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煩惱絲,系牽絆

鐘離瞑宇腦袋一漲,那他該怎麽待玥芸,又該怎麽待三月。頭都仿佛要炸開一樣,生生的疼,他本誰都不該負的。

三月拉着季兒來了軍醫這裏。

三月分外關心鐘離瞑宇的傷勢,問了句有沒有事。鐘離瞑宇呆愣着不回答。三月叫了他一聲。

他強撐起笑容把臉湊過去,“你捏捏,看看我有沒有事?”

三月笑着看他,“既然能嘴貧,就是沒事。”

“咦,季兒呢?”三月環顧了四周沒看見季兒問道。

“咯,在那裏。”鐘離瞑宇指了指方向。

三月順着他都方向看過去。季兒正流着哈喇子對着一個侍衛犯花癡。

三月走過去把季兒拍了一下,“喂,口水留到腳上了。”

季兒一驚,猛的蹦了兩下,“啊?啊!”

那侍衛似是發現了,拼命憋着笑,表情頗有幾分糾結。不對,是很糾結。

三月用手支起下巴伏在旁邊的桌子上,調侃道,“我們的季兒長大了。”

季兒表情也巨糾結的拍了三月一下,臉像火燒番茄一樣跑開。

三月望着她笑,那侍衛也忍不住笑起來。

季兒又折返着跑回來,“不對,我為什麽要走。”

三月看着她有幾分好笑,“是啊,你為什麽要跑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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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兒氣呼呼的看着三月,她的好主子,不但不給她臺階下,還挖苦她。

三月看着鐘離瞑宇道:“我先走了。晚上再來看你。”

鐘離瞑宇點點頭,三月和季兒已經離開。

鐘離瞑宇腦袋又開始劇烈的疼起來。他不能負三月,定不能負,但若真如鐘離瞑灏說的那樣。他又該怎樣待玥芸。

***

三日後,鐘離瞑宇的傷已全好。

鐘離銘灏又領軍來犯,鐘離瞑宇迎戰。

三月不讓他去,“你的傷還未完全好。”

他寵溺的看了看三月,“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三月眼底有着落寞。她不希望他和鐘離瞑灏任何一個人輸。可戰事,定有勝負。

若是他勝了,瞑灏哥哥該怎麽辦。若是他敗了……

三月不敢再想下去。

鐘離瞑宇拂了拂她的眉,“怎麽最近都不愛笑了。”

三月笑着打他,“你還說我,你自己呢?”

三月為鐘離瞑宇扣好戰袍,不小心把扣子扣緊了。

鐘離瞑宇臉漲的通紅,三月急急忙忙解開扣子。

鐘離瞑宇調侃道,“謀殺親夫啊,謀殺親夫了。”

三月忙忙捂住他的嘴,“誰是你妻子。”

鐘離瞑宇邪魅的笑了笑,“是一個名為三月的女子。她生的很好看,有雙水靈靈的眼睛。人也和眼睛一樣,水靈靈的。不知小姐,可否認識我的妻子。”

三月被堵的說不出話來,還真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鐘離瞑宇眸色又暗沉了下去。

戰場上厮殺起來,一片血色。

鐘離瞑灏的劍蹭的劃過鐘離瞑宇的铠甲,鐵碰撞的聲音。

鐘離瞑宇微愣,自己這個哥哥都已經殺過他兩次了。也不會少這一次。

鐘離瞑宇也拿起劍向鐘離瞑灏刺過去,他還有什麽好狠不下心。

刀劍中都可以感受到人的寒氣,寒的讓人發慌。

鐘離瞑灏頭向後傾,整個人半挂在馬背上。險險躲過,眼裏多了份驚愕,他終于動了殺心了嗎?

