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神奇物種

“好了！”

又是翼拐長老打破僵局，他對翼早唐道：“你先在外面等着，我也正想跟顏小姐好好聊一聊。”

轉頭又指示翼随：“關了通訊器。”

在翼早唐焦急的阻止聲中視頻被切斷，翼随走了回來，一言不發地看着顏平。

他腰大膀圓的樣子讓顏平有點犯憷，她的手仍舊停在翼拐長老的脖子上沒有動彈。

“你也出去吧。”

二人僵持了一會兒，翼随最終依言出去了。開門的時候翼早唐觑着空想闖進來，被翼随一下按住腦袋又堵了回去。

待門再次關上，翼拐長老才略微轉頭看向顏平，笑道：“顏小姐，可以松手了吧。”

顏平不答，卻放開手慢慢蹲下，撿起了腳底的瑞士軍刀。

她自知這一放手，自己頓時全無優勢。但如果死扛下去，終究也只會落得玉石俱焚，到時候給人甕中捉鼈，除了多打傷幾個翼族，又能落什麽好呢？

歸根結底，顏平只是想知道祈州的消息罷了。當然，置身于此，她也不介意對這個異世界多了解一點。

未瞧見翼拐如何動作，可一眨眼他就已經退開了數米。顏平的眼睛跟着翼拐，只見他氣定神閑走到桌邊，仍是坐在原先的位子上，同時也彬彬有禮地邀請她入座。

顏平将軍刀握在手裏，朝他點了點頭便坐下了。

剛才還能說會道的她似乎是有些疲了，此時三緘其口，只拿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看着翼拐。

翼拐輕咳一聲：“顏小姐，我先向你道歉。我們翼族向來以和為貴，以理服人，這次卻将你軟禁在此數日，實在是有失風度。”

顏平簡直想放聲大笑，可她卻只是語帶譏諷道：“風度？”

翼拐聽出她的敵意，忙糾正道：“不止不止，是失之磊落。我當時知道了也覺得欠妥。只是你的突然出現，讓大家慌了神——族裏沒人知道甚至都從未聽說過有這麽號人，也不知道你有什麽目的。我們唯有占了先機，想法子将你制住再說。”

翼拐長老生就一副睿智可靠的模樣，眼睛炯炯看着顏平，讓她生不出氣來。

顏平緩和了語氣，但仍帶着強烈不滿：“你們不相信外人我能理解，但不能大家攤開來說清楚嗎，非得把我關起來。那也就罷了，還要驗血、切片！你們準備解剖我嗎？”

翼拐露出吃驚的神情：“解剖？不不，所謂切片只是取你一小塊皮膚組織而已，驗血也只需要幾滴血。我們不會因為懷疑就殺人，采完樣本沒什麽問題就會放了你。請相信，我們做這一切只是出于自我保護。”

顏平看那樣子不似作僞，忍不住有些動搖：“怎樣叫沒什麽問題？”

“中堂跟我說你對這兒什麽都不了解，果然如此。”翼拐搖了搖頭，臉上仍是挂着禮貌的笑意，“顏小姐，你不覺得奇怪嗎，為什麽來了個外族人，我們就這般如臨大敵？”

顏平略作沉吟道：“我想過這個，之前翼中堂兄弟倆對我的出現反應也很大。我猜你們這兒是不是很少有外族人來，特別是女人？”

“确實幾乎沒有過，女人更是頭一個。但這不是主要原因，最重要的是我們害怕你的突然出現，其實是尾族想出來對付我們的新法子。”

顏平略有所悟：“你們和那個尾族是宿敵，一看來了個從沒見過的異族，怕我是人家派來的奸細，準備驗明正身或者嚴刑拷打？”

“咳，也沒有這麽嚴重。我們和尾族确實勢同水火，你的模樣雖不像尾族，但孿龛之境從來只有尾主一個女人，不免令人懷疑你與她的關系。尾族的基因信息和我們不同，實驗室對你取樣，便是為了查這個。”

“僅憑基因就能區分，難道你們翼族都是有血緣關系的親人？”

翼拐探究地看着她：“都有血緣關系？顏小姐的說法很有趣，不介意的話，我想先問問你從何處而來，對基因的認知又是怎樣的？”

顏平斟酌了下，覺得也并無不可對人言。既然坐在談判桌上，她不介意适當表露一下誠意。

“就我所知人類體內23對染色體，同一對染色體上的等位基因分別來自父親和母親，因此只要比對基因鏈——也就是遺傳信息載體的位點重合度，便能鑒定是否為至親關系。除此之外，基因不像血型可以大致劃分為不同的幾種類型，全人類的基因相似度可是高達九成以上。所以你說要用基因區分部族，我下意識的反應就是你們全都有至親的血緣關系——難道不是嗎？”

