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10)

姐可厲害了,什麽都會做......”

她說的唾沫橫飛,只是到最後卻沒了聲音,因為餐館現在被惡人盯上了,還不讓客人進門吃飯,生意慘淡,再這樣下去她們估計又要回到以前的日子了。

青兒畢竟跟在韓老夫人身邊十幾年,一眼就能懂她的意思,對着紅兒使了一個眼色,當即走出了餐館。

“你二姐這般會做吃的,我老婦人等會兒多點幾個菜,可不許騙我,不然這錢可不給喽。”

見夏雪暗淡的垂下了眸子,雙手緊緊扣在一起,像是隐忍着什麽怒氣那般,韓老夫人心口一緊,卻是話鋒一轉,将氣氛給緩和了過來。

這邊,青兒一出餐館就去了隔壁賣雜貨的鋪子,丢了一錠銀子給那玉珠圓潤的老板娘向她打探消息。

京都,韓城,冷府。

已經醒來大半個月下床走動十天的冷逸宸此刻收拾了兩件換洗的衣服準備連夜趕往臨水鎮。展離擔憂的看着一意孤行的主子,半響,才支支吾吾道:

“主子,您身子剛剛好了些,不宜長途跋涉,這萬一”

這話還未說完就被冷逸宸掃來的一道寒芒給住了嘴。

這要是被夫人和老爺知道了還得了,不得追到那小鎮子裏去,主子可是夫人的命啊,夫人又是老爺的命......

“那小母老虎拿了我的冰刃又騙走了我的赤雲,都快一年了,還不知道那愛財如命的性子是不是給賤賣了。”

冷逸宸一雙桃花眼露出流光,躺了半年醒來,他似乎變了一個人,腦海裏總是出現夏雲舒那母老虎,他食言了,這麽久不見,不知那丫頭是否會偶爾想起自己。

188陪吃

“主子,依着那邊的習俗小…雲舒姑娘估計定……”

親子字還未說出來,展離被茶杯砸中額頭,當即紅腫一片。他委屈的撇了撇嘴,腹诽着垂下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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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自己想去見人家姑娘,結果都推給冰刃和赤雲,一樣是人家撿的,一樣是他自願貼送的。他真的不知道自家主子都臉皮何時變得這般厚。

冷逸宸冷冷睇了展離一眼,将包袱往肩上一甩,直接從窗戶飛了出去。他這舉動吓得展離險些踉跄撲倒在地。

他的小祖宗呢,這身上都的紗布都不曾取掉,太醫也再三交代要好好休養,結果……

可憐的展離哪敢耽擱,學着冷逸宸直身飛了出去。

“雲舒......”

本來準備給冷逸宸送羹湯的柳芊芊如同被雷劈了那般站在門口的側面,一雙眸子如同淬了毒盯着手中還冒着熱氣的羹湯,冷冽的喚出兩個字。

“哈秋,哈秋......”

同在後堂廚房正做着鮮花餅的夏雲舒連着打了好幾個噴嚏,劉氏正在打下手,她這噴嚏聲一出,連忙停下手中的活走了過來關心的問。

“雲舒兒,莫不是哪裏不舒服。”

其實現在天氣炎熱,着涼的可能性不大。就怕今天在林子裏摘花,濕氣重。

“娘,沒事,就是鼻子癢打了兩個噴嚏。”

夏雲舒對着她笑了笑, 随即繼續将将準備好的面團擀成片狀,重複對折。

“雲舒兒,這花真的能吃?”

看着她将卷起的條狀面團切成均勻小段并且一個個擀成餃子皮狀,然後用勺子挖了一勺加了豬油和蜂蜜的碎花團進去,然後團圓摁扁,朝下收口。

“娘,往窩裏加油,等成品出來你就知道能不能吃了。”

這個不但能吃,還是地區的特産,香甜可口。

看着她低頭專心做着鮮花餅,劉氏也不好多問,便是照着她的吩咐往窩裏刷上一層油。

“娘,掌握好火候,燒至兩面金黃就是熟了。”

見狀,夏雲舒便是往窩裏整整齊齊放了九個鮮花餅。立馬發出滋滋的響聲,伴随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摘的玫瑰花不少,夏雲舒前前後後做了百來個鮮花餅,忙完這個,她又抄了幾道爽口的菜,等一切都忙完都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了,也不知道那老夫人會不會見怪。

