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4)

入屋內。

待秦風進屋江景抒便把窗關嚴實,回頭只見秦風縮着脖子暖爐邊不停發抖着暖手,應該是凍壞了。

“大半夜大冷天,你就不知道在房裏好好睡覺嗎?”江景抒臉色不好地教訓起來,斟了一杯熱茶塞到秦風手裏,“喝點熱茶暖暖。”

“我想你嘛~想得我睡不着”秦風可憐兮兮地看着江景抒。

江景抒神色尴尬,擡手捂着秦風那被凍得慘白的臉蛋為對方取暖,他心疼地說道:“天那麽冷就不用過來了,又沒什麽事。”

與早上同樣的動作,在早上是惡趣味的耍弄,而如今是心疼地取暖,這讓秦風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呆呆地看着江景抒。

“怎麽了?凍得說不了話了嗎?”江景抒揉了揉秦風的臉,溫柔地說道。

秦風抿着熱茶,眼眸中蕩漾着柔情的笑意,他意味深長地說道:“小抒,你親我一口我就不冷了。”

“胡說八道。”江景抒用力捏了捏秦風的臉,沒好氣地說道。

秦風笑而不語,安靜地喝着熱茶,眼神深情而暧昧地打量着江景抒,而江景抒裝作看不見,依舊捂着秦風的臉蛋為對方取暖。

“不冷了罷。”江景抒淡淡地說了一句便放下手轉身而去。

秦風迅速将紫砂杯放下,用力握住江景抒的手腕将其拉到懷裏,二人瞬間緊挨在一起,眉心抵着眉心,鼻尖碰着鼻尖,唇間也只有一指之隔,鼻息交纏。

江景抒擡手摟抱着秦風的脖子,毫不回避地望着秦風的眼睛輕笑道:“想什麽。”

“想你。”秦風笑得邪魅而誘惑,迫不及待地吻住江景抒的嘴唇,三下五除二便把對方的衣帶解開。

意識到對方要行房,江景抒不好意思握住秦風的手輕聲說道:“有點累。”

“好,你身子要緊。”秦風溫柔地為江景抒系好衣帶,而後摟着對方的腰身調皮地索吻,“那給我親一口。”

“嗯。”江景抒輕輕笑起來。

二人溫情地相擁而吻,房中燭光搖曳着暧昧昏黃的光影,二人的影子相纏着印在牆上,安靜而美好。

江景抒輕喘着伏在秦風懷裏,他猶豫了許久,還是問出來:“子緒,若你不是秦家的少爺,你會如何?”

“當然是和你逍遙江湖,潇灑快意,策馬紅塵。”秦風脫口而出,笑容迷人清澈。

“真的嗎?”江景抒一動不動地望着秦風的側臉,清美的眸中淚光閃爍,印着燭影晃晃。

“當然了,我是真的愛你。”秦風深情地吻了吻江景抒的眉心,摟緊對方的腰身将他們的身體緊貼在一起,“等你身子好點了,我跟我爹說我要跟你去游歷,到時你想去哪裏我就陪你去哪裏,只有我們倆人。”

“我怕我……”

“嗯?怕什麽?”秦風奇怪地看着江景抒。

江景抒一言不發,眼神渙散而無奈,掙紮了許久還是無法告訴秦風自己心中的苦澀與艱難。

“怎麽不說話了?”秦風溫柔捧起江景抒臉蛋。

江景抒回過神來,不自然地輕聲說道:“我身體不好,我怕我陪不了你太久。”

秦風臉色一黑,用力将江景抒揉到懷裏生怕懷裏的人兒離去,他不滿地憤怒道:“你又沒大病,幹嘛這樣咒自己!”

