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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而且刻畫在密室裏。”雲淙也搭話,“估計是獨門武功秘籍了,風風你說是罷。”
秦風此時心裏亂成一鍋粥,若他們家藥王池存放的那本劍譜真是藺家的武功秘籍,那為何爹會說那是高人送贈與……
“風風?”雲淙喚了一聲。
“嗯。”秦風木讷地點點頭,強裝鎮定地搭話,“應該是藺家的劍譜。”言罷他心虛地低下腦袋在石桌上随便翻找。
江景抒一直一動不動地望着秦風,注視着他的每一個表情,而駱轶雲淙相視一眼,淡定地裝作繼續翻找線索的樣子。
“風風,你找到什麽有用的線索了嗎?”雲淙有意無意地問了一聲。
“沒……咦?”秦風随手翻開了一卷泛黃陳舊的卷軸,驚訝地看着畫中女子,竟然與那日在石蘭觀後院屋子裏看到的那女畫像一模一樣。
“怎麽了?”雲淙走過來,仔細打量畫中的女子問道:“你們說這女子是誰?”
“不知。”駱轶搖搖頭,“畢竟是二十年前的人,我們是晚輩,認不出也正常。”
“她是龍孤月……”秦風出聲說道。
“诶,你怎麽知道?”雲淙莫名其妙。
而江景抒微微凝眉,好像有些事脫離了控制。
秦風笑了笑,說道:“上個月我在石蘭寺後院的一間塵封了二十年的屋子裏看到過她的畫像,那副畫像下寫着‘愛妻龍氏孤月’”
“龍孤月是藺亭之的妻子。”江景抒平靜地說道。
“原來是藺前輩的妻子。”秦風若有所思,他看向江景抒突然問道,“小抒,藺前輩可有孩子?”
“有。”
“叫什麽?”秦風緊張地追問。
“我聽于掌門說的。”江景抒淡定地描述,仿佛說着事不關己的事,“藺前輩有一養子喚藺子呈,從小體弱多病,故藺前輩送他到玄機山莊修煉,如今是否還活着就不清楚了。”
“子呈……”秦風深思起來,喃喃自語,“我還以為他也叫子緒呢。”
江景抒渾身一顫,眼底掩飾不住地驚訝,他凝眉問道:“怎麽這樣想?”
“子呈,子緒。”駱轶笑出聲來,拍了拍秦風的肩,“跟你的表字倒挺像的。”
秦風不自然地笑了笑,想起那日除了畫卷,還有那刻着“子緒”二字的小手镯,心裏疑惑重重,他說道:“那日我在石蘭觀不單看到了藺夫人的畫像,還意外撿到一個小手镯,那種初生兒佩戴手腕的小手镯,手镯上面刻着‘子緒’兩個字,剛剛我還以為藺前輩的那個養子也叫子緒呢,沒想到叫子呈。”
“嗯。”江景抒平複下心神。
“風風,你看這女子發間的銀簪。”雲淙驚訝地指了指那畫卷,“跟你娘留給你的那個銀簪好像一樣的。”
“嗯。”秦風點點頭,“是差不多,但是比起畫裏的,娘留給我的這銀簪少了步搖。”
“不過也不必大驚小怪,女子的發飾多如牛毛,相似也不奇怪。”駱轶說道。
“诶,你們不覺得風風長得挺像這畫像裏的女子嗎?”雲淙像是開玩笑一般突然來了一句,他擡手擋住秦風的鼻子嘴巴,“看,這眉眼,多像的。”
“你還別說,真有點像。”駱轶看看秦風又看看畫中的女子,哈哈笑起來,“小風,說不定這藺夫人是你娘失散的姐妹。”
“你大爺的。”秦風沒好氣地推開雲淙的手,“別開我娘的玩笑。”
“好好好,不開玩笑。”雲淙聳聳肩,無所謂地說道。
“也沒什麽好看的,我們出去罷。”秦風帶着一肚子的迷惑,逃避一般匆匆說了一句便把江景抒抱到懷裏,直接飛身而出離開密室,回到地面上。
駱轶和雲淙也跟上來後,看見秦風已經牽着江景抒走出書房。
“風風,不查啦?”雲淙喚了一聲。
“明日再查罷。”秦風轉過頭朝雲淙笑嘻嘻地招了招手,看起來情緒恢複了不少,“餓得慌,我們去琮香樓吃一頓如何?”