倏然,她失笑的搖頭,幹嘛在意那麽多,是她自己說是要等的,她也沒說等多久。然而,當她用托盤端着熱氣騰騰的飯菜和香噴噴的鮮花餅走向正廳的時候,夏雪被那老夫人哄的咯咯咯直笑。

夏雲舒心中一軟,不免對那老夫人産生了幾分好感。

“讓老夫人您久等了。”

她走了過去,麻利的将菜擺好,并且去取了一壺水蜜桃汁過來。

一道水煮魚片,一道麻婆豆腐,一道烏雞天麻湯,一道清炒小菜,外加一碟鮮花餅。

色香味俱全,光是一看就令人胃口大開。

“老夫人,這是自制的果汁,您嘗嘗,配着鮮花餅味道極佳。”

夏雲舒親自為韓老夫人到了一杯果汁,輕言說了幾句,便是拉着夏雪離開,讓她們用餐。

“來,兩個丫頭一起陪我老婆子吃一頓。”

只是,她的手剛牽過夏雪,衣袖就被韓老夫人扯住了,夏雲舒詫異的看着韓老夫人。她卻慈眉善眼的對着兩人笑着出聲。

“老夫人,您是客人,哪有”

“你這孩子,讓你坐下陪我老婆子吃一頓飯都那麽難麽?你可是我老婆子的救命恩人吶。”

韓老夫人也不含糊,知道夏雲舒會拒絕,卻是先一步出聲說道。

夏雲舒流光一閃,眉頭微微蹙起,她何時成了這老夫人的救命恩人了?

“你不記得喽。”

韓老夫人突然從口袋裏掏出一顆糖果,這糖果是夏雲舒和劉氏幾個一起做的,包裝糖果的紙和手法都很奇特,一眼就能辨認出來。此刻,她心神一晃,像是想起了什麽,旋即失笑道:

“老夫人不比放在心上,任誰都會這樣做的。”

況且,自己也未損失什麽,權當是舉手之勞。

“所以呀,老婆子也沒其他要求,你們母女三就陪我老婆子吃這一頓飯,算是我對姑娘你的報答吧。”

嗯?

錢她出了,飯她們三個人都吃,怎麽聽也是夏雲舒幾個賺了。

可是這四個菜,真的夠麽?

夏雲舒畢竟是個生意人,此刻早已天馬行空早知道這老夫人是個暴發戶,她就該做些精致的,昂貴的菜端上來,既飽了自己的口福又讓人家報了嗯,兩全其美,多好的交易。

“我娘...她膽子小,不會說話, 怕沖撞了老夫人您,要不就我陪您吃吧。”

不過,幻想一向很美好,現實卻很殘酷,這老夫人精明的很,雖然不知她的用意,但夏雲舒還是保持理智的委婉的拒絕了。

“好,就你姐妹兩陪我老婆子吃。”

韓老夫人果斷且爽快,一點也不為難人,當即楊聲道。

夏雲舒笑了笑,便是拉着夏雪坐了下來。

見夏雲舒姐妹兩坐了下來,鐵管家立馬讓人多加了兩幅碗筷,此刻就是他也看不出這老夫人的用意,走一步看一步吧。

紅兒則為老夫人舀了一碗湯,叮囑她慢點吃,老夫人點了點頭,便開吃了起來。

這一碗湯下肚,她意欲未盡,又夾了一片魚放進嘴裏。

紅兒見狀驚的瞠大了眼眸,要知道,在家裏,魚類一般都是由她們先将刺挑出來之後才敢放心給她吃的。

“小姑娘可真心細,知道老婆子我吃魚麻煩,便是将刺都給去除了。”

韓老夫人吃了一塊魚片又吃了一勺子麻婆豆腐,最後才轉戰青菜。眉宇間帶着淡淡的笑意,可見對這菜的味道很滿意,最後又轉戰到那盆魚身上。

夏雲舒給夏雪夾了些菜,對于她的誇獎卻直笑不回。

因為她年逝尚高,她做的菜口味偏淡,魚是微辣,豆腐是微麻,湯則刮去了上面一層浮油,加了些少許枸杞和紅棗,味道淡中帶甜,很适合老人家吃。

“姑娘可是這臨水鎮本地人?”