江景抒安撫地笑了笑,他柔聲說道:“別擔心,我只是随便說說,我會一直陪着你。”

“你當然要一直陪着我。”秦風悶悶地說道,“我說了你只能是我的,你江傾墨這一生都是我秦子緒的。”

“好,傾墨的一生……都是子緒的。”

秦風終于重新開心甜蜜地笑起來,他吻着江景抒的眉心柔情地說道:“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夢如魇。

不知如何來到了這個如惡魔般能吞噬一切的懸崖,四周空無一人,雲霧缭繞讓他看不着路,突然一個模糊的身影漸漸浮現在懸崖邊上。

冷風刮得他的眼睛都有點睜不開。

“誰?”秦風迷茫地喚了一聲。

山間只有自己的回聲。

“你是誰?”秦風頂着大風往懸崖邊走去。

那身影終于轉過身來——是他的傾墨!

秦風綻放笑容,但還來不及呼喚出一聲,眼前那單薄的身影便墜下山崖,消失在這片天地間,迷夢中的痛徹心扉真實得令人喘不過氣來。

唇邊的笑容凝固如死水,秦風驚恐瘋狂地沖到懸崖邊,歇斯底裏地大吼起來。

“傾墨!!!”

“傾墨!!!”

無論他如何聲嘶力竭地大吼,陡峭的山崖空蕩蕩的,他的傾墨再也沒有回來。

好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次日。

如同心跳瞬間停下令他呼吸困難,秦風猛地撐開眼睛,眼底的驚恐與絕望清晰可見,氣息斷斷續續令他不得不大口大口喘息着平複內心的絕望——那是一個怎樣的噩夢。

江景抒從秦風懷裏醒過來,擔憂地撫着秦風那慘白的臉蛋:“子緒?做噩夢了嗎?”

秦風将呆滞的目光移到江景抒身上,他一動不動地盯着懷裏睡眼惺忪的男子,突然猛地收緊手臂将對方死死地抱在懷裏,用盡他全部的力氣幾乎要将其揉進自己的血肉裏,就好像經歷了一場生死,一場恐怖而絕望的生離死別。

“還好你還在……”秦風緩緩閉上眼睛,嘴唇微動着不停呢喃着這句話,聲線顫抖帶着無法掩飾的驚恐後怕。

“我在。”江景抒溫柔地回抱着秦風,發現對方出了一身冷汗,連那睡袍也被汗水浸濕一片。

秦風一直看着江景抒,眼眸如同一面鏡子将對方映在眼底,他後怕地說道:“傾墨,我夢到你掉懸崖了……”

話還未說完秦風只覺唇上一片柔軟夾着一縷好聞的體香,眼前是江景抒那放大的俊容,對方那柔軟的舌尖舔舐着自己的嘴唇帶着柔情的安撫。

嘴唇柔軟一片,心底的愛意一擁而上,秦風一個翻身将江景抒壓到身下,如狼似虎地瘋狂深吻着懷裏的人兒似乎一放手對方就會如夢裏那般掉下懸崖。

二人纏綿床榻,動情至極,衣衫落盡,秦風溫柔地愛撫着江景抒那光滑的肌膚,幹柴烈火,清晨的房內,一如既往的溫情而纏綿悱恻,甜如蜜糖。

“別累壞了,我來動就行。”秦風心疼起來,想到上次初夜把對方折騰得幾乎暈過去就自責不已,後來他是找了各種書惡補了一通這房中術。

江景抒臉上一紅,聽話地放松下來,而對方動作明顯也娴熟了不少,也很了解自己的需要,臀瓣被托高了一點,交合恰到好處地深入幾分讓他渾身一顫,呻吟清媚入骨,慵懶而含情。

“傾墨你好棒。”秦風貪婪地吻着江景抒那光滑的身子,被對方那酥癢磨人的呻吟弄得渾身是火,溫柔地交合了一會兒漸漸加深加強。

“嗯啊唔唔……嗯嗚……”

急促的喘息交錯,床笫溫情,糾纏不休。

直至高潮刺激着全身的感官讓江景抒銷魂的叫起來,如墨的發絲濕噠噠地粘在白皙無暇的肌膚上。

最是美人恩,親密溫柔的雲雨讓人欲罷不能,銷魂的高潮過後,纏綿的春事漸漸停息。

一回生二回熟,秦風這次倒是掌握了技巧,一番歡愛下來江景抒雖然也是累得直喘氣但也沒有那晚般幾乎暈厥。

秦風目光灼灼地看着懷裏的江景抒,暧昧地笑道:“這回比上回好多了吧?”

