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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也不會有何結果,他冷笑幾聲便拉起岳謙永怒氣沖沖地離開,連一句道別也沒有。

“真是不好意思,老秦,壞了你的興致。”駱嘯不好意思地說道。

“老岳還是改不了性子急的毛病。”秦摯搖搖頭說道,“我看八成是謙永惹了哪家少爺公子被惡作劇報複,竟然懷疑到小轶頭上。”

“哈哈哈,不過是小兒胡言,我們不談這個。”駱嘯笑道。

“好好好,我們喝茶。”秦摯點點頭應和着說道。

【岳門】

岳一啓的書房密室內氣氛凝重,宮淩站在一旁安靜地聽候差遣,岳謙永一臉不服氣,怒火要燒眉毛,而岳一啓顯然想得更多。

“宮淩,你當夜當真沒瞧見到底是誰綁了少爺?”岳一啓突然問道。

“确實沒有。”宮淩說道。

“爹,你相信我!真的是駱轶!”岳謙永憤懑地說道。

岳一啓皺着眉頭四處踱步,他為難地看着岳謙永說道:“駱轶他有人證,而人證還是江景抒,江景抒也沒理由幫駱家說話做假證的,是不是你真的出現幻覺了?”

“絕對不是幻覺!!”岳謙永着急地晃着腦袋,“爹啊!駱家狼子野心,他這樣做肯定是在謀劃些什麽!”

“若真是駱轶所為,還能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那就意味着這真是駱家精心策劃的一場陰謀。”岳一啓多疑地推測,“目的就是抓你,日後威脅我。”

“肯定是啊!而且你看秦摯那樣子!分明是跟駱家一夥的!”岳謙永不滿地嚷嚷起來。

“看來行動要加快了。”岳一啓緊抿嘴唇,他看着宮淩嚴肅地說道,“宮淩,你這些日子給我的密信我都看過了,如今局勢下,勢必要先發制人了。”

“全憑門主差遣。”宮淩跪下,幹脆利落地說道。

“好,秦莊那邊還有很多事要你做。”岳一啓滿意地點點頭,“你潛伏秦莊十幾年,也該出手了。”

言罷他從櫃中拿出一封信交給宮淩,繼續道:“按上面寫的去做,不能有半點差錯。”

“遵命。”

岳一啓點點頭,他看向岳謙永:“謙永,接下來爹要你做的任何一件事,你要聽清楚,而且不許有一絲差錯,可明白?”

“好!”岳謙永鄭重其事地點頭。

“這回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岳一啓陰冷地笑了笑:“我就看他秦摯這回如何翻身,待我除掉秦摯,覆巢之下無完卵,駱嘯也到末日了。”

二十年前,風雲突變。

二十年後,風雲莫測。

【江園】

滿園白雪,雪後初霁,江園一如既往的文雅悠然,如今這江園前庭中,邱吉站在一旁待命,江笠同坐在案前獨自對弈。

“阿吉,你的意思是,傾墨和子緒在一起了?”江笠同恨鐵不成鋼地長嘆一聲,把最後一顆棋子放下便站起來。

“求老夫子別阻止。”邱吉同情地幫忙說好話。

江笠同搖了搖頭,心痛又無奈。

“老夫子是擔心真相大白那日,秦少爺會恨先生罷?”邱吉為難地說道。

“就算不恨,也是個疙瘩,他們不可能在一起,不如及早抽身,何況傾墨這樣,我真不敢保證他是否真的能狠心把子緒推到最後一步。”江笠同皺起眉頭。

“老夫子,您想如何?”邱吉顫顫巍巍地問道。

“等傾墨回來,我會找他談談。”

元成一年元月廿三

【青山派】

秦風和江景抒在青山派逍遙了幾日還是要踏上歸途,今日瑞雪豐豐,離亭相別,于斌将一把劍塞到秦風手上。

“啊?”秦風莫名其妙地接過。

“太初劍與你有緣,贈與你了。”于斌潇灑地說道。

“可是于掌門……”秦風驚訝,“您找了二十年才找到,就這麽送人,不合适罷?”