189打聽身世

紅兒一顆提着的心終于放了下來,她就說,難怪老夫人吃的這麽歡,原來那魚片是去了刺的。這雲舒姑娘年紀輕輕,可真不簡單呢,這幾道菜都是老夫人喜歡的,魚是她的最愛,府上的廚子想着法子弄來各種魚做給她吃,可卻從未見她吃這麽多。

直到韓老夫人開始打聽夏雲舒的住處,她的神經才又開始繃緊。

“我們是從鄉裏搬過來的。”

夏雲舒深深瞅了她一眼,看似很老實的回答。鄉裏,這鄰水縣的鄉可多了,村子更是不說千個也有上百個。而且,她向來不喜別人打探自己的家世,特別是出身。

韓老夫人聽出了夏雲舒話中的排斥,眸底的笑意更深了,其實這些她剛才都問過夏雪那丫頭了,可比這二丫頭誠實多了,問什麽答什麽。

一頓飯,她吃的極為的開心,肚子也是撐到鼓鼓的。

“雲舒姑娘這樓上可否能住人,我老婆子腿腳不方便也不願走遠,若是能住我老婆子願出三倍的價錢在這裏住上幾天。”

夏雲舒抿了抿嘴,現在生意慘淡,有家室的店員都回去了,等這風頭過了再來也不遲。留下來的都是家裏遠的,樓上有幾間房,一直都是她們母女幾個和平時輪流守店的店員在住。

看這老夫人穿着端莊而高貴,一看就是富有家裏的人,不會就是因為報恩而跑到這鎮裏來的吧。

“有,有幾間屋子,就是還望老夫人別嫌棄。”

可是,拒絕的話還未出口,鐵管家挂着一臉客套的笑走了過來,直接将人給留下了。夏雲舒氣的拿眼睛瞪他,可是他卻視若無睹。

雖然她知道他的用苦良心,可是這人留的好就是福,若是留的不好那就是禍了。

這節骨眼上,她不想再給自己惹事。

“那好,就給老婆子我收拾一間屋子就行。”

韓老夫人看得出,這男子關切的眼神和焦急的心情。順水推舟,直接将這住的事情給敲定了下來。

事已至此,夏雲舒也無話可說了,只是商業化的對着她笑了笑。

屋子是劉氏親自去收拾的,期間老夫人稱自己有些困了,便是讓紅兒陪着她上樓去歇息。

“老夫人,您且先坐坐,很快就能收拾好了。”

住房在三樓,劉氏想不到這老夫人會這麽快上來,頓時被吓了一跳。不過得知雲舒兒救過她,她請了兩個孩子吃飯當報恩,她這心裏也算是踏實了,對她的态度也極為的溫和。

家裏有備着的新被褥和席子,因為她年紀大,劉氏特意在席子上鋪了一層薄薄的布毯,被子也是這天氣的薄被,晚上蓋着正好。

韓老夫人就坐在屋子裏,看着她忙活。眸底一片氤氲。

似乎,在她跟前忙活的是她的大女兒韓彩兒。不管是背影還是身形都是那麽的貼合。

“大妹子可還有其他娘家的親人?”

終于,她還是忍不住問出口了。

能來這裏已經是極限,家裏每天都一堆事等着自己去處理,二姑娘一家除了錢眼裏就沒有她這個老太婆,她愧對韓家的祖宗,難道到了她手裏就要滅了嗎?

她不甘心,上次經過,總覺得有什麽落在了這臨水鎮,心裏莫名澎湃了一個月,終于忍不住來了。

劉氏手上的動作一頓,轉身,正視韓老夫人的眼睛,心中依舊是那股莫名的沖動,連她自己也壓制不住,良久,才像是陷入回憶道:

“應該沒有吧,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裏人,爹娘是誰,懂事起,就被村裏的阿爹阿娘給收養了。”

她的童年很苦,即便被收養,可終歸不是親身的,打罵吃不飽是常事,唯獨跟着夏仲過了幾年安穩的日子,而進入趙家就是她噩夢的開始,如今......也算是很幸福吧,至少有三個懂事又孝敬的孩子。

聞言,韓老夫人有些激動,紅兒見狀連忙輕拍着她的後背。

老夫人找了媛媛小姐半輩子,眼睜睜看着大小姐和大姑爺去世,二小姐帶着二姑爺一家登堂入室,雀占鶴巢。要是讓他們知道韓家的繼承人媛媛小姐還活在人世,肯定會想盡辦法将其殺害。