“好,随你便。”雲淙也樂得逍遙。
“無妨,反正有于掌門那頭查,我們就靜聽佳音罷。”駱轶爽朗一笑,和秦風一拍即合“聽說琮香樓出了新菜,走,去嘗嘗。”
“好!”秦風樂開懷,回過頭來順便親了一口江景抒的臉蛋,“累了罷,我們去吃東西了。”
“吃就吃,親什麽親。”江景抒瞥了一眼秦風。
“我就親你了,你咬我嗎?”秦風流氓般笑起來,把江景抒摟在懷裏就是一頓亂親亂吻。
江景抒也沒力氣反抗秦風的蠻力,只能極力側過臉,無奈地提袖擦了擦臉上的水漬:“別弄,都是口水。”
“好好好,我們上馬了~”秦風立刻溫柔深情起來,把江景抒攔腰抱起,二人穩穩地落在馬背上。
“風風,快走啦~慢吞吞的。”雲淙潇灑地策馬而去,路過秦風時還不忘挑釁一把。
“小風,快點跟上。”駱轶也揮鞭跟上。
“你們這是赤裸裸地欺負我帶着小抒騎不快!”秦風委屈地嚷嚷起來,摟緊了江景抒也不服輸地揮鞭飛馳。
馬兒疾馳,掀起碎雪一路,四人離去,藺宅依舊安然地在白雪紛飛中等待着陳年往事的結局。
【江園·流月小築】
月下的流月小築美輪美奂,詩情畫意,但江景抒走入小築就感覺氣氛不對,看見面前正襟危坐的江笠同,他臉色沉下來,連呼吸也變得有些顫抖。
“跪下。”江笠同嚴厲地說道。
江景抒抿了抿嘴,鎮定地扶袍跪下,心裏也大概知道是怎麽回事。
“傾墨,我跟你說的話,你當真沒放在心裏?”江笠同冷聲說道。
“義父交代的事,傾墨自認為每一件都盡心完成。”江景抒淡定地說道。
“那關于秦子緒呢?”
江景抒渾身一顫,他低着頭,悲哀而無助的神色淹沒在一片黑暗中:“請義父原諒傾墨。”
“江傾墨!”江笠同被氣得站了起來,“義父不是無情,義父真的是為你好,你應該知道……”
“我知道。”江景抒一直跪地低着頭,細弱的聲線顫抖,單薄的身子仿佛再大點的風就能把他吹倒,渾身的哀苦令人疼惜。
“那你還一頭栽進去!到時候苦的是你一個人啊!”江笠同恨鐵不成鋼地說道,看着江景抒的身子搖搖欲墜,他也不忍心,連忙把對方扶起來。
“義父……傾墨自知這一生要為藺家報仇,但也想有一點點的私心。”江景抒悲哀地看着江笠同,從未有過的哀求。
“若你用情至深,可有朝一日他待你如仇人,你該如何承受?”江笠同心疼地說道。
“如此我自會消失。”江景抒扯出一個無力的笑容,仿佛心裏已經有了打算。
“你胡說什麽!什麽消失不消失的!”江笠同瞪着江景抒。
“沒什麽。”江景抒搖搖頭,誠懇地看着江笠同,“義父,該做的事我一定會做,至于我和子緒的事,我自有分寸,請義父莫要幹涉。”
“我還是那句,及早抽身。”江笠同輕嘆着點點頭。
“是。”江景抒低下頭,緊緊地抓住拳頭。
“走罷,你娘等急了。”
“好。”
密室內。
江景抒将那把太初劍遞到那坐在輪椅上的女子面前:“娘,這是太初劍。”
那女子不可思議地看着江景抒,顫抖着雙手将太初劍接過,剎那拔劍出鞘,劍光清漣,她情緒激動地把劍牢牢抱在懷裏,仿佛是失而複得的寶貝:“太初劍……于斌竟然肯給你?”