“劍心如人心,于謀并非太初的有緣人。”于斌遺憾地搖搖頭,“賞劍大會上,唯有你能讓魔化的太初回歸正途。”

看到秦風有些推辭,江景抒竟然出言幫忙勸說道:“太初劍應該是把你認為新主了,莫要枉費于掌門的心意。”

“我于謀雖是劍癡,但深谙劍道,不能強留太初。”于斌笑容和藹,“秦風,你就收下罷。”

秦風點點頭,單膝下跪,鄭重其事地雙手托劍過首:“秦風謝過于掌門贈劍。”

“太初劍找到了一名新主人,老藺泉下有知,必然會欣慰。”于斌松了一口氣,仿佛心中的大石頭落地,“天色不早了,你們啓程罷。”

“晚輩定不負藺前輩鑄太初之心。”秦風嚴肅地說道。

江景抒像是失了魂一般看着秦風手持太初劍,不禁緩緩念道:“太極兩儀,不負初心,如冰如雪,纖塵不染,此謂之太初。”

于斌聽着江景抒一言,不動聲色,可眼底的驚愕與嘆然無法抑制,只因這句話他聽過,二十年前從藺亭之口中聽過。

“江先生……”于斌剛想詢問。

江景抒回過神來才意識到自己多言了,連忙拱手作揖,優雅地行禮說道:“以劍論道,在下拙論,于掌門見諒。”

“嗯,保重。”于斌神色微變,點點頭也抱拳回禮。

于斌風骨铮铮,立于離亭,望着秦風和江景抒二人一馬,潇灑自如地策馬前去,感慨世事紅塵:“若子呈還在世,玄機子門下,風骨定如江景抒。”

*****

“駕——”

秦風酣暢淋漓地策馬,懷裏抱着心愛之人,一路潇灑自如地奔騰,快意江湖。

與秦風的春風得意不同,江景抒的目光一直停在秦風背着的太初劍上,久久不離,掩飾不住地哀傷。

“小抒?”秦風奇怪地看着懷裏的江景抒。

“嗯?”

“你很喜歡太初劍?”秦風溫柔地親了親江景抒的眉心問道。

“嗯。”江景抒下意識點點頭。

“那這把劍送你了。”秦風毫不猶豫地說道。

“這是于掌門贈與你的,怎可轉手他人。”江景抒搖搖頭說道。

“那……”秦風想了想,突然靈機一動,“那我把太初劍交給你幫我保管,放在江園,這樣總行了罷,我沒送給你,就是放你家而已。”

江景抒愣了愣,驚訝地看着秦風:“你難道不想要太初劍嗎?”

“這有什麽,我有空就去江園耍耍。”秦風哈哈大笑起來,恣意潇灑,“何況我的就是你的,不分彼此。”

“當真?”江景抒抿出一抹柔笑,眼眸中的愁緒被一吹而散。

“當然啦,誰讓我那麽愛你呢。”秦風聳聳肩,“我的就是你的,你的還是你的,怎麽樣?”

“貧嘴。”江景抒終于笑出聲來。

“笑了就是沒事了。”秦風看到江景抒笑起來,自己更是笑開花,“抱緊了,我加快速度了。”

“嗯。”江景抒點點頭,擡手抱緊了秦風的腰,整個人舒服地窩在對方的懷裏。

二十年前你我命途相纏,二十年後風雲變幻。

只求你我初心未變,似冰似雪,不染纖塵。

【駱府】

雲淙随駱轶回至府邸,行到門前,一眼看見一輛奢華的馬車,其樣式熟悉,仔細一看恰是秦摯的坐轎。

“秦伯伯又來了。”駱轶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那可不,最近秦家主來咱們府可勤快了,三天兩頭就來找你爹喝酒。”雲淙笑着用手肘頂了頂對方。

駱轶一把抓住他的手,察覺到雲淙的手略微冰涼,不禁皺眉道:“穿少了啊你?”