紅兒的舉動讓韓老夫人徹底的清醒過來,這事不宜急躁,免得節外生枝。

韓歡兒和武乾要是知道此事肯定會對這母女幾個下毒手。

她冒不起這個險。

下午,黑蒼擎來了。

夏雲舒反正閑着,便是端了鮮花餅來招呼他。

“你們除了那貪官可還得罪了其他人。”

黑蒼擎意猶未盡的吃了一個鮮花餅,便繃緊着臉問向夏雲舒。

夏雲舒一愣,一頭霧水的搖頭。

這些天她一直都很安分的在餐館,就是出門也會叫上幾個人。根本就不曾和別人産生分歧,莫不是賈仁又要出招了。他都已經逼得自己生意都做不下去了還要怎麽樣。

若不是顧及到劉氏和其他人,她真的就打算跟他們拼個你死我活。

“聽人說,今天一上午一個穿着青衣的姑娘到處打探你們母女幾個的消息,下午還去了臨水縣。”

黑蒼擎将他得來的消息告知夏雲舒,夏雲舒微微眯了眸子。

青衣姑娘,可是那老夫人身邊的青衣丫頭。

“此事我會留意的,估計是看上我們姐妹幾個想要說媒的,順便問問家底來的。”

這老夫人給她的感覺很是親和,總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親近感,雪兒也一直誇着,說自己要是要這麽慈祥的奶奶就好了。加上她看劉氏的眼神,夏雲舒留了一個心眼,半開玩笑的打趣道。

聞言,黑蒼擎俊臉一沉,連鮮花餅也不吃了。夏雲舒愣愣的看了他幾眼,只以為他是擔心自己幾個的安危才這樣的,便是展開她的三寸不爛之舌開導說服黑蒼擎。

夏雲舒以為這韓老夫人在這裏住幾天只是尋常的住,白天出去有事,晚上回來休息。結果,第二天,青兒和紅兒兩個丫頭都 出去辦事了,各種讨好劉氏和她,讓她們幫着照看韓老夫人,然後直接扔給夏雲舒一錠金子。

一見金子夏雲舒雙眼冒綠光,哪裏還想那麽多,當即點頭如金啄米,直到兩人離去這才意識到自己上當了,而韓老夫人正一臉慈和的看着自己笑。

可是她怎麽覺得這笑有些毛骨悚然。

190認親

“那個...老夫人,早餐想吃些什麽,我這就去做。”

既然收了人家的金子,對這老夫人當然要貴賓級待遇,夏雲舒尴尬的笑了笑,擦了擦嘴角,帶着商業性的微笑對這韓老夫人甜甜的出聲。

一旁剛坐下來睡眼惺忪的夏雪狠狠打了一個冷顫,她的二姐,又開始見錢眼開了。

“随意,你們吃什麽我老婆子就吃什麽。”

于是,夏雲舒麻溜的滾去和面了,她打算做手工粉煮給老夫人吃。軟滑好消化,而且在這個時代是沒有的。反正現在還早,有的是時間。

劉氏則直接變成了韓老夫人的貼身丫鬟,裏裏外外,就是上個茅廁都是她扶着去。兩人的話雖然不多,可是總覺得異常的溫馨,而且夏雲舒還從這韓老夫人看到了自責和疼惜,那種感覺就像是親情。

嗯,就是這樣,她絕對沒看錯,就是親情。

第三日, 夏雲舒終于忍不住了,待青兒紅兒兩個丫頭一走,她就開門見山。

“老夫人,您可是差人在打聽我娘的身世。”

韓老夫人此刻剛剛吃完早餐,在餐館後面的院子裏散步。院子裏的牆角種了些豆角和辣椒還有一小塊空心菜,都長的很好。

夏雲舒的提問并未讓她覺得詫異,反倒是慈愛的看着她。

“我老婆子給你講個故事吧,聽完了你來做抉擇。”

夏雲舒不曾想她會這麽平靜的對着自己說出這樣的話,當即也是安靜了下來,等着她的故事。

“我出生在閥門高貴之家,家裏四代生的都是女兒,家族規定,在不生男的情況下,都由老大繼承家業,老大的夫君都必須入贅。随着家業越大,需要的人手越多,我膝下育有三女一男,唯一的兒子卻生來是個智障,根本無法自理,無奈之下便由大女婿入贅,夫妻之間恩愛,成親一年後便生下一女。不曾想,正是年景最好的時候,一次賞燈大會,六歲的孫女在人群中走失,為此,大女兒夫妻痛心欲絕,連着兩次滑胎便離了世,女婿因為思念成郁,幾年後也撒手人寰。”