“于掌門将他贈與子緒。”江景抒說道。
“好好好……”女子點點頭,溫柔地撫摸着懷中寶劍,“日後劍譜也讓他學,就用這把太初劍。”
“娘,子緒已經去過藺宅密室了。”江景抒繼續道。
“明日讓他去石蘭觀罷。”輪椅上的女子滿意地點頭,她自己推着輪椅到一旁将太初劍放在桌案上。
江景抒指尖輕顫,臉色一白,不可思議地說道:“娘決定明日告訴他?不是說過了冬嗎……”
“我已經迫不及待見到子緒了,怎麽,事情沒辦妥嗎?”那女子臉色冷厲下來,看着江景抒。
“會不會太早……”江景抒低着腦袋,淡淡地說道,但心裏早已如死灰一般,原來連給他喘息的機會也沒有了。
“不早了。”那女子笑起來,那面部的表情僵硬卻猙獰詭異,“我龍孤月為了複仇,把親生兒子送給仇人當了二十年的兒子,你可知我每一夜都想着子緒!那是我和亭之的孩子!不是他秦摯的孩子!!”
一直坐在一旁的江笠同看了看江景抒,輕咳着出聲:“咳咳……明日我和師太還有你娘都會在石蘭觀,你不必說什麽,只需要把秦風帶去。”
“好。”江景抒艱難地點點頭,臉色慘白得不像樣。
“駱嘯那邊也已經辦妥了。”江笠同說道,“有駱嘯在接應,倒也安全幾分。”
“我自有分寸。”龍孤月陰沉着臉色自己推動輪椅進入石室內。
“轟”的一聲,石室的門緊閉起來。
江景抒低垂着腦袋,安靜地收拾着碗筷,而江笠同看着江景抒這樣,輕嘆一聲,意味深長地說道:“傾墨,已經沒有時間再給你了,你明白嗎?”
江景抒停下手中的活,不自然地看了看江笠同。
“雖說沒有惡意,但你畢竟騙了他十幾年,莫要再執着。”江笠同苦口婆心地勸說,“及早放手,日後還能與他平靜相處。”
江景抒忍着鑽心般的痛,他抿出一抹淡定自然的淺笑:“我知道該怎麽做,義父放心。”
江笠同無奈地搖搖頭:“你是亭之的養子,也算是子緒的兄長……”
“我不想做他的兄長。”
【江園·西寧閣】
今夜無月,月勿輕言。
一身淡藍色的鬥篷的江景抒走在雪梅中,如墨的青絲随意披落,俊雅的臉上慘白得沒有了一點兒的血色,眼神如死灰一般不帶半點的神采,仿佛末日前的最後掙紮。
他失魂落魄地來到一棵盛放的雪梅下,疲憊地跪坐在雪地上,簌簌白雪落到發間卻已經麻木得感覺不到一絲冰冷,空洞無神的眼眸漸漸變得通紅而濕潤……
“對不起……”江景抒低低地哽咽了一聲,握着小木盒的手也用力到泛白,這麽多年的可悲與哀愁一發不可收拾。
他最後還是将那個裝着他與秦風結發的小木盒埋入梅樹下,親手埋葬。
梅花樹下,願你我結發長存。
“小抒!”
秦風挑着燈籠用輕功飛過來,直接把江景抒從冷冰冰的雪地裏橫抱起來,言語中責備卻又是滿滿的心疼:“你怎麽能坐在雪地裏!要把我氣死嗎!”