“嗯……”江景抒虛弱地伏在秦風胸膛上,有些羞澀地點點頭,不可否認這回真的輕松舒适不少。

“若不是你身子太弱受不住,我真會壓着你狠狠做幾次。”秦風開始唉聲嘆氣起來。

江景抒溫柔地笑起來搖搖頭:“無妨,我沒事,休息會兒可以繼續陪你。”

“傻瓜,說說而已,我哪裏舍得。”秦風捧着江景抒那慘白的臉蛋心疼地說道。

讓下人擡來熱水沐浴後,一雙璧人溫情款款地在被窩裏相擁而眠,時而耳語摩挲,時而低低歡笑,此時的深情俨然是最令人羨慕的眷侶。

直到正午的陽光照入房中,冬日暖如棉絮。

“啊啊嗯子緒……嗯別弄……”江景抒紅着臉模模糊糊地說着,澈如河溪的眸子迷離沉淪地望着那搖曳的床幔,腮邊兩抹羞澀的紅暈美不勝收。

絲絨被掀開一半,秦風探出腦袋,他心疼地将江景抒那清瘦的身子攬到懷裏,目光溫柔含情地注視着懷裏臉頰緋緋的人兒。

“別弄那裏。”江景抒羞澀地看着秦風,微微合起雙腿。

“難道不舒服嗎?”秦風一臉天真無辜地舔了舔嘴唇,繼續道,“何況你是我的,我想親哪兒就親哪兒。”

“誰說的。”江景抒尴尬地移開目光。

“這樣啊~”秦風誘惑地打量着身下紅粉緋緋的人兒,邪氣乍現,壓着江景抒得寸進尺地撓着對方那光滑的身子。

“哈哈嗯哈……別弄……”江景抒似有若無地扭着身子躲開,大笑得喘不過氣來連連投降,眉眼間的笑意燦爛而歡愉。

“吶,快說,你是誰的?”秦風摟緊江景抒的身子,惡狠狠地問道。

“你的你的,行了罷。”江景抒大口喘着粗氣,甩了一個眼刀給秦風。

“算你有覺悟。”秦風寵溺地看着江景抒,狠狠地親了一口對方的臉蛋,這才把渾身虛軟的人兒扶起來。

二人收拾完畢,秦風将江景抒摟到懷裏,擔憂地說道:“還累麽?”

“沒事。”江景抒笑道。

“那我們走慢點,累就告訴我。”秦風認真地說道。

“嗯。”江景抒點點頭,眉眼帶着柔情的笑意。

溫情與甜蜜讓秦風那個夢魇殘留的驚恐消失殆盡,他也漸漸忘記這個令人絕望的夢,與江景抒一起用早膳,而後與其他人彙合去往鎖劍臺。

二十年來,秦風對眼前的一切心滿意足,與家人的溫情,與傾墨的深情,與雲淙駱轶的友情,只希望一切從未改變。

【南虎峰·鎖劍臺】

南虎峰高聳,峰頂更是白雪皚皚,冰雪寒天,狂風呼嘯,鎖劍臺建于峰上冰湖之上,此湖名為南湖,據先人說,舞劍都得于水上飄走,其身姿若仙人,賞心悅目。

鎖劍臺長寬皆十來米,中央是四條鐵鎖鏈捆着一把黑氣騰騰的長劍便是“太初劍”,長劍如冰石晶瑩透明卻戾怨之氣沖天,仿佛不甘心被捆着,發出刺耳尖銳的鳴聲。四周有八把名劍圍着太初劍,也屬于今日觀賞之列,但各門各派幾乎都把目光放在太初劍上。