“所以,您認為我娘就是您那個走失的孫女。”

後面的事情不用說也明白了,家裏沒有了繼承人,而像這種家境複雜的大戶,肯定勾心鬥角的厲害,剩下的兩個女兒為了争這家業不擇手段。說起來,這也是個可憐的老人家。

“我老婆子找了整整二十八年......”

欣慰夏雲舒的聰明,一點就通。韓老夫人終于放下一切居然捂着臉傷心的哭了起來。

人人都道她心狠,死了大女兒女婿還有二兒女四女兒,可是誰又曾體會過她這些年的煎熬。那是家族使命啊,她死後無臉面對列祖列宗。

即便是只剩下最後一口氣,還是會繼續找下去。

夏雲舒鼻子一酸,連安慰的話都卡在了喉嚨。這種生離死別,只有當事人才能體會得到。

看着這花甲老人,她的心居然是隐隐抽痛起來。

“可知道你走失的孫女身上有何胎記嗎?”

沉吟片刻,便是冷靜的問道。古代一直都有這樣的習俗,特別是大戶家裏,都會給孩子身上印下一個胎記。

“有,腰間左側有個月牙形胎記,這是我韓家歷代長子必有的,生下來就用燒紅的月牙形烙鐵印上去。”

韓老夫人說着還将自己的衣袖給捋了起來,果然,在手臂之處一個年久有些猙獰的月牙形疤痕出現在夏雲舒的眼前。

夏雲舒震驚的後退一步,劉氏的腰間左側正是這個胎記,劉氏生病那會讓她給她抹身子,還問過她,她說不記得了,可能是不懂事的時候不小心給燙傷的。

看着夏雲舒瞬間即逝的震驚的表情,韓老太太這顆心終于放下來了。

雖然到了媛媛這一代還是三個女兒,但是三個孩子卻一點也不像是她韓家人心狠手辣的性子。她既覺得慚愧又覺得欣慰。

“孩子啊,近來給姥姥好好看看。”

在這節骨眼上雖然不宜立馬認親,但是那份找到至親的喜悅從韓老夫人臉上表現的很明顯。當即擦拭了下眼角,對着夏雲舒輕聲說道。

姥姥......

夏雲舒心間一突,莫名的覺得心酸。

這樣一算的話,可是四代啊。

她倏然釋然一笑,走近韓老夫人。

兩人就像是忘年之交那般開始了沒完沒了的聊天。

這一聊,就是一個多時辰過去,若不是劉氏有事喊她她還舍不得停止。

午飯過後,夏雲舒不但讓人将夏天叫了過來,還将母女幾人帶到了韓老夫人住的那間房。劉氏幾個詫異的看着夏雲舒,心中緊張不已。

“娘,姐,從今天開始,我正是認韓老夫人為姥姥,你們都要跟我一樣喊她姥姥,至于娘,你就直接喊奶奶吧。”

對于韓家如今的狀況夏雲舒了解了個大概,她也贊同韓老夫人的意見,暫時不認親,以免給劉氏幾人帶來殺身之禍。至于韓家的家業,她得先去探探再決定到底替不提劉氏夏天接手奪回來。

她是老二,沒有繼承資格。夏天又不适合經營商業,只有她把路打通了才行。

其次,是為了娘這些年的屈辱。

爺爺奶奶死的不不明不白,不管怎麽樣,她都有知道這一切的權利。依着韓歡兒的居心不良,她真的懷疑他們的死和劉氏的走失都不簡單。

“雲舒兒,你瞎說什麽。韓老夫人,孩子小,不懂事,您別往心裏去。”

劉氏被夏雲舒的話吓了一跳,哪裏有這樣一家子認人家為姥姥奶奶的,且不說這韓老夫人出手闊綽,讓有心人看了豈不是要說她們母女幾個的不是了。

這生意才淡下來就急着欺騙老人家找靠山。

她不願自己幾個女兒以後被人這樣在背後議論長短,這對她們找夫家也有很大的影響的。

如今從趙家的火坑裏跳出來了,幾個女兒找夫家的眼光自然就不同了,因為她們自己有主導權,不說家境多好,至少要是正妻,待她們好。

“這是老婆子我提出來的。我老婆子一個人孤孤單單,一腳踏進棺材了能夠認到這麽好的孩子做親人是我老婆子的榮幸。”