“還好罷,這件衣服挺暖。”雲淙答道。

駱轶轉過身來伸手幫他拉攏衣服,用手試了試那絨衣的厚度,皺起眉:“快進府罷,我找見厚的給你。”

“你穿的那些都太大了,我穿着總拖地。”雲淙抱怨道,但嘴角的笑意控制不住地加深。

駱轶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往府裏走,雲淙突然“哎呀”了一聲,目光閃閃地看着那邊的牆根:“你等等,那邊有個雪人。”說着又把駱轶拉到那頭去看那堆好的雪人。

駱轶無奈:“手冷成這樣就別看雪人了,趕緊給我回去。”

“看一下罷,這堆得多好。”雲淙聲音溫柔下來,笑眼彎彎地看着對方,胸有成竹地明白駱轶這下就拿自己沒辦法了。

果真,駱轶嘆了口氣,然後捧起雲淙的手到嘴邊,輕輕給對方呵氣。雲淙臉上一紅,但依舊面不改色地欣賞着牆根的雪人,享受着對方的呵護和照顧。

“暖點沒有?”

“……有一點兒。”

“我在吹吹?還是——”駱轶挑眉,把雲淙的手拉入自己的衣裳裏:“放在這裏比較暖和點?”

“你不要臉。”雲淙臉上的紅暈“蹭”地上來了,笑着伸手捏了一下駱轶的胸口。

兩人一來二去開始小打小鬧起來,暧昧地互相推搡,最後雲淙整個人幾乎是伏在了駱轶懷裏,臉上浮着紅暈。

“你嘴上都有雪了。”駱轶忽伸手碰了碰雲淙的嘴角。

“嘶……冰死了。”雲淙皺起眉頭。

“你別動。”駱轶輕笑起來,抓住他的下巴湊上去,用自己的嘴唇緊貼着雲淙的,在柔情緩慢的摩挲中将那冰雪逝去。

雲淙心中一陣情動的激蕩,閉上眼任由對方索取。

“阿、阿轶哥……阿淙哥?”

駱信的聲音讓他們如夢初醒,兩人立即分開雙唇,愕然看着目瞪口呆的少弟,臉色随後也緊張起來。

“阿信,你怎麽跑外面來了?”駱轶最先冷靜下來開口問。

“你們剛才在做什麽。”駱信僵硬着一張臉,顯然受到了巨大的沖擊。

“我們……”

“你們為什麽在做那種事?那種夫妻之間做的事……你們到底……”

“阿信,先回府上,這裏冷。”駱轶走上前抓住弟弟的手臂,語氣雖平緩卻透着不容違抗的威嚴。

“你們說清楚……!”

還沒說完雲淙忽上前飛快地點了他的啞穴,動作果決得讓駱轶都微微驚訝。只見雲淙恢複了淡然平靜的一張臉,用警告的眼神掃了一下駱信的随從,然後輕聲道:“阿信,你先跟我們回府,這件事等下我和阿轶都會解釋清楚。”

那些仆從戰戰兢兢,一點頭都不敢擡,算是應允。

雲淙掃了一眼四周,然後對駱轶道:“快回府罷,不然秦伯伯得走了。”

駱轶定定地看着他,然後輕颔首。

幾人剛入了府內便聽聞家主要雲淙去前廳,後者似乎早有預料,與駱轶對視一眼便先行離開,而後者帶着駱信進了臨軒。

雲淙來到前廳,一眼便看見駱嘯坐在高臺上,而他身邊正是秦摯。

“雲淙見過家主,見過秦伯伯。”

“不必多禮。”駱嘯示意他坐下,而後對秦摯道:“雲淙自小在府中長大,已是我們駱家不可缺少的心腹,且和秦小少爺關系甚好。如今既然聯盟已定,我想若是派他在負責周旋各項事,想必老秦你也放心。”