鎖劍臺上兩排案席,坐武林各門派掌門或代表,而南湖之外的席位則是名望其次的武林衆生,其等級分明可見一斑。秦風、江景抒、駱轶、雲淙和岳謙永自然位于前排案席列坐。

“諸位豪傑遠道而來,于斌我實在倍感榮幸啊,哈哈哈哈!”一聲豪爽從天外飄來,只見于斌手持杯酒,身旁帶兩名弟子,如騰雲駕霧般飛來。

“于掌門依舊身姿如仙,輕功想必大有長進。”岳謙永第一個站起來迎接,這是他首次替父出席此等大會,面上略有緊張。

“輕功?哈哈,我近來倒是胖了幾圈,怎會有長進?”于斌哈哈大笑,弄得岳謙永面紅耳赤。

“诶老于,你別這麽直接,人家岳二少爺是第一次替父出席,給點面子嘛!”鐵頭幫幫主走上前乍唬唬地拍了拍于斌稍顯瘦弱的身板。

“于掌門好久不見,還是這麽愛喝酒,”駱轶這時起身向于斌微微作揖,面帶熟稔的微笑:“家父說了,讓您注意身體,如若有空,還得多飲些茶水代替。”

“嗯~還是駱家小轶處事沉穩、有經驗,頗有家主風範。”于斌摸着胡須笑眯眯,轉而又看向旁邊的雲淙:“呵,你身邊還是這個白白淨淨的小公子吶?你倆果真形影不離,如膠似漆啊,哈哈哈!”

“于掌門好。”雲淙乖巧溫順地作揖。

于斌轉頭又瞧:“嗯?這是秦家的小少爺罷?轉眼長這麽大了?”

“于掌門好。”在大場合之下,秦風也不得不收斂了點。

于斌滿意地點頭,又與秦風身旁的江景抒點頭微笑,再與武林各門派掌門或代表寒暄了一陣,賞劍大會便即開始。

“如大家所見,在鎖劍臺中央的黑劍便是太初劍,乃我幾個月前在南虎峰峰頂發現的寶物。”于斌的聲音沉下來,面上的玩笑之意也漸漸退去,“此劍乃二十多年前,藺亭之生前所造的最後一把劍,也是最為絕妙之劍,我得到也是天之注定,機緣所使。”

藺家一詞一出,在場衆人皆靜默了一陣,面上表情各異,有驚奇疑惑,有諱莫如深,有嘲諷冷漠,可謂衆生百态,人情冷暖。

“自從藺家出事以來,這把劍便不知下落,我一找便是二十年,也不知為何會在南虎峰尋到。”于斌一聲嘆息:“如今我将這把劍展現給世人,除了想說明其來歷外,還有一處不得其解想向各位請教。”

“可這太初雖是一把寶劍,但其怨氣實在太重,我反複嘗試用自己的內力将其馴服,但始終無法揮舞自如,”于斌臉色微妙:“每每嘗試用其攻擊,這劍上總有一股怪力阻止,讓我無法伸展,所以今日恐怕也無法在此展現其精妙了。”

“居然有這種荒唐事?”強壯的鐵頭幫幫主哈哈大笑:“我可不信!”

“鐵幫主若不信,可以一試。”于斌點頭,“不過還請幫主小心。”言罷他看向自己弟子吩咐道,“将鎖打開。”

“是。”弟子們點頭,将捆綁着太初劍的鎖鏈扣解開。

“就等你這句了老于!”對方立即縱身而起向太初飛去,大大咧咧地說道:“如若我舞得起,那老于你就是真老了!”

說完便淩空握住太初運着輕功飛向湖面,粗壯的手臂像掄大刀一樣揮着太初就要一試劍法。

“呵——”

就在衆人屏息凝視要看鐵頭幫幫主的表演時,後者卻面露難色,手臂僵硬地抓着太初劍胡亂擺動,始終無法舞出一套成行的劍法。

“好奇怪,為何這劍就用不起來?”秦風戳了戳江景抒的肩,“小抒,你說呢?”

“劍認主人,主人被滅門,這劍怨氣太重,也快入魔了。”江景抒淡淡地說道,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樣子。

“這樣啊……那這把劍豈不是很危險?”秦風驚訝起來,“這太初劍好可怕。”

“要不你去試試,你不是會點劍法嗎?”江景抒突然笑道。

“不要。”秦風渾身一抖,連連搖頭。

“還有風風怕的事。”雲淙插話,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江景抒,“江兄一點也不怕這劍入魔?”

