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5)
山林中,布下防護。
“先生,雲公子,屬下這兩日一直用隐術密切關注宮淩,此人十有八九就是那日在藺宅中另一個使用隐術的人。”邱吉簡明扼要地報告。
“按我們之前說的,這宮淩應該就是岳門安插在秦家的奸細了。”雲淙點頭說道。
“那他的利用價值可不小。”江景抒冷冰冰地笑起來。
雲淙奇怪江景抒的情緒怎會如此大的起伏,但也談及正事:“岳一啓以為秦家将藺家一事嫁禍,以他的性格必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秦岳狗咬狗,我們的功夫也下足了。”江景抒壓下心中的反常情緒,淡定地說道,“接下來讓于斌和悟嗔按部就班地去查,駱家推波助瀾即可,重要的是你和子緒查案一事。”
“不錯,這件事還是要讓風風自己查出來才行。”雲淙深深地嘆氣,“自己查出來比我們告訴他,更能讓他自己相信。”
“都安排好了,是他知道真相的時候了。”江景抒輕嘆一聲,無可奈何的悲涼。
“不過我們查案這事兒可不能讓宮淩知道,但是宮淩是寸步不離風風。”雲淙看了看江景抒,“這個……江兄你看着辦。”
“嗯,我知道怎麽做。”江景抒疲倦地笑了笑。
雲淙看着江景抒的表情就知道對方心裏苦,但也無言勸慰,只能說道:“我們回去罷,若風風醒了肯定到處找你。”
“嗯。”
深夜。
【西廂】
“傾墨……傾墨……”
秦風虛弱低沉的呢喃在燭影幽幽房內似有若無地回響,睫毛輕顫,緩緩撐開眼眸,下意識要起身,驚醒了趴在床邊沉睡的宮淩。
“少爺您終于醒了!”宮淩喜出望外,連忙扶着秦風坐起來,“少爺要喝水嗎?”
“嗯。”秦風虛弱地點點頭,環視着房間在尋找那熟悉的身影,“江先生呢?睡了麽?”
一陣急切的腳步聲傳來,是江景抒匆忙走進來,他看見秦風已經坐起來便松了一口氣:“還好嗎?”
“小抒,我沒事了。”秦風安慰地笑了笑。
“我去給你拿藥來。”江景抒說完便匆忙離開。
“少爺,喝點兒水罷。”宮淩将茶水遞給秦風。
“江先生一直在房裏?”秦風喝着茶,突然問道。
“嗯,方才在外邊的榻上睡着了。”宮淩點點頭。
“你有給他蓋上被子嗎,天那麽冷,外邊的暖爐應該不夠暖。”秦風擔憂地說道。
宮淩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地搖搖頭:“對不起少爺,宮淩忙着照顧你……”
秦風微微凝眉,臉色也沉下來,但又想到這怎麽能怪宮淩便也沒有指責,他把茶杯遞給宮淩:“很晚了,你也去休息罷。”
“不用,宮淩不累。”宮淩微微一笑。
這時江景抒也端着湯藥進來:“子緒,喝一次藥罷。”
“江先生放心去休息罷,宮淩會照顧好少爺的。”宮淩認真堅定地說着,迎上去将湯藥拿過來。
“好……”江景抒不自然地點點頭便轉身離開。
“小抒別走!”秦風看到江景抒要走,着急地掀開被子就下床。
“少爺,您躺好。”宮淩連忙把湯藥放下,扶秦風回床上。
“小鈴铛,我想吃餃子。”秦風突然說道。
“啊?少爺,現在很晚了……明早……”
“我就要吃餃子,我餓。”秦風一臉不高興,“快去給本少爺做一盤餃子。”
“好,宮淩這就去。”宮淩連連點頭,對秦風言聽計從,為秦風掩好被子便匆匆離開。
一下子房裏就只剩下江景抒和秦風,江景抒只覺腳上壓着千斤巨石,尴尬地杵在原地挪不開步子。
“小抒,你不來喂我喝藥,難道要我這個病人自己喝嗎?”秦風露出個溫柔地笑容。
“嗯。”江景抒淡淡地應了一聲,走到床邊坐下。
他剛想端起湯藥,手卻被秦風握在掌心。
“還好,手還很暖。”秦風放下心來,捧着江景抒的手不停呵氣。
“我不冷。”江景抒尴尬地說道。
“在外面榻上睡覺,也不知道蓋被子,你要心疼死我嗎?”秦風沒好氣地教訓起來。
“你還敢說我,給我喝藥。”江景抒冷着臉,端起床邊的湯藥。
“啊——”秦風張大嘴巴,笑眯眯地等着對方喂藥。
江景抒體貼地吹了吹一勺湯藥,送到秦風嘴裏,冷冷淡淡地說:“小心燙。”
“小抒生氣了?”秦風瞄了瞄江景抒,小聲地說道。
“生氣又如何,不生氣又如何。”江景抒平靜地說道,但依舊小心地喂着秦風喝藥。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宮淩他……”
江景抒将湯藥放下,認真地看着秦風說道:“你就非要一個暖床小侍每時每刻貼身照顧嗎?”