鐘離瞑宇趁他出神又是一劍刺去,鐘離瞑灏身子半挂着擋一劍很是吃力,已是漸漸處于下風。

刺啦——劍與劍碰撞的聲音。鐘離瞑灏的手顫栗起來,拿劍有些不穩,只覺胳膊酸麻。

他這個方向承受的力氣比往常要大很多,鐘離瞑宇到底還是沒有用全力。

鐘離瞑灏用劍将鐘離瞑宇的劍頂回去。刺啦——兩劍發出的聲音直擊耳膜,像是要把耳朵震碎一樣。

鐘離瞑灏向鐘離瞑宇的右下方刺去,以為鐘離瞑宇會閃避。

鐘離瞑宇卻生生擋了這一劍。

唰——劍穿過铠甲的聲音。

鐘離瞑宇的劍已是橫在鐘離瞑灏的心髒處。

鐘離瞑灏邪魅的笑了笑,竟生生刺了上去。他弟弟終究會顧忌情誼。

鐘離瞑宇的手一顫,瞳孔驟然放大,不可置信的瞪着鐘離瞑灏。

鐘離瞑灏嘴角還挂着血,笑着看鐘離瞑宇,平添了幾分凄涼。“鐘離瞑宇,不是我不想殺你,只因我怕玥芸傷心,我不想他落淚。可是你總讓他落淚……”

鐘離瞑灏眼睛慢慢合上。

這樣玥芸就會記挂他了。

他會活在玥芸的記憶裏。

永生不老……

***

複值王大勝,因為他的愛民節儉,治理有度。再加上這次的戰勝,人們都以為是玥的功勞。

鐘離皇自缢在宮中。

鐘離瞑宇嘲諷的笑了笑,自缢嗎?鐘離皇怎麽可能會甘心死。

只是他的母後還不知道在哪。

短短三個月,整個南淵改朝換代。

***

三月不死心的問鐘離瞑宇,“我相信灏哥哥不是你殺的。”

鐘離瞑灏的确不是他殺的,可終究死于他的劍下。

他要說什麽?他想說什麽?他能說什麽?

***

陌關落眼神略有些空洞,“玥芸,鐘離瞑灏他……”

玥芸皺了皺眉,臉色越發蒼白。

他們之間本就該有一個人死。

她很自私,不希望鐘離瞑宇死。

可聽到這個消息,心還是忍不住的顫了一下。

沒有上次聽到鐘離瞑宇出事那般痛心。

卻還是很疼,止不住的疼。

陌關落開着她冷漠的表情,心中頗有不滿,果真是紅顏禍水,這一場戰,怕也是參了她的因素在裏面。

玥芸眼神很空洞,陌關落一頭銀絲及地。

他當初為了他的徒兒給了鐘離瞑宇藥,卻是害了他的兄弟。

千絲萬縷的愁緒化為怒意。

而這個女人,卻連一滴淚都不肯為鐘離瞑灏留,這麽做到底值得嗎?

***

鐘離瞑宇依舊是二皇子。

不久傳出二皇子要娶妃的消息。

舉國上下都在慶祝。

玥芸扯着陌關落的衣袖,“可不可以送我進宮,我要見他。”

陌關落甩開扯着他衣袖的手。點點頭。鐘離瞑灏死前最希望的事,怕也是要她幸福。

大婚前天。

陌關落本就是三月的師傅,在這城內又是富可敵國的人。

自然進了宮,玥芸便是他的貼身侍女。

三月高興的看着陌關落,“師傅。”轉念又疑惑起來,他師傅可是從來不帶侍婢的。

陌關落皺了皺眉,“三月,她是玥芸。”

三月臉色立即沉了下來,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三月仔細端詳着玥芸,細眉,淡色的唇,眉間化不開的愁緒。還有那一身白色衣衫。

這才是配得上鐘離瞑宇的女子。

陌關落和季兒退了出去。

玥芸嘴唇緊抿着,拳也握着。這個就是奪了他一切的女子嗎?

“離開他。”

三月坐了下來,示意玥芸也坐下來。

玥芸一出口才覺得荒唐,三月怎麽可能離開他。

“你要怎樣才能離開他。”

三月倒了杯茶遞給玥芸,“我這一生都會跟着他。”

“我愛他,傾我玥芸所能。”

三月笑着望她,“那你也記住,我愛他,傾我三月所有。”

玥芸将袖子拂在杯子上,淡色的梨花邊,襯着出塵的氣質。

玥芸抿了一口茶,嘴唇變得烏青起來。

然後直生生的倒了下去。

門外傳來争吵聲,“玥芸是不是在裏面。”是鐘離瞑宇的聲音,三月聽的出來。

一切都那麽巧,恰到好處的巧。

三月看了看暈倒的玥芸,一時間怔怔的說不出話來。

鐘離瞑宇推開門看見倒在桌子上的玥芸,眉緊緊的鎖着。“太醫,叫太醫。”

季兒不知道裏面發生了什麽,只聽二皇子的口氣焦急,連忙跑去叫太醫。

***

鐘離瞑宇一直追問,“太醫,她

怎麽樣?有沒有事?”