“那是于掌門的事。”江景抒高深莫測。

“等會如果這把劍真出了什麽事,小抒你別亂跑,我會馬上帶你離開這裏。”秦風抓住江景抒的手認真地說道。

“哪會出什麽事。”江景抒不以為然。

而那頭于斌始終睜大眼睛看着這一切,待那鐵頭幫幫主與劍僵持裏一會兒時于斌突然大叫一聲:“快丢劍!”

後者不明所以,面色有些扭曲,索性一把将太初丢開,于斌飛身上前接過,然後旋身落回鎖劍臺上。

“奶奶的!這什麽劍!一點也不好使!”鐵頭幫幫主罵道。

“太初戾怨之氣太重,非常人能駕馭。”

“什麽戾怨之氣,簡直就是廢物!”

有人不滿鐵頭幫幫主的論言,便也提出試劍之求,結果都別無二致,聰明的匆忙棄劍,倒黴的還被劍氣所傷,最後于斌也只能将太初劍重新鎖在四根鐵鏈中。

“阿轶哥,要不你也去試試?”秦風戳了戳駱轶,一臉推崇。

“算了罷,那劍雖是絕世珍品,但魔氣重,容易傷人。”駱轶搖頭道。

“風風,你是不是很想去試啊?”雲淙打量着秦風,“你剛剛還很怕,怎麽現在躍躍欲試的樣子。”

“小抒,你說……”

“不許去。”江景抒冷冰冰地說道。

“啊?剛剛你不是還讓我去的嗎?”秦風奇怪地看着江景抒。

“方才說笑而已,那劍太危險了,別去湊熱鬧。”江景抒淡定地說道。

“哦。”

“真是奇了怪了,這太初之劍倒真有濃重的戾怨。”三清道長摸着花白的胡須開口,“這想必與鑄劍人有關?”

“道長說得莫非是藺亭之?”有人問。

衆人臉上又露出迥異的表情,對二十年前那一事,總能引起巨大紛争。

“諸位可否還記得晚輩昨日所說的經歷?”駱轶這時突然站起身開口,“晚輩昨日有與各掌門說起前幾日在藺宅遇鬼一事,根據那女鬼所說,藺家因劍譜被人觊觎而滿門被滅,然諸位似乎并不相信。”

“世上哪有鬼魂之說?這叫人難以相信吶!”戚家拳舵主感嘆,“恐怕真是武林仇殺了。”

“那自然不是真有鬼,那女鬼不過是人為所致,但晚輩認為其在這時候出現必有玄機,”駱轶正色:“且于掌門也說這藺家主所鑄的太初劍充滿戾怨,晚輩思量,那女鬼所說或許有幾分道理,并非武林仇殺。”

“駱轶你別胡說八道!”岳謙永忍不住終于被激怒得跳起來:“女鬼之事簡直就是空穴來風,你有什麽證據?!”

“這‘女鬼’自然不止阿轶一人看見。”雲淙反駁:“秦小少爺和江先生都可以作證”

“沒錯,我是親眼所見也親眼所聞她說是岳家害了藺家。”秦風這時候也站出來開始伸張正義,“那夜我們聽到有冤鬼的聲響就一起出門查看,你那會兒睡着了沒跟我們去而已。”

“你們有什麽證據?!”岳謙永挺直了腰板:“依我看,這不過是你們四個人合夥編造出來的謊話,将藺家被滅的事栽贓到我們岳家頭上!”

“栽贓岳家,對我并無好處。”駱轶淡淡道,“于秦小少爺和江先生,更是毫無理由。”

“哼,沒有好處?”岳謙永冷笑:“你們駱家早就看我們不順眼,不然當初駱家主怎麽會如此果斷地拒絕我大姐嫁入你們家?”