“剛剛滑了一跤,太冷了起不來。”江景抒低着頭。
“多大的人了,還能摔跤!”秦風不可思議地看着江景抒。
“不行嗎?”江景抒淡淡一笑,捧着秦風的臉蛋就送上一吻,仿佛回到了他們柔情似水的時候。
秦風愣了愣,溫柔地笑起來:“好了好了原諒你了,以後不許大雪天出來亂走,特別是我不在的時候。”
“你又不可能一直陪着我。”江景抒眷戀地靠在秦風肩上。
秦風沒好氣地瞪了一眼江景抒:“又胡說八道了,我說了我會一直陪你,雖然不能搬來江園和你一起住,但我會盡我所能地每天都來陪着你。”
江景抒笑了笑不再說話。
“小抒,你今晚怪怪的。”秦風疑惑地打量着江景抒。
“要怎麽才正常?”江景抒柔和地笑起來,話音落便摟着秦風的脖子,含情脈脈地吻着對方的嘴唇,熱情地邀請着甜蜜的擁吻。
秦風雖然奇怪于今晚江景抒的主動,但也沒有多想,一邊把江景抒抱回房間一邊溫柔地回吻。
白雪蒼茫,一路腳印。
蒼茫乾坤,飄揚絨絨的雪絮迎合着雨水後的煙霧,靜谧寧和,不忍打擾。
華美的房內或是鵝黃或是素白的紗幔層層落下,伴随着絲綢鍛衣飄揚而落,輕輕搖動浮影幾許。
暖爐焚香,絲絲桂香随着青煙悠然彌漫在空氣中,令人舒心帶着些道不明的暖色暧昧,三千青絲如清泉流水般鋪散開,垂至那柔軟的地毯上,燭影搖曳,映着雪白的肌膚誘人,昏暗溫暖的房中僅剩喘息聲交融着歡愛的纏綿。
纏綿越發深入,弄得江景抒虛弱無力地半倚書案沙啞地呻吟,柔柔帶水的眸子埋怨地望着秦風,卻如斯媚色入骨。
秦風倒吸一口涼氣,忍不住猛地将江景抒壓到書案上,兩手緊緊捏着對方那纖細的腰身,硬挺的陽物沖破腸壁的阻礙直接插入深處撞擊那神秘的一點,狠狠頂着那幽香四溢的媚穴。
“嗯啊啊啊子緒……”
加劇的快感讓江景抒仰起腦袋舒爽滿足地放聲尖叫呻吟,他緊緊摟着秦風的脖子,修長的雙腿被刺激得曲起,旖旎媚色只在秦風身下毫無保留地綻放。
直待銷魂的高潮過後,秦風寵愛地親了一口江景抒那紅透的臉頰,輕輕将那癱軟虛弱的人兒從書案上抱回懷裏,溫暖的掌心撫着那挺直光滑的背脊幫忙順氣。
“還想要……”江景抒臉色慘白一片,虛弱地縮在秦風懷裏低喃起來,白嫩的腿根輕輕摩挲着秦風的腰。
“傻瓜,都累成這樣了,哪裏還能做。”秦風好笑地看着江景抒。
江景抒倔強地搖搖頭,低喘着柔聲說道:“我用了點藥……”
“胡鬧,怎麽可以用藥?!”秦風沉下臉色,心疼不已。
“我身體不好……可我想多陪陪你……”江景抒伏在秦風懷裏哀傷地說道。
“傻瓜,我會一直愛你,我們也會一直在一起,有的是時間。”秦風心疼地摟着江景抒那瘦弱的身子,吻着對方的眉心安慰着,“以後不許吃那種藥了,對身體不好。”
江景抒輕輕點頭,可藥勁上來弄得下身一片濕潤難受,他紅着臉提醒道:“子緒……..”