“當然不是。”秦風搖搖頭,他着急地把江景抒抱到懷裏緊緊擁着,緊張地解釋起來,“宮淩不是你想的那種暖床小侍,他只是平常照顧我起居而已,就像……就像吉叔一樣!沒錯!”
“哦?吉叔只是幫我管理江園和書院的事務,還有出行。”江景抒似笑非笑,冷冷淡淡地說道,“他可沒有貼身伺候我的起居。”
“我……”秦風頓時說不出話來。
江景抒看着秦風默認,心裏更是堵得慌,在秦風面前他永遠做不到泰然處之,會控制不住地任性發脾氣。
“好,是我錯了。”秦風輕嘆一聲,心疼地撫着江景抒的背脊說道,“小抒不喜歡,我就讓宮淩以後別跟着我就是了。”
江景抒擡眸看着秦風,輕聲說道:“我不想我們在一起的時候,還有別人在。”
“我知道了。”秦風淡笑着看向懷裏的江景抒,柔情地說道,“我是江先生的人,嗯?”
江景抒收回目光,安心地伏在秦風肩上輕飄飄地說着:“知道就好。”
“傾墨,我愛你。”秦風喃喃着動情的表白,眼中的深情毫無掩飾,他突然用力扣緊江景抒的腰身低頭要索吻。
江景抒先一步捂住秦風的嘴,沒好氣地說道:“給我喝藥。”
“好好好,喝藥喝藥。”秦風挑眉應了一聲,大爺一樣張開手惬意悠哉地倒在床頭,還張大嘴,“啊——”
江景抒狠狠地瞪了一眼那欠扁的秦風,只能任勞任怨地喂着湯藥。而秦風一臉享受,對着江景抒不停擠眉弄眼,暧昧挑逗。
這二人間的含情脈脈直到宮淩端着餃子進來才戛然而止,江景抒淡定地為秦風掩好被子。
“我先回去了。”江景抒溫柔地握着秦風的手說道。
“嗯,別擔心。”秦風送了個大大的笑臉,用力回握着江景抒的手。
江景抒離開後,宮淩也端着餃子遞給秦風:“少爺趁熱吃。”
“宮淩啊。”秦風一邊吃着餃子,一邊說道,“明日你先啓程回秦莊跟我爹說明白事情,我休養兩三天再回去。”
“可是少爺在這兒沒人照顧。”宮淩語氣着急地說道。
“小抒會留下照顧我的,何況這裏不還有青山派的小侍童嘛~”秦風惬意地說道,“這裏山清水秀,最适合養傷了,好不容易出來玩,我也不想那麽早回去。”
秦風繼續慢條斯理地說道:“之前跟爹說好了明日就啓程回去,可我這樣也走不了,只能讓你先回去跟爹好好解釋了。”
“嗯,宮淩知道了。”宮淩妥協下來點點頭,“會跟莊主解釋清楚的。”
“這才是好孩子,吃飽了。”秦風呷呷嘴,把盤子遞給宮淩,嚴肅地說道,“去休息罷,不許說不。”
宮淩被生生堵了回去,只能點點頭,拿着碗筷離開。秦風長籲一氣,自己扶着床邊走下床動手洗漱了一下才重新躺回去。
“小抒啊小抒……”秦風寵愛地呢喃了幾句,腦子裏全是江景抒的身影,忽然翻個身美美地閉眼睡去,只望夢中與卿相會。