秦摯微笑着上下打量雲淙,颔首道:“這我自是滿意,如今岳一啓野心勃勃,矛頭直指秦莊駱家,似是勢必要将我們兩家逼入絕境,自然要派出最好的人選。”

“秦伯伯過獎,”雲淙聽到兩人的對話也明白了,立即作揖微笑道:“如今岳一啓咄咄逼人,家主也是應形勢做對策,聯盟是大勢所趨,以後若有相關事宜,雲淙必會協助。”

“雲淙公子腹中才華,武功又高強,秦某再滿意不過,想來老駱你甚是重視。”

駱嘯聽此,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他吩咐仆從端來了酒,酌了一杯遞給雲淙道:“方才我們已經敬酒為盟,雲淙你既然來了,也和老秦碰一杯罷。”

“這怎麽可,秦伯伯是長輩。”雲淙沒想到駱嘯讓他如此,立即客氣道。

“不必客氣,如今大家都是同坐一條船。”秦摯主動拿起酒杯。

雲淙見此立即迎上,兩人酒杯相碰,随後皆是一飲而盡。

而駱嘯看着兩人敬酒的場景,眼裏含笑,指尖不經意地在桌上彈撥。

【臨軒】

雲淙匆匆趕回臨軒,一打開門便見駱轶一人獨自坐在桌上。

“怎麽樣,阿信呢?”

“已經回房歇着了,”駱轶看見他回來,立即拿了一件厚重的狐裘給雲淙披上:“你別擔心,我暫時控制了他的情緒,他不至于告到爹那裏去。”

“你都說什麽了?就算他不會告訴家主,萬一那些仆從中有人……”

“紙終究包不住火,爹遲早有一天會知道我們的事。”駱轶低聲道:“如若這是個契機,我也認了。”

雲淙怔怔地看着他,忽握緊駱轶的手,小聲道:“若是家主勃然大怒,你會怎麽辦。”

“我想的是盡量讓爹接受,若他不能接受,”駱轶頓了頓,忽低頭親了一下雲淙的額頭:“我也不會負你。”

“笑話,”雲淙心裏一暖,但臉上還是露出了苦澀的擔憂:“駱家大少爺會如此任性?至少,我不信。”

駱轶看着他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不禁無奈道:“你還是不敢相信我。”

不相信嗎?那是他不敢相信。雖然駱轶已經足夠獨立,能力也足夠強大地跳脫父輩的光環,但他還是不敢高估自己在對方心中的地位。

這幾年來,他表面看上去風輕雲淡,實則心裏那根弦一直繃緊着。

念此雲淙別過臉,道:“先不說這個,方才我去見了家主和秦摯,目前兩家聯盟已定,想來這棋局已經走到了關鍵。”

見他提到正事,駱轶也嚴肅起來:“看來爹把對接秦家這個重任交給了你。”

“我也很意外。”雲淙輕輕挑眉,星眸裏有意外也有疑惑:“我明明只是輔助你做事,家主居然那麽放心地交給我。”

“爹的心思向來難猜測,或許是看你能力卓群,想多加鍛煉。”

“或許是,”雲淙嘆了口氣,在桌旁坐下:“這棋局一旦落下,便一去不複返,倒是可憐風風了。”

駱轶見他一直想轉移話題,也不戳破,只是安靜地坐在雲淙旁邊,輕輕握住對方纖瘦的手,又閑聊了些最近生意上的事兒。

平淡而安詳。

若能永生永世這般,他們二人在屋中執手而談,那該有多好。

三日後。

【岐山東麓·玄機山莊】

暮色下的世外桃源,悠然隐世。

玄機山莊的聽劍閣內一人青衫溫雅,笛聲悠揚,如絲如沐,聲聲含情,絮絮情愫,一人黑衣冷冽,揮劍灑脫,旋身一劍,紛亂繁複的劍花掀起雪絮四散,恰若春日柳絮,為這肅殺的寒冬帶來幾分生機。

笛聲止,劍花散。

“長音,這首曲子不錯。”清冽英俊的黑衣男子落下,溫柔地看着那奏笛的人兒,那是他的師兄扶長音,更是他此生摯愛。

“長逸的劍法也不錯。”扶長音笑了笑,眼裏閃過幾分狡黠,“不過,比起我倒顯遜色。”

“是是是,我打不過你。”百裏長逸綻放笑顏,收劍入鞘,潇灑地将扶長音抱到懷裏溫情脈脈。

“怎麽了?”扶長音望着百裏長逸柔聲說道,“不練了嗎?”