三月在一旁被晾着,只覺心寒。

太醫連連禀報,“小姐中的是毒,看這症狀,只怕是多年未見的香散。”

陌關落身子一顫,香散這種毒藥全天下只有他收藏着。

三月瞪大了眼睛看着昏迷過去的玥芸,她竟如此之狠,竟用了沒有解藥的毒。是她太恨自己,還是她太相信鐘離瞑宇。

鐘離瞑宇吼道,“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她一定要救活。”

太醫退開兩步,“二皇子,老夫無能為力。”

鐘離瞑宇眸中滿是怒氣,“陌關落!”

相傳霍家小姐和一個藥師相愛,因門第而愛而不得。兩人邊雙雙服毒而死。屍體能永不腐爛。

因這段刻骨愛情,人們給這毒取名為香散。

陌關落喜愛收集天下奇物,這香散被富可敵國的他買去。

陌關落拳握了握,“給我三天,我去配解藥。”

然後看了一眼三月,眉間多了分心疼。

一頭銀絲又添了幾分落寞。

他這個徒兒,只怕是愛了不該愛的人。

鐘離瞑宇順着陌關落的視線看了一眼三月,眸間有道不明的情愫。

“你就沒有什麽要跟我解釋的嗎?”

三月沉了沉聲,心揪的一疼,“沒有。”頓了頓又說,“季兒,我們走。”

第二日的婚禮自然取消。

流言蜚語傳的厲害。

幾個小宮女在一起議論。

“你們知道嗎?那個三月不知道有多惡毒。”

另一個附和道,“是啊,二皇子當初怎麽會看上她。”

“居然連二皇子的妹妹都害。你們說二皇子的妹妹怎麽又突然出現了。”

“這誰知道呢,二皇子說她是郡主,她就是郡主。”

季兒走過去,“你們一個個知道什麽啊?小姐才不是那樣的人。”

幾個宮女連忙低下頭不做聲。

季兒氣憤的揮袖走開。

身後又傳來議論聲,“狗仗人勢。”

“奴才跟主子一個性子。”

“就是就是,說不準那個季兒也惡毒。”

***

季兒氣惱的看着喝茶的三月,“小姐,你知道他們都怎麽說你嗎?”

三月看着她,又抿了一口茶。

季兒一把把杯子奪走,“小姐,我知道玥芸郡主不是你害的。”

三月又拿一個杯子倒滿了茶,薄蠢輕吐出幾個字,“你說不是你害得,他們就能信你嗎?”

季兒愕然,她就知道,三月那麽單純易信人的性子。總有一天會被陷害,只是沒想到這麽快。

鐘離瞑宇腳步略急的趕過來,看着三月在喝茶一怒。“你的茶水裏有香散。”

三月站起身來,“你不信我?”

鐘離瞑宇看她一副不在乎的樣子,拂袖而去。他怎麽能不信她,若是他真的不信她,就不會來讨要解釋。

哪怕她只說一句,“我沒有。”

他都願意死心塌地的信她,可她沒有。

連解釋都沒有。

季兒着急的看着三月,“小姐,你怎麽不解釋啊?”