深夜靜谧中,一個人渾身風霜地走入秦風房中,閃爍的燭光隐約映着他那俊雅的面龐,他小心翼翼地将燭光滅去後便躺到床上。
“小抒……”秦風喃喃夢呓着,翻個身便牢牢将身側的人攬到懷裏,鼻間是心愛之人身上的氣息讓他渾身惬意,睡得更沉。
而躺在秦風懷裏的江景抒溫柔地吻了吻秦風的嘴角便埋到對方懷裏睡去……
【東廂】
偌大繁華的東廂大院中,岳謙永一人持鞭對着院中寒梅練習,其面色認真,眉頭緊皺,手上的動作卻有些力不從心。
他見一旁還有下人在觀看,不禁大聲道:“你們到一旁忙去,站在那裏作何?!”
下人被吼得一愣一愣的,趕緊撤了去忙活,生怕惹到這個岳家二少爺。
岳謙永舒了一口氣,然後繼續舉鞭練習。他的武功一直被家父诟病說不夠精進,也是煩惱得很。
“該死,這招總練不下來……”他氣惱地索性一屁股坐在雪地裏,喘着粗氣,見四周無人索性罵起來:“他媽的,別說雲淙了,連府中的家丁都打不過……”
他正罵着,突然聽見背後傳來一聲低沉的冷笑,還未來得及反應,倏忽察覺有手指在背部飛快地點了穴,全身剎那僵硬不能動。
“什……誰?!來人……唔……”下一刻眼前便一片昏花,意識也翻天覆地起來。岳謙永感覺自己被淩空提起,眼前的景物天旋地轉,胃裏剎那翻江倒海,一個沒忍住吐了出來。
那人拎着他飄飛了好一陣,當岳謙永終于感覺身體有了着落時,身體卻跌落進一個冰窟裏,頓時渾身濕透。
“唔……唔唔唔!啊——呃……”他大吼大叫,緊接着又被灌進水裏,根本沒機會開口。
岳謙永渾身凍得發抖,牙齒都在打戰。他艱難地睜開眼,試圖看清到底是什麽人在玩弄他,但好幾次都被對方及時翻過身去。
終于,在臨界昏迷時岳謙永終于透過自己浸濕的長發看清了眼前人的臉……
【南廂】
廂中靜谧如畫,熏香浮動。雲淙趴在檀木桌上,腦袋靠着手臂,眉目舒展,閉着眼睛已經睡着。
忽廂門打開,帶着雪花進來的男子悄無聲息地走進屋,閉了門後來到桌前坐下,臉上帶着清淺的笑意看着雲淙。他先将冰涼的手放在爐火上溫了溫,又貼在脖子上試了試,然後才輕輕捏了下對方的臉。
雲淙一下子醒了,滴溜溜的眼睛看到是他,頓時盈了笑意:“吓死我了你。”
“這幾天太累了吧,看你都睡着了。”駱轶幫他理了理睡亂的長發。
雲淙伸了個懶腰:“當然累了,一路來到青山派馬蹄都不帶停的,還得和江兄那邊接應辦事。”
“我知道,”駱轶笑意加深:“所以今晚我來伺候你吧。”
“噢?”雲淙挑眉。“大少爺要伺候我沐浴更衣就寝嗎?”
“自然,一條龍服務到家。”駱轶說着将外衣脫下,伸手就輕而易舉地把雲淙從椅子上打橫抱起來。
雲淙輕笑出聲,摟住駱轶脖子低聲道:“難得不在家,你得把我伺候高興了才行。”
駱轶側過臉,嘴唇在他白皙的臉頰上吻了吻:“要多高興?”