“就想抱抱你。”百裏長逸戀戀不舍地摟着扶長音,好像一松手對方就要飛走,他長嘆一聲,“經過南平後野這件事,我是一刻也放不下你。”

“百裏戈和扶羲都是往事,別想。”扶長音淡笑着吻了吻百裏長逸的嘴角,“快去練劍,不許偷懶。”

百裏長逸眼中邪光乍現,有力的手臂将扶長音猛然橫抱起來,暧昧地說道:“師兄,陪師弟我練練別的如何?”

扶長音惬意地由着對方把自己抱回房,意味深長地笑道:“就怕你練了一天劍法,累了沒力氣練別的。”

“走着瞧。”百裏長逸笑容蠱惑邪魅。

剛到半路卻撞見一名小童走,那小童看見卿卿我我的二人也是見怪不怪,淡定地恭敬地行禮:“扶師兄,山莊外有一人求見師父,這是拜帖。”

百裏長逸也只能不情不願地把扶長音放下來,扶長音接過拜帖看了看,竟然是青山派的于斌。

“你請于掌門到清明居稍候。”扶長音說道。

“是。”

待小童離去後,百裏長逸說道:“于前輩隐居青山派多年,怎麽突然來找師父?”

“于前輩是師父的舊友,幾十年沒見,或許來與師父敘舊罷。”扶長音說道,“你先去和前輩打個照面,我去請師父。”

“好,師兄說的是。”百裏長逸懶懶地打了個呵欠。

“別一肚子悶氣。”扶長音捧起百裏長逸的臉主動獻吻,溫柔地輕聲安撫着,“晚上再陪你,你想怎麽來都行。”

“傻長音。”百裏長逸寵愛地笑出聲來,指尖輕輕彈了彈扶長音的眉心,“我走了。”言罷便潇灑地輕功而去,驚落漫天雪絮。

作者的話:咳咳咳…….這裏出現的扶長音百裏長逸是師兄弟有單獨一篇以他們為主角的故事,叫《江山側》,文章所處的時代相同。因為這是個北靜、南平、後野、東郜四國分裂的時代,《風雲弈》發生在北靜,他們倆的故事發生在南平和後野

玄機子雖白發蒼蒼年逾六十,但神清氣爽,絲毫沒有老氣橫秋之色,他惬意地在庭院裏賞梅煮酒,仙鶴為伴,松青為倚,逍遙快活。

一只白鴿落在玄機子案前,他将白鴿腳上的小竹筒取下,看了看裏面的密信,剛看完便聽見扶長音的聲音。

“師父。”扶長音走到玄機子身邊。

“長音怎麽來了?”玄機子看到扶長音慈愛地笑起來,“不與長逸相伴,卻來找我這個老頭子聊天?”

“師父,徒兒有事找您。”扶長音無奈地搖搖頭,自從自己和長逸從後野回來,師父就把山莊的事都交到自己手裏,他老人家就每日逍遙快活。

“也是時候了。”玄機子突然概嘆一聲,“長音,是否有客人來了?”

“師父神機妙算。”扶長音點頭,“是青山派的于前輩。”

“為師料到他會來的。”玄機子也不吃驚,他抿了一口茶說道,“長音,你可記得藺子呈?”

