嗅聞,頓時寒冷的空氣中冒出了袅袅的水霧熱氣,而郭鍋清楚的看到了,裏面的料理是一道炖羊腿肉,羊肉的膻香味也在空氣中蔓延開來。
小姑娘掀開厚重的毛氈鑽進去時,郭鍋看到了裏面卧在床上的女祭司。
女祭司果然是生病了,她的臉色蒼白中帶着灰,似乎是因為被門口吹進來的冷風激了一下,躺在床上用力咳嗽,她咳嗽得太劇烈了,似乎連自己的肺都要咳出來了,甚至到最後因為喘不上氣而控制不住的急速吸氣,兩個小姑娘吓得沖進去,在女祭司的床邊一疊聲的叫媽媽。
這為祭司顯然是生了重病的樣子,可郭鍋還來不及看得更仔細,那簾門便被拉上了。
村民們看着郭鍋更生氣了,有暴脾氣的當場就想對郭鍋動手了。眼前的氣氛十分緊張,場面幾乎一觸即發。
酋長瞥了一眼裏面重病的妻子,顯然是憂心忡忡,再轉頭看郭鍋的目光,就變得更加不善。
“......他們在叫着把你扔遠點,不許你靠近祭司,以免加重她的病情。”
姜紅色頭發的小帥哥,壓低聲音對郭鍋解說,“對不起,他們不肯相信你的解釋,這裏的人,很難相信我們這些外來人,如今他們認定了你是海上送來的災神,還帶來了昨晚的暴風雨……唉,這種情況解釋不清了,他們也不會聽。但我看你不像是壞人,一會看準了機會,你就跑吧。”
雖然只是遙遙一瞥,但郭鍋看着那女祭司消失的氈房門口,若有所思道:“跑什麽,我就一個人,還能重新漂回海裏去?”
姜紅發正色道:“別這麽說話,要抓緊一切機會好好活下去。不要輕易放棄,只要活着,問題總會有辦法解決的!我給你指方向你快跑,跑到那邊的山裏躲一晚,等太陽落山後我想辦法去接你。”
通風報信完,姜紅發小帥哥站遠了幾步,手指卻背在身後,向他指出了一個逃跑的方向。
郭鍋覺得這孩子其實挺好的,在他自己都被這群人排斥的時候,還在想辦法救自己的命,是個好心腸的人。
可是他郭鍋問心無愧,又為什麽要逃。
郭鍋挺起了胸,他一米七的小個子站在一群壯漢中,以極度參差不齊的身高,顯出反向的雞立鶴群的效果,也是十分讓人難忘。
比起這些天生壯碩的野人村民,他真的只是小小的一只,這樣望去,甚至很有令人憐惜的柔軟乖巧。
郭鍋吸了口氣,大聲道:“請告訴他們,我或許有辦法幫祭司治病,但她現在的狀況必須要盡早醫治,不能再耽誤了。”
姜紅發小帥哥精神一震,看向郭鍋,期盼的問道:“你是醫生?”
“不,我只是個廚師。”
郭鍋笑了,笑容卻充滿了信心,“但病有十分,其中八分從口入,請轉告他們,讓我見一見那位祭司,我說不定有辦法……能讓她現在的狀況得到立時的緩解。”
事不宜遲,姜紅發立刻按照郭鍋的意思翻譯,那酋長聽完之後神色既有驚訝,又顯得十分猶豫。
只是此時氈房裏又傳出了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在寒風中聽得依然無比清楚,酋長和村民聽到後,臉上都紛紛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但這也成了最後一根稻草,讓這位已經為了妻子嘗試過各種治療方法的酋長,做出了最後的決定。
他向着郭鍋點了點頭,又轉過頭和族人們吩咐起來,姜紅發在旁邊快速翻譯道:“他說他給你一天時間,等到明天的太陽到了天上這個相同的位置的時候,若是祭司大人還沒有任何好轉,他一定就會架起火堆,把你當着所有人的面前活活燒死的。”
看着身邊逐漸堆成小山的柴火堆,頂着村民們充滿敵意的視線,郭鍋卻依然仿佛來到海島旅游般悠閑鎮定。
郭鍋打起精神,撸起袖子:“好,那我給她做道菜。”
小帥哥呆滞道:“……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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