191智力不夠恒心來湊

韓老夫人說的有些動容,身子微微抖了抖。夏雲舒連忙上前扶着她坐了下來,并且對着劉氏幾個猛使眼色。

聽着她這自暴自棄的話,劉氏也是悲由心生,覺得這老夫人很可憐,都已是花甲年紀,雖然看着很富有,但是能夠感覺得到她不開心,很壓抑,甚至渴望親情。

她在趙家體會過什麽是人情涼薄,心一軟,便是點頭了。但是那聲奶奶怎麽也叫不出來。

轉眼,又是幾天過去,夏雲舒整日跟韓老夫人粘在一起,不知每天在聊些什麽,可就是有說不完的話。過了十來天安逸的日子,韓老夫人終于要離開了,夏雲舒一家目送她的馬車消失在自己的眼線之中才回到餐館。

生意雖然依舊慘淡,但是夏雲舒一點也不在意,因為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做。

當天,她将那錠金子換成了銀子,去了藥館将楊大夫的錢給還了。這一次楊大夫并未拒絕,因為他了解夏雲舒,能夠第二次來還這錢,定然是下定了決心。

“雲舒兒,聽說賈府昨夜被人潛入放火燒了倉庫,損失白銀無數,那人還威脅他,若是敢動你們母女幾個分毫,當然讓他一家九族全滅。這事可是你那朋友做的?”

還了錢,楊大夫便是拉着她說起了這事。

一早就傳的沸沸揚揚,但是至于威脅一事她倒是不知道。

果然不愧是韓家的人,韓孝韓義一出手,賈仁丢失了錢財無數,連小命都遭到威脅了,她可是一點也都不同情。反倒有那麽一點兒高興,這些日子被壓榨和那種忐忑似乎在一夕之間覺得釋然了。

但是,她和姥姥的事情不宜給第三個人知道。即便是楊大夫也不例外,當即打着哈哈道:

“楊大夫,你也太看得起我那朋友了吧,要能這樣我這餐館還會到現在都沒生意麽?”

楊大夫捂着胡須嘆息一聲,自古就怕貪官狂。好好的生意,就這麽個攪和了,以後讓這母女幾個怎麽辦。難道又要過回眼前的日子嗎?

“我可沒那麽容易被打倒呢,這只是暫時的,等風頭一過,我自有辦法讓餐館火起來。”

她別的不會,就愛在吃的上面下功夫,賈仁猖狂不了一世的。聊着聊着,夏雲舒将話題轉到了夏天身上,她現在可是正式入了楊大夫的名下,成了他名正言順的徒弟了。

“我姐學的怎麽樣了,自從你帶着她坐診開始每天都神經兮兮的,害的我們以為她被你虐待了呢。”

“智力不夠,恒心來湊。”

對于夏天,楊大夫有些頭疼,撫着自己的胡須長嘆的給了夏雲舒八個字。

夏雲舒眉頭一挑,識相的閉嘴,至少有恒心也是好的。

通往鄰水縣的大道上,一輛普通的馬車正緩緩行駛。本就悶熱的天在下午突然下起了雨,猶如瓢潑,展離坐在馬車前面,淋的像個落湯雞,因為到了鄰水縣的邊境,除了山就是林子,連座寺廟都沒有,只能不停的趕路。

冷逸宸此刻虛弱的躺在馬車裏,因為身體還未痊愈就出來了,天氣炎熱,途中傷口感染發炎了,找了大夫看了開了藥,但是并不見好轉。

展離心急如焚,這主子就是個牛脾氣,跟他說了等痊愈後再來,他非得一意孤行。

若是有個什麽,他就是死十次都不夠老爺夫人氣的。

“主子,還有一個時辰就能到,需要在縣裏先看下大夫麽?”