扶長音沉思片刻,猶豫着說道:“倒是有點印象,只是孩提時的一點記憶。”

“嗯,他比你大一月,說起來他是你師兄。”玄機子有趣地笑起來,“你對他記憶甚少也合理,他六歲那年便下山了。”

扶長音沉默不語,等着玄機子繼續說這陳年往事。

“子呈的事,這些年也都是他義父直接與為師聯系,畢竟他的事少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安全。”玄機子喃喃自語,撐着身體站起來,“于掌門來訪,十有八九就是為了子呈而來。”

扶長音上前扶着:“師父是否要徒兒做些什麽?”

“你倒是聰慧。”玄機子欣慰地笑了笑,“過些日子你和長逸下山去一趟上邑罷,這件事由你倆去做,為師才放心。”

“北靜都城,上邑?”

“嗯,具體要做些什麽,等于掌門走後為師再跟你們詳說。”玄機子打趣地笑道。“怎麽,扶羲大人怕被認出來不敢去上邑?”

“師父,于前輩要等急了。”扶長音嘴角抽搐,瞪着玄機子。

“好好好,我們走了。”玄機子笑呵呵地點頭,亦步亦趨地緩慢前行。

*****

清明居內,茶香袅袅,于斌端坐案前,氣定神閑地品茗,而他對面的百裏長逸也淡然處之,二人只是寒暄幾句。

這時扶長音也扶着玄機子走進來,只聽見玄機子那老頑童般的笑聲:“哈哈哈哈于掌門,二十幾年沒見了。”

“玄機前輩。”于斌起身抱拳。

“師父。”百裏長逸也起身行禮。

“都坐下罷,別站着。”玄機子上座後,其他人也紛紛落座。

“玄機前輩,于謀開門見山了。”于斌拱手抱拳,目光坦蕩,“請問藺亭之之養子藺子呈是否還在世。”

玄機子撫了撫白須,睿智的眼神看着于斌,一切意料之中,他緩緩地說道:“自然在。”

“既然如此,于謀有個不情之請。”于斌起身行了個大禮,認真地說道,“還請玄機前輩讓于謀與子呈見一面。”

“你們已經見過面了。”玄機子玄虛地說道。

“嗯?”

“江景抒便是藺子呈。”

【駱府】

雲淙一襲荼白色長衫,素色的發帶于冷風飄拂,靜立在駱府門前,向來平淡的面容上無悲無喜,隐約還有恬淡的笑意。

門口的馬車停下,一襲華服的中年男人走下來,習慣性地環視四周,确認無人後才安心地邁入駱府,淩厲的眉眼有手不出的壓迫感,這便是秦摯。

“雲淙見過秦伯伯。”

“何須多禮,”秦摯露出微笑,扶起雲淙作揖的胳膊,直入正題:“我聽聞駱府已經找到了撬動這盤棋局關鍵之人。”

“正是,秦伯伯請跟我來。”

秦摯颔首便跟随雲淙入了府中,一路上雲淙見兩人都是沉默,便主動開口道:“秦小少爺還未回府嗎?”

“還在外面野呢,你倒是應該比我熟悉他的情況。”秦摯看似心情不錯,竟開起玩笑來。

“不敢,”雲淙淺笑:“知子莫若父,秦伯伯愛子之心我可是從小看到大的。”

秦摯似乎也想起秦風小時候的趣事,笑道:“還得感謝雲淙公子從小對風兒的照顧,那小子任性慣了,難得有你們這幾個能縱容他的朋友。”

“秦伯伯過獎。”

說着便來到了駱府後院,雲淙帶着秦摯經過九曲回環,終于來到一座偏殿,連家丁的影子都見不着。

來到門前,雲淙突然回頭對秦摯露出了一個微妙的笑容:“一會兒開門,秦伯伯可別吓着了。”

秦摯皺眉,這個後輩的笑容讓他有一瞬間的遲疑和錯愕,還未來得及反應門就被推開了。

他望去,一眼就看見了坐在廳中的駱嘯,還有他身邊的女人。

秦摯倒吸一口涼氣,連連後退幾步,眼神裏盡是不可思議。眨眼間他又冷靜下來,試探地上前幾步,做出防衛的姿勢盯着那個半邊臉殘破的女人。

“……龍孤月?”