“好好好,我來。”秦風含情脈脈地看着懷裏的的人兒,小心翼翼地将江景抒壓到身下,幾近輕柔地撫弄懷裏柔弱清瘦的身子。
“嗯子緒……”江景抒抱着秦風的脖子氣若游絲地軟叫起來,美眸一片水霧朦胧,輕軟的呻吟漸漸夾着嗚咽哭泣,淚水成串落下浸濕潮紅的面龐,潤濕鬓發,直至最後趴在秦風肩上失聲痛哭。
“傻瓜,又想做又要哭鼻子。”秦風寵愛抱着江景抒不停安撫着,只以為是對方受不住歡愛的高潮而動情得哭起來。
閣外小雪漸大,帶着狂風呼嘯,吹散那林立雪地地各樣梅花,大雪漫天,梅花飄揚,澆不滅那纏繞情意。
芙蓉帳如同飄雪一般落下,相擁的二人雙雙倒在軟綿溫暖的床上,歡愛纏綿漸漸停下來,江景抒疲憊無神地趴在秦風胸膛上,溫馨充斥着床帏內外。
“你會記得我嗎?”江景抒氣若游絲地喃喃着。
秦風沒好氣地點了點江景抒那紅紅的鼻尖說道:“傻話,我當然會記得你,我會記住傾墨一輩子。”
“你敢碰別人,我閹了你。”江景抒看着秦風有意無意地說了一句。
“看不出小抒這麽粗暴。”秦風爽朗地笑起來。
“你很有意見?”江景抒似笑非笑地警告道。
“沒有沒有沒有。”秦風一臉寵溺,連連搖頭。
“沒有最好,明日陪我去石蘭觀罷。”江景抒輕飄飄地說了一句,擡手摟着秦風的腰,把腦袋埋到對方懷裏不讓對方看到自己的表情。
“好。”秦風溫柔地點頭道。
“上次我又問了師太,她記起來了,石蘭觀就是你出生的道觀。”
“我早知道了,其實也沒事。”秦風輕嘆一聲,“說真的二十年來我對娘倒是沒什麽感覺,從小到大爹對我很好很好,好到讓我不需要娘親也能很開心。”
秦風不好意思地摸摸腦袋,繼續道:“我好怕好怕爹爹哪天不在我身邊……我想我會不會瘋,小抒,我這麽依賴爹爹,是不是很丢臉。”
秦風的話如同一盆冷水将江景抒從頭澆到尾,就像是溺水一般有種窒息感,他艱難地問了一句:“子緒……那我呢?”
“啊?”秦風奇怪地看着江景抒。
“若我哪天不在你身邊,你會不會瘋。”江景抒自然地笑了笑。
“不會瘋。”秦風深情地看着江景抒。
江景抒呆愣之時,對方接下來的一句逼得他體無完膚,只聽到秦風那溫柔含情的聲音在自己耳畔柔柔地響起:“我會死的。”
“子緒……”江景抒強扯出一抹笑容。
“嗯?”
“我愛你。”
秦風瞪大眼睛,喜出望外,激動地把江景抒用力抱到懷裏,簡直要開心得眼淚都要掉下來:“傾墨,我終于聽到你說愛我了!”
江景抒安靜地伏在秦風懷裏,淚水模糊了近在咫尺的深情……
次日。
秦風已經不知道多少夜深陷夢魇無法自拔,緊閉着眼睛痛苦不已地呓語,無法掙脫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任他如何掙紮也無法改變,苦澀眼淚順着眼角落下,豆大的冷汗浸濕鬓發。
“傾墨……”
江景抒是被秦風那痛苦的低喃驚醒的,朦胧地睜開眼就看到秦風滿臉淚水,閉着眼痛苦地呓語。
“子緒,快醒醒!”江景抒着急地輕拍着秦風的臉,只想着讓對方快些擺脫夢境。
“傾墨……”秦風緊閉雙目,痛苦地動彈掙紮起來像是經歷着無法估量的悲哀。
“我在,睜開眼看看我。”江景抒皺起眉心為秦風擦着那細細密密的汗水,提高了些聲調不停喚着。
“傾墨——”秦風突然的一聲痛徹心扉的嘶吼,猛然睜開眼粗喘不斷,眼底的絕望如同瀕死一般。
“我在。”江景抒顧不上身子的酸痛,盡力抱着秦風。
秦風那呆滞的目光落到江景抒身上,忽然伸手将對方摟緊,像是一個迷失在森林裏的小孩慌張失措地喃喃着:“傾墨……我又夢到你掉下懸崖了……”
江景抒心疼地撫着秦風的後背:“要不要讓大夫開幾幅安神藥。”
秦風拼命晃了晃腦袋,用盡全身的力氣抱着江景抒,皺着眉頭不放心地說道:“答應我,永遠不要離開我。”
江景抒臉色有些發白,輕撫着秦風後背的手也微微輕顫停頓,他苦笑着點點頭:“當然不會。”
【江園】
秦風是心疼江景抒的身體便沒有騎馬,今日索性當起了馬夫,一臉朝氣蓬勃地駕着馬車到門前停下。
邱吉則是一臉擔憂:“秦少爺,你真的能行?”