“成親姻緣是看感情的事,我對你大姐并無那方面的想法,即使成親也無益于兩家關系。”駱轶平靜地解釋。

“哦,這麽說是你看不上我大姐了?”岳謙永更加氣憤,轉而開始攻擊秦風:“還有尊貴的秦小少爺,簡直是不把岳家放在眼裏!這些事若是沒有家主的意思,你們做的出來?!”

“岳二少爺,你好像跑偏了。”雲淙淺笑地提醒:“這種聯姻之事本來就是你情我願,錦上添花,不至于影響我們幾家的關系,阿轶只是将那‘女鬼’所說原原本本的道出,讓大家評評理,你也不必如此激動吧?”

“你!你……哼,在我看來你們所說無憑無據,那女鬼只不過想嫁禍岳家!”岳謙永畢竟也只是個少爺,也只能氣得臉紅脖子粗,卻找不出更好的說辭,只能瞪着駱轶以發洩。

然在場倒有站在岳家這邊的武林中人,此時開始站起來發表議論,頓時哄鬧一團,鎖劍臺上如一沸騰的鍋。

“諸位安靜——于某在此拜托諸位!”最後還是于斌阻止了這場無休止的論證。

衆人一聽于掌門發話便安靜下來,此地畢竟是于斌所控,這賞劍大會還是得聽正主的安排。

“今日于某也沒想到這太初劍竟然能扯出二十年前藺家滅門一事的議論,”只見于斌臉上難得的嚴肅,“駱家長子處事沉穩,并非胡言之人,況且有人證也道看見了那藺宅女鬼,那麽依我看當年此事不像是單純仇殺,必有隐情。”

“還望于掌門明鑒。”駱轶道。

“雖二十多年已去,但藺家若真是被奸人所害,那可真是武林慘案!”于斌臉上出現了隐隐的怒色,過了一會兒又平靜下來,沉聲道:“依我看,不如将此案重查,将當年真兇正法,為藺大俠讨回公道,也好給這太初劍一個交代。”

“好,我同意!”岳謙永皺起眉頭大喝一聲,“就查個水落石出,看誰還敢嫁禍我岳門!”

“二十年前的舊事,如何查?”三清道觀的道長為難地說道,“當年也不是沒查過,可也根本沒有頭緒,後來也就只當是武林仇殺,就此成為懸案。”

“總會有蛛絲馬跡,若諸位武林同道看得起于某,就由于某着手查清這一事,如何?”于斌正氣淩然地說道。

“于掌門乃世外高人,但一人獨查總會不便之處。”

“說的是。”于斌點點頭,他看向普化寺的主持悟嗔,“不如請主持也一道,查清這二十年前的舊事如何?”

“阿彌陀佛,匡扶武林正義,老衲義不容辭。”悟嗔颔首同意。

于斌撫了撫胡須:“好,既然要徹查,若将來請諸位助一臂之力,還請諸位莫要見怪。”此言一出大家心裏明白,自然指的是若查到門派中人,不許庇護。

“好!”在場絕大半數人叫好,有極個別或是敷衍或是有幾分忌憚,這衆生百态也都落入于斌眼中,心中自有掂量。

這場賞劍風波也算是有了個結果,武林衆人各歸各位,于斌也正打算介紹下一把名劍,忽而正中央的太初劍再次蘇醒墜入魔道,劍氣充盈蔽日,漆黑的氣流旋轉而上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四根鐵鏈被拔地而起!

沖破束縛的太初劍如同魔障深陷,劍身發出沖天震耳的嘶鳴,嗜血的氣息令人膽寒,胡亂地沖飛攻擊在場的人。

“怎麽回事!”

“太初劍入魔了!!!”

“魔劍!!!”

一衆人慌忙抵禦反擊,頓時成千上百道真氣橫沖直撞,鎖劍臺成了太初劍的屠宰場,而站在鎖劍臺外的晚輩都驚愕地看着臺上的混亂局勢。

“小抒跟緊我!”秦風是第一時間站起來護着江景抒,嚴肅警惕地看着鎖劍臺上的局勢,如臨大敵。

江景抒臨危不亂,他凝着眉心,提高聲調:“諸位聽在下一言!太初劍是遇強則強,借力打力,還請諸位切莫反擊,防禦即可!”