“看來真是神似無比,連秦伯伯都騙過了吶。”一旁的雲淙笑起來,輕輕将秦摯幾欲攻擊的手按下:“這是我和家主在成千上百做村落裏搜尋後找到的村婦,和龍孤月像得驚人。”

秦摯依舊半信半疑,在雲淙的陪伴下往前走了幾步。而那所謂龍孤月看見他,臉上露出懼怕的神色,卻被駱嘯旁邊的家丁抓住了雙手動彈不得。

“老秦,你莫不是怕了罷?”駱嘯此時哈哈大笑起來,站起身道:“你可仔細看好了,這邋遢的村婦和龍孤月到底是不是一個人!”

秦摯瞪大了眼睛,走上前死死地盯着這個女人,踱步繞着看了就有一刻。

而那女人從頭到尾一直是驚恐的表情,似乎已經被眼前的氣氛震懾得說不出話來,好半天才道:“饒、饒了草民吧大人們……”

駱嘯置若罔聞,秦摯則錯愕無比:“太像了、太像了……”

“以我的想法,便是讓這個女人打入岳家,為岳一啓所用來陷害我等,”駱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到時候反戈一擊,将計就計,說是岳家利用其陷害,便可大功告成。”

“這女人可靠得住?”秦摯疑惑。

“當然,”雲淙挑眉,柔聲道:“她的一家老小都在我們手裏,只要她能完成任務,便可平安回村。”

“怎麽,老秦你信不過我?”

秦摯搖首:“非也,我也覺得此計甚妙,只是實施起來……”

“秦伯伯放心,雲淙會一直負責,此計關乎駱府安危,定會全力以赴!”雲淙深深地作了個揖,沉聲道。

秦摯看着眼前這個斬釘截鐵的後生,沉默了一會兒颔首道;“然,至于具體事宜,今日我便和老駱詳談……”

日光暗沉,隐約照亮了角落裏陰謀。

黃昏。

【北靜·藺家古宅】

暮色下藺家古宅雖然荒涼破敗但凜然氣息仍存,少了雪夜裏的詭谲,多了幾分浩然,就像遍體鱗傷的老兵。

駱轶雲淙按之前和江景抒說好的時辰秘密來到藺家古宅,稍等了一會兒秦風和江景抒便也來到藺宅門前下馬。

“喲,好久不見~”秦風意氣風發地朝駱轶雲淙打起招呼。

“怎麽才到,路上幹嘛去了。”駱轶笑道。

“哎喲。”秦風不好意思地摸摸腦袋,“帶着小抒騎馬,騎不快啦。”

“你的意思是怪我?”江景抒看了一眼秦風,不冷不熱地說了一句。

“不怪你不怪你,怪我。”秦風抱着江景抒傻呵呵地笑起來。

“精神不錯。”雲淙欣慰地點點頭,“看來傷已經沒事了。”

秦風牽着江景抒走到一邊把馬兒拴好一邊搭話:“當然沒事了,本少爺骨骼驚奇,武功高強。”

“有江兄在,小風永遠活力十足。”駱轶意味深長地看了看江景抒。

“阿轶哥說的沒錯~”秦風喜上眉梢,習慣性地摟着江景抒就往裏走,“走走走,查案去~”

江景抒笑而不語,詢問的目光掃向雲淙,看到對方微微點頭便放下心來。

*****

距藺家被滅已經過去了二十年,二十年的風吹日曬,藺家宅子也沒留下什麽蛛絲馬跡,這讓秦風大失所望,長嘆一聲便蹲在樹根下擺弄碎雪。

江景抒好笑地看着一臉苦相的秦風:“怎麽,要放棄了?”