“哎喲,駕馬車有什麽。”秦風說着便潇灑地跳下馬車,小跑到江景抒身邊直接将其攔腰抱起。
“別抱,光天化日的。”江景抒尴尬地要下來。
“笨,我這是心疼你。”秦風含情脈脈地說道。
邱吉裝作我什麽也不懂的樣子:“那有勞秦少爺照顧先生了。”
“好好好,我來照顧他,吉叔今日就清閑清閑。”秦風哈哈大笑起來,小心翼翼地把江景抒抱到馬車裏。
馬車裏舒适溫暖,秦風還專門墊了好幾層軟墊,他讓江景抒舒服地坐在馬車上,又拿出毛絨毯子蓋到對方身上,考慮周到,無微不至。
“舒服了罷。”秦風一臉讨賞的表情。
“嗯,走罷。”江景抒溫柔地笑出聲來。
秦風笑眯眯地親了親江景抒的臉蛋,這才舍得鑽出馬車,朝邱吉吆喝一聲:“吉叔呀,我們走啦!”
馬車剛啓動,一道靈敏的身影落在馬車前,是宮淩。
“少爺!快跟宮淩回去!!”宮淩着急得小臉通紅,看起來要哭了。
“怎麽了?”秦風莫名其妙。
“老夫人……老夫人不行了!”宮淩嗚咽着一邊抹眼淚一邊說道。
“什麽?!”秦風臉色“唰”白,直接跳到宮淩面前,“你說什麽?什麽不行了?!”
“老夫人……”宮淩一邊哭一邊說道,“今早就醒不過來,大夫好不容易才讓老夫人醒過來,但是大夫說老夫人快不行了……”
秦風驚恐得渾身發抖,從沒如此近距離地體驗親人離去的傷痛,他匆忙地跑到馬車前:“小抒對不起……我要回家一趟……”
“你快回去罷。”江景抒撩起簾子輕聲說着,眼裏并無半點責怪。
“好,我先回去了。”秦風匆匆落下一語便和宮淩直接輕功飛離。
看着秦風消失的身影,江景抒竟然松了一口氣。
“先生,那我去通知一下江老夫子他們。”邱吉說道便将江景抒扶下馬車。
二人剛要走回去。
“江先生。”
是不速之客,亦或是預料之中,江景抒回頭看向那馬背上的男子:“于掌門,稀客。”
于斌臉色怪異,他翻身下馬,走到江景抒面前意有所指地說道:“江先生可把于謀騙慘了。”
江景抒優雅地做了個“請”的手勢,平靜地說道:“請于掌門進園中一聚。”
“好。”
【江園·流月小築】
于斌随江景抒在園中左拐右拐,最後停在了流月小築前。
“于掌門,我師父他老人家可安好?”江景抒背對着于斌,語氣親和地問了一聲。
于斌一直注視着江景抒的一舉一動,良久他不回答江景抒的問題卻反問了別的問題:“亭之還活着?”
“不。”
冷冰冰的回答讓于斌心中一窒。
江景抒回過頭來,唇邊悠然帶笑,仿佛庭前賞般的優雅,他随意地說道:“可藺子呈還活着,不也挺好的嗎?”