翼拐的表情變幻莫測，一時間顏平有些遲疑，但還是把話說完：“至于我來自哪裏，這個問題我目前說不清楚，只能說根據我這幾天的觀察，應該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時空。”

翼拐低頭不語，似是消化了一陣子才道：“真讓我意外，我對顏小姐最後所提的時空之說很感興趣，希望以後有機會能好好探讨。既然顏小姐如此爽快，那我也跟你介紹一下。翼族有20對染色體，族人之間染色體相似度最低也有八至九成，據我所知尾族也是如此。”他頓了頓補充道，“是尾族初代，他們近些年繁衍出的二代，我就不太了解了。”

“至于你剛才提到的血型，我從未聽說過不止一種。”

聽了這一席話，吃驚已不足以形容顏平的心情：“你們——翼族和尾族全都是同種血型？”

翼拐點點頭：“當然，我對尾族二代這方面也不了解。”

她不禁感嘆：“真的差別好大啊。”

這應該也能證明她和這些人确實是不同的生物吧。完全不同的內部構造卻都長着一副人類臉孔，甚至說着同一種語言，她只覺得造物主萬分神奇。

“确實如此——若是顏小姐所言非虛。”

這就是不相信她咯。

顏平冷冷看了翼拐一眼：“我可以提供血液和皮膚組織給你們，在确保安全健康的前提下。你很快就會知道自己的懷疑是多餘的。”

翼拐似乎很滿意她的回答，笑着點頭：“我也正有此意，和聰明人打交道就是省時省力。不如這樣顏小姐，我給你另外尋個住處，再安排一次全面檢查。等檢查報告出來，我再找幾個隊長一起和你見個面，彼此增進一下了解。屆時大家知道你不是尾族，誤會自然也就消了。”

說得倒輕松得很，一句誤會消了，就把她這幾天關禁閉的日子輕描淡寫翻過去了。

“你們要保證，只要沒查出什麽問題，這之後去留就都随我。”

翼拐看顏平臉色不虞，知她餘怒未消：“那是自然。為表現誠意，從現在起我們不會再限制顏小姐的出入，住處是完全自由的。你不是要找人嗎，到時候也可以在族人中打探一下消息。只希望再見面時大家冰釋前嫌，互通有無，把彼此了解的知識互相交流一下。”

顏平聽出最後一句才是翼拐要說的重點，但她此時無意再與這個老狐貍周旋。大家握手言和原本就是她的初衷，現在也算是目的達成。

她涼涼地笑道：“真要監管，也管不住。今天你應該看明白了，我們彼此好好相處是最好的選擇。”

翼拐笑眯眯地點了點頭，這模樣讓她無端想起中堂：“确實如此，顏小姐所言極是。只是我還有一事相問。”

“長老請說。”

“據我所知顏小姐這幾天一直住在五隊刑訊室。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你是怎麽解除高壓電觸發裝置逃出來的，又是怎麽進入這個房間的？”

顏平聽他這樣說，回想之前将頭探出門時的奇異感覺，才知道自己竟是被電了。

她心下驚訝，臉上卻不露分毫：“我只是天生神力，一拳把看守和送飯的打暈了，換了衣服就跑出來了。居然有電擊裝置？我完全沒有感覺到。。。是不是混亂中按到了什麽機關？你可以等他們二人醒來後問問。這麽說來我還算白撿回了一條命？”

顏平不想被追問奇異體質，故而一番話說得颠三倒四。不等翼拐有何反應，她直接彎腰把桌下的倒黴蛋拖了出來：“至于進中控室——是跟着他。”

那人鼻血又流出來糊滿了整張臉，看着讓人不禁覺得他命不久矣。

翼拐見狀急忙上前檢查，顏平也想起一事：“他在昏過去前發出了一聲非常尖利的叫聲。不，也不能稱之為叫聲。。。像一種急促的聲波，在腦海中回響，讓人很不舒服”

雖然不知道該怎麽描述那種感受，但她覺得翼拐應該明白她的意思：“這是你們之間的傳訊方式？”

确認此人無礙後翼拐放下心來，漫不經心地答道：“算是吧，翼族能發出一種聲脈沖，其他族人聽到就能辨別呼叫者所在的位置，我們靠這個呼喚同伴，在捕獵時也很方便。簡單說來，我們的聲波具有定位能力，這需要同時結合高度靈敏的發聲中樞與聽覺中樞，是翼族獨有的本事，顏小姐不知道也很正常。正因為翼族有這樣雷達般的敏銳，獵物躲在哪兒都能馬上找出來。”