“才不是,我在深思熟慮。”秦風點了點腦門,表情十分認真,“本少爺那麽聰明,肯定能想清楚的。”

“宅子應該沒什麽線索,畢竟都過去二十年了。”雲淙把手裏的一個破花瓶扔到一邊。

“外面肯定沒線索,有也被毀了。”駱轶四處張望了一下,“要不進屋子裏看看是否有什麽暗格、密室之類的。”

“好主意!”秦風“嗖”地站起來,連連點頭。

“前面就是之前那‘女鬼’出現的屋子,過去看看?”江景抒擡手指了指前方那陳舊的閣樓。

“嗯。”秦風應了一聲,牢牢地握住江景抒的手,“吶,這回你可別再亂跑了。”

“是是是,走罷秦少爺。”江景抒無奈地說道。

*****

這是一個被燒毀了過半的閣樓,到處是火燒後的黑漆,但從格局來看這閣樓頗為典雅,看得出主人是個風雅之士。

“啧啧,多好的閣樓燒成這樣,也是喪盡天良了。”雲淙可惜起來。

駱轶也忍不住嘆息:“武林這幫人,永遠就知道起哄鬧事,不會動腦子。”

“看這裏的格局高貴,應該是家主的書房,看看有沒有密室罷。”江景抒看起來平靜很多。

“好嘞~”秦風幹勁十足,麻利地沖到外面的水井打了一桶水回來。

“你要作何?”雲淙奇怪地看着秦風。

“自然是找密室。”秦風挑眉,說着便把水倒到地面上,然後仔細觀察。

只見地上的水彙聚成小水流,竟然向同一個方向流去最後停在一條地板逢中滲透下去,秦風得意地笑道:“吶,水滲下去了,這下面應該就是密室。”

“行啊,你小子。”駱轶滿意地拍怕秦風的肩,“真是小看你了。”

“這是我在小抒的一本書上看到的。”秦風托腮沉思,“好像叫什麽<玄機術>”

雲淙想了想,恍然大悟:“江湖傳聞可是玄機子親寫的機關術,多少人夢寐以求,沒想到在江兄這裏。”

“機緣巧合罷了。”江景抒淡淡地說道。

“好啦,既然密室在這下面,我們直接把地炸了罷。”秦風摩拳擦掌起來。

“粗暴。”雲淙翻了個白眼。

“這叫直接,我們一起。”秦風挑眉邀請道。

“好,依你。”駱轶也覺得這是個最快的辦法。

“小抒站遠點。”秦風不忘把江景抒拉到一個安全的角落。

“準備了。”雲淙喚了一聲。

三人圍着那密室地門,成三角之勢一同運起內力,驟然風動呼嘯,內力四竄,三道不同的真氣渾然相聚和以沖擊之勢朝地下猛擊而落,“轟隆隆”的一聲,地下果然出了一個大窟窿,灰塵漫天。

“咳咳咳……”江景抒皺起眉頭走近,提袖掩着口鼻。

“哇,走走,下去瞧瞧。”秦風仿佛是看見了新奇玩意兒,摟住江景抒就施展輕功往下跳,駱轶雲淙也緊随其後。

*****

這是一個地下石室,也因此逃過了火災一難,将當年的少許氣息保留了下來。石室四周圍着五六個高高的書架,上面的書大多數泛黃破爛,不少竹簡也被蟲蛀,中央是一個石桌案,上面擺放着筆墨紙硯,看起來只是一個書房罷了。

“小風,你看。”駱轶仰着頭驚訝地看着那石壁上的刻畫,那是一個小人在舞劍,上百招式被刻畫得栩栩如生。

“好像是劍譜……”秦風仔細辨認,越看越眼熟,突然像是回憶起了什麽一般“唰”地臉色發白。

“怎麽了?你見過這劍譜?”雲淙掃了一眼秦風,問道。

“沒……怎麽可能見過。”秦風假笑幾聲,心裏早已疑團重重,他自然是認得的,那招式跟他們家藥王池存放的那本劍譜一模一樣。

“應該是藺家的武功,當年藺家的劍法确實盛名。”江景抒語氣輕松地補了一句,“若當年有人觊觎劍譜,因此血洗藺家,倒說得通。”

“嗯,我也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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