“高興……就是高興呗。”雲淙臉上有了淺淡的紅暈,随着進到浴房裏邊被蒸汽氤氲着更紅了。
駱轶将他衣服解了抱進浴桶裏,雲淙立即舒服地沒入熱水中,他略顯瘦削的身體蜷縮在水裏,然後又擡起頭來,一雙大而明亮的眼睛望着他,裏面清波蕩漾。
“你可別進來,不然這桶得破了。”
“這麽大,破不了。”駱轶脫了衣服直接坐進來,水立即溢出了木桶。
“你看啊,都灑了。”雲淙伸手拍他的臂膀笑道。
駱轶抓過他的手臂一拉,嘴唇便吻了上去。雲淙柔笑着靠過來,兩條腿環上對方的腰,配合地在對方結實寬闊的背脊上撫摸起來。駱轶托起他的臀湊到腰際,一邊吻一邊愛撫着開拓,不多時便将自己那根沒了進去。
“你……嗯……慢點。”雲淙壓低了聲音,抱緊駱轶的腰努力調整。
“怎麽,久不做都緊成這樣了?”
雲淙白了他一眼:“衣冠禽獸,你這東西倒是又大了。”
“這幾年你可是看着它長大的啊,不是嗎。”駱轶親親他的鼻子,手還惡作劇地揉捏着雲淙的臀部。
“越來越龌龊了你。”雲淙臉紅地哼了一聲,咬了駱轶肩膀一口:“好了,動吧。”
得到他允許後駱轶才緩緩抽送起來,溫柔而克制地摟着雲淙的腰,耐心地把對方送入欲望的巅峰。
“嗯、啊……慢一點……駱轶……”
駱轶咬住他耳朵吮吸了一番,道:“這又不是家裏,你要叫盡可以放開嗓子……”
雲淙眼裏浮起情動的霧氣,漸漸放開了嗓音沉浸在歡愉裏。
春色氤氲,久久不散。
次日。
【西廂】
日光暖融,午後的冬陽柔柔地照過窗臺,落在房內的每一個角落,明亮而惬意,一層薄薄的光暈籠罩着端坐床前安靜閱卷的江景抒,玉冠束發,素袖如煙,獨坐一隅,焚香閱卷,優雅靜好。
秦風醒來便是看到這樣美好的光景,如一縷清幽洗滌全身的凡俗,他側躺床榻,一手撐着腦袋靜靜地看着那沉浸書卷的俊雅男子,似乎就這樣靜靜地看着對方就能度過一日。
“傾墨。”
“嗯,醒了?”江景抒翻了一卷書,頭也不擡地應了一聲。
“你真好看。”
話音剛落,“啪”的一聲一本書就這樣毫不留情地朝秦風的身上砸去。而秦風見怪不怪,被砸也依舊保持着柔情蜜意的笑容,一眨不眨地看着江景抒。
“傾墨。”
“嗯。”江景抒淡淡地瞟了一眼秦風,繼續翻閱書卷。
“你看書的樣子真好看。”秦風剛說完,非常自覺地縮在床角,迅速擡手擋在面前,可這回對方竟然沒砸書過來。
江景抒看了一眼還是防禦姿勢的秦風,連砸書也懶得砸了,他優雅地起身撫了撫寬袖:“你該吃藥了,我去給你拿藥來。”
“小抒~我餓了,先給我拿午膳。”秦風惬意地躺在床上,開始大爺地使喚起來。
“你當我是你傭人嗎?”江景抒瞪着那優哉游哉的秦風,随手拿起一本書不輕不重地往秦風腦袋上拍去。
秦風眼疾手快地抓住江景抒的手腕,稍用力就把對方拉到懷裏扣着,他暧昧地輕咬着江景抒耳垂,低低地輕喃:“我當你是我娘子,乖,叫聲夫君來聽聽。”
“你是真該吃藥。”江景抒沒好氣地敲了敲秦風的腦門,“打算何時回去?”