一路上,他夜不能寐,深怕冷逸宸怎麽樣了。此刻,已經感覺到了縣裏的熱鬧,便是挑開車簾小心翼翼的問向冷逸宸。

看着他這般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他真的想要替老爺夫人狠狠訓他一頓。

“無礙,直接去鎮裏。”

冷逸宸卻是眸也不曾擡,對着展離揮了揮手,用着不容置喙的口吻說道。

展離眸子暗淡下去,極力的控制住自己,然後加快了速度。

雨大,路雖然不好走,但是路上沒人,暢通無阻,不到一個時辰就到了鎮裏,并且準确的來到了夏雲舒的餐館。

夏雲舒這會兒出去還未回來,劉氏和鐵管家見展離一身濕透的背着冷逸宸進門之時吓了一大跳。

“冷公子...這是怎麽了?”

劉氏更是吓得聲音都不穩了,找來幹淨的衣服讓展離去換,又給冷逸宸打來了熱水,準備了參茶。

“嬸,小母...雲舒呢?”

冷逸宸眸子閃爍着,實在是不好說自己為何會這樣,瞅了四周一眼,便是輕言問向劉氏。

“這孩子都出去老半天了,還不見回來。”

劉氏一囧,帶着埋怨的口吻說道。說是去楊大夫那裏還銀子了,可這出去都一個多時辰了還不見回來,眼看就要吃午飯了。

“喂,快說說,後面那對父子怎麽樣了,是不是吓得屁滾尿流,并且發誓再也不敢欺壓百姓做傷天害理的事了。”

随着劉氏的話落,一道興奮到爆的聲音從門口處傳了過來。

冷逸宸蹙了蹙眉頭,幾乎與劉氏等同時轉頭,頓時,眸光一寒,那參茶杯子被他捏碎滾燙的茶水燙的手心通紅都沒有任何感覺。

何時開始,他對這小母老虎居然這般在意,在意到看不得她身邊出現任何一個男人,即便這男人是他認識的。

“嗯...好像是有這麽點回事,不過表情沒有這麽生動,像是木頭那般,鼻涕眼淚一把流。”

黑蒼擎進門就感覺一道不善且冰冷的視線,微微掀眸,心頭莫名一緊,繼而楊聲說道。

夏雲舒聽了笑的東倒西歪,就差沒抓着他的手臂來穩住自己了。

賈仁父子,也會有今天,真的是報應呢。

她去韓城的時候一定要好好做幾頓好吃的犒賞韓孝和韓義。兩人簡直是太給力了,只可惜自己不再場,看不到兩人痛哭流涕的模樣。

“雲舒兒,你去哪裏了,怎麽這個時候才回來。冷公子來了,等你好一會兒了。”

劉氏莫名的打了一個寒顫,感覺這溫度直線下降。瞅了眼一臉寒霜的冷逸宸,急忙走了過去,對着黑蒼擎微微颔首便是将夏雲舒給拉了過來。

“娘,我又不是樓裏的姑娘,下次別說誰來了等了我好久這樣的話了,聽着挺怪乎的。”

192被人砍了幾刀而已

夏雲舒還在興頭上,突然被劉氏這麽拉了過來,當即沒反應過來她口中的冷公子,反到對她的病句做出了糾正和評價。而且她還有好多關于昨晚的事情要問黑蒼擎呢,甚至還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去看看賈仁父子被包城粽子挂在衙門口的樣子,一定很滑稽很可笑。

光是這麽一想,她就覺得無比的興奮。

覺得跟青兒紅兒韓孝韓義幾人待了幾天她變得有暴力傾向了。

“雲舒兒......”

劉氏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她一眼,這孩子什麽事都好,怎麽在這事上就缺心眼。冷公子多好一個人,若是不抓住可就真的再難尋了。黑公子人也不錯,可是他的人際關系太複雜,不适合她們這樣單純的家庭。

“啊....面癱男....你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被劉氏再次一扯,夏雲舒腦海中關于賈仁父子的那根弦一斷,徹底斷片了,她有些不開心的嘟了嘟嘴,剛要說劉氏,結果一眼看到了似乎要吃人的冷逸宸,當即連舌頭都捋不直了。

這個食言的男人居然出現了。

“我為什麽不能在...咳咳咳......”