三月望着鐘離瞑宇離開的背影出神。

只怕是在鐘離瞑灏被殺的時候,他們之間就裂開一條縫。再也合不上的一條縫。

***

兩天後,陌關落急急忙忙的趕進宮內。

先去看了三月,三月卻整個人木讷的喝茶賞花,他輕嘆一聲去找鐘離瞑宇。

三月叫了他一聲,“師傅,我跟你一起去。”

陌關落邪魅的勾起笑容,“我的好月月,終于想開了。”

三月眼角多了一分疲色,鐘離瞑宇這兩天整日整夜的守在玥芸旁邊,再沒來找過她。

她想開了又有什麽用。

連他都不信她。

陌關落和三月不一會兒就步到了玥芸居所。

陌關落把要遞給鐘離瞑宇,“這藥不一定能救活她。”

鐘離瞑宇接過藥丸就往玥芸嘴裏送,直接無視身邊的三月。

三月見陌關落手上有灼傷痕跡,不忍心疼。

藥定不是師傅下的,那就只有是玥芸。

或許自己本就該放棄的。

心底有個聲音在提醒她。

他愛的不是你,他愛的是玥芸。

你的糾纏不休只會給他帶來困擾。

他娶你只是報了你的救命之恩。

可是鐘離瞑宇,你本可不必這麽冷淡,我從來沒有想過糾纏。

玥芸的眼睛緩緩睜開,眸中卻沒有一絲光亮。

玥芸用手抓,卻只抓了個虛空,“瞑宇哥哥。”

鐘離瞑宇連忙握着她的手,“我在這裏。”

玥芸的眼角滑落一滴淚珠,“瞑宇哥哥,我看不見了。”

鐘離瞑宇微愣,心裏的喜悅轉為怒氣。

那雙會開傾世桃花的眼睛就這麽失明了!

陌關落揮袖離開,“我也無能為力。月月,我們走。”

三月想跟着陌關落走,身後卻傳來一聲怒喝,“她還沒治好,三月,你不準走。”他只是想留住她,卻不知道該用什麽方法留住她。

三月腳步頓了頓,沒有說話。

陌關落拉着她,“月月,跟師傅回家。”

鐘離瞑宇扯開陌關落拉着的衣袖,“這裏便是她的家,她還要回哪裏去。”

陌關落笑着望他,“你可有當過她是你的妻子,又可有愛過她。”

鐘離瞑宇微愣。

玥芸眼角留下一滴淚,失明也好,死了也罷。

她只要他在她身邊。心無旁骛的愛着她就好。

鐘離瞑宇望着三月,眼裏的怒火像要把三月整個人都吞噬,“她沒有治好,你不準走。”

三月笑着看他,“你還想我怎樣,要我死給你看嗎?”

季兒擔憂的看着三月,三月這幅從不服輸的性子,要怎麽辦才好。

鐘離瞑宇也揮袖離去。

三月看着床上的玥芸,“這樣值得嗎?”

“無所謂值不值得,反正我贏了,不是嗎?”

三月笑了笑,是啊,她贏了。無論怎麽樣鐘離瞑宇都會信她,自己又有什麽好争的。

季兒也随着三月離開。

玥芸眼角的那一滴淚珠平添凄涼。這還不夠,她失去的,錯過的,弄丢的,都會要回來。

***

玥芸恢複了郡主身份。一個帶着面紗的女子被派到玥芸身邊當宮女,面紗上雅致的繡着幾朵合歡。

鐘離瞑宇第一次見到這女子就略有些驚訝。“玥芸,你可否讓我單獨跟她說說話。”

玥芸輕輕點頭,随即離開。

鐘離瞑宇皺了皺眉,“可否掀開面紗。”

面紗被緩緩掀開,露出一張傾世的臉。

鐘離瞑宇略有些驚訝,更多的是驚喜,“母後,你……”

帶着面紗的女子搖搖頭,“宇兒,若是現在暴露身份,只怕對你不利。”

鐘離瞑宇點點頭,若是現在暴露身份,定有人知道她是前朝妃子。人人都以為是他是複值王的兒子。鐘離皇硬将他困在身邊來穩固國土。然後塞給他一個母後。

若是現在母後出現,只怕流言蜚語傳的厲害。

鐘離瞑宇給她帶上面紗,“母後,你打算怎麽辦。”

“宇兒,我要你得太子之位。”

鐘離瞑宇沒有應他,他本想離了這紛争,可現在只怕是無可奈何。

玥芸的失明,母後的到來都是他從未考慮過的。

未來本就不可預測,他本不該輕許承諾。

若是真的能抛開這一切又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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