秦風整個人熊抱住江景抒,一灘爛泥一般緊緊地黏在對方身上,深吸一口滿是對方那清幽的體香,他懶洋洋地說道:“我把宮淩支走了,我們逍遙溫存幾日再回去。”
“随你喜歡,讓我起來。”江景抒輕輕拍了拍秦風的手,“我去給你拿午膳和湯藥。”
“好,先給個吻壓壓驚,麽麽。”秦風不依不饒地嘟着嘴湊到江景抒唇邊。
江景抒拗不過,只能摟着秦風的脖子送個溫情的深吻,奈何對方得寸進尺,好不容易才把這個難纏的少爺安撫好。
“夠了就讓我起來。”江景抒紅着臉喘息着,恨恨地瞪着那春風得意的秦風。
“暫時夠了,晚上再收拾你。”秦風看着江景抒情色地舔舔嘴唇,一臉意猶未盡的樣子,終于舍得讓江景抒起身。
“自己洗漱。”江景抒淡定地吩咐起來。
“知道啦。”秦風乖巧地眨眨眼。
一直含情脈脈地目送着江景抒離開房間秦風才舍得收回目光,惬意地往後躺倒在床上,腦子裏全是江景抒的一颦一笑,更是想到昨夜對方竟然會偷偷睡到自己身邊,不自覺地就傻笑出聲來。
世間最美好,不比與卿相知相守。
【青山·山腳】
除卻受傷的秦風和留下照顧的江景抒,來參加賞劍大會的武林衆人在今日也都陸陸續續離開,于斌也禮數周到地在門派前為衆人一一踐行。
“感謝諸位遠道而來捧場賞劍大會,于某在此謝過。”
“于掌門客氣,以後若是有機會,還望多多切磋。”駱轶禮貌地回應。
“接下來于謀可是有一段時間忙了。”于斌輕嘆着搖搖頭。
“可是藺家舊事?”雲淙問道。
“嗯,昨夜與主持商讨,也算有點眉目。”于斌笑道。
“對了,宮淩呢?風風不是讓宮淩先回家嗎?”雲淙到處看了看。
“你說秦少爺身邊那小書童?”于斌笑了笑,“他一早就走了,江先生不放心,讓邱吉陪同,你倆也不用擔心了。”
“那就好。”駱轶點點頭。
“要說奇怪的是岳二少爺。”于斌望了望人群,道,“他倒是沒說早走一步,都這個時辰了也沒見人。”
“據東廂的下人說一早就不見了呢。”鐵頭幫幫主道。
“噢,那想必是有急事早回了罷。”于斌皺着眉頭猜測。
“這小子也忒不禮貌了吧?走之前也不跟于掌門說一聲,偷偷摸摸的,實在有損岳家門風啊。”有武林人士譏笑道。
“畢竟年幼,禮數還是不周全,啧啧。”
“這岳謙永也是莫名其妙,不說一聲就走了,雖然他平時也有點蠢,但不至于這麽沒禮貌罷?”雲淙疑惑。
“少年意氣。”于斌撫了撫胡須,也不多責怪。
“對了,還請于掌門多多關照秦風。”駱轶臨行前不忘托付。
“那是自然,保重。”于斌颔首抱拳。
“保重。”
一行遠去,青山漸漸消失在遠方。
*****
滴答,滴答。
岳謙永是被水聲驚醒的,睜開眼睛驚覺四肢都被束縛,所在之地光線昏暗,看周圍似乎是個山洞,而上方還有融化的雪水滴下來。
“到底怎麽回事……”他開口才發現自己聲音沙啞得厲害,而且喉嚨發疼,腦袋發燙,似乎是受了風寒開始發燒了,痛苦不已。
山洞口那忽有腳步聲,似乎是察覺他醒了正緩緩靠近。
“誰……快給我出來!!”岳謙永猛然想起昏迷前的畫面,驀然憤怒地大吼起來,雙目通紅地盯着越走越近的人。
那人走近了,影像印在他眼中,讓岳謙永又驚又氣。
“真、真的是你……你居然……沒想到你是這種小人!!!”