“還有誰活下來了。”于斌神色動容,語氣略顯急切。
“還有誰,于掌門随我來便知。”江景抒神秘地說道,将于斌引入流月小築的密室。
*****
于斌怎麽也沒想到眼前這個輪椅上滿是陰戾之色的女子會是當年那個活潑的少女龍孤月,二十年間,到底改變了多少是是非非。
于斌如鲠在喉,但還是艱難地喚了一聲:“藺夫人……”
“于掌門,二十年不見,別來無恙?”龍孤月冷冷淡淡地回道。
“藺家遭此劫難,于謀身為亭之好友卻無能為力,是于謀沒用。”于斌愧疚地低下腦袋,長嘆一聲,“好在老天保佑,你和子呈還活着。”
“秦摯岳一啓這兩個老狐貍聯手。”龍孤月諷刺地笑了笑,“恐怕大羅神仙也救不了藺家了。”
“秦摯,岳一啓?”于斌驚愕地看着龍孤月。
“正是他二人,二十年前那一夜,血洗藺宅。”龍孤月眼底是恨之入骨的悲憤,“還請于掌門還藺家一個公道。”
于斌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他整理了一下心緒點頭說道:“如今于謀也在極力追查當年這件事的真相,若是有何證據藺夫人不妨交給于謀,于謀定會将真相大白于武林。”
龍孤月冷笑一聲:“如今的武林,秦莊、岳門、駱家三家鼎足之勢,單憑你我微薄之力,如何将真相大白?”
“也是,這些年來兵荒馬亂,武林污濁不堪,能看清公道的是少數。”于斌長嘆一聲,遺憾地說道。
“這也是為何我蟄伏二十載,到如今才出現。”龍孤月陰森森地說道,“有一計,我已籌謀二十年,如今還請于掌門助我們一臂之力。”
“然,還請藺夫人詳說。”
龍孤月點點頭,神色隐晦:“出來罷。”
石門開啓,一名與龍孤月七八分相似的女子也坐着輪椅出來,這讓于斌大驚失色,愣愣地站在原地。
“她是我的侍女绮霞,二十年來在東海小國高麗學習易容術。”龍孤月解釋道,“她的易容術不像中原那般用面皮假冒,而是挫骨削皮,改頭換面。”
“你打算作何?”于斌好不容易回過神來。
“她已經去見過秦摯了,接下來便是要求見一見岳一啓。”龍孤月志在必得地笑了笑,緩緩地說起這件陳年舊事:“在二十年前…….”
午後。
小憩醒過來後江景抒便渾身乏力,大夫瞧過後開了幾幅傷寒的藥只落下一句“心病還需心藥醫”就離開,屋子裏也只有江笠同在陪同。
看着江景抒郁郁寡歡的樣子,江笠同也只能嘆氣:“傾墨,感覺如何?好點了嗎?”
“義父放心,我休息一晚就好了……”江景抒扯了扯幹裂的嘴唇,不自然地說道,“別告訴子緒我病了。”
江笠同心疼地看着江景抒,他猶豫着還是說道:“傾墨,想來光靠藺家的仇恐怕挺難讓秦風手刃秦摯……”
“那義父想要如何……”江景抒疲憊地輕聲說道。
“在東郜那會兒,我與你談過的……”江笠同意有所指說道。
江景抒看着江笠同動了動嘴唇,最後還是選擇沉默。
“不過那不是必須的,不到萬不得已也不需要這樣。”江笠同連忙安撫,“我就是随便提一下罷了。”
“可是很有效,不是嗎?”江景抒苦笑幾聲。
“可你不是不想再騙子緒嗎?”