冷逸宸這會兒氣的想要吃人,可能是因為太過生氣,最後劇烈的咳了起來。

“喂,你沒事吧,臉色這麽蒼白,該不會是生病了吧。”

見他一直虛弱的坐着,精神也有些萎靡,夏雲舒帶着一絲關心的問道。問完之後覺得有些別扭,靠近也不是,不靠近也不是,而一旁的黑蒼擎雙袖下的拳頭握的緊緊的。一雙暗色眸子尤為的受傷,随即卻是自嘲的一笑。

“沒事,被人砍了幾刀而已。”

冷逸宸嗤笑一聲,風輕雲淡的說道。

他的聲音極輕,只有近處的夏雲舒和有武功的黑蒼擎聽到了,可是聽在黑蒼擎的耳朵裏這就是在賣慘博取同情。他氣的磨牙切齒,若不是顧及到夏雲舒,他真的想一拳打扁那欠揍的臉。

“娘,你先招呼下蒼擎大哥,我帶他去楊大夫那裏瞧瞧。”

為了避免冷逸宸說出更加血腥暴力的話出來,夏雲舒趕緊支開劉氏。

她膽子小,向來都敏、感,要是知道冷逸宸拿着刀跟人家打架估計得吓暈。

況且,在她心裏,對冷逸宸總是覺得有些特別,有那麽一刻她認為是劉氏沒生兒子的緣故,可又覺得不是。

“嬸兒好好招呼蒼擎大哥,我們等會兒就回來。”

随着夏雲舒的話落,劉氏自然是願意的,黑蒼擎剛要說一起去有個照應,結果冷逸宸就将重心靠在夏雲舒單薄的身子上得意的出聲。

他這口吻,就像是和雲舒是一家人那般,還我們等會兒就回來,只是等黑蒼擎将這莫名的怒火壓下,冷逸宸和夏雲舒已經走出了門口,他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畢竟劉氏還在這裏,而且都已經熱情的端了茶水拿了糕點過來招呼他。

“喂,你真有那麽虛弱嗎?壓得我快邁不動步子了。”

路上,冷逸宸将重心壓在夏雲舒身上,夏雲舒吃力的承受着,累的氣喘籲籲,總覺得他在惡作劇,最後實在是沒力氣了,忍不住斥責出聲。

這人,怎麽每次碰上就出事,不是錢被扒了就是受傷了,自己真的是上輩子欠了他的。

她話一落,身上的重力就消失了,頓時覺得順暢多了。轉頭,冷逸宸這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夏雲舒吓得大氣都不敢出,他這是吃錯藥了不成。

不過現在是夏天,他的皮膚卻出奇的白,白到透明的那種,不但不覺得帥,反倒覺得很病态。

這孩子,這一年到底遭受了什麽。

“後天是你的生辰對不對。”

冷逸宸卻是突然冒出一句話,使得夏雲舒心中一沉,在這個時代,她不喜歡過生辰,再過兩天她就進入十四了。

“所以...我帶着這一身的傷,馬不停蹄的趕過來就是為了跟你一起過生辰。”

不知道她為何會突然變臉,但是冷逸宸還是如實說了。

她的生辰,他一直都記得,今天之後,每一年的生辰都會陪着她過。

這也是他在面對幾百個敵人,挺身為柳家老爺子擋下那幾刀的主要緣故。

以命還命,今後,與柳家再也沒有任何恩情的牽扯,柳家老爺子在他小的時候以命相護,現在他還給他了。他不虧欠柳家,自然無需拿自己一身的幸福來開玩笑。

“你......”

夏雲舒心中一動,喪氣的看了他一眼,想要罵出口的話在看到他滿目欣喜和疲憊之時卻又收了回去。

今天的冷逸宸令她心亂,無法像之前那樣跟他吵架鬥嘴,甚至抛下他不管。

不過一刻多鐘的距離,硬是給兩人走出了兩刻鐘來。到了醫館,夏雲舒立馬從冷逸宸的身下鑽了出來,小臉通紅的跑着去找楊大夫。

來的時候只顧着速度,卻不曾想兩人的動作有多親密,她幾乎就被他夾在臂彎裏,而之前他的重心壓在自己身上,可是後面卻不是這樣了,但是兩人的姿勢依舊沒變,突然間,她腦海裏嗡的一聲像是有什麽炸裂了那般,難怪路上行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們,原來是因為姿勢太過親密......

此刻的夏雲舒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真的是鬧了大笑話了。

“雲舒兒,你怎麽來了,師傅被一富人接到家裏診病去了。”

楊大夫的人沒見到,倒是跟夏天來了個相撞,兩人都心不在焉的,身高本就差不多,這一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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