此言一出,有部分人相信便轉攻為守,太初劍果然不再攻擊那些防守者,反而追着那些強勁的攻擊方進攻,這樣明顯的效果讓各門派掌門也都紛紛按照江景抒所言,只守不攻。

借力打力的太初劍一時間找不到攻擊的落腳點,懸空停在鎖劍臺中央似乎在靜待一個時機,靜待一個發力點。

全場安靜得連空氣也凝固,這時江景抒平靜地走下案席,優雅而堅定地一步一步走向太初劍,他的眼神憐憫而同情,仿佛在看着一個被遺棄的孩子。

“小抒!”秦風驚恐地看着江景抒走向太初劍,正想過去将人帶回來。

“你別過來!”江景抒冷聲呵斥。

“江先生,小心。”于斌皺起眉頭。

“于掌門放心。”江景抒點點頭說道。

“好。”于斌信任地看着江景抒。

江景抒就停在太初劍面前,他憐愛地撫着那冰冷的劍柄,氣息中有太多別人看不懂的悲憐,或許只有太初劍心才能感受到的哀愁。

大家屏住呼吸,都以為太初劍會将江景抒吞噬,可奇跡的是太初劍并沒有攻擊江景抒,反而在江景抒的輕撫下漸漸變得乖巧安靜。

“太初還記得子呈,對嗎?”江景抒溫柔地低聲自語,除藺亭之和龍孤月外,與太初劍最熟稔的莫過于當年的藺子呈。

劍心如人心,太初為絕世寶劍自然劍心純澈,只是經歷慘案的戾怨之氣化為魔道,劍心入魔。

“趁現在!收了他!”岳謙永突然沖動地運起內力,朝本已經安靜下來的太初劍揮鞭沖擊而來。

“混賬!”于斌怒目相向,第一時間以純清之氣化解了岳謙永的殺氣。

可岳謙永這一絲絲的殺氣卻讓本已安靜的太初重新墜入魔道,劍身戾氣驟然燃起,如同一團漆黑的火焰,如龍游般嘶鳴而去。

魔化的劍氣奪人,江景抒離太初劍最近,自然首當其沖。

“小抒!!”

就在那魔化的黑氣吞噬江景抒的一刻,秦風驚恐地沖到江景抒身邊将其帶離幾步,劍氣直接打向一旁的石塊,瞬間将石塊化為粉末。

“小抒!!有沒有事!”秦風緊張地抱住江景抒,說話也顫抖起來。

“沒事,放心。”江景抒大口喘着氣,雖然臉色慘白一片,所幸并無傷到。

然而太初并沒有因此停頓,雲淙親眼看着那魔氣環繞的太初劍以飛掠之勢朝江景抒刺去,冷汗直冒,下意識大吼一聲:“風風!!!前面!!!”

“秦風!!快帶江先生躲開!!”于斌也驚恐地大吼起來,瞬間發掌沖擊那劍身可卻被魔氣吞噬。

千鈞一發之際,太初劍的鋒芒停在江景抒面前一寸的距離,鋒利冰寒的劍身被秦風徒手生生握在掌心,千萬黑流自秦風掌心湧入軀體。

“滴答”

豆大的汗珠自秦風額間落下,鮮紅的血液混上汗水順着太初劍身滴落在純白的積雪上,如同開出一片雪梅。

江景抒那慘白的臉上布滿了驚恐與絕望,他用力握着秦風的手腕,歇斯底裏地大喊起來:“秦子緒!你給我放手!”