對方面無表情地看着他,似乎不打算說話。
“你想要幹什麽?!把我關在這裏有什麽好處?!你是要去威脅我爹嗎?我告訴你岳家不會放過你的!!你……唔唔唔。”
他還沒說完,便有個蒙面的黑衣人上來将用窩頭将他嘴堵住。
而那人依舊面無表情,只道:“你真的很吵。”
“唔唔唔……唔唔!”岳謙永掙紮地要把窩頭吐出,奈何黑衣人一直往他嘴裏塞,加上長時間未進食,只好妥協地将其吞進去。
那人看着他這狼狽樣笑了起來:“再吵的話,就把你舌頭割下來,然後送到岳家主那裏,可好?”
“唔唔唔……唔唔!”
“然後給你大姐看,給你小妹看,怎麽樣?”
“混蛋……唔……”岳謙永想繼續罵,又被黑衣人堵住了嘴。
對方冷笑一聲,對黑衣人道:“給我看好,別讓人跑了。”說完轉身快步離去。
岳謙永剛像吐了口中的東西大罵,黑衣人卻一拳捶了下來,頓時兩眼一黑又沒了意識。
接下來的時間,他都幾經反複——醒來吃東西,然後有被迫進入昏迷的睡眠,然後再醒,再昏,幾乎崩潰。
重複若幹次後,岳謙永一醒來就開始打戰,生怕又看到那恐怖的黑衣人。
“別……嗯?”
他突然發現那總站在自己身旁的黑衣人不見了,不禁喜出望外,開始小心翼翼地打探周圍。
見無人看管,岳謙永求生的本能迸濺,開始拼命地用所學解開捆綁的繩索。好在他還不算窩囊,幾番周折後也終于解開來,磕磕盼盼地從地上站起。
“呼……呼……”他不可置信地喘着粗氣,小心翼翼地往山洞門口走去。
洞口外是一片漆黑的夜色,門旁的黑衣人正靠着淺眠。
岳謙永屏住呼吸,如履薄冰地挪出洞口,好巧不巧,黑衣人猛然驚醒,拔出佩劍便朝岳謙永殺氣騰騰而來,此時岳謙永只能迎戰,長鞭揮斥,劃破長空。
二人對戰不分上下,可“唰唰唰”地四五個黑衣人從四面八方沖來支援,岳謙永直覺自己是難逃了,連最後的希望也化為灰燼。
“砰”的一聲,迷霧四起,眼前灰蒙蒙的一片,不辨東西,正當岳謙永絕望之時,身邊“呼”地落下一人。
“少爺,跟我走。”
岳謙永還在想這熟悉的聲音是誰就被對方拉起,沖出迷霧,逃離險境。
*****
看清眼前的人,岳謙永是瞪大眼睛張大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眼前這個乖巧安靜的小侍不正是宮淩!
“你你你你……”岳謙永舌頭打結,半天說不清話。
“少爺想的沒錯,宮淩是門主安排在秦家的眼線。”宮淩淡定地點點頭,面無表情,似乎冷血無情,“少爺快走罷,邱吉與我一同回上邑,所以我不便送少爺回去。”
“好,那我先走了。”岳謙永倒吸一口涼氣。
“少爺保重。”宮淩落下一言便敏捷地飛身而起,消失在夜色。
岳謙永還在驚訝中,拍了拍胸脯平複情緒,也快速趕往上邑。
三日後。
【岳門】
“爹,謙永不會有事的,您別太着急……”
“我能不着急嗎!”岳一啓暴躁地捶着桌面:“一起去賞劍大會的人都已經回來了,唯獨這兔崽子還不見蹤影!”
“或許是謙永路上貪玩,耽擱了,爹您別太着急……”岳染素安撫道。
正當此時,門外家仆慌慌張張地奔了進來:
“老爺!老爺!少爺回來了!”