“我有選擇的餘地嗎?”江景抒淡淡地說了一句便側過頭去緊緊閉上眼睛,瀕臨崩潰。
“傾墨,這幾日子緒應該會在家守靈,你好好養病罷。”江笠同無奈地看着江景抒,“別想太多。”
“嗯。”
“義父先回去了。”江笠同慈愛地拍了拍江景抒的肩便起身,拄着拐杖緩緩離開。
臨出門前,他回頭深深地看着江景抒那悲涼的背影,眉頭深鎖。
“阿吉。”
“在。”
“好好看着他,別讓他做傻事。”
【秦莊】
秦風一路狂飛回家,進到家裏就感覺到撲面而來的壓抑與悲傷,下人們大氣不敢喘,他神色嚴峻,以最快的速度沖進秦老夫人房裏,撲面而來的就是一陣藥味。
“奶奶!”秦風大吼起來。
“弟弟。”秦雪和秦雨抽泣着讓出一條道。
“風兒,快來。”秦摯皺起眉頭,讓秦風坐到秦老夫人床邊。
秦風看着床上垂垂老矣的老人,鼻頭一酸,竟然不争氣地掉眼淚,他握住老夫人那蒼老無力的手,哽咽出聲:“奶奶……”
“風兒……奶奶要走了……”秦老夫人嘶啞地喃喃,微微露出點笑容。
“為什麽要走……奶奶……”秦風一抹眼淚,傷心地嗚咽出聲。
“生老病死……”
“不要嗚嗚嗚奶奶……”秦風孩子氣地哭起來。
“摯兒……”
“娘,兒子在。”秦摯強忍着悲痛也要露出個安慰的笑容。
“你帶他們……先出去……我要跟風兒單獨說說話……”秦老夫人艱難地吞吐着字眼。
“好。”秦摯哪裏還敢多言,連忙帶着兩個女兒還有大夫下人離開房間。
很快房內就只剩下秦風和秦老夫人。
“奶奶你要說什麽?”秦風一抽一抽地抹着眼淚,把耳朵湊到秦老夫人嘴邊盡力聽清楚。
“風兒……你要知道一件事……”秦老夫人硬憋着一口氣,努力地把話說得很清楚,“二十年前……你爹勾結岳一啓陷害藺亭之……将藺家一家趕盡殺絕……”
秦風聽着驚愕地瞪大眼睛,那表情仿佛知道了多麽可怕的事情,被吓得渾身一陣冷汗,不敢喘氣。
“他和岳一啓當年來往的信件……就在你娘的靈位牌裏……将來你掌管秦家後一定要還藺家一個公道……”秦老夫人虛弱地說着。
“可是……”秦風吸吸鼻子,還在震驚中完全沒有回過神來。
“秦風!”秦老夫人噓弱地呵斥,用力握緊了秦風的手,蒼老的面容嚴肅而認真,“這是秦家造的孽……也必須由秦家來彌補……你懂嗎?!”
“我明白了。”秦風愣愣地點點頭,提袖抹了一把眼淚鼻涕。
“你是個善良的好孩子……一定能讓秦家光明正大地立足于武林……”秦老夫人松了一口氣欣慰地笑起來,她顫抖着手撫着秦風的臉,“因為你像你娘……你娘是個多善良的女子……”
“我會的,但是奶奶,你要好起來。”秦風握着秦老夫人的手,着急得眼眶通紅。
“奶奶老了……到時候了自然就要走……”秦老夫人虛弱地笑了笑,并沒有過多的難過與留戀,她的聲音越來越喑啞輕弱,“風兒一定要好好的……将來娶到心愛的娘子……為秦家開枝散葉……”
“嗚嗚嗚嗚奶奶……”秦風用力點頭,止不住地掉眼淚嗚咽,原來親眼目睹親人離去是那般的心痛,比起一劍刺入心髒還要痛。
“讓你爹他們進來罷……”
和子孫們說了一會兒話後秦老夫人便安靜地閉上眼睛永遠地睡了過去,安詳地離世,沒有病痛和折磨,離世前将深藏心中二十年的心結告訴了秦風,或許這是她最後的贖罪,為贖兒子當年造的孽。
秦風呆呆地跪在靈堂不吃不喝地守靈,臉上淚痕斑斑,他像是失了魂一樣,誰來都不說話,就連看到江景抒來慰靈也只是安慰地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他不眠不休,眼也不眨地盯着秦老夫人的棺木,腦子裏除了奶奶陪伴自己長大的點點滴滴,還有他爹當年犯下的那件令他渾身發顫的罪行……
子不知父,父不知子。
【岳門】
庭院裏回響着陣陣鞭聲,那是岳謙永在練武。他緊皺着眉,似乎心情極其不佳,越甩鞭似乎越有憤恨之意。
而岳一啓在一旁抱胸觀看,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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