秦風咬緊牙關,用盡全身的力氣抓住太初劍的劍身,他語氣虛弱卻不容反抗:“小抒別怕……我控制住它了,你快走。”

“我不走!要死一起死!”江景抒看着秦風厲聲說道,眼裏的執着與深情再也沒有閃躲與掩飾。

秦風緊抿嘴唇,突然一狠心将懷裏的江景抒用力推了出去,兩手用盡全力握着太初的劍鋒,他眼神堅定地看着離自己只有一寸的太初劍,任憑掌心的血流淌在劍上。

人心與劍心的交融,互相間只覺一種莫名其妙的熟稔。

“子緒!!”江景抒被推到三步之外,他恐懼地看着眼前的景象,瘋狂地沖上去卻被雲淙攔了下來。

“別過去!”雲淙死死地攔住江景抒。

“不!雲淙你讓我過去!”江景抒瘋了一樣用力推開雲淙,全然沒有平日裏的淡定儒雅。

“風風好像能控制太初!!你先別急!!”雲淙皺着眉頭大吼起來。

江景抒被一吼,愣愣地看着那邊的情況,太初劍竟然開始吸取劍身上的血液,不一會兒太初劍上的黑戾魔氣漸漸消失,顯出如冰雪般純白的劍身,魔性竟然被淨化。

“叮鈴”一聲,太初劍像是沉睡過去,重重地摔在雪地上,緊接着“咚”的一聲,秦風也整個人昏厥過去,倒在太初旁。

“子緒!”江景抒驚恐地大吼一聲,渾身發涼,發狂地推開雲淙沖到秦風身邊要将其扶起來。

于斌立刻上前為秦風調理內息,所幸并無大礙,雲淙和駱轶也靠過來幫着将昏迷不醒的秦風扶回去,太初劍的風波平定下來,衆人也都松了一口氣。

“諸位,事已至此,今日的賞劍還是到此為止罷。”于斌抱拳歉意地說道。

“阿彌陀佛,老衲先行一步去看看秦少俠的傷勢。”悟嗔颔首離開。

不多時,鎖劍臺上的人也都陸續離開,于斌撿起地上安靜的太初劍,表情疑惑,百思不得其解,最後還是長嘆一聲将劍放到劍鞘中。

【西廂】

斜陽西下,黃昏之時。

白雪被橘色的夕陽敷上一層暖色,一切都變得那樣的寧靜祥和,與江景抒那急切的步伐強烈的反差。

江景抒端着自己親自熬制的湯藥走進秦風房裏,入目便是宮淩溫柔地拉開秦風的衣襟,體貼地為其擦拭身體,就像是專屬于自己的東西被別人觸碰,一種強烈的憤怒與占有欲充斥腦門,讓他整個人冷下臉來。

“宮淩。”江景抒冷冰冰地喚了一聲,言語間的警告令人不寒而栗。

“江先生來了。”宮淩似乎對江景抒這樣的怒氣視若無睹,又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他走到江景抒面前要将對方手裏的藥端走。

“我來就行。”江景抒完全冷靜不下來。

“怎敢勞煩江先生,宮淩從小伺候少爺,這是宮淩的本分。”宮淩恭恭敬敬地說道,把湯藥端走。

江景抒竟無言反駁,藏在寬袖內的雙手緊握成拳,像是被點了穴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宮淩把秦風扶到懷裏細心喂藥。侍從服侍少爺本就平常小事,他不該為此發火,但這一幕幕确實讓他心堵憤怒,不得不承認,他對秦風的執念已經太深。

江景抒不知道自己是怎樣挪開步伐,像是個逃兵一樣,匆匆忙忙地離開房間。剛走過庭院裏的拐角便和邱吉撞上。

“先生,屬下有事禀報。”邱吉低聲說道。

江景抒了然,這兩日他都讓邱吉去盯着宮淩的一舉一動,看來是有消息了。

二人剛要去別的地方談事情,雲淙也碰巧走過來:“江兄,風風還好罷?”

“嗯,悟嗔大師說是劍氣侵體,已經為他運功祛除劍氣,今夜或明日就可以醒來。”江景抒平複了一下情緒,自然地說道,“手掌的傷也只是皮外傷,無大礙。”

“那就好。”雲淙也松了一口氣。

“我跟你說件事,跟我來。”江景抒臉色深沉,像是有大事。

“好。”雲淙看了看邱吉,大概知道是什麽事。

【鹿飲溪】

三人還是來到了鹿飲溪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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