“什麽!”岳一啓猛地跳起來,沖出門外。
猛地一眼,他幾乎認不出眼前這個衣衫褴褛、滿臉泥垢的人,還以為是長安街上的乞丐,乍一看才認出這是岳謙永。
“爹、爹……”對方看到他,眼睛裏有了淚水,艱難地一瘸一拐走上來。
岳夫人這時正好也聽到消息從廂房裏奔出來,一看到岳謙永這幅模樣,險些兩眼一黑跌在地上:
“兒啊——”
岳謙永神情有些呆滞,顯然已經被這些天的苦難折磨得神志不清了,只能下意識地張口道:“爹、娘……”
“到底……到底怎麽回事?!”岳一啓反應過來,一個箭步沖上去扶住搖搖欲墜的愛子。
“有人……有人把我關在、關在一個山洞裏……”岳謙永挨在父親懷裏,有氣無力地道,“幸好有宮淩……”
“什麽人?”岳一啓聽後氣得渾身發抖,額頭上青筋暴起。
岳謙永用盡力氣說出了那兩個字,然後終于放松地脖子一歪,昏了過去。
“謙永!!”
【駱家】
“秦伯伯好。”駱轶從房內走出,朝秦摯作揖問好。
秦摯微笑地點頭回應,道:“老駱啊,好久不見,你這兒子越發沉穩,頗有你的風采啊。”
“過獎過獎,”駱嘯臉上露出自豪之色,“比不上你家兒子的機靈勁兒。”
“什麽機靈,那是調皮,都是被慣壞了。”秦摯無奈地搖搖頭,“還把人家于掌門的賞劍大會搞得烏煙瘴氣,現在傷好了也不肯回家,偏要在青山派玩個夠。”
這時雲淙從那頭接過下人手中的托盤,徑直走到桌旁,娴熟地沏上茶水,第一個便遞給秦摯,微笑道:“秦莊主,請喝茶。”
秦摯看着雲淙一頓,随即笑道:“多謝,小轶的左膀右臂,也是老駱你培養有方啊,哈哈哈哈。”
“過獎過獎。”駱嘯客套道。
雲淙倒完茶後便坐到駱轶身旁,與後者不着痕跡地對視了一眼。
二位家主越聊越起勁,正當準備以酒換茶,把酒言歡時,突房門被推開,有下人慌慌張張地跑過來:
“家主、家主不好了!岳門的人來了!”
“什麽事慌慌張張的,岳門怎麽了?”駱嘯有些不滿,而秦摯一聽到“岳門”,雙眼頓時亮了。
“是岳門門主,還有一個岳二少爺……”
“駱嘯!!”
下人還沒說完就聽到岳一啓咬牙切齒的聲音,氣勢洶洶:“你給我好好解釋!!!”
只見岳一啓鐵青着一張臉,一手拉着搖搖晃晃的岳謙永走進來,渾身散發着來者不善的信號,簡直要把這裏拆了。
在場人看到岳謙永皆是一愣,只見對方雖然穿着貴服,臉色卻是慘白,鼻子和耳朵也被凍得起了紅,頰上還有被細小的劃傷,披頭散發,顯然是經歷了一番痛苦。
“怎麽回事。”駱嘯站起來,沉聲問。
這時岳一啓身旁萎靡的岳謙永突然來了精神,雙眼瞪大,裏面露出徹骨的仇恨,只見他伸手一指怒吼道:“駱轶……就是駱轶!!”
“什麽?”駱嘯有點懵。
而駱轶也是一臉茫然,不知所措,雲淙則露出警覺的表情,一副随時應戰的神态。
“你他媽的、別、別給我裝!”岳謙永扶着岳一啓磕磕盼盼上前,手指顫抖地指着駱轶的臉:“你把我按到水裏面……然後又拎起來、又按下去……還威脅我,說要我的舌頭割下來、簡直、簡直奇恥大辱!”
“你到底在說什麽?”駱轶皺眉用袖子擋住噴來的口水,顯然被弄得很不滿。
“你別裝蒜!衣冠禽獸……我要讓大家知道你的真面目!!”岳謙永激動地掄起拳頭。
雲淙飛快地按住他的手臂一轉,閃電般地制住了岳謙永,同時一雙眼睛毫不畏懼地直視岳一啓:“岳門主,有話好好說,動手動腳就別怪雲淙冒犯了。”
“老岳,有話慢慢說,”秦摯這時主動扮演起和事老的角色,笑着攔在兩家中間:“岳二少爺畢竟是晚輩,有些沖動,把事情說清楚了,才好解決嘛。”
岳一啓臉部因怒氣而微微抽搐,他沒想到秦摯會在此礙事,但也沒轍,只好妥協地點頭。雲淙見此才放開罵罵咧咧掙紮的岳謙永,安靜地回到駱轶身旁,臉上依舊是淡然的微笑。
待氣喘籲籲的岳謙永安分下來後,駱嘯便叫下人備好椅子酒水,讓岳家父子兩坐下來慢慢攀談。
“自賞劍大會後犬子便一直沒有消息,今日才狼狽地回到府中。”岳一啓繃着臉,語氣裏幾乎是咬牙切齒:“犬子親眼所見、親耳所聞,這一切都是駱家大少爺所為。”
“沒錯,我在青山派東廂練劍時駱轶便在後面偷襲。”岳謙永激動地站起來,語氣斬釘截鐵地将自己所經歷的複述了一遍。
駱嘯和秦摯聽得眉頭緊皺,目光不由得集中在駱轶身上。
而駱轶從頭到尾也緊縮眉頭,臉上的神情茫然而不可置信,待岳謙永說完後便道:“謙永兄說的這些,可有什麽證據?”
岳謙永被問得一愣,思索片刻發現确實找不出何證據來,便道:“我親眼所見,還需要何證據?!”
駱轶認真:“可是根據謙永兄所說的時辰,那會兒小風受傷後剛醒,我知道後便打算和雲淙前去探望,碰見江兄剛出來說小風睡下了才作罷,後來我們和江兄在院子裏聊了會兒,這些江兄能作證。”
他繼續道:“我不知曉謙永兄為何一口咬定,但我實在沒有理由,也沒有閑情去做這種事。”
“你到現在還在裝!”岳謙永激動地沖上前,好在雲淙再一次攔下,不然又得拳腳相向。
“岳二少爺莫要激動,”秦摯這時很主動地勸阻起來:“凡事都要講證據,況且以我看,駱大少爺也不像是會做這般惡作劇的人,也并無動機。”
岳一啓畢竟也沒有親眼所見,他所堅持的不過是因為親兒子一口咬定,但現在岳謙永竟然沒有證據,而駱轶又真似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模樣,而且還有不在場人證,一時間竟發覺占了下風。
“眼下江先生還未歸來,等到他回來了自會證明。”雲淙見場面沉默便猜測道:“依我看來,岳二少爺是否由于驚吓過度,而出現了幻覺?”
“你他媽別胡言亂……”
“謙永!”岳一啓見自家兒子滿口粗話,縱使不滿也不由得出口勸阻這有損家教的言行。
“爹,我說的都是真的!”岳謙永見沒人相信自己,眼裏竟有了淚光:“為什麽你們都不相信我,反而相信駱轶這個僞君子?!”
駱嘯聽他這麽說不禁皺起眉頭,道:“并非不聽你所言,只是沒有證據,你如此诽謗我兒子,換做是誰都不會愉快罷。”語氣雖然委婉,但顯然對眼前的鬧劇有了怒氣。
“駱嘯,”岳一啓也開口,言辭中隐藏不滿:“謙永你也有過了解,心思單純不會騙人,你這麽說又是何意?”
“老駱,老岳,你們倆可別吵起來了。”秦摯繼續圓場,“不如聽我一言,岳二少爺先回去休息幾日,待精神好了,對整件事情也有了思緒,正好等我家風兒回來,也好做個照應的證據,到時候再談總比現在這麽耗着要好,如何?”
“我贊同。”駱嘯見對方給自己臺階下,便承過來贊同颔首。
岳一啓想反駁,但見秦摯和駱嘯一臉板上釘釘,似乎在僵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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